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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情万种 / 2023/11/25 02:07 / 2027 / 20
【小说】浊尘寻欢录

第一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
  一双素手在空中一拍,十几名侍女从两侧小门鱼贯而入。
  姑娘们走得又轻又快,窸窸窣窣如小溪淌水,眨眼功夫,偌大一张仙桐大桌便布上了琳琅满目几十样佳肴。
  闵弘芳穿着青白色金边大袍端立桌旁,注视着来往侍女的一举一动。她像往常一样傲着张脸,众侍女垂头俯首,不敢多看她一眼。
  几息之后,看着侍女们整整齐齐归到了大殿两侧,闵弘芳这才开口。
  「请宗主用膳——」
  片刻,后殿荡来一丝清香,紧接着一身如火红裳飘然而现。红衣女子十八九岁容颜,柔纱丝袍堪堪散在肩膀上,露出晶莹剔透的脖颈。朱砂小口,双眼如凉泉,色绝天下的一张脸,饶是殿中侍女多看几眼也忍不住面红心跳,唯独眉梢眼角有些不易察觉的锋锐。
  女子赤着脚,鬓乱钗斜,一副刚刚睡醒模样,慵懒如一汪醇酒。不过此地没人敢置喙于她,女子亦不会在乎什么指摘。
  她往殿中黄金大榻一靠,抬手轻挥:「人多心乱,都撤了吧。」
  闵弘芳又一拍手,侍女们便快步消失在了侧门之外。
  女子手指一勾,两道真气如臂使指,卷来指肚大小小一尾细烹银鱼。那鱼已蒸得酥烂,抿入唇中遍化作一蓬鲜美汁水,满口生香。
  可女子还是哀声叹了一口气。
  「头痛啊,头痛……」
  殿中除了闵弘芳,便只有后殿屏风边站着的一名黑衣束装女子。那女子是近侍,日不多言夜不多语,回话的活儿自然要落到正掌殿闵弘芳一人身上。
  「宗主何事忧烦?」
  「昨晚喝多了……」
  闵弘芳忍了半天才没让嘴撇起来:「凭宗主浩然气机,几樽仙酿下去怕也是醉不倒的。」
  龙雅歌纤手扶额,视线落在空阔的大殿尽头:「本宫昨夜闲来无事赏观星象,见那枚异星已入枢机双盘,不免想起师祖遗诏。本宫继位已逾百年,自觉愧对师祖师尊,便多喝了两杯。」
  「宗主切莫自扰,我宗所据陵允二州,地广人稀,难免有个疏漏。前代宗主传下的诏言总不会有错,时机一到便会拨云见日……」
  「天天就这么一套说辞,烦不烦,烦不烦。」龙宗主捂着脑袋嗔起来,「把这个月呈报念完,你也赶紧用饭去吧。」
  「是。」闵弘芳从储物戒中取出宗门呈报,一字一句念起来。
  「陵州纳灵石二十万枚,允州纳灵石十三万枚,宗门灵矿……」
  「丹药堂新产丹药四百枚……」
  这边厢游响停云,那边厢心不在焉,闵弘芳念了小半个时辰,龙雅歌一桌子菜都扫净了。
  「外门弟子斗殴两起,内门弟子偷盗一起,均由巡查堂长老按宗门律施以惩戒……」
  「另有药圃走水两次,经查是外门弟子中有人故意所为。巡查堂报,尚未擒获疑凶,还需时日……」
  「胆儿挺大的啊。」龙雅歌举起杯子,向斜后方黑衣女子偏了偏头,女子上前一步绰起酒壶,将她手中玉杯填满。
  「巡查堂昨日已遣派真传弟子过外门掌问,两三日便有结果。但不知道拿到了祸首该如何处置,还望宗主示下。」
  「宗门律怎么写的便怎么处置,何必问本宫。」龙雅歌一口将杯中酒饮下,任由脸颊红起来。
  闵弘芳皱起眉头:「属下近日听得风响,金州盛山宗、壁州万泉宗颇有些蠢蠢欲动。现在有人在药圃纵火这样巧,难免有猫腻……」
  「那就等抓到了人,废掉气海,隐蛇窟里扔上两天,不怕不交代。」
  龙雅歌随口扔下一句,将及地红裙一甩,转入后殿去了。
  数日前。
  赶上每月十五没有功课,宗门里的工活儿也停了。趁着天儿好,灵宝堂外门弟子住的大跨院里,一众弟子正热火朝天地打扫房间、浆洗衣裳。
  唯独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,坐在一张太师椅上,手里攒了一把瓜子儿,把脚往旁边青石墩子上一搭。他懒洋洋地晒着上午头的太阳,顺带把瓜子皮儿吐了一地。
  「宁尘!你有完没完!抬脚!」旁边弟子扛着一柄大扫帚,往他腿上点了两下。
  宁尘斜倚在那儿,都快出溜到椅子下头去了。他眯着眼,大喇喇地抬起腿让那弟子把地扫了。
  那弟子毛手毛脚扫完一地瓜子壳,扭身回厢房拿出一只海瓷大碗,又抓来一只小凳,板板正正搁在宁尘手边。
  「宁大哥,宁大爷!行行好,您嗦的那皮儿能扔碗里不?」
  宁尘眼也不睁,脸上挂起笑:「瞧您说的!您耿老大都发话了,我能下这面子吗。」
  耿魄也就比宁尘大个三两岁,一句耿老大给他叫迷糊了。可是还没等他喘匀气儿,那小子又开口道:「哎,耿老大,过会儿你帮我把门口挂那两件衣服搓了,谢谢哈!」
  耿魄呆了片刻,也没言语。他唉声叹气着继续扫地,懒得多看这小子一眼。
  这宁尘别的不行,撒泼耍赖倒是一绝。灵宝堂的外门弟子着实拿他没辙,但凡藏点儿好吃的,他那狗鼻子准给你翻出来。要是碰上啥苦活累活,他利马儿撂到院儿里这几个亲近哥们身上。
  可偏偏这小子一脑袋古灵精怪人情世故。但凡出了这院门儿,一准哄得左右几个堂的外门弟兄服服帖帖,有点儿啥事都找他出主意。
  宁尘修为不高,扒在炼气的门槛上跟那挂枝儿的烂柿子一样,晃也晃不下来,上也上不去。别的弟子晚修时炼气锻体从不敢马虎,就宁尘像只耗子似的满地出溜,每天都不知道上哪儿乐呵好了。
  就这么一赖子,打也打不得,甩也甩不脱。可唯独有一点儿好,宁尘往那儿一站,别的堂口有那仗着修为横行霸道的,总别想欺负到灵宝堂头上。
  宁尘那嘴就跟抹着迷魂药一样,也不知和人家说些啥,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  真要打也敢打,打完了巡查堂一来,保准让他编个天花乱坠,对头们讨不得半分好处。赶上他又会来事儿,三五回下来跟巡查堂几个内门弟子混得那叫一个热乎。
  念着他的好,灵宝堂的外门弟子也没法儿说三道四。不就是搓两件衣服么!
  搓!搓还不行吗!
  宁尘嗑完最后一颗瓜子儿,打么打么手,起来伸了个懒腰。
  「耿老大,搓完衣服记得抻平整儿了再晾,昂!」
  耿魄:「你他娘……」
  没等耿魄开骂,宁尘嗖的一下就窜出了门。门口刚好撞上一倒霉哥们刘春,让他薅住袖子借了二两金子这才罢休。
  刘春都快哭了,看着他一扭一扭的背影叫起来:「今天二两明天二两!宁尘你可欠了我小一百两了!」
  「等再借点凑个整儿,回头还你一枚灵石不得了吗!」
  「我信你奶奶个腿儿!」
  灵宝堂名字听着大生,其实就是在库房搬仓的。外门库房没几样灵宝,倒是灵矿丹药衣帛金银多得很。有那手脚机灵的,干活的时候趁机抠几两金子,都不叫事儿。
  宁尘倒是没抠过,反正伸手就能跟刘春要,他才不费那劲。
  灵宝堂的哥几个不待见他,往山门外走却总能迎上几张笑脸。每月月初和十五,外门禁制按例开上两日,宗门里耐不住清修的年轻人们便熙熙攘攘地往外跑。
  「小宁子!」
  「宁哥哥~」
  「宁尘兄弟!」
  宁尘摸出一张讨人喜欢的笑脸挂上,背着手一路往宗门外走去。
  可没人知道,宁尘那心缝里其实冰凉凉像个死人。
  他是穿过来的,而且还穿了两次。
  第一世,研究生毕业顺顺当当进了个大风投公司,宁尘抱着花就跑去和心爱的姑娘约会了。俩人在河边堤坝上你侬我侬,姑娘主动问了一句:宁尘你爱我么?宁尘拍着胸脯子:我宁尘对天发誓爱你一辈子,如若不然天打雷劈!
  可能是声儿太响,老天爷一个雷就给他送走了。睁开眼,宁尘已身为某修仙宗门首席大弟子。
  宁尘小说倒是没少看,可给他高兴坏了。他憋足劲儿在宗门里苦修十几年,修为蹭蹭涨得那叫一个吓人,被宗门誉为明日之星。
  然后在突破关头被师弟背后一刀,扎了个走火入魔……
  宁尘一肚子全是丧气,干什么都提不起劲。人活着干嘛呀,吃苦耐劳十几年,刚准备出山当大侠就让人捅了,是个人就受不了。
  这一世从呱呱坠地开始,宁尘在凄风冷雨中让爹娘给扔到了现在的宗门。得亏根骨不错,让招贤堂的长老拍板留在了宗门。
  本来觉得自己命挺苦,没成想在襁褓里就从旁人那听闻,自己这宗门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合欢宗。
  宁尘的心眼子一下子活泛起来。上辈子积的德,这辈子算是捞着了!
  可瞎蛤蟆专挑瘸子咬,一直长到自己那大蟒蛇抬了头,宁尘都没见到传说中的双修功法,更别提什么炉鼎什么肉蒲团了。整个宗门那叫一个正儿八经,要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,宁尘还以为这一整个宗门都是人面畜生装的。
  后来才知道,这合欢宗名字是他娘根据植物起的,整个宗门满哪儿都是合欢花的纹样,压根和他想的不沾边。
  更倒霉的,这一世和上一世还不是一水儿的,修炼系统更是八竿子打不着,自己之前十几年的修炼经验搁在这个世界屁用没有。
  可那又咋办,活着呗,还不知道啥时候又死一回呢,宁尘就这样当起了宗门里的大赖子。搁自己还是大学生那阵儿,这就叫虚无主义思想,一定会受到导员的坚决批判。奈何三世为人,宁尘实在有点没心气儿了。
  不过吸取了经验,这一世宁尘照准人际关系就是一顿猛攻。经历了三个世界,忽悠外门这些小年轻根本不在话下。
  宁尘揣着二两金子下了山,提气猛蹿半个时辰,便到了合欢宗门下的大城。
  虽然胸口那点儿缝让死灰填满了,但宁尘对世界风貌还多少有点兴趣。这个世界宗国一体,宗门便是一国,一宗宗主就等于其他世界的大屁股皇帝。这边虽然修行为尊,却没有什么仙凡之别。普通人能修炼就往宗门挤挤,修不了就该干嘛干嘛,宁尘想,这不就和考公务员一样嘛。考上了当官,当官了掌权,越修行官儿越大,也没啥区别。
  唯独伦理哏有点扎眼。修士凝结金丹便可大幅延年益寿,当爷爷的这头还细皮嫩肉呢,城里的孙子辈脸皮都耷拉了。赶上有那心思活泛的,二百多岁再生俩娃,算辈分儿的时候难免要算炸几个脑袋瓜子。
  不过也不是多大事儿。练气筑基,凝心金丹,灵觉元婴,分神羽化。虽然结了金丹才算沾上仙气儿,但能摸到此处的修士已是寥寥无几。放在小宗小派,金丹期高低能当个长老。
  合欢宗占据陵允二州,势力规模虽然无法和一流大宗相提并论,却也不是那种一个州挤上三五个的蝲蝲蛄宗门能比的。宁尘这合欢宗的宗主,「煌仙子」龙雅歌,好歹是分神期大拿。放眼整个大陆也才不过千年前留下来的三个羽化期,还不知道是不是早嗝屁了。
  要说合欢宗最牛逼的,可不仅仅是现任宗主的硬实力。几万年修仙史,成功飞升的一共五人,而最后一个成功飞升的便是合欢宗前前代宗主,煌仙子的师祖。
  也正是靠着飞升者余威荫蔽,才有了合欢宗这几百年的繁盛。远了不敢说,东西南北就近十二州,合欢宗弟子都可以横着走。凌允二州的百姓也颇为受益。
  出门经商的遇到匪类,一听得乃自合欢宗庇下,保管客客气气鞠躬道歉祝您一路平安。
  宁尘来到城里繁华处,闻着烟火气,心里的那点冰碴儿便能化开大半。偶尔和同门弟子擦肩而过,他也不多理会,只在小摊上卖了两只滚烫的油炸糖糕,拿袖子垫在手里吃起来,浑不在意脏了袖口——反正又不是自己洗。
  前头就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,宁尘咂么咂么嘴,觉得肚子还欠着,便抬脚往里走去。
  酒楼小二眼力介不是吹的,拿眼一撇便知是宗门弟子下山,顿时满脸堆笑迎将上前:「仙师赏脸来小店用饭呐!」
  甭管啥修为,小老百姓们怎么都得先用捧人话给这些小修掂住了。宁尘没往心里去,但也掐开一枚小金粒子丢在小二手里。小二哄得眉开眼笑,心说宗门弟子出手就是大方。
  又不是自己的钱,宁尘才不心疼。
  「仙师您来会友吗?他们已经在楼上了。」小二又道。
  想是有同门也来满足口腹之欲,宁尘摆摆手,表示就自己一个。
  小二没再废话,给宁尘引在楼上窗边好位置坐定。宁尘麻利儿点完了菜,小二蹬蹬蹬跑下楼去,他这才往酒楼另一侧瞥去。
  三男俩女,五个外门弟子身着和自己一样的墨蓝色修士袍,正在大间里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。
  待宁尘看清是谁,只觉得一阵腻味,转头望窗外透风去了。
  为首那厮是丹药堂外门的何霄亭,带了一群狐朋狗友正发酒疯。丹药堂弟子以炼丹为责,修行上自需高出一头,因此丹药堂外门多是宗门世家传承出身。炼丹求清净,丹药堂的那些院子便开的远些,素来与别的堂口隔了一层。
  紧贴着何霄亭的姑娘叫罗莹织,也是门内大户之女,两人坐在一处肩臂紧贴,就差没勾肩搭背了。此时节罗莹织边说边笑,妩媚生香,又和何霄亭彼此喂酒,周围男弟子莫不是眼睛直勾勾往她一对儿玉兔飘去。
  罗莹织浑不在意,反而有意掩面而笑,胸脯颤颤巍巍,更勾的何霄亭眉飞色舞。
  除了罗莹织,桌边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。宁尘在宗门见过她,不知其真名,只听别人叫她丑娘。
  那丑娘又瘦又矮,小鼻子小眼,在药园子里晒得黑不溜秋。此时坐在男人堆里,两只手搭在桌上一动不动,缩着肩膀,和旁边饮酒作乐的场面格格不入。
  宁尘伸手从烧鸡上揪下一根油光锃亮的鸡腿,一边塞嘴里撕着,一边拿眼往丑娘那边瞟。
  果不其然,酒过三巡,桌面上更活络了。罗莹织和何霄亭耳鬓厮磨着,对面俩男的已经把手伸进了丑娘的衣服,肆无忌惮地揉捏着那对胸脯。丑娘红着脸低头不语,几次伸手想把衣服提上来盖住肩膀,都让旁边男弟子把手拨开到一边。
  「小二!」
  宁尘猛一嗓子,震得杯碟一阵乱颤。大间那边吓了一跳,都坐直了往他这儿看,动手动脚的俩男的也连忙把手抽了出来。
  楼下小二连滚带爬跑上来,曼联陪着小心:「仙师有何吩咐?」
  「打包。」宁尘声音云淡风轻起来,往桌上三两道没动的吃食一比划。
  小二抹着冷汗,楼上楼下拿油纸包忙活起来。趁着功夫,宁尘扭头看向何霄亭那边的大间。
  「哟,师兄师姐也在呐,」
  宁尘皮笑肉不笑地踱过去,其他人不敢怠慢,都朝他拱手。只有何霄亭坐在那,大模大样地朝他扬了扬下巴。
  「原来是小宁子啊,真够巧的。」
  「可不是么。」
  「来小宁子,跟我这儿坐,也陪我喝两杯。」罗莹织连连招手,面若桃花。
  何霄亭和罗莹织都已迈入筑基期,年龄长些,叫声小宁子挑不出理儿。宁尘脸上笑容不跌,只是摆摆手:「我这都吃好了,师哥师姐慢用。晌午头都过了,我得回宗门了。」
  这么说着,他把手往丑娘身边儿俩人肩膀上一拍,运力掐了两下:「师哥们也别喝多了,回头让人看笑话也不好收拾,是吧?」
  俩男弟子回头瞥他,被他暗暗瞪了一眼,只好尴尬一笑。
  丑娘依旧没敢抬头,但缩在那的小小肩膀却是一松。
  几句客套话说完,宁尘转身下去了。他走出酒楼,站在大间窗户楼下竖耳朵听了听,上头声音似是没了恁多荒淫,他摇摇头,往街市另一头去了。
  宗门里似这种事也不算少,总有些性情软糯、形单影只的弟子被人欺负。也就宁尘不怕事儿,隔三差五给他们出个头。他平事儿熨帖又不驳人面子,那些骄横世家们倒也乐得卖个人情。
  也就丹药堂这帮子平时远些,宁尘吃不准谱。那丑娘今后如何,也不是他小小一个外门弟子说了算的。闲事儿管多了难免把自己折进去,可谁让宁尘满心的无所谓呢?今儿死明儿死都差不多,张嘴闭嘴也没区别。啥门规律法公平道义…
  …我一个三世为人的主儿还能让这些条条框框拿捏了?
  上辈子光打坐运气了,几十年如一日可没给宁尘憋坏了。这一世他就爱闲逛,两串糖葫芦三串烤羊肉,尝两口腻了就往路过童儿手中一塞,好不自在。
  眼瞅着天色就黑了。耿老大刘春他们见天儿磨牙打呼噜,宁尘也是实在不想回去听曲儿。
  于是找了城里最大的客店,号下一间房,准备睡个囫囵觉。
  每日早点名?嗨,管事儿的都是哥们,还能不给宁尘这点面子。
  这客栈上档子,贵客房都带着独院,被褥也是丝薄软锦。宁尘往床上一扑,舒服地哼哼了两声,就此睡去。
  睡到半夜,宁尘醒了。刚初始他还纳闷呢,自己咋就断觉了。细细一品,这才觉出不远处隐隐有道法波动。
  宁尘上一世也算天赋异禀,横着和这边一比怎么也是金丹期修为。如今虽然没了道行法力,那魂魄神识却依旧是千锤百炼。深更半夜有人在附近施法,立刻让他给试了出来。
  在百姓州郡闲游的也就内门外门弟子,修为稍微上去点的很少在凡俗间厮混,因此说来绝少有人在百姓中乱施道法。
  还是半夜,宁尘这不想去看看也不成了,不然咋睡觉呢。
  他踱出房门,轻着手脚往法力游缠的方向靠过去。也没走几步,宁尘品出来了,那道法用的也是稀碎,不过一个最基础的隔息符法。
  宁尘神识精纯,扫过便知没有藏什么别的猫腻。他跃进贴符的那间院儿,被符箓隔绝的淫声艳语立刻传了出来。
  宁尘嘿嘿搓手,心说有好戏看了。他轻手轻脚往窗下一蹲,小指勾破脚儿上窗纸便朝里望去。
  不看还好,一眼便看见一屋子熟人,不是何霄亭众人还能有谁。
  只见何霄亭抱着罗莹织屁股,在她股间连吸带吮,只美的罗莹织咿呀直叫。
  她袍带小衣丢在地上,白花花一具身子上下拱缩,两团白肉尽数露在灯火之下。
  宁尘舔舔嘴唇,心里说了声真大。只是那何霄亭口舌功夫欠佳,半天只弄得罗莹织不上不下。宁尘当年没少看片儿,实战经验不足,理论倒是扎实得很。
  听见屋里还有别的声儿,宁尘又多撇了两寸窗纸,调转视线往门口边去看。
  可这一看宁尘就有点吃味儿了。
  一个男弟子坐在凳上,修士袍四敞大开,露着他那条一条软塌塌湿漉漉的鸡巴耷拉在腿间,正拎着紫砂壶往嘴里灌茶。丑娘仰躺在前面一张百灵桌上,开着两腿,任由另一个男弟子在穴里撞来撞去,穴口搅了一层白沫。
  丑娘裤子给扯掉在一边,上身修士袍也半遮半掩,露着一只小巧乳房。那男弟子此时精虫上脑也不嫌丑,在她脸颊吸来舔去,又将手在她乳上来回拧捏,痛的丑娘眉头紧皱,口中哀哀哑叫。
  男人炼气后期修为,已练得筋骨结实。那根鸡巴捅在屄里,一点儿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,回回全根没入,冲得丑娘泪水盈盈。
  上头流水,下头也是一样。许是那俩男修已来了几回,丑娘屁股下汁水横溢,裹着粘稠浓精滴滴答答往地上淌去。声音哀苦中压着婉转,虽说不情不愿,身体却早有些食髓知味。再看那穴口阴唇,都操得微微发黑,已不知行了多少次房。
  宁尘算看明白了,每个月月初和十五,这伙人铁定就抓空来城中寻欢取乐。
  那俩跟班也是没啥大能耐,只能随着何罗二人狐假虎威,挟着丑娘这样没靠没落的小女修逞凶泄欲。
  不知道也便罢了,这时候让宁尘俩眼一闭扭头悄没声溜走,那可不是他了。
  他立起身,纸窗外立刻映出他拢大一个影子,屋里立刻发出一阵短促惊叫。
  宁尘大喇喇往屋子正门踱去,只听屋里稀里哗啦一阵嘈杂。
  咣叽一掌把门拍开,宁尘撇着大嘴横立在门口,拿他那双意味深长的贼眼朝屋里几位一顿瞄。罗莹织堪堪捡起袍子捂住胸口,几个男的手忙脚乱正提裤子。
  丑娘从桌上滑下,低头蜷在桌边。她偷偷抬眼,瞧见是宁尘,眼里顿时亮了一下。
  「宁尘?!你怎么……怎么你……」
  「师哥啊,让我说你点什么好。堂堂大好青年,前途无量,怎么跑到这儿开起银趴来了呢?」
  何霄亭只听懂了半句,却也拦不住他回过神后怒火中烧。
  「酒楼的时候就看你不地道,还他妈闹上门来了!我原本敬你有点儿本事,还想多点拨点拨你,你却来放什么狗屁!」
  「别冲动嘛师哥,有话好说……」宁尘拖着长音,伸手捞住丑娘的胳膊弯把她托起,小声道,「起来把裤子穿了。」
  仨男的惊怒之下脑袋还有些木,罗莹织却一眼看出了宁尘的心思。她把衣服往身上一缠,嬉笑起来:「我的小师弟,你这是唱的什么戏。要不是姐姐眼亮,还以为是你看上咱,跑过来捉奸的呢。」罗莹织往前轻移两步,带着一股晕人香风,「现在才明白,你这是来英雄救美的呀。」
  罗莹织点住舌尖压在那个「美」字上,三个男的品出话中味道,顿时哄堂大笑起来。
  何霄亭身上戾气消了大半:「我还当什么事儿呢。宁尘,你一句话的事!想玩,咱们哥几个一起玩儿就是,丑娘本就自个儿愿意的。你呀,也忒愣了。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,师哥不跟你计较,咱喝杯酒,事儿就算过去了。」
  他兀自在那里聒噪,宁尘斜眼望向身边丑娘。眼里意思再明白不过:你愿意的?
  丑娘嘴巴微颤,呆立半晌,垂眼点了一下头。
  何霄亭得意一笑:「你看看,师哥说什么来着。咱们也不……」
  「现在跟我回山,走不走?」宁尘没动摇,只是多问了丑娘一句。
  三两息之后,小丑娘像是用了莫大的力气,又点了一下头。
  「师哥师姐,继续继续,小弟不打搅了。」宁尘给丑娘让到身后,对屋里众人打个哈哈。
  何霄亭主动圆场示好了半天,倒头来发现宁尘压根就没往心里去。丑娘在他这儿本不值一提,可宁尘说带走就带走,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。何霄亭原就心高气傲,又耐着性子当了半天好人,现在宁尘一副看垃圾的表情,着实把他天灵盖看炸了。
  「宁尘,你是打定和我们灵宝堂撕破脸咯?!你知不知道我家……」
  宁尘拍拍自己脖子:「有种弄死我,不然别逼逼。」
  屋里顿时没了言语,宁尘拢着丑娘肩膀推着她往外走了。
  和想象中不一样,身后的屋里安安静静,没有半声叫骂。宁尘叹了口气,不叫的狗才咬人,何霄亭是个硬茬货。
  硬就硬吧,兵来将挡,烂命一条,大不了重开,图一爽快。
  宁尘卷着丑娘跃出院墙,在墙头点了两脚落到街上。圆月当空,城里早已没在暗中,只有打更的那边挂着一丝火光,将咄咄声远远传过来。
  几次腾跃,宁尘也试出来了,丑娘连炼气的底子都没有,把她托在胳膊弯里一点真气也借不上。于是宁尘多运了两口气,一路快行,直到踩上城外通往宗门的大路,这才停歇下来。
  「把衣服整整。」宁尘一屁股坐到路边的大石头上,喘着粗气。
  丑娘小小唔了一声转过身去,把散乱的衣裳扎好,又把头发理理整齐,这才重新凑到宁尘身前。
  「你不用怕。我和掌院关系好着呢,等天明了,给你转到我们灵宝堂。」
  「好……可是……」丑娘怯怯地不敢说话。
  「你说。」
  「何师兄背景很厉害,他要是害你,可怎么办?」
  「我还不知道他?他老子不过是个内门小管事,在金丹边上冲了七八年也没半点突破。凭咱在外门的人脉,不就是驳了他一次脸面吗,事儿闹不大。」宁尘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。
  丑娘搓着两只手不说话,宁尘也缓过劲来,起身开始赶路。
  月明星稀,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,世界一片安静。
  走了半个时辰,宁尘回头一看,丑娘远远挂出去十几米。宁尘刚想催两声,却看见她光着一双脚,走起来已是一瘸一拐。她看宁尘回身等她,咬着牙紧走几步,痛的泪珠子都滴答出来两颗。
  「鞋呢?」宁尘无奈问。
  「没……没带出来……」
  「你倒是说一声啊。」
  「我、我……」
  宁尘长叹一口气,真是够麻烦的,可谁让自己非跳出来管这闲事儿呢?他俯下身把丑娘背在背上,继续往前走去。
  丑娘屁股沟的袍子还湿哒哒的,宁尘也不在意,只把她当成库房里的大麻布包。她趴在宁尘肩膀上,身子起初还哆嗦个不停,过了半晌才踏实下来。
  「啥时候上的山?」宁尘闲来无事问道。
  「一年多了。」丑娘在他耳边嘀咕着。
  「他们这样弄你多长时间了?」
  「也快一年了……」
  「你不能就这么认命让人欺负。」宁尘忍不住说,「咱们怎么说也是正道门派,宗里又不是没有掌事的,你得站出来替自己说话。」
  丑娘沉默了半天,小声开口道:「何师兄他们说我根骨不好,要是不听话就让掌院在考核的时候把我赶出去……爹娘砸锅卖铁把我送过来的,要是给赶出去,那我……」
  让人按桌子上猛干的时候丑娘也没哭出声来,现在突然让宁尘戳到心眼上,一下子憋不住了。她手指抓着宁尘后脖领,哭了个稀里哗啦。
  宁尘叹气:「唉,都不容易……」
  等丑娘哭罢,倒觉得愈发不好意思起来。她扭了扭身子,小声道:「宁师兄,我下来走会儿吧……」
  「你快老老实实的吧。腿脚又不利索,天亮的时候再回不去,我还怕掌院敲我脑壳呢。别师兄师兄的,叫宁尘就行。」
  「宁尘,你人真好。」丑娘声儿里打着颤。
  「快拉倒吧,我就是闲的。丑、丑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」
  「我家姓程,爹娘都叫我小婉儿。」
  「嗯,挺好听。」
  程婉在宁尘背上慢慢睡过去,宁尘也总算在天光大亮之前溜回了宗门。
  灵宝堂外门以男修为多,占了八九个大院几十栋厢房,唯有宁尘他们旁边一个院子是给女弟子的。宁尘也不扭捏,带着程婉过去咣咣砸门,很快就把怒气冲冲的大师姐敲了出来。
  宁尘脑门顶上挨了两巴掌,好声好气儿磨了半天嘴皮子,将满是起床气的大师姐哄好了。
  「师姐,这是新要转来咱们灵宝堂的,叫程婉。你给她安排安排吧。」
  多的话宁尘一句没说,程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便跟着嘟嘟囔囔的师姐进院去了。
  宁尘钻回自个儿屋,翻箱倒柜找出两枚三品明气丹揣在腰里,直奔掌院的小楼而去。
  外门八个堂口,划在三个掌院治下。灵宝堂这种几乎没有修为要求的堂口,掌院地位自然也是三个里最不起眼的。
  可再不起眼也是能在外门说了算的,三个掌院俱是凝心期修士,普普通通的丹药可拿不出手来送礼。宁尘这明气丹也是先前帮内门弟子撺掇事儿的报酬,现在拿出来还多少有点心疼。
  算了算了,钱财乃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死不带走,赶紧把事儿了了拉倒。
  在掌院门口蹲到日上三竿,宁尘这才敲门进去。连吹带拍胡扯皮了一个上午,宁尘见缝插针把程婉转堂口的事儿说了,又板板正正将丹药递去,换来掌院眉开眼笑和一连串的「好说好说」。
  回去转了一圈,程婉似是已经安顿下了,宁尘便跟院里哥们交代了两句,把自己那张四平八稳的太师椅挪到院门口,跟媒婆似的靠在上头磕开了瓜子。
  何霄亭也没让他多等。两把瓜子磕完,就见他带着一伙儿人沿着林间的石板路杀了过来。人光着屁股蛋的时候难免气短,昨晚何霄亭也是没反过神儿,今天看这风风火火的样子,决然不会善罢甘休。
  十几个人健步如飞,片刻间就来到跨院之前。何霄亭抬头看见蹲在椅子上的宁尘,小小愣了一下,心下便知这小子早等着自己了。
  察觉出宁尘似有什么心机,何霄亭也不急着往近前凑了。他和身后跟班们摆开阵势,对宁尘连连招手。
  「宁尘师弟,咱们聊一聊?」
  宁尘从椅子上跳下来,往前趟了几步:「你想干嘛?」
  「后边树林清净,你也别多废话,老老实实跟过来,师兄我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。」何霄亭运足了气,声音直往天上冲。他恶狠狠地看着宁尘满脸坏笑,像是要吃人。
  他没想到宁尘一点都不含糊,笑么滋儿就往前走。
  「行啊。不过说好了,我让你好好揍一顿,绝不找掌院告状。然后就此揭过,咱们谁也不提如何?您何师兄肚量大,总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吧?」
  就算何霄亭再神机妙算,也料不到宁尘会给自己整这么一出。让他这么一搅和,何霄亭脑袋里原本的阴损点子顿时落到了空处。
  他眼珠一翻,声音又提了两档:「行!宁尘,算你是条汉子!给我把他腿打断了,再留下一只手,这事儿就算完了!」
  宁尘眉头一皱,知道自己算着了。没等他说话,身后灵宝堂的兄弟们呼啦抄便冲了出来。何霄亭刚才那声儿太大,耿魄他们一耳朵听见有人要剁宁尘的手,立马从院里挤了出来。
  「干什么!?丹药堂的欺负人来了!?」
  「自个儿兄弟能让他们踩了?!」
  灵宝堂主场作战,乌泱泱从各个跨院奔出七八十个大小伙子。何霄亭见势头闹大,上前一步抡圆了先给宁尘扇去一个大嘴巴子。
  他筑基期,气机罩上来宁尘哪儿躲得了,腮帮子顿时肿得老高。
  灵宝堂兄弟可不干了,围上来揪住了在场丹药堂弟子就是一顿乱捶。无奈何霄亭带来的人都是专门挑的好手,灵宝堂这边一共也没几个筑基。不敢用法术法器,两边都只能闭着眼瞎抡拳头,堪堪打个你来我往。
  宁尘早从人裤裆下头爬走了,他坐地上靠着墙边嗷嗷大叫,似是受了多大委屈。
  两边叮咣五四闹了一盏茶功夫,巡查堂的人一露头,一群人便夹着尾巴假装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了。巡查堂的人也不是傻子,这一个个头上冒包眼眶乌青,出了什么事也是心知肚明。好在地上一个躺着的都没有,巡查堂训喝两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。
  何霄亭带着人灰溜溜跑了,灵宝堂这边虽然被打得歪鼻子斜眼,气势却是不同。众人勾肩搭背回院儿去了,一个个吹牛显摆,就跟打赢了多大胜仗似的。
  「宁尘,咱哥们够义气吧!」旁边弟子一个个扬着脑袋
  「那是!到月底我请大伙去城里喝酒!」宁尘一副爽快模样。
  「拿我的钱请人家喝酒是吧……」刘春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,杵在宁尘鞋边嘟嘟囔囔。
  院里这帮人一个个头发散乱,衣服也扯巴的脱线掉袖,唯独刘春没事儿人一样。倒不是因为他先前害怕没上,而是宁尘提前嘱咐了他一些事情。
  宁尘拽着刘春往院角去了,俩人嘀咕一会儿,宁尘又钻回自个儿屋鬼鬼祟祟折腾了半天,这才跟没事儿人一样踱出来。
  早课修了俩时辰,宁尘就搁那睡了俩时辰,直到库房轮班的时候才醒。等他推着一车税布进仓的时候,看到程婉已经在跟着师姐在库门口学记册了。
  忙忙叨叨一天过去,似乎师姐们对程婉还不错,她紧绷的身子也松了下来。
  天色渐晚,灵宝堂的饭堂热闹起来,宁尘掏钱让厨子给大家多加俩荤菜,又开了几坛酒,堂内的弟兄没有一个不夸他办事儿地道的。
  吵吵嚷嚷吃了两杯,宁尘斜眼瞥见程婉一个人坐在墙根小凳子上扒拉饭。她把碗搁在腿上,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。
  有几个男弟子靠过去:「哟,这不是丑娘嘛?怎么跑到我们灵宝堂啦?」
  「嘿,因为咱们灵宝堂伙食好,对不对,丑娘?」
  面前围上三个男弟子,程婉本能地赔着笑脸,肩膀一个劲儿缩着。
  宁尘凑过去拨拉了他们一下:「咱嘴巴别那么没谱行么,人家叫程婉,记住了?」
  他们愣了一下,连忙打个哈哈:「程婉程婉!得嘞!吃饱了没,我们去给你再盛一碗?」
  宁尘嬉皮笑脸给他们推走了,拉着程婉就来到当中大桌。
  「以后就在这儿吃,别跟个偷粮食的小耗子似的。」
  「哦。」程婉战战兢兢坐在他旁边,大气不敢出。
  旁边有鸡哥年龄大些的男修坐不住了,嘿嘿嘿地凑上来:「宁尘,挺厉害呀,你……」
  还没等他们嘴上跑马车,宁尘先站起来大咧咧发话了:「这是新来的程婉,我亲戚,大家伙多照应照应啊!」
  一句话把众人那点好奇心戳散了。旁边还有一姑娘嘀咕:「我就说吗,宁尘哪能找一这样的。」
  「吃饭吃饭!」宁尘大声遮过,把两块香喷喷的过油肉给程婉叨在碟子里。
  几天下来,相安无事,程婉和几个师姐混熟了,渐渐有了笑模样。宁尘闲的没事儿去记册房瞥了两眼,见她干活还算利索,似是挺讨人喜欢,便放下心来。
  不过他可没忘,还有一只靴子没落地呢。
  第三天,灵宝堂大殿晚修刚到一半,就听见外面呜呜渣渣人声嘈杂。灵宝堂弟子们纷纷回神收功,准备出去看看是咋回事儿。
  这头大家伙儿还没动窝,就看见一群锦袍修士大步迈了进来。
  弟子一看巡查堂的到了,立马规规矩矩坐回到自己位子上,一个个闪着无辜的大眼珠子不敢言语。
  巡查堂见面就高一级,真传管内门,内门管外门,外门管州县——现在站门口的锦袍们自然是内门弟子。
  「宁尘,你过来。」为首的修士拿腔拿调。
  「诶!来了来了!」宁尘麻利儿地凑过去,「王师兄找我?」
  「有些事要找你合计一下,跟我们来吧。」巡察使王归游板着脸,却也偷偷朝宁尘挤了一下眼
  两人私下里一直挺熟络,只是这时候也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。宁尘跟在几个巡查堂锦袍后头走出殿来,一眼瞅见何霄亭那帮人正等在外面。
  「这是要唱哪出戏啊?」宁尘低声下气问道。
  「丹药堂上报,本月准备上缴的贡丹中,有一瓶在册的祟神丸不翼而飞。丹药堂弟子都讲,这些日子看见宁尘在丹药堂内外出入,行止鬼祟,现在特意来找你问询。」
  宁尘大惊:「这哪话儿说的?!咱这两天点名打卯从没缺过,一直在灵宝堂这边,啥时候去过丹药堂哇?」
  「我们都看见了!还想抵赖!」何霄亭身后众人嗡嗡声大作。
  「莫吵!」王归游回头呵斥了一声,「宁尘,非要说你偷的也是无凭无据,大家都心里明白,他们空口白牙作不得数。刚才两位掌院已经谈好,让我们巡查堂的人去你厢房一查,若是寻不到蛛丝马迹,此事便和你无关了。」
  「查!随便查!」宁尘手一挥,「身正不怕影子斜!」
  那边何霄亭嘴角一翘,宁尘假装没看见。一众人浩浩荡荡就往灵宝堂住院儿去了,其他弟子在后头你推我挤,都来凑热闹。
  瞥见程婉凑在人群中小脸煞白,宁尘便给她递了个眼神,让她安心。
  一路来到宁尘住的厢房,王归游带着巡查堂四个人进了屋,又挤进了宁尘何霄亭俩人。
  厢房本就不大,给每人隔成一间间小间。单人小间拢共一张三尺宽的床铺加一台桌子,另在床脚塞着一只立柜。
  就这么大点地方,王归游使唤着巡查堂那三个弟子在宁尘屋里一阵翻箱倒柜,什么也没搜着。
  「王师兄,您看,我这么老老实实一人,哪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啊。」
  王归游点点头:「何师弟,搜也搜了,丹药堂应该满意了吧。」
  何霄亭面不改色向前一步:「王师兄,您不在外门不知宁尘为人。这小子人奸嘴滑,若是他偷盗贡丹,断然不会将赃物随随便便放在橱柜枕下的。」
  王归游看了看他,又看了宁尘一眼,宁尘一脸无奈,王归游便也不搪护他:
  「那若是何师弟看来,又当如何?」
  「那桌角床根下面,是不是也该细细查验一番?」
  王归游一扬头,最近的那个巡查堂弟子不情不愿地趴在地上钻进了床底。没一会儿功夫,就那弟子叫起来。
  「师兄,这床腿里有个暗洞!」
  王归游上前一步伸手端住床沿往上一翻。他凝心期修为,单手提个木头床就跟掀张纸似的。宁尘那床被掀翻在地,露出床腿内侧一个破洞,竟是个空心。
  何霄亭在旁边嘿嘿冷笑,得意洋洋地看着王归游将手指探进去摸将起来。
  没成想摸了半天,等王归游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只捏出了两粒老鼠屎。王归游铁青着脸,掐个聚水决把手冲了。何霄亭呆在旁边,嘴巴都合不上了。
  「瞧这死耗子把我床腿儿啃的!王师兄,你可不知道,这耗子天天晚上……
  」
  宁尘见便宜就上,逼逼嗤嗤开始说个没完。王归游没好气儿理他,带着人出了厢房,人模狗样地当众人面还了宁尘一个清白,然后把丹药堂的人都轰走了。
  何霄亭临走前恶狠狠瞪了宁尘半天,宁尘就跟小白兔一样委委屈屈噘着嘴看他,可没把何霄亭肺气炸了。
  等人散了个七七八八,王归游提溜着宁尘脖领子转到院外没人出,给了他脑袋一巴掌。
  「宁尘,你说说吧,咋回事儿?」
  「王大哥,我清清白白啊,不是你刚说的么?」
  「你甭跟我来这套。偷贡丹可不是小事,等上头真追究起来,谁能保你?」
  「王大哥,你看你把我想哪儿去了,你也是从小看着我这么多年了,我啥时候手脚不干净过?这没轻没重的事我可不敢干。何霄亭就是因为我驳了他面子,想给我上上眼药。」
  「你意思是他监守自盗?你要有证据,我直接给他拿去让掌刑长老处置。」
  「您甭管了。他也不是没有靠山,捅了马蜂窝难免蛰一头包,不劳您操心。
  」
  王归游本来也不过是摆摆谱,压根懒得操心这帮外门弟子的腌臜事儿。他嘴上提点宁尘两句,便带队走了。
  宁尘回转身来,刘春正站院门口等他:「咱不会有事吧?」
  宁尘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:「你就把心放肠子里吧。」
  「你会说人话吗!」
  这件事说险也险,说稳当也稳当。自打宁尘惹闹何霄亭之后回山,他就一直琢磨这事儿会往哪儿走。
  合欢宗千年基业名声不错,宗门里执法掌刑的老几位路走得还挺正,弟子不敢胡乱生事。饶是何霄亭世家出生,也得顾忌宗门规矩,不至于在这种小事儿上兴师动众。
  一般人要看见他带人上门生事,腿早软了。可宁尘都混了多少年了,他心知肚明何霄亭就是装个样子。何霄亭一个筑基期,真要动手,那天晚上就会撵上来给宁尘打个鼻青脸肿。
  然而人打了,后头可就难收拾了。何霄亭看出宁尘是个头铁的,他回山告一状,自己那点脏事儿肯定瞒不住。
  所以宁尘知道,何霄亭一旦打定主意,就肯定得把自己往坏了整,不脱层皮绝不算完。
  要么说小年轻好拿捏呢,整起人来一共也就栽赃陷害那么几手。宁尘都过了三辈子了,一闻味儿就知道对方想拉什么屎。
  本来宁尘也还不确定呢,直到他赖呼呼主动逗何霄亭揍他才摸清楚端倪。何霄亭过来根本不是为了让宁尘吃皮肉之苦,眼见宁尘不反抗,只好大声放起狠话,只为引灵宝堂弟子出头。
  灵宝堂的人都跑出来打架,院里自然空下来。宁尘早提前嘱咐刘春在院里藏着,眼睁睁看着一个丹药堂弟子翻墙进院钻进了宁尘厢房。宁尘回来进屋一搜,就看见床脚木头让人运真气抠了一个洞,里面正塞着那瓶贡丹。
  那瓶丹药早让宁尘藏起来了,丹药堂这回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不过这两天宁尘也没好过,他怕何霄亭中间还有什么损招,晚上睡觉都睁只眼。
  白捞一瓶祟神丸,那可是凝心期金丹期用的好东西。等有用的时候拿出去打典一番,又是一条人脉。
  一时半会儿何霄亭应该是不敢动的。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诡计落了个空,是宁尘有啥神功?是丹药堂有啥内鬼?他可得好好想想哪儿出了岔子。凭他那小脑瓜,恐怕得担惊受怕一阵子了。
  可宁尘却高兴不起来。倒不是害怕自己匿了这瓶药露出马脚,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恐怕得没完没了了。人在暗我在明,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是。问题是,咋办呢?
  大半夜,他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的亭子里头。下面灵宝堂的院子一个一个熄了灯火,宁尘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。
  「宁、宁尘……」怯生生的声音。
  「你怎么跑这儿来了?」宁尘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程婉突然,可没吓了一跳。
  「丹药堂来闹事的时候我就一直跟你后头来着,你没看见我。」
  「你不睡觉啊。」宁尘晃晃脑袋,不再看她。
  「我也睡不着……」程婉蹭到宁尘身边坐下,「今天没出事还好,可他们再来找你麻烦可怎么办啊?」
  「我有的是办法,你操什么心。」宁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
  程婉半天没说话,就这么贴着宁尘坐着。山风吹过,凉飕飕的,宁尘却觉得身边的人热的很。
  「宁尘,你为什么帮我?」似是在心里憋了半天,程婉好不容易把问题问出了口。
  宁尘本想随口胡诌几句,却突然哽住了喉咙。他长嘘一口气,说:「我想起我妹妹来了。」
  「你有妹妹啊?」
  「嗯。她学习成绩不怎么样,也是成天不受人待见,怕爹娘说她,回回让我去给她开家长会。让别人欺负了,也总是找我给她出主意。」
  「你说的话……我有点听不懂。」
  「唉,没什么懂不懂的。我只是忍不住想,我不在了,她是不是又让人欺负。」
  「你不在了?什么不在了。」
  「啊……是她,她不在了。我全家都没了。我是怕,阴曹地府的小鬼头欺负她……」宁尘连忙拿话遮掩过去。
  好久都没想起过第一世了,却发现心里那根筋儿突然开始打颤。宁尘抬手往脸上捞了一把,将眼眶子里的水点儿抹了。
  他当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二愣子一样跳出来把程婉带走,其实不是不知道,就是不敢细想。
  程婉把手搭在他胳膊上,抬头小心翼翼看他。见宁尘没有反应,便大著胆子将他的臂膀抱在了怀里。
  左手热烘烘的,软绵绵的,那暖意直往他心缝里钻。宁尘叹了口气,没有将手抽开。
  「你这么俊,妹妹也一定长得好看吧?不像我,这样丑……」程婉嘤嘤的声音像萤火虫一样在夜里飞起来。
  「一张皮囊罢了,哪有什么美丑,最后都是白骨。」宁尘望着浸在黑夜里的远山,「长得好看咋样?何霄亭风流倜傥,架不住心眼脏。人这东西,面相好孬是最不重要的。」
  「那什么重要?」
  「心啊。胸窝子那颗心得刚强。心性若是软的,想当好人都当不了。事到了头上,说变坏也就坏了。」
  程婉沉吟片刻,小声道:「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了……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刚强啊……」
  宁尘哭笑不得:「我哪儿说讨厌你了。讨厌你还给你出这么些力,我是老牛养的?」
  程婉忍不住哼笑一声,又连忙捂住嘴。她低头静了一会儿,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红晕。
  「不讨厌……那你摸摸我……」
  这句话抽了她全身力气,声儿没落下身子已软在了宁尘臂膀上。程婉牵着宁尘的手,按在自己腿上,像摸猫儿一样抚着他的手背。
  今天这夜也是邪了门,宁尘那颗冻透的心不过小小活动了一下,却就让程婉钻了进来。他脑门一热,火劲儿上顶。
  从程婉怀里把左手夺回来,一把将她搂过来,右手掀开袍子底襟,慢慢探了进去。
  手掌滑过热腾腾的光滑小腹,又往上爬,程婉的袍子就这么被顺着敞开了怀,由着宁尘捏住了怀中软肉。
  程婉身子哆嗦着,急喘着气。她抓住宁尘手腕,低头不敢看他。
  「宁尘,我身子一年前就让何霄亭破了……堂里足一半人都欺负过我……你不嫌我脏吗?」
  「让我看看哪儿脏,这就给你舔干净了。」宁尘坏笑着将她推倒在栏凳上,凑到程婉胸口上猛吸她乳上那颗蕊珠。
  程婉最怕的一节被宁尘踩过去,心口蜜一样化开。她眯着眼哼哼起来,让乳尖的酥麻在全身乱窜。她一只手抱着怀中乱拱的脑袋,另一只手摸向了宁尘胯间的家伙什。
  上辈子闷头清修都快修成阳痿了,这一世总算有机会开个荤。这大蟒蛇看着傲视群雄,也不知道是不是个蜡枪头。宁尘由着程婉解开裤腰带,自己也伸手拽下了程婉腿间亵裤。
  抬手在女孩胯下一捞,那淫水儿滴滴答答,滑腻腻沾了一手。
  「小淫妇,湿得够快的呀。」宁尘手指插进去猛搓两下,抠得程婉一声啼叫。
  「啊——宁尘——」
  宁尘俩指头在她屄里试了试,程婉身量虽小,穴儿却早被操得开了,想来受得住。于是宁尘没再废话,在姑娘腿间一跪,撩袍立枪就操了进去。
  程婉嘤咛一声,像鸟儿折了颈子,听着跟要死过去似的。可那双腿却驾轻就熟往宁尘腰上缠去,撅着胯给鸡巴留了个最方便抽插的角度。
  程婉这小穴松是松点,却好在熟透水嫩,软绵绵裹住了鸡巴,怎么使劲儿都迎得上。宁尘也不翻腾那些花儿的,挺着腰啪啪猛撞,搅得她汁水四溅。不消片刻功夫,两人胯间就跟翻了桐油罐子似的油亮一片。
  「怪不得他们那般馋你这小丑娘,原来都是让你这浪穴勾的呀。」
  「呀啊……呀……我没、没浪……是你操我……我才浪……啊啊……」
  程婉动情已久,又被宁尘大开大合连根带肉在屄里祸祸,没盏茶的时间就不行了。她魂儿也丢了水也喷了,小屄一缩就抽抽起来。
  「我泄了……我泄了……宁尘……慢、慢点……」
  宁尘出力气操了半天,正好也缓口气。他缓缓抽插,带着那突然变紧的屄肉在穴口来回磨蹭着。
  程婉半天才缓过劲儿,她眼里荡着水光,伸手勾着男人脖子。
  「宁尘……你亲亲我……亲亲我……」
  宁尘凑上去,程婉那舌头立马塞进了他嘴里。两人双舌绞缠,又乱又凶,宁尘故意将唾液度在她口中,她都尽数吞下,只有点点口涎顺着嘴角滴滴答答躺在胸口上。
  上头品着程婉舌头,下面又开始耕耘。程婉往常那些「恩客」都是牛嚼牡丹,百多次抽插下来穴里又酸又疼,去过一次也就罢了。现在让宁尘上下一起攻伐,才发现自己哪里抵得住这般亵玩。那龟头在肚里一刮,爽得气儿都上不来,小屁眼都缩紧了。
  于是屁股沉下去,腿也缩在胯间,只想着让那根鸡巴来慢点。
  宁尘刚爽到半截,追着她操却捅不了个痛快,顿时意起抬身,一把将程婉揪起来翻了个身。
  程婉只能由着他摆弄,扶着柱子撇着两腿站定,袍子都落在地上半截。她也挣扎不动,闭着眼只等那根宝贝再往自己心口上戳来。
  宁尘也不含糊,依旧是一棍到底,和那黏湿湿得屁股撞了个满怀。程婉身上本没几两肉,却也给顶的两只小奶一顿颤悠,好悬没给她操晕过去。
  「啊呀!啊呀!我的好人儿……你饶我……饶了我吧……再这么弄,我可去了半条命了……」
  听得小婉儿已是娇声气苦,宁尘也便不再憋着。他掐住那瘦弱腰身,让她在自己鸡巴上猛套了百十下,把攒了十几年的阳精噗噜噜尽数交在了花心痒处。
  阳精热辣滚烫,程婉肚子里转筋儿似的哆嗦。她咬着嘴唇,强忍了一波大浪,扭身往地上倒去。
  宁尘喘着粗气,一把将她捞住拢在怀里。他擦擦她额上汗珠,又将长袍裹住身子,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清明。
  程婉片刻转醒,拱在宁尘怀里,小声啜泣。
  「宁尘,我不知活着还能这般快活。」
  宁尘静静听她说话,却不忍对她讲,这人世日短夜长,秋风画扇。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01:40

第二章:谣诼谓余以善淫
  宁尘坐在树杈子上,远远看着何霄亭往药圃这边来了。
  丹药堂内部分了两道,炼气期以下照看园圃,筑起期弟子掌管炼药。像何霄亭这种受掌院器重的几个筑基,往往也不费劲儿看炉子了,只在堂内堂外监察诸弟子的功业修行。
  这边十几亩药田便是划归何霄亭管的,宁尘算准时间,专门在这儿等他。何霄亭亲近的几个狗腿子大多都是炼药的筑基,这时候身边只有两个拔草锄地的炼气随着他检视。
  何霄亭踱着步子,一看那神色就知道心思全然不在药田上。昨个闹腾半天却一脚踩空,他大半夜都没睡着觉。
  所以当宁尘从树梢跳到他跟前的时候,何霄亭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。
  “你、你干什么?!”
  一个筑基让炼气期吓成这样也是够没脸的,可这谁让他一晚上都在琢磨,宁尘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货,怎么就摇身一变,成了自己屁股上的火疖子呢?
  “聊个天儿,何师兄别紧张。”宁尘安抚着,又往两个跟班看去,“后头俩,散了吧,我们说两句就得。”
  那俩人也不是什么心腹,何霄亭琢磨一下,挥手让他们退开了。
  “宁尘,我先前的确小瞧你了。但也没想到,你竟然有胆子一个人跑来堵我。怎么,想跟我练练?”
  “何师兄,我脑袋可没被驴踢过。想和你过招也得等筑基了再说嘛。”
  何霄亭冷笑两声:“你可知,我现在就可以拿你一个私闯药圃偷盗药草的罪名。就算卸你两条膀子,也没人能指摘半句。”
  “说的倒也没错。那师兄如何还不动手?”宁尘说。
  何霄亭哼了一声没言语。宁尘敢独自前来难免有什么后手,他不想因小失大。
  “我呢,没什么别的意思。师兄您想,咱们从一开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。以您的风姿,哪儿看得上程婉啊,还不是那些霄小借您的势,欺男霸女,这才架得您下不来台。”
  何霄亭自然不可能轻易买账:“你觉得,跟我这里说几句好话,我就会善罢甘休?”
  “昨天何师兄那手段相当聪明了。想必您也看出来,能占到一招的便宜,我同样不是什么蠢货。您要是继续想法儿弄我,我早晚得栽个大跟头。可是等我爬起来,又会再找茬弄你。俩聪明人斗气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最后非来个你死我活不行。”
  宁尘说到这儿顿了顿:“我问你,何师兄,你有把我弄死的决心吗?”
  何霄亭瞪着宁尘,铁青着脸不说话。
  “我觉得咱们要真是聪明人,不如见好就收。您要是顾及面子,我之前说的话作数,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让您打一顿,我当众认个怂,都不叫事儿。”
  何霄亭长这么大,还是头一次生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。他只觉得后背麻痒痒,那股子憋屈劲儿满身乱窜。
  他梗着脖子:“我要说不呢?”
  “那瓶塞我床腿儿里的贡丹,您总不会觉得是让猫叼走了吧?要是哪天这瓶药从什么不该在的地方蹦出来,还沾着何师兄的味儿,那可就拎不清咯。”
  宁尘心说与其千日防贼,不如我来当贼,互相踢蛋谁疼谁完蛋。
  “你敢栽赃我?!”何霄亭刚要惊怒,又发现这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。
  宁尘只是一个劲儿嘿嘿笑:“我这也是有样学样。话说回来,我平白栽赃您又能讨得了什么好?但您若是往后依旧不依不饶的,那瓶贡丹可就能派上用场了。您不动,我不动,那瓶药更是不动。话已至此,何师兄自己决断吧。”
  宁尘拱拱手,趁何霄亭咂么出味儿之前转头溜了。现在这情形,不论多说多少句也不过是场面上放狗屁。如果何霄亭真有点脑子,怎么也应该生出些投鼠忌器的念头了。过上两天,找机会打个照面儿,在众人眼前跟他点头哈腰两下,何霄亭心里那些疙瘩也该慢慢淡了。
  可谁知道呢,万一何霄亭就是个蠢蛋,非要为了一口气闹个两败俱伤宁尘也拦不住。真要到了那时候,就得看看谁更狠了。
  刚才那些豪言壮语有一多半都是宁尘虚张声势。那瓶药一直被宁尘埋在小亭子边儿,真要栽赃何霄亭哪有那么简单。对丹药堂的人而言,现在的宁尘就是眼中钉肉中刺,水里的皮皮虾屁股上的痔,想混进何霄亭房里比登天还难。
  真要想辙辙也有,倒不用现在忙活。宁尘那颗心懒洋洋摊在胸腔子里跟荷包蛋似的,扭头就把这事儿撂在了脑后——总提心吊胆的那叫过得什么日子。
  各个堂口的工职都是三轮倒,干一天修行两天。这些日子宁尘空下来就忍不住琢磨,要不然使把劲儿筑个基?肩膀头儿一对齐,说不定很多麻烦自己就平了。
  又转念一想,他娘的炼气期能惹上筑基的麻烦,筑基期指不定还惹上凝心期的麻烦呢。倒头来为了平麻烦这么一层一层往上爬,真得就地抠饼平地飞升才算完吗?
  快拉鸡八倒吧,宁尘在修业室的坐垫上一靠,心说炼气锻体一天到晚苦哈哈的,不如打个盹儿。
  人在自暴自弃的时候真不能睡午觉,特别容易睡成傻逼。等宁尘一睁眼,晚饭点儿都过了,脑袋瓜沉得跟大秤砣一样。
  “你醒啦。”
  宁尘抬眼一瞧,修业室早空了,就剩下程婉一个坐在他旁边,目不转睛。
  自己四仰八叉搁这儿睡得跟个猪似的,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。宁尘长长地伸个懒腰,一咕噜爬坐起来。
  “你今天没活儿?”宁尘问。
  “都这个时辰了,大家饭都吃完了。”程婉抿着嘴笑,捧出蒸布裹的三只包子,“我给你留了点。”
  宁尘接过去一摸,热腾腾的,准是程婉一直捂在怀里。他抓起包子往嘴里送去,味儿不错,猪肉大葱馅儿。
  “宁尘,这两天你怎么不来找我……”程婉看宁尘吃着,小声说。
  “找你?找你干什么?”宁尘嘴里塞着包子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  “找我……去小亭子。”
  宁尘三两口把包子吞进肚里,扭头看着程婉。程婉脸颊通红,垂下头去。
  “程婉,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。”宁尘朝程婉坐正。
  程婉听得他口气有些肃然,连忙挺直身板:“嗯……”
  “灵宝堂还习惯吧?”
  “嗯。大家都挺和气,也不用风吹日晒。”
  “不在外面晒太阳,我看小脸儿好像都白了不少。”宁尘打趣道。
  程婉笑笑,但她心知宁尘不是为了说这个。
  “这几天你也应该感觉出来,这灵宝堂是个能踏实过活儿的地方。你多和大家热闹热闹,肯定能交到不少朋友,用不着一直拘在我身前身后。我把你拉到灵宝堂,不是为了图你什么。”
  程婉隐约听出些宁尘话里的意思,但她只是说:“我知道的。”
  “那天晚上,你很暖……”宁尘缓下语气,“咱们俩个都被冻着了,所以才会喜欢彼此捧出来的那点温度。我很久都没有过那种感觉了。”
  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:“我帮了你一把,你难免心生亲近;我也觉得你很亲,像个妹妹。可是,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,你只是本能地想要绕着我转……咱不能一辈子这样。”
  程婉勉强笑笑:“宁尘你不必说那么婉转……我知道,你不可能喜欢我……”
  “是。”宁尘狠狠心,“我会一直尽力护着你,可那是另一种感情。我这样说,不是因为你让我想起妹妹,不是因为你让人欺负过,更不是因为外貌长相……那天晚上我和你讲过,人的心要刚强。如果有一天,你能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站出来对我说,”我要干倒他们,宁尘你来帮我“,我想我会喜欢上你的。”程婉呆呆地听着宁尘说话,似乎听懂了,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。她木讷讷地点头,沉默了很久,然后站起身来。
  “嗯……那……那……我先走了……”
  宁尘看着她伶仃的背影,有些想要叫住她,抱住她,轻轻蹭蹭她的脸,像那天晚上一样。可是他忍住了,因为那只是怜悯,而怜悯这东西早晚会腐烂变质。
  话虽然说了,可人心都是肉长的。看着程婉跑掉,宁尘坐在原处抓耳挠腮,心口像是被泥巴堵了个严实。他溜达回厢房,翻出藏的几两酒,叫上耿魄刘春,一起钻去了招贤堂附近的山涧。
  脚下流水潺潺,哥仨擎着酒壶在崖边儿上开喝了。
  “我说宁尘,那程婉是你哪门子亲戚,我咋没听说过?”刘春贼眉鼠眼地问。
  “是我三姨外甥女的表妹。”宁尘张嘴就是胡扯蛋。
  刘春还搁那搬着手指头算呢,让耿魄踢了一脚抢过酒壶:“这你也信?这小子打上山就是单蹦一个人,哪来的亲戚。我问了,那程婉是打丹药堂过来的,听说名声可不太好。”
  “丹药堂那些傻逼,一张嘴说不出啥好话。你俩眼泡儿看不见程婉是个啥样姑娘吗?你管那么多狗屁名声呢。”宁尘没好气儿。
  耿魄没接他的话茬:“宁尘,你说老实话,那天何霄亭带人来弄你,是不是和程婉这事有关系。”
  “说有也有,但关节不在她,在我。是我先前驳了他的面子。”
  “唉,你这招灾惹事的货……”
  刘春拿肩膀顶顶宁尘:“哎哎,那你这是和程婉有点啥吗?”
  “我认她当妹妹了。”
  “好哇,那你看我认你当大舅子如何!”
  宁尘翻了个白眼,刚想骂他,又觉得未必不是个机会。要是程婉多个亲近的伴儿,可能腰杆儿也能慢慢直起来。刘春也不是啥坏人,再说有自己看着,不怕她受欺负。
  “咋的?你看上人家了?”
  刘春只是嘿嘿讪笑,也不做声。
  “行呐,你要是动心思了,就去跟人套套近乎。人家要是有意思,我也不拦着。就一条先说好,你要是敢动手动脚弄得人家不乐意,我就把这酒壶塞你屁股里。”
  刘春一个哆嗦,满脸堆笑:“那不能!”
  耿魄冷眼翘着他俩,一个劲儿摇头。他滋溜一口酒灌下去,语重心长道:“宁尘,我知道你这人心沉,凡事儿不爱跟别人说。但我觉得,有时候你未必得把人都推出去。你就跟那要死的人似的,生怕留下个孤儿寡母是咋的?”
  宁尘低头没言语。耿魄算是脑子很好使的那类人,更是灵宝堂少数几个筑基之一,所以跟宁尘走的近乎。程婉和宁尘那点儿事,他一咂么味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,宁尘还挺没辙的。
  耿魄说得有理,可是有些事宁尘是没法儿含糊的。绝大多数外门弟子一辈子顶天也就是个筑基。等到了三五十,找同门师姐妹结个连理,发去陵允二州州县的分舵堂口坐定,一辈子也就过去了。
  在宁尘眼里,这种凑合过日子的念头比自己现在的吊儿郎当更不靠谱。他觉得自己就像伸着八条大腕子的八爪鱼,看着蔫儿了吧唧,其实就等着爪子尖儿碰上什么虾兵蟹将。只要机会一到,他利马就能可劲儿窜腾。
  虽然有了那么一出,但宁尘依旧隔三差五就去和程婉嘘寒问暖。本以为落得疏远的程婉,被他一来二去这么一拨弄,倒也平心静气下来,只是不再和他痴缠。
  日子又归了日子,宁尘提防了些时日,见丹药堂那边确实没什么声响,便逐渐踏实起来。
  这天天不错,宁尘不情不愿地杵在堂口外围当值。外边入库的辎车都得汇在中转处登册交接,再由灵宝堂弟子运送入库。宗内的资物还好说,和外面交接的卡口人可就杂了,多是由外务堂弟子护送的民夫驾车,又是百姓又是牲口,人也嚎狗也叫,难免惹得心烦。
  忙叨了半个上午,宁尘瞅着空溜到河边,舀了两把河水扑在脸上,贪得些许清凉。
  他甩甩脑袋,正心说要不上河里泡会儿,却看见程婉从远远另一侧山坡上走下来,面色似是不对。
  宁尘眉头一皱,提气腾跃,朝程婉靠了过去。程婉听得风声,瞥见是宁尘,两颗泪珠子吧嗒落下来。
  “怎么了?你今天该去修业,怎么跑这儿来了?”宁尘连忙问。
  程婉拧过身去,使劲闭着嘴不说话,只是一个劲摇头。
  宁尘手上发力,程婉哪儿顶得住他的力气,无奈被他扳了回来。宁尘拿指头去拨她口唇,却只见她牙关紧咬,似是被真气锁了喉舌。宁尘只好也用真气轻刺面腮,程婉这才开了口。
  只见她满满含了一嘴的白浊,腥臭难闻。宁尘一愣,连忙使巧劲儿拍在她脑后,让程婉把那浓精尽数吐了出来。
  程婉挣开他手奔到河边,拼命漱口漱了半天,跌坐在地上呜呜啼哭。
  宁尘跟过去,低头瞥见她袍子下露着小腿,便伸手将她衣襟撩开,发现里面已是不着片缕。大腿间一片狼藉,刚才走跑那几步,穴内淫水白精盛纳不住,已流到了小腿肚。袍子下面的嫩肉青一块紫一块,乳上两排牙印,一只乳头肿胀渗血,咬得极狠。
  宁尘沉声问:“何霄亭干的?”
  程婉哆哆嗦嗦摇头:“三个蒙面的……我不识得……只有一个,传话说你唤我,把我诓到上面林中柴房……”
  说到这里,程婉泣不成声:“他们弄在我嘴里,非逼我吞,我不从,便被他们用真气拿住了口舌……”
  宁尘给她拉起来,拿汗巾给她勉强擦擦身子:“你回堂中找耿魄,让他陪你在修业室呆着,切莫乱走。耿魄若是寻不到,就找刘春。”
  程婉点点头,问:“你要做什么去?”
  宁尘摆摆手,将气运在脚下,一路疾奔而去。
  脑门子仿若针扎一样,一股子气顶得宁尘脑门青筋噔噔直跳。程婉被辱还在其次,宁尘气就气在自己低估了何霄亭的蠢劲儿。
  普通的蠢货只会把事情办砸,而更大的蠢货则往往自以为聪明。
  宁尘自觉已经把话都说透了,何霄亭要么老老实实,要么来招狠的打得自己再也爬不起来。他万没想到,这家伙会蠢到挑这么一条不上不下的路子来报复自己。
  何霄亭那帮人肯定知道自己在这边当值,故意让程婉含着脏东西,就是为了给他看的,再明显不过的羞辱和示威。
  可那又如何?
  现在宁尘自个儿没半分损失,何霄亭却已摆出了继续针锋相对的架势。他八成觉得宁尘没多大本事,可宁尘若是不把他往死里弄,那可就真是傻逼了。
  宁尘转了一圈,制备了点儿东西,将两枚血盈丹放口中吞了,直奔丹药堂。
  他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点,饭堂正往里进人。宁尘一眼瞅见正在和罗莹织说笑的何霄亭,便不动声色地悄悄混进人群靠了过去。
  待走到何霄亭身后,体内血盈丹已化开药性。宁尘猛一聚气,强行将真气拔到了筑基门槛边。
  周围人俱是一惊,何霄亭也连忙回头来看。就在这当儿,宁尘挥起一拳,噗嗤砸在何霄亭面门。
  何霄亭正等着吃饭呢,压根儿没运气,全靠肉身生生接了宁尘一拳,鼻子都砸进去了。他鼻梁一断鼻血狂喷,大门牙崩飞了三丈高,咣当一声栽倒在地,野驴打滚嗷嗷直叫。
  宁尘一击得手,在丹药堂众弟子惊怒未定之时拔腿就跑。三五息的工夫,身后才传来叫骂追逐之声,可宁尘身上药力运到极致,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。
 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丹药堂当天就把事儿报到了掌院那里。都不用巡查堂出马,丹药堂掌院直接知会了执刑长老。先验伤者,再定人证,长老二话不说发了铁签子,命巡查堂速速拘拿闹事者。
  巡查堂锦袍跟着丹药堂掌院风风火火直奔灵宝堂跨院,一番找寻竟没发现宁尘的影子。
  “灵宝堂外门弟子宁尘何在!”那掌院喝问道。
  灵宝堂一众弟子站成一堆,面面相觑。王归游抬手点指人群中的耿魄刘春:“你俩!平时和宁尘最近,可知道什么风声?!”
  当即就有锦袍大步上前,伸手来抓二人袍子。耿魄还好,刘春吓得直往地上出溜。
  “哎呦老几位老几位不劳您上手,您问啥咱们说啥便是了!”
  刚闹腾两下,宁尘却已从后面山道上走了过来。他一见堂前这阵势,回身撒腿便跑。
  众目睽睽,能给他小小炼气跑了?四个锦袍鹞子一样跃在空中,前后左右给他堵了个严实。脚一撇手一别,宁尘结结实实被按在地上,七尺咔嚓拿锁链捆了,一路提溜回了执刑长老处。
  先在地牢锁了一夜,第二天直接押赴了演武场。一大早,外门弟子尽数聚到此处,偌大个演武场黑压压全是人头。
  何霄亭脸上包着布,鼻子都塌了,宁尘这边却一点事儿没有,案子自然没有二话可讲。执刑长老当即给案子坐死,先宣了宁尘脊杖四十,又对众弟子说了些例行公事的警醒之言。
  当着众外门的面,宁尘衣服给扒了个精光,只剩一条裤子。巡查堂锦袍将他两只手分开锁了,旁边两位执刑弟子抡起精铜刑杖就开了打。
  噗的一声,棍到肉开,宁尘背上立刻多了一道黑青檩子。宁尘从刑台往下看去,众年轻弟子有满脸惊吓的,有不忍直视的,更有不少幸灾乐祸的。何霄亭站在头一排满脸狰狞,恨不得跳上来抢过棍子亲自动手。
  头十棍宁尘还能勉强咬着牙,后十棍忍不得疼只能哇哇乱叫,最后二十棍还没打完他就两腿一蹬昏死过去。就这么一棍一棍打完,后背一身好皮肉鲜血淋漓,都没人模样了。
  好在炼气有炼气的打法,筑基有筑基的打法,不然非把人打死不行。执刑长老分寸扣得刚好,四十棍伤筋不动骨,这是好赖也得有小十天下不来床。
  宁尘悠悠转醒的时候已到了傍晚。他趴在榻上,后背就跟烧了堆火炭似的,烫得人脑瓜子嗡嗡的。
  然后就听见程婉声音:“宁尘醒啦!”
  门外一阵脚步声凌乱,灵宝堂亲近的哥几个全都挤了进来。一时间七嘴八舌嘘寒问暖,吵得宁尘头昏脑涨。
  程婉将一碗水递去嘴边,宁尘咕咚咚灌进去,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。
  “走!都走!”宁尘呲牙裂嘴地挥着胳膊,他拽了拽程婉肩膀的衣服,“你也走!”
  “我得留下照顾你……”
  “我这模样自己都嫌丢人呢!耿魄!你把她揪出去!我这小伤不用别人伺候!”
  耿魄听见他声儿里憋着火气,便顺他的意把人都轰走了。
  宁尘趴在那儿开始哼哼唧唧,过了个把时辰,众人只听得宁尘在屋里叫唤的越来越响,都知道是疼劲儿上来了,纷纷摇头叹气。
  “你说他也是,惹这恁大的事,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。”刘春嘟囔。
  “他性子还挺要强,你可别当他面儿说这话。”耿魄叮嘱了一句。
  本以为宁尘嚎一会儿就罢了,万没想到这天晚上他是一点儿都没歇着。那破锣从太阳下山一直嗷嗷到半夜,这边厢房的一众弟子纷纷拿被子蒙了头,却管挡不住那老鸦嗓子。
  原本还挺心疼他呢,结果生生哇哇了一晚上,把大伙耳朵都快捅破了。可他现在那一副赖呆模样,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,众人只能在自个儿床上翻来覆去,烦得脑门冒烟。
  待到子夜过去,这家伙声儿终于渐渐小了,只剩下偶尔几句哎呦。大伙儿总算喘匀一口气儿,晕了嘛呼沉沉睡去。
  又过了半个时辰,待到灵宝堂静没了声,宁尘哆哆嗦嗦从床上爬了起来。衣服是不敢套了,沾上后背难免留下一咕噜血印子。他嘶着凉气套上鞋,轻手轻脚向外头走去。
  别说外门弟子,就算内门那些凝心期的,来这么一顿打当天也绝对疼得动不得半分。
  要说疼是真疼,只不过宁尘的神魂可不比一般人。上一世修行时,那锻筋塑骨的苦他吃的多了,现在这点疼不过九牛一毛,咬咬牙也就过去了。
  宁尘带着一身伤潜走快行,避开夜间巡察锦袍,摸到丹药堂药圃。外门药圃连绵两座山头,僻静无人,宁尘沿着山麓撒开丫子一路狂奔,跑到了何霄亭负责监管之处。
  两把火头在无声中腾起,当黑夜被山间大火映成一片赤红之时,宁尘已重新趴回自己铺上,踏踏实实闭上了眼睛。
  一双素手在空中一拍,十几名侍女从两侧小门鱼贯而入。
  姑娘们走得又轻又快,窸窸窣窣如小溪淌水,眨眼功夫,偌大一张仙桐大桌便布上了琳琅满目几十样佳肴。
  穆天香穿着青白色金边大袍端立桌旁,注视着来往侍女的一举一动。她像往常一样傲着张脸,众侍女垂头俯首,不敢多看她一眼。
  几息之后,看着侍女整整齐齐归到了大殿两侧,穆天香这才开口。
  “宗主用膳——”后殿荡来一丝清香,紧接着一身红裳便如火云般飘然而现。红衣女子十八九岁容颜,九幽天蛛丝的丝袍堪堪散在肩上,露出晶莹剔透的脖颈。血红唇珠,双目如凉泉,色绝天下的一张脸,饶是殿中侍女多看几眼也忍不住面红心跳。
  唯独她眉梢眼角有些不易察觉的锋锐,坐合欢宗主之位多年,原本飘摇散漫一个少女也难免多些棱角。
  煌仙子赤着脚,鬓乱钗斜,一副刚刚睡醒模样,慵懒如一汪醇酒。她往殿中黄金大榻一靠,抬手轻挥:“人多心乱,都撤了吧。”
  穆天香又一拍手,侍女们便快步消失在了侧门之外。
  女子手指一勾,两道真气如臂使指,卷来指肚大小小一尾细烹银鱼。那鱼已蒸得酥烂,抿入唇中遍化作一蓬鲜美汁水,满口生香。
  可女子还是哀声叹了一口气。
  “头痛啊,头痛……”
  殿中除了穆天香,便只有后殿屏风边站着的一名束装女子,黑巾敷面,露出一双精锐眸子。那女子乃是宗主影卫,日不多言夜不多语,回话的活儿自然要落到枢机阁主穆天香一人身上。
  “宗主何事忧烦?”
  “昨晚喝多了……”
  穆天香忍了半天才没让嘴撇起来:“凭宗主浩然气机,几樽仙酿下去怕也是醉不倒的。”
  龙雅歌纤手扶额,视线落在空阔的大殿尽头:“本宫昨夜闲来无事赏观星象,见那枚异星已入星盘中宫,不免想起师祖遗诏。本宫继位已久,自觉愧对师祖师尊,便多喝了两杯。”
  “宗主切莫自扰,我宗所据陵允二州,地广人稀,难免有个疏漏。前代宗主诏言总不会有错,时机一到便会拨云见日……”
  “天天就这么一套说辞,烦不烦,烦不烦。”龙宗主捂着脑袋嗔起来,“把这个月呈报念完,你也赶紧用饭去吧。”
  “是。”穆天香从储物戒中取出宗门呈报,一字一句念起来。
  “陵州纳灵石二十万枚,允州纳灵石十三万枚,宗门灵矿……”
  “丹药堂新产丹药四百瓶……”
  穆天香这边游响停云念了小半个时辰,龙雅歌那边却心不在焉扫净了一桌子珍馐美味。
  “外门弟子斗殴两起,内门弟子偷盗一起,均由巡查堂长老按宗门律施以惩戒……”
  “另有外门药圃走水,低级灵药毁伤极大。经查,似是外门弟子有人故意所为。巡查堂报,尚未擒获疑凶,还需时日。”
  “胆儿挺大呀。”龙雅歌举起杯子,向斜后方黑衣女子偏了偏头,女子上前一步绰起酒壶,将她手中玉杯填满。
  “巡查堂昨日已遣派真传弟子过外门掌问,两三日便有结果。但不知道拿到祸首该如何处置,还望宗主示下。”
  “宗门律怎么写的便怎么处置,何必问本宫。”龙雅歌一口将杯中酒饮下,任由脸颊红起来。
  穆天香皱起眉头:“属下近日刚听得风响,金州盛山宗、壁州万泉宗颇有些蠢蠢欲动。又有人在药圃纵火这样巧的事,其中难免有什么猫腻。”
  “那就等抓到了人,废掉气海,隐蛇窟里扔上两天,不怕不交代。”
  龙雅歌随口扔下一句,将及地红裙一甩,转入后殿去了。
  丹药堂下辖五座山头,其中两座烧了个精光。要不是巡查堂及时请出一位真传掐了骤雨诀,怕不是整个外门今年都不用炼丹了。
 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,各个堂口都不用消停了,巡查堂更是焦头烂额,抓住一众弟子盘问不休。
  唯独宁尘,也不用上工修业,每日趴在那里吃了睡睡了吃,双耳不闻窗外之事。一连闹了四日,巡查堂也没查出什么子丑寅卯。倒是宁尘,都可以下地自个儿上厕所了。
  终于到了第五天,刘春一蹦三跳地闯进屋来:“宁尘!听说没?!丹药堂那事儿惊动上头了!派下来一个金丹期真传!说是一查到底呢!”
  “关我屁事儿呢?”宁尘趴在那,伸手从脸前儿碗里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。
  “你跟我说实话,放火那事真不是你干的吧?!那金丹可说是要用搜魂术,要是你干的你赶紧认了吧!”
  “我他娘现在起个身还疼的直哆嗦呢,哪儿有那本事。”
  搜魂术听起来吓人,宁尘压根也没当回事。十岁那年宗门弟子中混进一个其他宗门的奸细,惹出些是非,外门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搜魂术检视了一遍。打那时候起宁尘便知道,搜魂术并不能知受术者所思所想,只能察觉心境波动。
  说白了就有点像低端测谎仪,又只是方便对金丹以下施用,金丹以上难免有各式法门干扰,搜魂的结果难以作数。
  真到用时,修为高的用神念掐住弟子识海,拿问题拷问,但凡意识里念头动摇,就算是露出了马脚,接下来放开手脚上些刑罚,保管没有错拿错放的。
  宁尘最不怕的就是这个,哪怕是金丹修士也只能搜住他神念中的一个犄角旮旯。只要把脑子里那些事儿往肚中一藏,自己就是干干净净一只小白兔。
  和宁尘之前想的差不多,没过俩时辰,就有锦袍前来唤他了。他挣扎起身,一副呲牙裂嘴摇摇欲坠的模样,磨了两盏茶才穿好衣服鞋子,然后一步一步往外挪蹭。
  锦袍们哪等得了这个,架起他膀子就窜。宁尘哎呦哎呦在空中叫唤着,烦得锦袍们满脸跑眉毛。
  等宁尘再一抬头,已经到了丹药堂后山。两边山坡光秃秃一片,地皮都烧黑了,残留的焦糊味到现在还没散。山麓旁边的半拉树林子也没能幸免,只剩下一堆干巴巴的秃树干。
  不光丹药堂的人在,灵宝堂的人也都给叫来了,黑压压两群人中间围出一片空地。锦袍们把宁尘放到空地上,朝面前那位金丹期真传施了一礼,退作两边。
  宁尘也不忍疼,腿一软歪在地上,嘶哼嘶哼的。
  “你便是宁尘?”
  “正是。”宁尘抬眼瞧去,一位三四十岁面容的男修,所著锦袍和巡查堂相仿,只是袖子上绣有两只四爪烛龙。
  “我是巡察长老座下真传弟子张问崖,奉枢机阁主之命前来索查丹药堂走水一案。事关重大,特意将师弟唤来问话。虽知师弟身子有恙,奈何公事要紧,还望师弟不要见怪。”
  话瓤儿说得客气,语气却冷飕飕和冰碴子一样,容不得宁尘半个不字。
  宁尘连连点头:“不知师兄要问什么?”
  “我们查到,火是从这里起的。这片药圃乃是丹药堂何霄亭师弟监管,现如今莫名失火,他总归脱不得关系,首先要问询的便是他。”
  顺着张问崖的手,宁尘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何霄亭。那小子脸上的伤勉强见好,倒是没了绷布,只是鼻子还有些歪斜。他和宁尘四目相对,眼珠子差点没滋出火来。
  宁尘做戏做全,也愤恨恨地回瞪过去。
  “众所周知,你和何师弟素来不睦,当天还因斗殴之事刚刚受了刑责。何师弟现在已经一口咬定,是你点了他的药圃,好让他担个监管不力的罪名。”
  “我冤枉呐!”宁尘声儿里带着哭腔,“我吃了这顿铜棍,好几天都爬不起来,哪儿有力气来惹这么大祸事!”
  张问崖踱过去,掀开宁尘袍子看了看伤。宁尘那伤真真儿的,自然找不出半点毛病。
  “宁尘,你遭打当日晚上药圃就起了火,在你来看,是巧合?还是有什么猫腻?”
  “师兄瞧您说的,这些日我痛的头昏脑涨,头两天都不晓得有这场大火。您现在让我琢磨这个,我哪想得过来哇。”
  “有没有可能,是哪个和你亲近的哥们弟兄,看你受罚心中有气,瞒着你跑来报复何霄亭的?”
  宁尘歪着头往灵宝堂人堆中看去,一众弟子都畏畏缩缩不敢看他。刘春胆子小点,抖如筛糠,饶是耿魄也脸色铁青,生怕他捅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篓子。
  “我们哥几个关系好是好,可也万没到这地步呀。”宁尘说。
  却是没看见程婉……难不成缩在人群后头?
  张问崖捻捻下巴颏上的几根青须,转头又看向何霄亭:“何师弟,宁尘伤势你也见了,你还是笃定他是罪魁吗?”
  何霄亭向前疾走两步:“师兄!这小子手段精巧,您可千万别被他糊弄过去!他主动前来惹我,再被罚下一身皮肉之伤,必然是为了洗脱自己嫌疑!”
  宁尘心中暗笑,算他说对了。
  “哪有你这般诬人的!?”宁尘也叫起来,“我若要烧药圃,何必打你一拳惹人生疑?趁夜偷偷来把火放了便是!好你个何霄亭,为了诬赖于我,连自己的药圃都敢烧哇!!”
  “放你娘的屁!”
  张问崖抬手止住两人:“宁尘,你二人因何事生的嫌隙?你一个炼气期跑去跟一个筑基动粗,可真是有趣了。”
  还没等宁尘开口,旁边的王归游早已凑上前来:“师兄,还是我来讲吧,公允些。”
  王归游这也是想着给自己摘干净点,毕竟早些时候他已经插了一脚,若是往后纠缠起来,难免不会连累自己。
  张问崖一点头,王归游便一五一十把丢失贡丹的事儿讲了出来。这也算帮了宁尘一手,宁尘顾及程婉名声,本就要将那一拳和贡丹之事连起来。想来何霄亭也不敢乱提自己淫乱之事,那套说辞倒也严丝合缝。
  张问崖听罢王归游说话,冷笑一声:“王师弟,你所辖外门这阵子蹊跷事儿不少哇,我怎没听得还有贡丹被盗一事?”
  “不是,不是被盗!是差录了!”王归游一头冷汗,连声解释,“丹药堂掌院把这事定了个记册失误,可不是我乱说的。”
  张问崖不置可否地笑笑,又把目光转到了宁尘与何霄亭身上。
  “事情我已摸了个大概。你二人还有什么话想说的,劝你们提前开了尊口。
  待到我用搜魂术探得,便不好从轻发落了。”
  “快!师兄!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叫门!您赶紧搜魂术搜我,可劲儿搜!”
  宁尘一边说一边还往前爬了两步,“您可一定在大家面前给个清白,看看这火到底是不是我放的!看看这贡丹到底是不是他偷的!”
  宁尘舌头这么一抖,悄没声儿地把搜魂术准备拷问的问题拧到了他提前画好的道道上。大家都还没察觉,他三五句话就把“偷药”“放火”俩事穿在了同一个串上。搜魂术也得消耗真元,不是乱用的,他这一顿忙活,正是为了把张问崖的注意力聚在该去的地方。
  他只需要张问崖的搜魂术问出一个问题。
  何霄亭登时出了满满一身的白毛汗,他大著舌头:“师兄!你听、你听我……”
  张问崖一直察言观色未曾松懈,此时一眼瞥见何霄亭那副模样,手上立刻掐出法决,搜魂术当头就罩了下去。
  “何霄亭!那贡丹可是你盗去陷害宁尘的!”
  何霄亭早已心智飘摇,让金丹修士神念这么狠狠一冲,咣当一声就跪下了。
  无需多言,那软绵绵的识海在喝问之下啥都兜不住,张问崖的问题已是有了答案。
  张问崖一挥手:“捆咯!”
  锦袍们一拥而上,用铁链给何霄亭捆成了粽子,跟着张问崖准备离去。
  看着这一幕,宁尘乐得哈哈大笑。然而那只是做给人看的,他心里依旧绷紧了一根弦。
  不对劲,他心说。
  在宁尘预判中,何霄亭在知道自己手握贡丹的情况下,断不会这样束手就擒。宁尘这里还有另外的后手,若是何霄亭掀出什么新牌,那瓶沾着他鼻血的丹瓶现如今正埋在烧毁的药圃之下,随时准备登场再唱那么一出好戏。
  这也是宁尘非要过去给他一拳的原因。
  可现如今那些谋划压根没派上用场。这何霄亭蠢得像头水牛,没有任何像样的反抗,就这么让人抽了脊梁骨,就仿佛……仿佛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……
  “张师兄且慢!”
 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,宁尘猛一扭头,看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。正是那何霄亭的姘头,罗莹织。
  “罗师妹?有话要讲?”张问崖拧身回还。听那意思,他倒认得这娘们。
  宁尘心中警声大作,只觉得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从没想到的地方朝自己扎了过来。
  “您光搜了何霄亭的魂,怎的就把宁尘放了呢?您这般偏袒,我们丹药堂可心里不痛快了。”
  张问崖想了片刻:“罗师妹有理,倒是我疏忽了。宁尘,你怕我搜吗?”
  虽然心中忐忑,但宁尘仍面不改色。他勉强从地上站起,两手一伸:“张师兄请。”
  金丹期修士神念毫不客气地卷上来,宁尘面不红气不喘,任由他在自己识海小小一方空间内充盈起来。
  “宁尘,火烧丹药堂药圃之事可与你有关?”
  “与我无关!”
  张问崖细细品去,那识海坦荡浩然,端的没有丝毫摇摆。他微微颔首,刚准备将神念拔去,却见灵宝堂一侧有一人被踉跄推了出来。
  “着、着火那晚,我却看见宁师兄从房里出来,进夜里去了……”
  一个黑瘦女子站在人前一字一顿地说道。她双手拧在一起,全身颤抖。
  宁尘望着她的脸,只觉得神魂激荡。
  张问崖断案好手,刚才没有放过何霄亭念动,此刻也是一样。他神念猛地一催,又喝问道:“她所说属实否?!”
  宁尘识海险些颤了,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让张问崖抓住任何蛛丝马迹。
  然而那已经毫无意义,从程婉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,宁尘就输了个彻彻底底。
  张问崖立刻再将神念罩向程婉。炼气期都没到的瘦弱姑娘,张问崖神念一刺便将她识海从里至外掏了个干净,自是没有任何能糊弄的地方。两相一比,谁吐了真言谁作了遮掩,一目了然。
  而最关节之处尚不在此,宁尘一介炼气修为,竟有瞒天过海之能,在诸人看来这背后已是藏着天大的阴谋诡计。
  噌楞楞一声,张问崖腰间佩剑悬在了头顶。他身为剑修,剑指一掐,飞剑如臂使指。
  宁尘任凭飞剑直指眉心,只是直愣愣看着程婉。但见程婉泪流满面,不敢看他一眼。宁尘脑中嗡嗡作响,哪里还能考量脱身之计。
  他整个人僵着,被人锁了也似浑然不觉。那绿树红花都变得灰了,腔子里的心也撕得带血。
  我对不起你吗?
  宁尘死死瞪着程婉,被一众锦袍拖将而去。
  等他醒过乏儿,人已被按在了掌刑殿大堂。
  大堂森严肃穆,更有八位灵觉期高手坐镇。大殿尽头座上端坐一人,却非掌刑长老,而是枢机阁主穆天香。
  枢机阁主乃是宗门内一人之下的位子,宗内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由枢机阁汇总上达宗主。穆天香元婴期修为,一年总有一两次在宗门内露面,外门众弟子敬之如敬神。倒是宗主常年不问政事一心修行,外门竟无几人见过煌仙子盛颜。
  穆天香执掌宗门繁务逾百年之久,尤甚宗主登位时长。她着一身不辨男女的灰袍,头挽一根碧玉发簪,面沉似寒潭苦水,任谁看都是个铁心肠的宗门大管事。
  张问崖解下令牌送归,跪拜道:“秉阁主,弟子已拿得贼人至此。此子身负隐秘,我金丹期搜魂术却是奈何不得。”
  他细细将判案之事讲了,那阁主却是一语不发。待他说罢,穆天香便挥手屏退了他。
  “那药圃可是你烧的?”穆天香悠声发问。
  “是。”
  宁尘麻木着,随口应道。他也懒得辩解,只当是自己又在这世上白走了一遭。
  “还算识时务。那又是何人指派你行那不轨之事?”
  “自己犯贱,怨不得旁人。”宁尘咬牙道。
  可不是贱吗?犯贱救那小娘皮,惹了一身煞气;犯贱去筹谋那妙计诡策,倒头来被自己人卖了个干净。你说是不是犯贱!
  穆天香高高在上哼了一声,也不细究:“你如何瞒得真传弟子搜魂?若有外人给了你什么秘法奇宝,趁现在交代了,也算干净。”
  “老子天赋异禀!”
  穆天香声音毫无波澜:“将实话讲来,也免得受苦。”
  “实话,哈哈哈,我告诉你,哪句都是实话!就是实话不好听!”
  穆天香哪里搭理一个炼气期的叫嚣,若不是宗主有心过问此事,她都不会出现在掌刑大殿。此时见宁尘神色怨怼气焰嚣张,也不再废话。一枚玉签飞下,命掌刑大殿守卫将宁尘带去了隐蛇窟。
  宗门内门已与外门截然不同。外门尚与凡俗相连,而自内门起则依托大法力自成世界,宗门真脉便在此所谓方圆界内。层层叠叠的楼台亭阁聚起一方仙城,放眼四望,只见群山不见边。
  宁尘还是第一次进得方圆界,却已无心四顾。押送的灵觉期护法将他一路带入山中,密密丛林中有一天坑豁然而现。那天坑足有百丈之宽,从天上看黑黝黝深不见底。宁尘被他们押着向下坠去,只见石壁缝隙中尽是虫蛇。
  一名护法手持罄钟法具轻轻一敲,满窟毒蛇登时四散游开,露出天坑中心最深处一副铁架。隐蛇窟乃是宗门培育毒物以入药炼器的地穴,作为用刑之处倒也方便。
  护法将宁尘锁在铁架之上,又用破法金针刺入丹田废了气海。他们丢下一句“早点招供,少吃苦头”,便御剑而去。
  一束淡淡日光从天坑穴口洒下,勉强照亮宁尘身周十余丈。没了法罄驱赶,百千条毒蛇又从黑暗中游出,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宁尘的双腿身躯。
  这些毒蛇并非凡物,嗅得修士真气,一时间凶性大起,一口口咬在宁尘身上,贪婪吮吸着灵气充盈的人血。更有那异种灵蛇,小指一般粗细,竟滋溜溜钻入皮肉之中。
  身受千万蚁噬,蛇毒更是疼的焚肤裂骨,饶是宁尘也打熬不住,在铁架上惨叫着强挣起来。可那铁架锁链也非凡铁,哪里挣得分毫?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没了气力。
  真若是炼气的奸细,牙咬得再硬也抵不过一日。宁尘也算倒了霉,偏偏神念刚韧,剧痛之下竟不觉绝望恐惧,只生得满腹愤懑,火一样的暴躁,几乎要把体内蛇毒烧个精光。
  毒蛇啃咬之中,神智却愈发清明。一日一夜,宁尘倒是把先前之事想了个通透。
  自己被绑走之时,何霄亭那盗药陷害的罪名并未因此洗脱。按宗门律法,废掉修为赶出山门都是轻的,若不是背后有家族撑腰,指不定还要镇压在牢狱中关上三五十年。
  所以,那罗莹织突然站出来,并非是为他开脱。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那臭娘们在暗自捣鬼。
  自己找何霄亭谈判之事,定被他碎言碎语告知了罗莹织,殊不知罗莹织早已心怀不轨。其实是她派人凌辱了程婉,恰到好处挑拨了二人相斗,太他妈毒了!
  猜也猜得出来,何罗二人在丹药堂私下定然也存着不少矛盾,只因何霄亭傲慢自大,浑然没将罗莹织看在眼里,才闹出今日之事。
  宁尘冷哼一声聊作自嘲,自己也与何霄亭半斤八两,自忖身怀几分长处就有点目中无人了。那罗莹织分寸拿捏得颇为得当,从未小看过自己。她隐忍不发,只待二虎相争,也算是多谋善虑。
 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,宁尘想到此处,竟然没一点仇意,反倒生出些佩服。而那全身上下四处乱窜的怒火,只着落在一人身上。
  想起程婉,宁尘脑子顿时乱糟糟一片。
  人心脏,狗不吃,这道理宁尘八辈儿前就明白,他从来也没觉得程婉理当对他如何。可是真等她一刀扎在心窝上,一腔子血喷出来,才发现是那样烫人。
  说是不在乎,哪儿能啊!都是娘生肉长的,宁尘刚把那冰凉凉的心露出来让她摸了摸,她就伸手捏了个粉碎。
  你不站在我这边儿也就罢了,为何落井下石?!
  宁尘昏沉沉地挂在那儿,几十条灵蛇已钻进肉缝深处,骨头都在咯咯作响,那剖心挖肝的剧痛足逼的人咬舌自尽。
  可一直活没个活样儿的宁尘,此刻反倒一点儿都不想死了。老子非得活着走出去,按着她的脑袋问个明白!他妈的,就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浑浑噩噩,才落得和这一众霄小勾心斗角的境地。真要还能囫囵个从这儿爬起来,我宁尘不拼上命在这世间弄出点动静,不如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!
  合欢宗,羲和大殿。
  内外门弟子那逼仄的炼丹房可和这儿没得比。几十丈长宽的大殿,都是聚气柃木搭建,木助火势,中间那两人高的丹炉哪怕不放引火之物,也能窜出熊熊真火。
  大殿墙边站了一圈使女,其中半数都是凝心期。这修为放在外门,做个管事也不为过,此刻却甘愿在此被烤得汗流浃背。
  能在宗主驾前座后转悠,对修行的助力可不是内外门修业堂能够相提并论的。光是沾上几分这炉内外溢的天炎真火,就抵得凝心期三两月的水磨功夫。有这等好处,众使女哪个不是尽心全力,内外门女弟子更是打破头都想侍于宗主左右。
  煌仙子从来不喜炼制丹药,今天也是一样。
  白焰从丹炉几个气口跃出如脱笼之鸟,欢腾腾升上半空。整个丹炉已烧成青白色,它炉门大开,却不是为了往其中送药。
  龙雅歌斜披红裳,裸着一抹香肩,赤着半抹酥胸,她右臂直穿炉口,没在熊熊烈焰当中。满殿使女汗滴如雨,她一身肌肤却光滑似雪沼。
  手臂在烈火中结出鳞片状点点黑屑,又随火焰化作飞灰,那条胳膊和白焰几乎融为一体,琉璃般晶莹剔透。
  片刻后,合欢宗主长舒一口气,只见满炉大火像生出什么心念似的,乖乖缩回炉心,化作缕缕青烟。待煌仙子从炉中收回手来,那条胳膊已变得与常人无异。
  不消多言,早已等候多时的使女们立刻围至身前,送上濡巾美酒,又替她重新穿好衣衫。
  龙雅歌饮过半盏葡萄甜酒,斜身望向一直立在几尺外的黑衣女子:“热嘛?
  喝点吧!”
  女影卫轻轻摇头,只是抬手向大殿外指了指。穆天香听得宗主先前传唤,早已急忙忙赶来,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有余。
  “知道啦。”龙雅歌甩甩刚刚祭炼过的手臂,在使女簇拥下踱出殿去。
  “见过宗主。不知宗主唤我何事?”穆天香早已等得焦躁,此时话也说得快了些。
  “刚才炼体之时,忽地想起前几日你上报的事情了。”龙雅歌也不看她,只是向寝殿一路而行。
  “宗主是说药圃被烧一案?巡查堂已拿获真凶,经我亲自审过了。”穆天香紧随在侧。
  “何人所为?”
  “一个灵宝堂外门弟子。问而不答,已锁在隐蛇窟四日,却仍是撬不开嘴。”
  “外门?筑基期?”
  “炼气。”
  “搜魂术一探便好了,怎的这样麻烦?”
  “真传弟子将搜魂术掐在他身上,却像泥牛入海一般。定是他背后宗门施了什么手段,以防他泄露底细。宗主莫要放在心上,再关他两日,待毒摧心脉神络损毁,属下亲自与他搜魂,不怕事情不清明。”
  “由你。”
  龙雅歌抛下两个字,又走几步,却猛然顿在原地。穆天香见她模样奇怪,小心翼翼凑上一步:“宗主?”
  龙雅歌望着穆天香,眼神摇曳:“你且将缘由经过细细讲来。”
  穆天香便从何霄亭盗药栽赃宁尘讲起,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道了个清楚。
  听完穆天香奏报,龙雅歌扭头唤道:“阿翎!”
  黑衣影卫唿地转到龙雅歌侧前,目光炯炯。
  “你去外门探个分明,再将那宁尘带来。”
  话音刚落,女子便化作一道漆黑闪电,消失在睽睽众目之下。
  “穆阁主,此事不须你操心了。”龙雅歌又对穆天香道。
  穆天香愣了片刻,本想多问几句,龙雅歌已带人飘然而去。
  煌仙子来至合欢大殿挥散众仆,走上一级级玉阶,将自己扔在宗主宝座中,手指在扶手上不停敲打。分神期修为,天下齐肩者不过二十,她神念一动,便知大殿百丈之内已无一人,可仍然挥袖施术升起了大殿外层层禁制。
  一切做罢,她才发觉自己心脏砰砰跳得停不下来。
  两盏茶功夫,远远传来风响。龙雅歌从座位上正起身子,先前胸中那几许激越,被她用浑厚道心稳稳压下。
  合欢大殿的禁制能挡千军万马,唯独拦不住宗主影卫。阿翎将那宁尘拎在手里,一路来至宗主座前,将他丢在地上。
  分神期修士双目如焗,千丈外的虫蚁都能瞧得一清二楚。可是龙雅歌仍忍不住跳下座来,走到宁尘三尺之外,低头向他看去。
  貌不惊人的一张脸,倒也清俊坚毅,只是那些蛇虫可不管是头是脸,见肉就咬,留下满面疮痍。身上就更不用提了,几天下来,好好的外门袍子浸透鲜血,已变得黑了。那褂子被撕咬得凌乱稀碎,破烂烂像是个小叫花子。
  人还醒着,只是说不出话。他双目盈着一层灰雾,想是体内淤毒愈盛,蒙了大半心智。那身子遍体鳞伤,脏腑内也是毒气肆溢,可他眉宇间却依旧积着一股冲天怨气,愣是没在刑罚中屈从下来。
  龙雅歌知他视物不清,自己在他眼前不过一团红影,便假作问道:“招供吗?”
  “我招你妈了个逼!”宁尘满口血沫,呸的一声吐过去。他本也没什么好招,若在此时服软编些瞎话,非让人当蝼蚁随脚踩碎了不可。倒不如挺直脊梁,说不定能求得个正眼相看的机会。
  那搀血的唾沫还未触及面前人儿分毫,便被周身无形火流蒸发不见。龙雅歌俯下身子,与宁尘神念相接,将他识海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通。
  果然如穆天香所说,炼气期小小气海之外,竟配得一片浩瀚广阔识海神念。
  龙雅歌心脏又猛跳几分,转眼看向阿翎。
  黑衣影卫会意,上前将自己探得之事在她耳边讲了。
  龙雅歌听罢,又呆视他半晌,轻叹一口气:“阿翎,给他解毒。”
  阿翎上前,捏着宁尘脑袋将他提将起来,真气从顶门向下猛地一贯。宁尘全身噗嚓一下喷出十几道黑色血流,连带丹田那枚破法金针都激射出来,被阿翎两指一夹收在掌中。
  隐蛇窟浅处的蛇虫毒性不彰,只侵入肌腠肺腑不伤识海。宗主影卫也有元婴期修为,气随神动,驱使真气尽数将宁尘体内毒素清了。还有那钻入体内的小蛇,也统统碾作粉末,反作了滋补之用。
  只是那身袍子被真气搅得几乎衣不蔽体,头发也被激得四散炸起。龙雅歌瞥着他形貌好笑,便对阿翎道:“去后殿给他寻件衣服。”
  阿翎面罩下的眼睛眯起来,双手一摊,那意思仿佛在说“难道给他穿你的女装?”
  龙雅歌瞪她一眼:“你先找件你的给他换上嘛!”
  她身材高挑,又素来穿着短衫劲装,却是合著了宁尘身量。阿翎摇摇头,转身去了。
  煌仙子纤纤手指一点,从储物戒中抖出一枚滋补气血的丹药射入宁尘口中。
  一宗之主出手的丸药自是不凡,几息之后宁尘长出一口浊气,晃悠悠支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,伤口处也飞快愈合如初。
  宁尘先前还在脑瓜子里昏沉沉与那股子愤恨斗法,耳边时常响的几声聒噪也被他以吼骂应去。这时候满心的毒气散了,疼痛立止,突然间像是洗了个痛快快的凉水澡,全身上下都觉得那么舒爽。
  然后他抬头一瞧,发现跟前正站着一位。一身娇艳红裙下招展着柳腰玉腿,脖颈下面酥胸半抹,两座大山似的往瞳孔压来。那眼角眉梢,那樱唇嘴角,万种风情倾国倾城,顿时把他看愣了神。
  那丹药也是厉害,给宁尘补的有点过头。吱一下,宁尘两腿间那物事直挺挺跳了起来。赶上衣服也是稀碎,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地晒了个太阳。
  龙雅歌倒也不是没在合欢典藏中见过男人那话儿,只是事发突然,眼么前儿兀突突窜出这么一东西,顿时红云翻上面颊,笑得花枝乱颤。
  阿翎夹着一套衣服从后殿回还,正见着宁尘一副呆呆模样,胯下还在那横刀立马。她眉毛一竖疾走两步,一脚踢在宁尘尾巴骨上。
  滋溜溜一道寒气趁着屁股根儿刺进来,宁尘嗷嚎一声从地上蹦得老高,腿间那话儿登时软了。
  “把衣服换上,本宫有话要问。”龙雅歌转回宝座,悠声吩咐道。
  宁尘揉着屁股,接过阿翎抛来的衣服,臊眉耷眼毛手毛脚地换了。
  眼见宁尘衣冠整洁,精气神似乎也回来了,龙雅歌抬手轻轻在扶手上一拍:“宁尘,你可知本宫是何人。”
  自打清醒之后,宁尘那小脑瓜子立刻开始嗡嗡猛转。座上那小娘一张嘴什么本宫,宁尘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被拎到什么地方来了。要紧的是,咋个让自己卸了一身的麻烦才真的。
  “我管你什么人,要杀要打悉听尊便。”宁尘坐在地上梗着脖子。
  他可没忘,自己先前还啐了人家一口。结果人家不光没生气,还给自己解了毒。这时候若是把脊梁骨扔了邦邦磕响头,人家肯定不吃这一套。
  那小娘果然没动怒,只是笑得有些妖异:“脾气这么大啊?外门弟子见了宗主,也不行礼?谁教的规矩?”
  “反正火是我放的,没冤枉我,我就是腆着脸把好话说尽了也逃不了,何必再跟你低三下四。”
 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求神拜佛,巴望这小娘就吃这一套铁骨铮铮的戏码。
  这头豪言壮语说着,身后那位穿黑衣服的可不乐意了。宁尘只觉得后背凉飕飕就像站了个大冰坨子,两道目光小刀子似的在自己身上刮来刮去。
  “放火那事,蛇窟之刑作为惩戒,不必再提了。你老实与我说来,可与别的宗门有什么勾结?”
  “没有的事儿。我打小在宗门里长大,和自个儿家没什么分别,哪里要作什么劳什子奸细。”这话倒也不全是作伪。一闭眼一睁眼,已身在合欢宗十五年,没点感情那才是假话。
  “那你解释一下,你那浩荡识海是从何而来?”
  话好说,可说完了对面也得信才行。天花乱坠的真话,闹不好只会给自己再惹一身骚。宁尘叹口气,把早已备好的说辞托了出来。
  “我从小入梦极长,梦中世界似真似幻,我在其中耗去许多时日,不知不觉间修得识海广阔。我见自己与别人不同,便从不敢提起此节。”
  说完,宁尘带着一肚子忐忑沉默下去,也不知能不能过关。
  只听得头顶座上合欢宗主长嘘一口气:“你果真是”梦人“。”
  他妈的,胡编的事儿也能对上号?!宁尘一惊,连忙抬起头来:“难道宗主有所听闻?”
  龙雅歌从座上起身,一步步踱下玉阶:“你可知,合欢宗开宗祖师,亦是本宫之师祖,便是和你一样的梦人。”
  宁尘顿时傻了,原来祖师爷是咱的同行!娘了个腿儿,连编瞎话都编的是一套!不过也难怪,这前世后世可不正如南柯一梦么。
  龙雅歌见他面色大异,也不多言,只是自顾说道:“师祖开宗立派,一统凌允二州,又破虚飞升,乃是千年以降的天才。他飞升前给吾辈留下一套奇功,又有遗诏,只有梦人能够修习此法。”
  宁尘听得全身都哆嗦了,老子受了恁多的苦,原来好事儿都在这儿等着!
  可他还是强作镇定,又问:“你怎的知道我合适?有这种好东西,你没先练练?”
  “本宫自有本宫的机缘,不是你该操心的。”龙雅歌拂袖止了他的聒噪,“宁尘,本宫今日便代师祖收你这个真传弟子,你可愿意?”
  宁尘跳将起来:“谁不愿意谁是瘪犊子!”
  龙雅歌也不言笑,只是走进宁尘跟前:“你虽识海广大,却也未必真能修得此功。你坐定调息,让本宫仔细查探一番。”
  没有二话,宁尘咂着嘴盘腿入定,气门大开,由得龙雅歌将掌心按住紫府。
  其实他开不开的都拦不住人家,不到一盏茶功夫,宁尘试到合欢宗主抽身而起,也连忙睁开眼睛。
  殊不料,龙雅歌一脸肃容。
  “怎么?我不能修?”宁尘问。
  “你神念锋锐,识海沉静,正是一副传承宗门功法的好底子,只是……”
  宁尘搓着手,看着龙雅歌垂手低吟,好悬没给他急出满嘴大泡。
  “您能别卖关子吗?”
  龙雅歌拧住眉头,抬头直视他双目:“宁尘,你那根基万中无一,可惜不是童子之身。初阳既失,这功法却是修不得了。”
  宁尘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捣了一拳,顿时说不出话来。
  “你先不要丧气,”龙雅歌又道,“倒不是没有寰转之法。我观你盈盈有虚,似是刚失初阳不久。只要承你初阳之人修为平平不曾有意炼化,你还能以秘法将初阳纳回。倘若过了时日,阴阳交汇,就没得补救了。你且和我如实讲来,你是何时失的童身?”
  不提还好,一想起先前那些腌臜之事宁尘一股邪火又窜了上来。自己若不是被程婉取走童男之身,哪里会多这样一颗绊路之石;可也正是程婉将自己卖了,才得了现在这份机缘。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因果之报自有其法。
  “大约有个十日半月了。”宁尘道。
  龙雅歌点点头:“就在这几日,万万耽误不得。”
  “只是我不懂如何重新取纳初阳之力……”
  “学些基本的攻伐纳气之法即可。”龙雅歌手一拍,“阿翎,你来教他。”
  身旁黑衣女子身形一震:“我?”
  就这么一个字,听起来却如玉镯锵地,玲珑剔透。宁尘忍不住看到她一眼,瞧见她目光中踟蹰动摇,似有万般不愿。
  “怎么?难道要本宫亲自教他?”龙雅歌催促道。
  阿翎哼了声,抬手抓住宁尘手腕,拽他往后殿走去。那手指力气奇大,捏得宁尘差点叫出声来。
  龙雅歌却伸手拦住自己影卫去路:“大殿禁制重重,又没得旁人,你还待去到哪里。就在此处教!”
  阿翎颇为无奈,回头看向宁尘。宁尘刚想讨好一笑,嘴还没咧开,就觉得天地突然反转过来。阿翎一脚踢在小腿上,将宁尘绊倒在地。宁尘躺在那刚要叫骂,却看到黑衣女子已跨到了自己腰间。
  一只手按住了自己额头,两只膝盖毫不客气地跪在宁尘两只手掌之上,浑厚真气从外至内给他控制地死死的,宁尘只觉得身上压了千斤陨铁,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直不起来。
  “挣什么,又不是要害你!”龙雅歌低首俯观,没好气地说。
  让人这么强行制着难免紧张,宁尘刚刚勉强着自己放松些,却试到胯下猛地一凉,竟是被人把裤子扯了下来。
  “扒、扒我裤子干嘛!?”
  阿翎也懒得和他说话,只是将两只手分别扣在他上下两颗脑袋上,用自己的真气引着他气海一起循环起来。
  “想要纳取元气,先要读气观神。我合欢宗功法博大精深,观神之法与其他诸门各派截然不同。”龙雅歌在一旁为他解惑,“世人皆道,识在紫府、气在丹田,神识引天地灵气纳入气海便可育哺自身道行。我合欢宗真法则不然,吾宗以气海为心,识海为壳,你心怀此念,且试着内视一观。”龙雅歌话至此处,阿翎那边真气也流转地恰到好处。宁尘静下心来,顺着阿翎真气内视,终见得一番崭新景象。
  与外门那些稀松口诀修习的气海不同,阿翎真气为他点拨开来,只见一团熊熊气海纳在识海之内,识海则凝成圆满满一道屏障,如玉蚌护珠。
  可若是细细看去,自己识海屏障却开了小小一只细口,真气难免有点滴泄走。不过,这也正显出了宁尘神念浩大的好处,炼气期那点真气还未充盈识海,倒也流不出去多少。
  “我识得了,识得了,停了吧!”阿翎真气在宁尘经脉中行得霸道,他浑身麻痒,稍有所成便连忙告饶。
  “现在教你纳取元气之法,只需将阿翎在你经络中运气的法门熟记。”龙雅歌对阿翎点点头。
  阿翎冷目一横,又叹一口气,竟抬手解了自己束腰绑带,将半身衣裤褪将下来。
  紧绷绷的腰身,白嫩嫩的臀儿,稀丛丛一缕芳草……宁尘可没想到,那黑衣下竟藏了如此曼妙。
  先前被阿翎寒气戳散的那点贼心思又压不住了,宁尘的肉棍子哪里还听使唤,没羞没臊地直了起来。
  阿翎本还想着得要轻揉慢抚一番助他一臂,不料自己一敞襟子他便硬了,心下羞恼,忍不住开口骂道:“色鬼。”
  原本疾声厉色的指摘,却裹在银铃般的嗓音里,宁尘热血上头,阳物忍不住接连猛跳,腰也挺起半寸,想要往阿翎臀缝里挤。
  阿翎恼他孟浪,真气又加三分,结结实实给宁尘压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。她收拢腰腹,堪堪瞄准身下铁棒,轻轻坐下,将那紫红色龟头小心翼翼纳入自己穴口。
  虽没得半分湿润,小脑袋也被勉强含进两片软软阴唇。那妙处紧致温润,含得人筋骨乱战,酥麻麻暖意直往宁尘小腹钻来,直痒得他恨不能用力把鸡巴撅进阿翎肚子里。
  一道嫩嫩薄膜抵在他龟头上,阿翎喉中轻哼一声便不动了。她抬眼望见宁尘一脸淫虫上脑的模样,顿时如临大敌,连忙又将真气加了两分,生怕他胡乱造次。
  “气神合一,探观阿翎魂识,莫想别的!”龙雅歌叱喝一声,将宁尘唤得些许清明。
  他堪堪收回邪念,试着用刚刚学会的观神法探了过去。
  这轻轻一探,如同目视耀阳,差点将宁尘激晕过去。阿翎那元婴期神识光耀辉煌,护在其中的气海更是汹涌磅礴,外层的神念之壁晶莹剔透,没有半分瑕疵。
  与此同时,阿翎真气运转起来,宁尘连忙将走脉运转之法牢牢记下。那原本潜在气海暗处的元阳眨眼间被激扬起来,周身一旋,猛地从胯下往阿翎体内涌去。
  宁尘吓得哇呀一声。元婴神魂何其雄浑,就这么轻轻一挤,小弟弟虽是美了,自己整个人还不给吸成人干儿!
  “叫唤什么,她还能真夺你元阳不成!”龙雅歌在一旁啐道。
  阿翎却是有分寸,在他元阳大泄之前稳稳将真气散了,这才留得宁尘小命一条。
  “通脉倒转,便可纳回初阳之力,学会了么?”龙雅歌问。
  宁尘嘴里哼哼唧唧,试着运起功来。阿翎舍身教了他,他倒学得也快,偷摸着去吸阿翎真元,也想吓她一吓。她堂堂元婴那么多真元,就算真吸出两抹也不叫事儿嘛,宁尘心想。
  可是功法一直运到了头,阿翎的神念哪有半分动摇?忙活半天,啥也没吸出来。
  “哼哼,看来学得不错了。”他那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二人眼睛。龙雅歌瞪他一眼,在阿翎作色之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。
  阿翎冷着一对眸子,手指翻飞束好了衣襟,扭头便往殿外走去。龙雅歌唤她两声,竟也不理。
  “哎呦,生气了。”煌仙子轻笑两声,倒是不以为忤,“宁尘,阿翎为你受了这些委屈,你可莫要令我们失望。”
  她从袖中甩出一枚令牌:“现在就去吧,别错过了时辰。待你修补初阳回来,修行之事咱们从长计议。”
  宁尘躬身应喏,含着一肚子仇怨愤恨,准备去找程婉好好算算账。
  他刚一转身,龙雅歌声音却又响起来:“若是发现初阳已经纳取不了,你也便不必回来了。留在外门,按部就班筑基凝心吧。”
  宁尘从合欢大殿出来,穿过漫山宫阙,一步步向方圆界外行去。途中多次被巡查堂弟子拦下盘问,都被他拿令牌挡了。
  有令牌傍身,方圆界的护界法阵对宁尘如若无物。他走出界来,熟门熟路走向灵宝堂。不久前堪堪压下的恨意怒气随着这几步路的工夫又翻涌起来。
  灵宝堂众人见他完好无恙地回来,都凑上前嘘寒问暖。宁尘哪有心思和他们扯皮,回屋换了自己的衣服,又问清楚程婉去向,风风火火奔了过去。
  听众人言,自她揭了宁尘老底,已不再在库内记册,而被扔去了灵宝堂后厨打水洗菜。宁尘瞅见她时,程婉正拎着一只水桶,歪歪扭扭地从井边打水回来。
  有过肌肤之亲,有过切肤之痛,宁尘看着她的身影就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。
  他大步跨过去,一脚踢翻了程婉手中的水桶。
  水桶咕噜噜滚下山坡,程婉看着他,仿佛看见了鬼怪,吓得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。
  宁尘伸手薅着她襟子把她提起来,运气腾跃将她抓进树林深处,一把扔在树丛里。
  程婉委顿在地,哆哆嗦嗦地望着他,张嘴似要唤他名字,被宁尘一巴掌扇在地上。
  “老子对你不薄,为什么要害老子?!”
  在隐蛇窟被千百蛇虫啃咬的时候,宁尘满脑子就是这一句话,现如今在这无人之地大吼出来,仿佛顶门儿都通透了。
  那程婉只是坐着啼哭,却不说话。
  宁尘气得直喘粗气,也不再等,俯身掐着脖子把她按在地上,伸手扯掉程婉亵裤。那阳物也正在火头上,涨得老大,宁尘分开她双腿,胡乱就捅了进去。
  程婉痛得大叫一声,又连忙捂住嘴,伸手搭在宁尘肩上,轻轻摸他肩头。
  宁尘凝神观去,但见程婉本就不大的识海已是千疮百孔,气海中勉强凝聚的些许真气就在这破瓦罐中晃晃悠悠,难怪修行不见长进。
  他微微一滞,胯下动作不意间慢了几分,程婉缓过一口气,穴内也慢慢沁出一层油滑好供他攻伐。
  “你能回来……回来就好……”
  宁尘听得她细细声音在耳边响起,火气又冒将上来。
  “本就是你害的!又在这里装什么样子!”宁尘一把将她翻过,脑袋按在草甸上,猛力在她穴里抽插起来。
  程婉被他撞得咿呀乱叫,嗓子里的哭音儿停也停不下来,却也没有讨饶,只是屁股缝渐渐搅起了白沫子,大腿根也湿了。
  “宁尘,你若操死我解气,那便操死我吧……”
  “尽是屁话!”宁尘拔出器物,用力往里一撞,顶得程婉惨叫一声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  眼见身下女子意乱情动,那气海深处真元被搅动扬起,宁尘便按先前学的法子将真气运转开来,准备纳取自己交在她体内的初阳之力。
  可刚一用劲,程婉体内那团仅存的真元便一股脑泄向下阴。宁尘一惊,连忙缓下一口气,以神念仔细分辨起来。
  不看还好,原来自己的童子元阳此时已和程婉元阴融在一团,不分彼此。吸倒是吸得过来,可这样一手做绝,程婉气海立时就要碎掉,一条人命难保。
  就在宁尘愣神的当儿,他刚刚扎入程婉体内的真气却已搅得那股真元活泛起来,眼瞅着就要与程婉气海真正炼化在一处了。
  那翻覆天地的机缘就在指间,怎能就此放手?何况这女人恩将仇报,自己现在报仇雪恨也是天经地义!又有谁能指摘?
  我可没对不起她!宁尘一咬牙,继续运功。程婉一时间全身脱力,尖叫着猛泄两次,软塌塌扑在地上,眼见就要不活。
  那真元已在识海屏障边缘,只要宁尘再顶出一口真气纳回初阳,便可回还合欢大殿,学那盖世神功纵横天下。
  这等好事,这等好事!这等好事……宁尘心里那根弦最终还是崩断了。他只觉失了力气,翻身从程婉背上滚下,直挺挺躺在地上,望着天,由着鸡巴软了下来。
  他下不去手。
  她的确害了自己,她罪有应得,可宁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痛下杀手。
  我既没死,又怎能拿她抵命?
  全身的狂躁都随着塌下去的鸡巴散去了,那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机会就这样从指间滑走。宁尘心里翻上一股又霉又酸的悔恨,他狠狠捏着拳头往地上砸去,气得眼眶子都挂了泪珠。
  谁放过那大好机缘不难受哇。
  初阳被先前真气一催,这些许工夫已在程婉体内化开。她睁开眼睛,竟觉得比先前还多了些气力。
  程婉望着躺在自己身旁气喘吁吁不做言语的宁尘,虽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却也百感交集。她趴在宁尘肩膀上,轻声道:“宁尘,我对不起你。”
  “废话!”宁尘只是望天,不想再多看她一眼。
  “我知道,说什么你也不可能原谅我。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,若不是罗莹织拿出我爹的两根指头放在我面前,我也不会失了方寸。”
  宁尘抿了抿嘴,仍没说话,但心中郁结却消了大半。他心想,或许自己没选错。
  他发现,自己似乎就是渴望着这样一个答案。自己救助之人,并不像自己先前揣测的那样狼心狗肺,这就够了。世间没有那么肮脏,只是冰冷的不堪一瞥罢了。
  宁尘直起身子,气息逐渐平稳。程婉也沉默地坐在他身边,一言不发。
  “你走吧。”宁尘望着无边无际的树林,“你身上有罗莹织的把柄,她早晚灭你的口。你又将我害了,灵宝堂左右也容不下你。你莫要再修行了,下山,离了宗门,回家安安静静过活吧。”
  他说着,掏出一枚灵石丢在程婉怀里。程婉攒住那枚价值百金的灵石,泣不成声。
  “你该怎么办呐,程婉……”宁尘悠声道,“你随波逐流,立不住本心,抵不住那些对你坏的,也留不住那些对你好的。就算下山了,又是怎样的一辈子啊……”
  “你再帮帮我好么,宁尘……我、我害怕……”
  宁尘摆摆手,站起身来,心如止水:“走吧,程婉,走吧。”
  该说的已经说了,宁尘一时间心结大解,肩头颤巍巍放松下来。他留程婉在那里独坐抽泣,一路向山上行去,再不回头。
  他坐在山顶的一块大青石上,遥遥望向高耸在天边的山崖。合欢大殿的影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却不是他还能回去的地方。
  不过,竟然连先前心中那点悔意也消失不见了,宁尘心知自己的选择对得起本心。
  “看什么呢?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。
  宁尘扭头一瞧,只见一灰衣女子正立在自己身后,不知何时来的。
  再定睛一看,好悬没把宁尘吓得一个趔趄翻到山底下去。那不是合欢宗主龙雅歌又是何人?她褪去一身仙品红裳,换了套外门女弟子常穿的粗布袍子。那衣服粗陋不堪,却给她平添了几分跳脱。
  “我、我没能纳回初阳,令宗主失望了……”
  龙雅歌朝他走过来,步伐欣快愉悦,几乎要像个小孩似的蹦跳起来。她伸手把他按回大石头坐定,自己也和他凑到了一处。
  “本来就是骗你的。”煌仙子脸上笑意已憋不住。
  “啊?”宁尘愣住。
  “哪有什么初阳之力,全是本宫编的!那姑娘真元中不过夹了些未炼化的元阳罢了。你们男人,十二三岁精满自溢,若是真有初阳之力,那也早早交代在了脏被窝里,那还等得到与人相好的时候,哈哈哈哈!”
  宁尘心肝儿突突猛跳:“那你为何那般吓我?!”
  龙雅歌双目盈出锐光:“此乃宗门不传之秘。本宫在此间只是暂代宗主之位,师祖遗诏并非要找什么传承弟子,而是为成就真正的合欢宗主!师祖师父着我倾尽全力达成此事,本宫自然要处处小心。你若贪一时权能便毁人气海草菅人命,那本宫将来未必不会被你视作一介炉鼎,用而弃之。”
  龙雅歌说到此处,脸颊却是红了,连忙将话茬带过:“所以啊,若是你刚才害了那姑娘性命,现在也已立毙本宫掌下了。”
  宁尘呆呆地望着她,只觉得人生大起大落,报应不爽。他想仰天长笑,又觉得在煌仙子面前有些跌份。
  “这样说来,我才是预定的宗主,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磕几个头?”宁尘嬉皮笑脸,直往龙雅歌身前凑去。
  “哈哈哈哈,”龙雅歌大笑几声,手指捏的咯吧作响,“本宫可不介意夺权篡位。你若不老实听话,信不信我现在就掐巴死你?”
  宁尘心说合欢宗这风气可不好,怎么这横的却不怕愣的呢?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10:32

第三章:谁负昨夜纵酒歌
  「咱这是上哪儿去哇?」宁尘屁颠屁颠跟在龙雅歌身后,往林子深处走着。
  眼瞅着前头就到了方圆界,龙雅歌却纹丝没有停脚的意思。众弟子想进到内门里头,非得走开在大道的正门不可;要是想从山郊野地里穿过去,只会被那透明界壁装个头破血流。
  「再往前走撞破鼻子啦!」
  「是不是界壁拦不住你啊?」
  「拦不住你可拦得住我呀!你别是把我忘了吧!」
  宁尘也是突逢喜事精神亢奋,一路上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。龙雅歌常年身在深宫,身边哪有人敢当面这般聒噪,一时间被他吵嚷的有些烦躁。
  「能不能把你那舌头放嘴里含好了?」合欢宗主瞥他一眼。
  「我不是怕你给我领错路嘛!你都分神期了,抬手撕了界壁都不叫事儿。我可听说,之前有炼气弟子不小心挨到那界壁上,好悬没让界壁御雷给电糊了。」
  龙雅歌哼笑一声:「你只是不知方圆界是何样法术,才会这样一惊一乍。」
  「你倒是和我说说。」
  「它与储物戒铸造之法殊途同归,以法力硬辟一片空间以盛纳各般物事。储物戒与佩戴者神念相接,心念一发便可随意收取。这方圆界自是与坐宗主之位者相接,我要它开它便开,哪里会伤到你。你修行低微,固然不晓得这些理法,以后可要多用功了。」
  宁尘听得连连点头,他沉默半晌,却又「嗯?」了一声。
  「宗主姐姐,我突然想起个事儿……」
  「你叫我什么?」龙雅歌脚步一顿,回头瞪着他。
  「你比我大,叫声姐姐你也没吃亏啊。」宁尘嘟囔。
  龙雅歌自婴孩起便被识得根骨抱上山来,由上代宗主费尽心力当接班人培养起来。她打小被含在口里捧在手里,山门里哪一个不是对她毕恭毕敬,何曾见过这种有恃无恐的货色。
  一时间,龙雅歌竟觉得十分有趣,可是秉了多年的宗主架子一时又放不下。
  她微微一慌,不由露出些许疾言厉色,赶紧将这一茬抹了过去。
  「没大没小!师祖定你为下一任宗主,叫我声前辈便罢了。」
  「前辈?听着恁老气,你这水灵灵的,叫着多不好哇。」
  龙雅歌转过身,一掌正盖在他脑门儿上。分神期大修,暗劲用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,宁尘全身上下连根汗毛都没伤着,却硬生生被人把半截身子拍进了土里。
  宁尘刚还搁那胡扯呢,一眨眼黄土都埋到胸口了。他手让土箍着抬不起来,只能抻着脖子嗷嗷叫。
  「你堂堂宗主,手怎么这么欠呢!赶紧把我挖出来!」
  龙雅歌抄着手低头看他:「看你还耍嘴皮子不耍。」
  宁尘在土里憋得气急败坏:「我就不明白了!你跟这称呼较什么劲呐!」
  「你可知,凭你梦人之资,传了功法,三两年内便可登得金丹,真正入得延寿玄门。玄修之路,白驹过隙,哪里还能循蹈凡俗的伦理纲常?修行者修为称尊,以定道心,年岁长幼切不可放在心上。」
  龙雅歌这边说得一本正经,宁尘压根不往心里去:「我爱怎么叫怎么叫!你奈我何?」
  他也是吃定了龙雅歌不敢擅动。只要自己没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,她断然不会违背师祖遗训。
  龙雅歌看他犟嘴,也不恼,自顾自往前走了:「那你就在土里埋着吧。」
  「嘿我还就不信了!有本事你把我撂这儿饿死!」
  「不会!」龙雅歌头也不回,「阿翎在这林间养了三花四黄七条灵犬,今天晚上必定前来在你头上方便,你就等着喝狗尿吧!」
  宁尘咬牙切齿呆了半晌,又忍不住大笑起来。他浑没想到,合欢宗偌大一宗之主竟也能说出这等不着四六的狠话,全无高高在上鼻子眼儿瞧人的高慢。
  他三世为人见的多了,按说自己抢的可是龙雅歌的位置。照寻常人情世故,龙雅歌要么悉心讨好,要么口腹蜜剑总该图点什么。可她却心直意直,又有些不拘小节的野性子,压根不去算计那许多,实在很对宁尘脾气。
  宁尘心里敞亮起来,便开口唤道:「前辈,我错啦!错啦还不行嘛!」
  听得宁尘服软,龙雅歌也忍不住暗自笑笑。她抬腿往地上一跺,劲力顺地面传过,宁尘就跟根大萝卜一样直挺挺从地面蹦了出来。
  他打么打么身上的土,紧跑几步跟上。就这么几句话功夫,宁尘眼里的龙雅歌已然鲜活许多,引得他平生几分好奇。
  见身后小子不再聒噪,龙雅歌也不计较先前冲撞,她摆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,问:「刚才你想问什么?」
  「哦……」宁尘收回心来,重新想了片刻,「我见筑基之上不少弟子都有储物戒,却不知为何有的戒指只要百枚灵石便可购得,有的却价值数万?」
  龙雅歌随口应道:「那自然是所纳空间大小不同。炼器弟子所铸储物戒,容二尺见方已是不易;可若是元婴期炼器高手祭炼的戒指,夺七八丈空间也不为过。」
  宁尘点点头:「那储物戒容得下人吗?」
  「不能,只容得死物。」
  「那宗门这方圆界怎么能容下这众多弟子?」
  「方圆界与外界相通,出入口就在山门中道上开着,和储物戒不能一概而论。
  「龙雅歌说着,扭头看他一眼,」你问这干什么?「宁尘不好意思地笑笑:
  「我就想呐,那储物戒能容储物戒吗?「龙雅歌愣了一下。」要是能的话,我们弄百八十枚最便宜的戒指,塞到一个里头,再拿百八十枚塞了百八十枚戒指的戒指塞到百八十枚戒指里头,一个套一个,一个套一个,那岂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?为啥还要花上万枚灵石去买那什么炼器高手的靓货?
  「听到此处,龙雅歌话也不说了路也不走了,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。
  宁尘眨巴眨巴眼儿:「咋?你们这数万年修仙史,愣是没一个想过这茬?」
  龙雅歌被他拿话一戳这才翻过味儿来,她长吁一口气:「本宫差点被你唬住!
  那贵自是有贵的道理!」
  「什么道理?」
  「若给你一个便宜戒指,遇上比你神念强的多的,靠近了轻轻一扫便将戒中搜个干净。那炼器巧匠所造之戒,念封力强横,便不容易被人匿去。况且置于戒中的无不是随身机要之物,你弄千百枚戒指罗套在一起,难道到了危机生死关头,还要挨个戒指去找保命之物吗?」
  「哎呀,我也就是问问。」宁尘臊眉耷眼地说。
  龙雅歌沉吟半晌,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:「如今被你这一说,本宫却对这方圆界有了些许想法。若是像你说的,仿学套戒之法,将数万方圆界叠在一起,只留一道生门,倒是可做监禁防御之阵法。宁尘,你这妙想天开从何而来?」
  宁尘只是讪笑,却没好意思说自己上上辈子的大表舅搞传销判了好几年。传销么,那不就是一个套十个,十个套百个。
  见宁尘不回话,龙雅歌感叹:「师父常说,梦人多奇思,果然不错。若非如此,师祖也不会创下那等旷世神法。」
  「什么神法?是准备给我学的吗?」宁尘心里痒痒起来。
  「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。」
  龙雅歌所行之路看似深入方圆界后山,实则入了另一个空间。宁尘抬头观瞧,但见头顶上日辉幽幽,身周空间早已化作芥子须弥,若此时被龙宗主丢下,怕是再也出不去了。
  行了小半时辰,那郁郁葱葱山崖之下终于出现一个人影。黑衣素裹,挺拔玉立,能等在此处的也没别人了。
  「重新见过吧,」龙雅歌斜身将宁尘让到前面,「苏血翎乃是宗主贴身影卫,一直护在我的左右。等你真的证明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,她也一样可以供你驱使。」
  就不久之前,刚亲密接触了一把,那光滑白嫩的小腹到现在还在眼前晃悠。
  宁尘心中一荡,连忙哈哈笑着将旖旎念头遮过,抬胳膊跟阿翎打了个招呼。
  阿翎黑巾覆面,只露两只眼睛,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。
  宁尘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,只扭头问龙雅歌:「怎么证明嘞?」
  龙雅歌抬手一抹,原本平平无奇的山崖根儿下,镜花水月般晃动两下,堪堪露出一个洞口。她又掐了两次法决,护在洞口处的阵法也被一一撤去。
  「进来。」
  宁尘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去,苏血翎没动,一心一意守着洞口。
  洞穴倒是不大,却被几层阵法团团护在中央。正当间立着一根石柱台,荧荧红光中悬着一枚戒指。
  「这是师祖飞升前留下的星陨戒。凡是能解开最后这道阵法的,便是合欢宗真正宗主。」
  龙雅歌声音朗朗,宁尘却有点抓耳挠腮:「我不过一个炼气期的小卡了咪,真气外放都吃力,你这不是问秃驴要梳子——难为人吗!」
  龙雅歌微微一笑:「师祖有言,莫说是炼气期,就是未修过一句真诀的孩童,该能解开此阵也便解了。你且抬头看那岩壁,再细细观瞧石台。」
  她要是不说,宁尘还真没注意。石洞内壁上金晃晃刻着一个字,其字大如牛头,乃是一个的突兀的兀字;而石台上则分九宫排列了九枚玉牌,每一枚玉牌上都雕着法纹。
  「那玉牌触之即亮,只要你能按顺序触动玉牌,阵法自然解开。」
  「我哪儿知道按啥顺序哇!」宁尘跳脚。
  「墙上那」兀「字,便是师祖留下的玄机所在。本宫阅遍典籍道藏,参悟多年却未能领会。宁尘,如果你真是那命中注定的合欢宗主,那便解给我们看看吧。」
  宁尘唉声叹气地靠到石台边,仔细去看那九枚玉牌。这一看不要紧,宁尘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,头发都倒竖起来。
  也怪自己先前看得不仔细,那玉牌上雕的哪是咒符法纹啊,分明是九个阿拉伯数字,合著就是个密码盘!
  有密码盘那自然是有密码,宁尘脑袋灵光,他又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字,立刻抚掌大笑起来。
  二话不说,宁尘抬手在玉牌上按下了「三一四一五九」六个数字——再往多按他也记不住了。
  老前辈,您也有几分小聪明嘛,宁尘差点乐得直不起腰。
  龙雅歌先前见宁尘大笑,便知他破阵已是十拿九稳。可当眼前红光崩碎,星陨戒飘摇落去宁尘掌心的时候,心口还是砰砰乱跳个不停。
  她自被传下合欢宗衣钵,日思夜想,甚至不知自己命数耗尽之前能不能等到师祖口中所述之人。现如今尘埃落地,龙雅歌一时间头晕目眩,只觉得肩膀上压的三山五岳山消去大半,胸中气息都短了三分。
  苏血翎七分神念在外,三分神念扔牵在宗主身上。她察觉龙雅歌似有不对,连忙闪到她身侧,伸手搀扶送去真气。
  龙雅歌被阿翎真气激了一下稳住心神,重新站得稳了。她抬眼向宁尘望去,只见那小子举着星陨戒满脸兴高采烈。
  「前辈!我成啦!」
  龙雅歌对着他轻轻颔首,却不知自己面色已是千般变幻,读不出是忧是喜。
  宁尘正高兴着,倏然见龙雅歌情绪激荡,一时间心中竟颇有些通明。他只踟蹰了片刻,便走上前去,拉过龙雅歌,将星陨戒放在她手中。
  「你、你……」龙雅歌万想不到宁尘会有此举,顿时呆了。
  「我觉得啊,宗主还得是你来当。我才十五六岁,道行低微毫无经验,这么大的山门交到我手里,还不被我没头苍蝇一样瞎祸祸了。咱门派如此兴旺,还不都是仰仗龙宗主大才,您就别推脱了。您继续当您的宗主,至于我嘛,您挑几门上乘功法教教咱,咱就乐得鼻子冒泡咯!」
  见宁尘说得诚恳,龙雅歌心绪又是几番起落。她长长叹气,又摇了摇头,终是忍不住憋出一声笑来。
  「宁尘呀宁尘……」
  「哎!宗主唤我何事?」宁尘一脸乖巧。
  「本宫权且再替你代掌些日子。可你要知晓,我并非贪权柄,而你也终是推不脱这宗主之位的。」
  「那又是为何?」
  龙雅歌周身红炎腾起,眨眼间将身上那件粗布灰炮烧成灰烬。白玉一样的身姿惊鸿一瞥,一道赤红云裳便裹在身上,将她变回了俾睨天下的煌仙子。
  「随我回合欢大殿,我与你细细讲来。」
  ***  ***  ***
  合欢大殿本就不远,二女带着宁尘腾空而起,片刻间便到了。
  宁尘依稀记得,上次苏血翎把自己带过来的时候就跟提溜小鸡仔一样,是一点儿面子不给。可这一回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交还了星陨戒,待遇突然强多了。苏血翎瞧他的眼神好像软了三分,挥手拿真气将他裹住,也让宁尘体验了一把腾云驾雾。
  上回让蛇毒蒙得迷迷糊糊没仔细看,现如今才发现合欢大殿建得叫一个气派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还在其次,偌大宫阙竟然就那么严丝合缝地嵌在宗门最高的山尖尖上,与气势磅礴的群山浑然一体。宁尘咂咂嘴,以后可算不用住灵宝堂那小跨院儿了。
  飞得近了,宁尘忽然看见大殿前几百丈宽的平地上站了不少人。除了一干候奉宗主的侍女之外,最前头站的是枢机阁阁主穆天香。
  见着宗主和影卫带着前些日子刚审过的外门小猴子从天而降,穆天香瞪大眼睛半天没回过神儿。
  龙雅歌使眼色让苏血翎带宁尘远远落在后面,自己迎上前去:「怎么凑在这儿呢?」
  「宗主,那不是外门那个烧山的弟子吗?」穆天香忍不住向那边探头,只看见苏血翎拿身子半掩在宁尘前面。
  「本宫见他根骨不错,准备调教一番,看看能不能找个长老收他当个真传。」
  龙雅歌声音朗朗,明显是想让后头俩人听在耳朵里,别回头露了馅。宁尘心里明镜一样,自己这事儿连枢机阁阁主都要瞒着,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秘密。
  穆天香没再说什么,她一本正经地转过话茬:「秉宗主,山下有急报。我见大殿禁制紧锁,便只好等在此处。」
  「急报?你且说来。」
  「允州分舵与渠州万法宗起了冲突,据说历练时互相伤了七八个弟子。」
  龙雅歌眉头一皱,颇有些不耐烦:「这等小事……闹得凶吗?」
  「分舵长老已和对方谈了两次,对方气势汹汹,怕是只靠分舵长老应付不来。
  宗主已多年未在人前露面,这一回也是给合欢宗振威的好机会,趁机安抚一下临近各州宗门那些不安分的念头……」
  「本宫无心操持这些俗事,你去代我办吧。小小一个万法宗,枢机阁主亲自调停已是给足了脸面。事情办得公允些,若真是门下弟子的过错,该如何便如何,不要给人留下口舌之嫌。」
  穆天香面露无奈,口中应诺。她又多瞥了宁尘那边一眼,转身乘风走了。
  进得殿来开了禁制,众侍女将晚膳堪堪布置停当,便又被轰走。龙雅歌不想宁尘惹人注意,打一开始便把他藏在后殿,直到大殿空下来才将他唤出。
  没有人伺候,苏血翎去给宁尘搬了一张大椅子,倒是毫不在意自己元婴期的身段。
  一桌菜看着素净,宁尘却只能辨出其中两成菜式,他下箸如飞,吃得眉飞色舞。
  「嘿,宗主吃的饭就是不一样!」
  龙雅歌将心思都放在星陨戒中的典籍上。她懒懒地往嘴里送了几口爱吃的便不动了:「若天天都吃,腻的也快。修行之人,不应多从口腹之欲。」
  「嘴上说的一板一眼,也不见你拿咸菜窝窝头对付晚饭。」
  苏血翎立在宁尘斜后方,胳膊哆嗦了一下,似是想给他一掌。突然想起人家已是半个宗主,又暗自强忍了。
  「宁尘,你爱吃便多吃些。我说,你听着。」龙雅歌说。
  一听声音有些肃穆,宁尘便把筷子撂下了。他也不是没轻没重的人,知道龙雅歌此时终于要说机要之事了。
  「你心思敏捷,应当看出,本宫不想将你示人。」
  「嗯,宗主换代自有诸多不便。你比我有分寸,我听你的就是啦。只是没想到,枢机阁主也不知道这事吗?」
  「是。」龙雅歌点着头,面目已是冷了下来,「知晓祖师遗训的,只有我们殿中三人,切不可与旁人泄露。此事事关宗门生死命脉,宁尘,你可要往心里去啊。」
  宁尘用力点头:「我晓得了。只是不知何事这样机密?」
  这天大的秘密已在龙雅歌胸中潜藏百年,如今要和盘托出,她已无法在宝座上稳稳坐定。煌仙子踱下玉阶,秀拳一振,一股无色之火竟将殿中那桌椅杯盘尽数焚成灰烬散去,留下空空大殿。
  就剩了宁尘屁股底下一张椅子。他愣了片刻,狠狠一拍大腿:我他娘还没吃完呢!
  龙雅歌重结了殿中禁制,悠声道:「穆阁主算来还是我的师叔,她与吾师都承从师祖门下,却未得此脉真传。她心思细密行事老道,宗内大小俗务有她尽心费力,本宫才能偷得清闲,顺顺当当修到分神期,心中自是感激着。可是,本宫虽然少不经事,却也懂人心难测的道理,否则也不会像先前那样试你。」
  说到此处,龙雅歌向宁尘看了一眼,眉目中似有两分歉意。宁尘大度地摇了摇头,换来她轻轻一笑。
  「你也应察觉到了,本宗外门与其他宗门无异,但到了灵觉期却是女多男少,历代元婴长老甚至无一干道。只因门中所藏功法,十有七八都是阴脉绝学,适合男修的功法不多,能攀上来的自然也少。」
  「嘿嘿,女修多挺好的。」宁尘讪笑。
  「可是这并非巧合。师祖本人便是男修,他毕生所学都在这星陨戒中,却不是能拿来给他人修习的。本宫和师父的功法,全是师祖亲手为我们特意创下。借师祖大才,本宫短短十六年结成金丹,又在百年内跃上分神。」
  说到此处,龙雅歌又多看了阿翎一眼:「苏血翎更是如此,她一身外道暗修功法亦是师祖专门备下,只为还护一宗之主。若是拼死血战,以元婴之能搏杀分神也非痴人说梦。」
  宁尘咂舌:「那若是把这些功法给弟子传习下去,咱合欢宗一统天下岂不是指日可待?」
  「一统天下有何用处?」龙雅歌嗤笑,「吾等修行之人,贪那俗世权柄无异于买椟还珠。你若修行到至深处便会晓得,羽化登仙才最是令人心驰神往。」
  飞升,对修行者的吸引力无可匹敌,宁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。
  龙雅歌一声叹息:「然而数万年以降,能飞升者寥寥无几,机会亿万中无一。
  世人常说怀璧其罪,吾宗再强也经不住天下宗门的觊觎,不得不小心行事。
  若是令世人知晓我合欢宗藏有飞升秘法,怕是宗门覆灭的时间也不远了。」
  虽然只在炼气期,但宁尘也晓得飞升之事不会这样简单。同样功法,一千个人修行便有一千种结果。那几个垂垂老矣的羽化境修士,谁没有百八十个徒子徒孙。其中天资聪颖敏而好学的多了去了,怎一个多的羽化也没教出来呢?
  但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:「真有这飞升秘法,你咋不练?」
  「当世之人皆道本宫天赋无人可比,殊不知本宫的功法至分神期已是极限,苏血翎亦是只能止步元婴。师祖所留功虽突破极快,代价却如千钧重负。」
  现如今宁尘终于明白,为何龙雅歌先前的情绪会那般激荡。她分神期阳寿足有两千,算起现在的年岁不过少年孩童。她活在此世间唯一执念便是修行飞升,若是真的这样苦熬千年却不得寸进,何尝不是地狱一般。
  想到此处,宁尘心中也觉察到了几分真相。
  「你们再想突破,就得我来帮忙了,是不是?」宁尘大著胆子说。
  「你却是聪明的紧。」龙雅歌轻声一哼,「行不行的,也得看你有没有那勤学苦练的底子。」
  她说起来轻描淡写,宁尘却从她眉梢眼角瞧出一抹紧绷绷的慌张。他脑瓜子灵光一闪,福至心灵。
  双修!一定是双修功法!老前辈给咱宗门取这名儿可真不是白起的!怪不得她之前还蔫坏蔫坏的设下那小小阴谋诡计来考察老子人品,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呢!
  宁尘强压着满心雀跃也不说破,只是大喇喇一伸手:「那咱就赶紧练练吧!」
  龙雅歌却不理会,只道:「你是不是以为,本宫心心念念只想要飞升登仙?」
  「那还有旁的什么?」
  「现在要与你说的,才是师祖遗训的关键之处。」
  宁尘皱皱眉头,板板正正直起腰来坐好了。
  「你有没有想过,飞升之后会是怎样情形?若那是一个人人为仙的新世界,我们就算飞升也不过是孤家寡人,一介低等仙位罢了。」
  宁尘连连点头。别的没看过西游记还没看过吗?科级干部弼马温是个啥待遇,咱可是门儿清。
  「倘若飞升之后是个凶恶之地,又当如何?你身为梦人,所见更广,想来也不必多说。」
  「那如何是好?」宁尘一时有些蒙。龙雅歌所说之事,他自然轻松领会得。
  那些话字字珠玑,也难为她能想到此一层。
  说到这里,龙雅歌却是精神昂扬起来:「师祖星陨戒中所传神法,本就不是为一两人备下的修行法门。若是你修得圆满,慢说百人千人,怕是整个大陆都可随你飞升。」
  「我的妈呀,这牛皮可真吹得有点儿太大了!」宁尘忍不住叫起来。
  龙雅歌眨了眨眼,沉默片刻,却道:「我确实是吹牛……」
  「你搁这儿玩大喘气儿呢!」
  龙雅歌哈哈一笑:「飞升大陆虽然是大话,但依师祖而言,带动三两万同道者却不在话下。凭你的聪慧,潜心研究千年,真弄出个福泽世间的新法门也未可知。彼时若有数万同道者彼此扶持共升仙界,不知又是怎样一种景象!」
  煌仙子遥望大殿外广阔天地,双目灼灼,却是有些痴了。宁尘未曾想,她胸中竟有如此广博大气,不由生出些许佩服。
  「宁尘,若想成就此事,必须凭你的心意行事。这是翻覆天地的大事,你可有何想法?」
  修行者逆天而行,此消彼长,且不说费心劳力去提携那许多不相干之人了,单是领那一骑绝尘的风骚得意也足以让人恃骄而藏。若是宁尘心不甘情不愿,谁也拿他没有办法。
  宁尘背着手在大殿踱来踱去,想了半天。他豁然抬头,直直望向龙雅歌。
  龙雅歌被他望的心念微颤,只等他开口。
  「我说,你怎么不自称本宫了?」
  龙雅歌差点没跌过去,气急败坏道:「你磨蹭了半天净想些这个?!」
  「我也得让你尝尝大喘气儿。」
  「你报复心也太强了!」
  自称本宫也不过是龙雅歌为了震着宁尘拿的架子。现在该说的都说了,不知不觉间竟忘了和宁尘的距离。
  「哈哈哈玩笑玩笑。」宁尘揉揉脸,恢复正色,「既能让万人飞升,那便能让更多人修成金丹元婴。这是惠泽众生的大好事,我怎会小气巴拉!」
  不知为何,宁尘眼前竟滑过了程婉的小小背影。怜我世人,忧患实多,如果真能有个改天换地的机会,为何不做呢?
  「好!」龙雅歌抚掌道,「此间界,无人不是图一己之利,护一己之私,为了上登一步更是无所不用其极。我见惯此等阴仄,早已深恶痛绝。宁尘,你有这等胸襟,也不枉我尽自己一身修为,助你成就大道!」
  煌仙子举手投足的柔媚风雅,此刻却化作了千尺万丈的飒爽豪迈。那一身的宗主威压外溢,激得宁尘全身一振。
  他喘匀一口气,思忖片刻,又忍不住讥诮道:「你这便宜话说的,一副泽被天下的圣人模样。你不一样也是抱着突破境界的私心私利?和你口中之人分别在哪里?」
  宁尘话说的颇不客气,龙雅歌却不恼他:「你觉得我是里外不一的小人咯?」
  「我不知你是何等样人,但你愿说我便愿听。」
  龙雅歌点点头:「我欲济赈苍生,也愿羽化登仙,二者殊途同归,又有哪里抵触了?修士自金丹期起,便需雕琢道心。师祖将大任委于我身,正因他知我道心如此。道心损毁破灭,则一身修为散尽,我骗不了自己,更骗不了你。」
  宁尘多少也知道,没有道心,金丹万难凝聚。道心与修士本性一脉相连,雕琢道心便是要修士探究本心,将那缥缈的心念化作立足于世的执着。
  所以,煌仙子的话,宁尘早已信了八分,可他嘴上还是讪讪道:「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骗我……」
  他话音未落,龙雅歌已转身坐回殿中宝座。她腕子一转,一枚五寸长的玉简翻入指间。
  「师祖的《合欢真诀》,接着!」
  那玉简是她从星陨戒中抽出的,抬手就朝宁尘射了过来。宁尘这边完全没得心理准备,毛手毛脚凌空接下,好悬没摔地上粹了。
  刚想开口骂人,不料玉简中一道灵光直冲宁尘识海,顿时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  无穷无尽的真言法门如恒河沙数,冲得宁尘头晕目眩。那真言法门精妙绝伦,宁尘慌忙纵起神念,张牙舞爪往怀中去揽,却似那狗熊掰苞米,捡了这个丢了那个,愣是什么都没抓住。
  「定心执念,任那灵光团转,不需管它,只一心去寻合欢真诀纲要。」
  朦胧中只听龙雅歌声音传来,宁尘连忙盘膝坐好。他清了杂念,不再贪求,等待心下逐渐清明,让自己生出寻得真诀纲要的意念。
  行云流水一般,立时便有一篇纲要从灵光中跃出,那四处腾跃的真言法门也悉数化作点点晶莹,在识海中慢慢游动。
  宁尘定睛观瞧,那总纲骤然迸发,四周竟变了景象。
  一只璀璨晶核静滞空间正中,一红一蓝两道光影如阴阳二气,贴着晶核缓缓游转。四根光柱护在外侧,拢起铜墙铁壁;又有八道流光从柱下向八方蔓延而去,不见边际。
  「一君二心,四侯八脉。此即合欢真诀。」龙雅歌道。
  已不消她多说,那法门自显现一刻起就直入宁尘脑中,读得一清二楚。宁尘连连感叹,不论这合欢真诀好不好使,光是这道法之理已经足够将修行界掀个底儿朝天了。
  普通修士,哪怕到了羽化期,也要遵循最基本的修行法则——将灵气炼入自身便是所谓炼气,修士锻体修神,以神念接天地,让自己尽可能接近天道。神念越强,吐纳灵气越是方便。
  有「纳」,便有「吐」,吐纳呼吸之理自古如此。纳多吐少,灵气才能在体内聚为气海。修士们万年来潜心着写万般法门,无非是如何感悟天地以开源,又如何护住气海以节流。
  可这合欢宗法真是邪了门,人祖师爷两眼一翻双手叉腰:老子吃你的喝你的,就是分文不吐。
  常人听到此处怕不是笑弯了腰。你说不吐就不吐了?神念与天地相接,口子就留在那儿,吸也是这里,呼也是这里,若想一步步羽化登仙,你何德何能只吸不呼?
  祖师爷微微一笑:老子深呼吸加憋气。
  理是这么个理,真弄出一套可行的法门绝非易事。想要一下「吸」到高深境界,那得多大肺活量。「憋气」的力道也得足,偷了一身天地灵气,那可不得死死封住才行。
  可是封住了,修行自然是没有机会往上走了。
  龙雅歌苏血翎皆是修行此法,她们一步跃到元婴分神,便无法再有进境。
  要问怎么办?可不就轮到宁尘出马了嘛。
  宁尘理理头发,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,把心里憋了半晌的问题问了出来:
  「这合欢真诀,是不是得双修啊?」
  龙雅歌正色道:「一君二心,四侯八脉,待我慢慢与你讲来……」
  「我晓得,一君就是我嘛。是不是我可以和别人双修来提升修为?」
  龙雅歌:「君即指」命君「,取」立命之君「之意。合欢真诀以命君为主,二心为辅。四侯八脉则是接下来功法运转的关键……」
  「运功就是一起双修吗?」
  「最重要的乃是焚清二心。想必你也能看出来,师祖传我这天炎灵体,即是为了让我坐下焚心之位……」
  「所以我先要和你双修?」
  龙雅歌实在受不了了,抬手狠狠拍在扶手上:「双修双修!满脑子就知道双修!」
  「你给个准话我就不问了嘛!」宁尘臊眉耷眼地说。
  「寻常双修之法,阴阳置换真气驳杂,若是没有精妙功法炼化,长久下去有害无益;就算双方功法相合,也不过是给气海多几分生机,更易吐纳元气罢了。
  另有采阴补阳之法等魔道行径,想要成就大道更是难上加难。我合欢宗神法,岂是那不入流的枝末小技可以相提并论的!」
  宁尘见龙雅歌脸都气红了,不敢出声,只偷偷在嘴里嘟嘟囔囔了两句。
  龙雅歌却一眼瞧见,喝问道:「嘟囔什么呢!」
  「你刚才说……」寻常「双修之法。意思是咱那神法还是得双修,只是不寻常罢了嘛!」
  龙雅歌抿着嘴憋了半天气,终是一声叹息:「你怎的尽去想那腌臜之事,叫人看不起。」
  「我的好宗主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真不是我拍马屁,你不会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吧?我一个十几岁正当年大小伙子,没贼胆还不能有点贼心。再说了,修行界青年才俊也不少,难道你就没有过动心的时候?」
  宁尘头几句话,倒是哄得煌仙子不怎么气了,可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。
  「笑话!那男女情事不过过眼烟云,想要成就大道羽化登仙,此等诸多杂念只会绊缠手脚。宁尘,你修为不高,凡心太盛,我不怪你。可以后若是修行至高深处,意念驳杂只会助长心魔。」
  宁尘一抖搂手,行吧,你修为高,你说啥就是啥。
  「按你说的,你是焚心位,那她是清心位?」宁尘朝斜后方的苏血翎努了努嘴。
  龙雅歌摇摇头:「阿翎预定要坐的是四侯之一的烈血侯。与我相对的清心位,则需得一位水灵体女修辅佐。这也不是什么难事,你既已现身,我便可从宗内细细遴选,或在天下广布耳目,给你寻得清心者,以及其余三侯八脉。」
  「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着,那我怎么修炼啊?」
  「你道为何师祖只栽培下我这焚心等着你?那自是暂不需清心也可修行。你本就神念强横,我以焚心助你充盈气海,弹指间修为即可突飞猛进。只是再往后,需得清心帮你扩展神识,才能驱使得了四侯八脉,修为再上一层。清心位与你神念融洽、心意相通,你若是醉心儿女情长,去和那人纠缠便好了,莫来烦我。」
  宁尘咂么咂么味儿,想从煌仙子口中品出些许醋意。品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痴心妄想,人家不过是有话直说,压根没半点旖旎念头。
  他兴味索然地挠着脑瓜皮,拧身看向苏血翎:「那你这烈血侯,又做何用?」
  苏血翎没说话,还是龙雅歌出了声:「将来若是真的能引众人一同飞升,那他们俱是要通过八脉与你识海相接,四侯需对你忠心耿耿,在此间助你护住心神,不被外人神念侵扰。待成熟之时,千万修士在你引动之下,一同强夺天地元气,便是飞升之道!」
  那飞升说得轻巧,龙雅歌这也是听师祖瞎忽悠的,又没有人真试过,哪知道有没有影儿呢。倒是那忠心耿耿四个字,挠的宁尘心痒。
  「忠心耿耿?就她?」宁尘指了指苏血翎,「先前的时候,我差点儿没让她折腾死!」
  龙雅歌忍不住笑:「那时你还未验明正身,阿翎一心维护我宗主之威,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。」
  「人家脸上蒙着布呢,我连脸色都看不见。」宁尘打趣道。
  「你谁都可以怀疑,唯独阿翎不必。师祖为她从小立的道心便是为此大道而生,死也会回护合欢宗主。你乃是实位宗主,除我之外,她只会听你号令。若是违逆宗主之命,她道心难稳。」
  宁尘心说这小娘平日里冰雕一般,对自己不假颜色,怎么也不像是能听自己支使的样子。他在苏血翎跟前踱了几步,故意面露促狭。
  「我怎么不太信呢?你真能听我话呀?」
  「命君之语,一言九鼎。」苏血翎垂目,一副温驯模样。
  「那……你趴地上给我学两声狗叫听听。」
  宁尘这是故意使坏,想惹她犯急跟自己逗两句嘴,殊不料阿翎俯身便往地上跪去,吓得宁尘连忙将她一把拉了起来。
  「你玩儿真的啊!我就开个玩笑!」
  苏血翎站直身体,斜转目光不去看他。她虽惟命是从,看眼色却也委屈的够呛。
  龙雅歌在他身后长叹一口气:「宁尘,阿翎与我总角之交,情同姐妹。外人看来她是我的从仆影卫,我却拿她当亲人一般。你若真是自恃宗主权威作践她,宁可不求飞升大道,我也绝不饶你。」
  宁尘摇摇头,不再嬉笑:「莫说有你回护了,便是你允诺,我也做不出这等事来。」
  龙雅歌点头:「自程婉一事,我已知你为人,所以才愿将你奉为宗主。只是你年少轻浮,有了权柄难免骄纵伤人。」
  宁尘沉吟片刻,转身对苏血翎道:「阿翎,我说什么你便听什么,是吗?」
  苏血翎听宁尘第一次拿小名唤自己,手指颤了颤,心下软了些,重新将眼落在他身上。
  「是。你无需管我愿与不愿,身为影卫,就算入刀山火海,我也……」
  「那你听好了这第一道命令!」宁尘大声打断她,「自此日起,我说的一切命令都做不得数,你愿听便听,悉随尊便。今后皆以此令为先,逆我意即是顺我意,保你道心不坏!你可听懂了?」
  苏血翎呆立半天,一双冷目慢慢化作一汪热泉,她颤声道:「这如何使得?」
  「怎的?闹了半天我说话还是不好使呗?」
  「好一个梦人,真不知有多少奇思妙想!」龙雅歌在一旁抚掌大笑,她靠到阿翎身边,拿手指勾她下巴:「喏,从今以后,你还是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。」
  阿翎眼神飘摇,忙把龙雅歌手腕拨到一边,似是有些慌神。
  宁尘突然在旁边一拍大腿:「啊呦,我却忘了!还有一事未办,那话说早了!」
  「何事?」龙雅歌和苏血翎一起向他看来。
  「我想看看她长啥样……」宁尘拿眼指了指阿翎脸上黑布。
  龙雅歌掩口轻笑,用肩膀撞了撞苏血翎:「人家都把你放了,这小小要求还不满足一下?」
  苏血翎哼了一声,半天没动。在宁尘哀求的眼神之下,她猛吹一口气,将覆面黑巾扬起七分。
  眼前刹那芳华,宁尘已是心满意足。
  ***  ***  ***
  「你们两个贱人!!我干你们祖宗十八代!!」
  宁尘滚在地上哇哇大叫,鼻涕眼泪横流,瞅着都没人模样了。
  合欢大殿谈完,说好是跟去练功,从后殿密道一直下到主峰的山腹之中。山腹中藏了一间寒玉冰室,巨石一开,刺骨寒气向外钻来。宁尘还在门口探头探脑,就让龙雅歌一把往嘴里塞进几颗丹药,抬脚踹了进去。
  起先还冻得打哆嗦,半个时辰之后药劲儿上涌,剧痛透体,宁尘打坐也打不住了,只能跟断了脊梁的狗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。
  宁尘是不知道,龙雅歌给他喂的净是些元婴期才服用的锻体灵药。修士最难修的是神念气海,在境界上动辄盘桓数十年也是常事,锻体这一节顺带手就办了。
  宁尘正好相反,他神念强横,气海只需龙雅歌辅佐一二便可扶摇直上,唯独肉身拉了大胯。
  不似修神念气海有诸般关要,锻体只要下得苦功便有大成。可苦功也没这么个苦法的,元婴期丹药那强横药力呼吸间冲得宁尘筋骨寸断,须臾片刻又生长完全,再断再碎,再接再长,端的是千刃加身,犹如凌迟车裂。
  头几天的隐蛇窟刑罚,简直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。
  也亏得这间寒玉冰室神异,龙雅歌修行时就常借此处镇压体内气海真焰。宁尘体内药力被寒气一镇,疼是疼,却是不用担心走了火。
  宁尘也知道,这是一步登天的妙法,可架不住那剧痛钻心蚀骨。隐蛇窟蛇毒毒得他逐渐虚弱,疼痛也能在朦胧中弱些。可这锻体丹药却是健体强身的玩意儿,他越疼越清醒,越嚎越有力气,只有破口大骂仿佛才能镇住些许剧痛。
  他心里这个气啊,本以为下任宗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,结果好吃好喝还没捞着就被扔到这苦寒之处。那俩臭娘们也不知是赶着给姑姥姥上坟还是怎地,就不能给个低级丹药循序渐进,平白在这里多吃许多苦头。
  于是那污言秽语如长江流水,也不管外边儿能不能听见,宁尘放开喉咙就没停下。
  龙雅歌最初还怕他有什么差池,在门外守了他几个时辰。到最后见他中气十足,骂人的名堂一个接着一个,也便上去了。
  阿翎等在密道之外,见龙雅歌回还,眼中投来询问之意。
  龙雅歌冷哼一声:「不用担心那小子,他好得很,说是什么……别把他放出来,放出来就要把咱俩摆弄成十八个花样。」
  宁尘这也就是想想,头几天要是龙雅歌给他开了门他立马能扑上去磕头求饶。
  十天之后,药劲渐缓,宁尘突然想起,自己识海中不还灌了一部合欢真诀吗。
  他按龙雅歌先前所教,沉心定气去寻那道藏的点点荧光,照着上面的法门运起气来。
  不练不知道,一练吓一跳,那真诀中竟含了千百般双修法门,当真是大修特修,奇修巧修,修天修地,修正修魔,修人修妖,幸亏不用修人妖。
  读着读着宁尘心下释然,这也就是仗着他那神识历经三世两穿之磨难,才能承载识海中蕴存的真诀。否则就算换了此间羽化强者,也不能读解玉简十之一二。
  宁尘看得是如痴如醉,身上的疼竟也忘了。他将那合欢真诀妙处一一习来,渐入忘我之境。
  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,宁尘开了定。他躺在地上蹬蹬腿抻抻腰,裤子袖子均是短了半截,身量生生拔高了三寸。虽然依旧是一身精皮细肉,那胸腹轮廓却鼓起了四棱子筋线,身上有了使不完的劲儿。
  他一跃而起,腾挪一番,发现自己这钢筋铁骨隐隐已超过了上一世,似是有了灵觉期的强度。想来也可笑,自己现如今这神念这筋骨,配上炼气期的气海,活脱脱一个空铁皮盒子。
  宁尘在冰室里扫了一圈,见四下封闭没有什么能被窥见的地方,忍不住拉开裤腰往小兄弟瞅去。那合欢真诀头几篇就有借锻体而蕴器的法子,宁尘见猎心喜,仔仔细细照葫芦画瓢把蕴器法修了一遍。真诀有云,体性不同,蕴出的名器也大相径庭,就是不知自己打造了什么宝贝出来。
  就往胯下瞥了一小眼,宁尘倒吸一口凉气。
  他本钱原就不错,锻体之后更是天下罕有的雄伟挺拔。可是……
  老子的毛儿呢?!
  这还不算,宁尘本就生的白净,那好家伙什儿现如今变得和他通然一体,黑黢黢一条蟒蛇,竟变成了光溜儿的白玉老虎。
  宁尘哭笑不得,把小弟兄往裤腿里塞了塞,还觉得怪别扭。忽地又想起真诀中的缩阳大法,便兴致勃勃地施展了一回。
  真好使,一息之间宁尘就缩阳入腹,没有半点阻碍,就是胯下空荡荡的有点儿吓人。
  他玩心大起,站在那儿来回使劲,让那白玉老虎一伸一缩来来回回,跟杵地的夯头一样动个不停。
  「干什么呢?」身后突然响起声音。
  宁尘一个激灵赶忙撤了缩阳功,结果鸡儿却蹩在裤裆中间儿鼓囊了个大包。
  他抽风似地抖了半天,好不容易才将小兄弟顺进了裤腿儿。
  龙雅歌都在后面站半天了,宁尘只能尴尬一笑。
  「我、我这刚吸了药力,浑身还有点不得劲儿。你可算来啦!」
  龙雅歌还是那一袭薄纱红衣,她赤着脚迈进冰室,那晶莹双足粉雕玉琢,踩在寒玉上却立时将层层积霜蒸成了水雾翻腾。宁尘心说怪不得这小娘天天穿那么清凉,敢情是热的。
  「我敢不来吗?」龙雅歌面露讥诮,「再不来,又要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了。」
  宁尘先前疼的时候确实是恼了,可现在锻体大成,心里那点怨气早没了影,隐隐也觉得这速成之法其实最好。现在让龙雅歌一挤兑,饶是他伶牙俐齿,也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  「多担待,多担待。」他连连作揖,又向门口守着的阿翎赔了笑脸。
  龙雅歌冷哼一声,抬手点住宁尘额心,探了探他现如今的根底。宁尘瞥她面色,似是颇为满意。
  「想不到,你还趁机把真诀修了一番?倒是用功。」
  「潜心修行,身子骨便不疼了,那自然用功得很。」宁尘叹道。
  龙雅歌点点头:「择日不如撞日,今天便帮你充盈气海。」
  宁尘还没问出个所以然,龙雅歌已飞起一脚将他撩到了冰室中央的玉台上。
  那玉台离地三尺,是此窟中冰的最狠之处。宁尘锻体之后受得了别处却扛不住这里,他哎呦一声想从那刺骨玉台上滚下,却被龙雅歌拿小脚丫一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。
  宁尘龇牙咧嘴,拿手去扳龙雅歌玉足。那丫儿软软滑滑,摸起来令人心神荡漾,却端的如铁打一般,宁尘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挪不动她分毫。
  「你千思万想的好事就在此刻,还乱挣!」龙雅歌嗔道。她脸上浮过点点红云,比一身霓裳还艳。
  宁尘闻言先是一愣,待看清她神色之后,眼睛登时亮了。
  「那、那也不用在这儿啊,冻的卵蛋都缩了!找个床榻蓬蓬软软,不比此处强的多!」
  龙雅歌啐他一声:「你真是全然不知厉害!我天炎灵体经真火百炼,若不是怕万一伤了你,你当我愿意选这处与你相修!」
  听这话,宁尘只能老实了。他又斜眼往冰室门口的阿翎望了一眼:「咱俩双修,就不必让人观瞧了吧?」
  「阿翎早晚也要接烈血侯之位。今日我替她打样儿,也好叫她知道左右深浅,免得你编造什么花样,让她受你欺负。」
  「我是那样的人么我!你先把脚松开!」
  龙雅歌瞪着他,将脚挪开,宁尘这才揉着胸脯子坐起来,笑眯眯道:「宗主,咱怎么开始呀?」
  煌仙子抿着嘴理了理发鬓:「你褪了衣裤,脚心相对,打蝴蝶坐。再依照阿翎先前教的,以神念与我互观。」
  宁尘依言将袍裤皆尽脱了,露出一身好皮肉。他捂着裆坐下,抬头看着龙雅歌。
  「你莫要笑话我啊……」
  「我都没不好意思,你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。坐直了。」
  宁尘只好将双手分放膝头,掐好法决。龙雅歌一眼瞥见他胯下白玉老虎,嘴角向上一扬,又想起刚刚应过的话,连忙用力憋住。
  「头前那黑物件,怎的变成白白净净的小和尚了?」煌仙子拿脚指轻轻拨了拨那软塌塌的肉筒子,忍俊不禁。
  「你给我吃药吃的!」宁尘让她脚丫拨弄得痒痒麻麻,饶是心下羞臊,也噗突突硬了起来。
  龙雅歌神念抚在他身上,按下宁尘心头杂念。宁尘叹口气,聚精会神地向龙雅歌内视而去。没练合欢真诀时,宁尘只能借贴身之便才能观取对方修为,现如今却是相距数尺也能一窥究竟,无需触及肉身。
  相比苏血翎神念光耀刺眼,煌仙子分神期识海却厚重沉静,那焮天烁地的烈火在识海藩篱上焦灼翻涌,仿若只是轻轻压下便能将自己碾成齑粉。
  龙雅歌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。她将那赤裳红裙轻轻一撩,坐到宁尘身上,由得那阳物直贴自己小腹。
  宁尘没料到,煌仙子裙下早已不着片缕。她两条软嫩嫩的大腿跨在自己腰间,臀儿也靠在自己小腿上。一股香气扑面而来,如夏日炎炎之下的清嫩柳叶,燎得宁尘气也喘得粗了,老虎头更是涨得铁硬铁硬。
  那香躯坐下,火热热暖腾腾,把宁尘屁股底下的寒意都驱散了。两团箍在裹胸内的豪乳正对着宁尘脸前,宁尘忍了半天才没咬上一口。
  龙雅歌捉着他两只手,按在自己后腰:「为使你我识海相融,必须先破后立。
  行功时我虽会向你竭力敞开神念,只是我识海之壁强你太多,你需在关要之时以真气催我肾经,才得破关。」
  「那伤着你怎办?」宁尘不安道。
  「就凭你?」龙雅歌白他一眼,「待会儿老实听话即可。这第一次双修,先将你气海稳稳上到凝心期,再做它算。」
  听到这里,宁尘不由得生出一脑袋问号,怎的和合欢真诀说得不一样呢?
  可还没等他问出口,煌仙子已铺就红裳遮了两人私处,扬起身子,将宁尘那根鸡巴瞄到了自己双腿之间。
  龙雅歌虽守身如玉蓬门未开,可她自幼被识得天骄之姿,从未被寻常礼教纲常压过,全然不以为此举有什么自轻自贱。和那大圆满道心相比,心下那些许羞意便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  她所修合欢焚心决,已悉数讲明与命君双修的法子,于是她有样学样,拨开自己腿间两片软肉,勉强开了个小口,便一屁股往下坐去。
  书上有云,处子破身初时疼痛难当。龙雅歌并非不晓得此节,只是自恃早已吃得真火百炼之苦,全没把轻重放在眼里。她却忘了,那男女之事,哪怕不要如胶似漆,也须得动情着意,泌些爱露才可施为。
  宁尘一棍捅了大半截进去,只觉得一片干涩焦热,扯得他肉皮生疼差点叫出声来。那处子薄膜没被怜惜半分,让那硕大阳物戳个稀烂,鲜血流涌,合欢宗主煌仙子就这么给自己破了身子。
  宁尘望到怀中玉人紧咬银牙双眼婆娑,脖颈都绷紧了,想是她剧痛难捱,不禁有些心疼。
  「你瞧你!让那穴儿湿湿不好?急的什么?莫不是没行过房?」
  龙雅歌下身正如刀割一般,听到这话气得当真一滴泪滑下来:「我哪里行过房!初红都交于你了,你却拿这等话戳人心窝!」
  宁尘抓心挠肝,连忙温语相慰,又伸手去拭她泪珠,被龙雅歌一手按住胳膊。
  「你莫乱动!我痛得紧,还需缓上片刻。你快些运功,初红裹挟真元最纯,你若浪费我一番苦心,看我饶不饶你。」
  她将脸伏在宁尘颈窝处,轻声呢语,不让阿翎听见。宁尘会意,立刻凝神定气,将合欢真诀一心一意运转起来。
  功行一个周天,宁尘顿时恍悟,怪不得她先前说得与自己所读不通。她压根不知合欢真诀的妙义所在,焚心决与合欢真诀只有总纲一致,其余皆是她依经验会错了意。
  命君与焚心需神念相融不假,可真气倒灌只是个小小添头。龙雅歌那分神期元气真正的用处,是助命君造就无穷神络。有了这条条神络,命君便可与四侯八脉乃至更多从位相通相合,铸就总纲中的惊天大道。
  龙雅歌初红一落,宁尘再一运功,真诀与焚心决遥相呼应,犹如铜钥解了铁锁。两人气血相连,宁尘神念顿时走遍她四肢百骸,哪还需要破什么识海之壁。
  识海乃气海坚壁,要合和气海就需从最薄弱处破关,再行吸纳灌注。合欢真诀,自然是专挑男女的阳脉阴脉用功。
  龙雅歌以为宁尘气海不深,自己分九牛一毛便可帮他注满,谁知真诀却是要取真气铸神络。她这厢还在沉念发力,一门心思将自己真气往宁尘气海输灌,却不知宁尘乃是自己命中克星,自破身那刻起,阴关便与他阳关相交。一运功便关隘大开,势成坦途大道。她再一发力,珍贵阴元无有阴关阻挡,立时就要狂泄出体。
  宁尘哪还敢再催她肾经,连忙停了真气运转。他不得已只能先着神念与龙雅歌交缠,再想他法。
  起先还觉得分神期神念强横霸道,不料拿神念一探,竟发现真诀与焚心决君臣之位何其鲜明。两人鱼水交融之下,只一运功,龙雅歌从道心到神防便犹若无物。
  宁尘立刻有了主意。真气按周天运转,难免大伤龙雅歌基底;若只融神念,气海处引她自然流泻,便节制多了。
  想到此处,宁尘不再犹豫了。他偏过头去,拿舌头在龙雅歌耳上一舔。
  龙雅歌刚喘过气没得一会儿,耳朵骤然一阵酥麻。她知宁尘孟浪于她,刚压下的羞恼又腾起三分,抬手就要给宁尘一个大嘴巴子。
  浑没想到,自己手腕被宁尘一把攒住,再动不得分毫。她心下一惊,想要挣扎,却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。这世间上数得上号的高手,屄里插了条玉棒,竟化作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儿。
  龙雅歌熟读真诀总纲,立时便晓得是真诀君臣之位作效。她早知总有一天要主位易手,只是没曾想来得这样快。
  「唉……由不得我了,你便好好修吧,我随你就是。」她叹口气说。
  她早先多方敲打宁尘处事为人,就是担忧一旦任人摆布,说不准会不会落入万劫不复。现如今再也没得寰转余地,只好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,心下暗祈宁尘别做那非人之事。
  宁尘早就下定主意,也不必听她说些什么,只是一心一意吻在她白皙脖颈上,一手捏她臀儿,一手抚她后背,极尽温柔之能事。
  片刻须臾,只待得那拼死夹紧的穴儿松了半分,宁尘便借着处子之血的滑腻,往上顶了一下。
  到了龙雅歌这修为,对凡俗肉身之道洞若观火。她虽未亲近男色,却也推算的出是何等样滋味,所以才能说出那摒弃肉欲以修大道的真知灼见。她道心稳固,房事欢愉于她而言不过萤火之光,让她动情纵欲比登天还难。
  可与宁尘此刻水乳交融,真诀之能在焚心之体如鱼得水,哪里是寻常欢爱可相提并论的。宁尘一棒杵在她花心上,如水入沸油,一股子酥麻酸爽在奇经八脉炸裂开来,只冲得煌仙子双目圆睁,一口气竟没上来。
  只一下,穴内蜜露泉涌,顿时舒滑许多。宁尘也不再忧她作痛,又起伏三下,搅出掺了血丝的几股淫液。
  这头的龙雅歌道心哪还稳得住,只觉得腹内有带蜜的花儿团团旋转,甜美哀鸣直往嗓子眼钻来。她头晕目眩中慌了神,伏在宁尘身上连声唤道:「阿翎!阿翎!」
  阿翎往前紧跨了一步,目露关心之色。
  「阿翎你出去……你先出去……再、再将门、将门关严!」
  宁尘听得她声音大变,心下偷乐,却也怜惜她一宗之主的尊威,没在说话的时候继续撅她穴儿。
  阿翎愣了片刻,不知出了何事。龙雅歌再说不出话,只能紧抿双唇朝她挥手。
  阿翎无奈,只好退出冰室闭了石门。
  龙雅歌松了一口气,趁这会儿功夫,那四肢百骸从未尝过的快感也权且熄了几分。
  「宁尘,你这运的什么功?怎的我却灌不进真气与你。」
  宁尘哈哈一乐:「我还没运功呢。」
  龙雅歌不知宁尘有诸多掣肘,只催促:「那你还等什么?」
  「宗主,你把屁股抬抬,我也省力些。」
  「你一身好肉,还怕没劲?!」龙雅歌偏过头去,气他作弄自己。
  「那我来啦,你可受住了。」
  宁尘话语刚落,胯下便是一阵猪突猛进。龙雅歌那道心在他面前已是如幻如烟,起不到半分作用,喉咙一哽叫出声来。
  「啊……啊……宁尘,你、你运功……你运功啊……呜……你不运功,又等到何时……啊呀……」
  一心只把交合双修当做飞升登仙的必经之路,哪知竟会把识海翻腾得这般厉害。她仿佛踏进了一个没见过的地界,又惊又慌,只能一个劲儿让宁尘按她知道的步子来。
  「不急不急……」宁尘嘴上哄着她,又伸脖子去亲她脸颊。鸡巴全没停歇的意思,一味狂冲猛干,顶得煌仙子摇摇欲坠,直往后缩。
  宁尘不容她躲,两手捞住她一对嫩臀儿,打桩一样夯在她里面。这可苦了龙宗主,她仿若能试到自己那欢水儿从肚子里滋溜溜涌出来,顺着那肆虐的铁棒直往下淌,沾湿着那混小子手心的臀尖儿。
  唤了他半天,声儿都变了哀求,却全然不见他有运功的意思。龙雅歌全身都快给他干酥了,只道他贪图自己美色,不吃干抹净断不会罢休,只得长叹认命。
  「唉……你这冤家……让我奈何……」
  最后那层薄薄心防也散尽了,龙宗主咬住银牙,双手拢住宁尘后背,和他紧紧贴在了一处。
  宁尘忽觉眼前神光迸裂,竟闪过无数无数画面。二人神念交融已至深处,再无心障。
  「师父师父,我也能像师祖一般登仙飞升嘛?」
  「师父,我不成的!我哪里接得了宗主之位?师父你莫要丢下徒儿一人!」
  「我名唤龙雅歌,你又是何人?」
  「我叫你阿翎可好?」
  「本宫已别无它法……等便等了,想来师祖不会骗人。」
  「有时我会想,要是不入这修行界,恐怕现在也在山脚村间与人生个娃娃了吧?倒也未尝不是个日子,哈哈哈,阿翎你说呢?」
  「阿翎,你不会孤单吗?你为何不与我多说说话?」
  「本宫从未后悔,只是……」
  「阿翎,你去外门探个分明,再将那宁尘带来。」
  宁尘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长大成人,意气风发;须臾间她身披红衣,一呼百应;转眼又见她在深宫中暗自伤叹,独望晓月。那一切种种如梦幻泡影,唯有心中残念真切可触。
  胸口翻腾的那份热触手可及,周身寂寞的那份冷也做不得假。当她第一次口唤出自己「宁尘」二字的时候,已藏不住心中的开心雀跃。
  原来她等了自己好久好久……宁尘心意大动,他抱紧那火热娇躯,缓缓耸动不再乱伐。狂风暴雨骤然停歇,化作春雨连绵,龙雅歌全身乱窜的酸麻也变成了续不完的甜美润在她股间。她总算喘过气来,想起方才的引吭高歌,不禁大羞起来,将螓首探过宁尘肩膀,生怕叫他瞧见。
  就在此时,宁尘在她耳边轻轻叫了声:「龙姐姐……」
  龙雅歌心口一震,小腹紧缩,又泄出一股清泉。她羞极起身,用手去捂宁尘嘴巴,被宁尘一口含住葱指舔了两下。龙雅歌咬着嘴唇,颤颤巍巍用了全身力气才将手指夺回来。
  「你莫这样叫我……」
  「龙姐姐,龙姐姐……」宁尘哪里肯听,只将她颠在怀里一上一下。
  白玉老虎顶酥了宫口,亲昵之语浇化了芳心,先前那男女之事过眼云烟的豪言壮语已被踩了个粉粉碎。龙雅歌被他捧在怀中,不知不觉被小小毒蛛拉出一缕情丝搭在了心尖儿,只盼他再抱自己紧些。
  「我、我小名,唤作鱼儿。上山前……我记得娘亲都叫我龙鱼儿。」
  宁尘心中柔情蜜意,忍不住猛送了几下,把他龙姐姐撞得哀叫三声。
  「你想我如何叫你?」
  「随、随你……我又、啊、我又做不得主……」
  宁尘在她粉颊上轻啄两口:「你当然要做主,你可是我的合欢宗主。」
  龙雅歌欢喜他的豁达,心意不由得拉得长远,油然想起了要紧之事,连忙嗔道:「你尝我也尝的够了吧?还不运功?」
  宁尘回过神来,用神念给龙雅歌渡去了关键处的真诀篇章。龙雅歌何其聪慧,识海一扫便通晓了宁尘心迹,心中恍然。
  「小尘子,倒是我错怪你了……」
  「这称呼可不吉利!」宁尘摇头摆尾,搅得龙雅歌腹中乱颤,娇喘不已。
  「我偏要叫!啊呦!!」
  宁尘将她推倒在玉台上一棍到底,他白玉老虎恁大身量,满当当尽数操到了龙雅歌小穴里,直将她花心都窝进去几分。
  龙雅歌被他操的腰身猛弓,一声娇啼险些哭出声来,那花宫淫汁挤出一大捧,淅沥沥喷在宁尘肚子上。
  「龙鱼儿,你是不是尿啦……」
  龙雅歌刚被他戳得苦不堪言,此刻又听他出言讥诮,只觉得自尊败落,再没了脸面,一时间只能捂住双眼,泫然欲泣。
  「小鱼儿莫哭,小尘子喜欢你这模样。」宁尘俯下身子吻在她唇上,勾住她火热香舌。
  龙雅歌叫他亲的撒了气,在他肩上捶了两拳,又将小香肉探进他口中,细细舔过他牙膛舌尖。宁尘手也不老实,扯去她衣裙外衫,强伸到她裹胸中,如痴如醉地揉捏起来。
  煌仙子再能熬,那乳头也硬挺着下不去了,再被他剥开亵衣又吸又舔,全身都麻了。
  宁尘把龙鱼儿压在身下撞了百十下,上下一齐用功,滚烫烫的水儿将那玉台尽数打湿,交合处已是白腻腻粘了一大片。龙鱼儿双脚在玉台上连蹬数下,那鲜甜美腻的滋味轰在顶门上,花宫阴关终是哆嗦着让他撬开,一缕缕阴元裹挟在泼洒的阴精中泄了出来。
  她生怕门外阿翎听见,两手死死捂住樱唇,把淫叫硬压在喉咙里,逐渐酥软下来。
  宁尘不敢胡乱驰骋,只在她穴中半抽半送,轻轻磨她花心,将她嘤咛一声激醒。
  「小尘子,你慢些,慢些……我腹中发冷……」
  「要不我还是歇了吧?」宁尘起身想往外拔,被龙雅歌用腿盘住了腰。
  「你都还未出精,不许跑……我也需你元阳修补阴关……」龙鱼儿媚眼如丝,主动吻上宁尘耳垂,美人有命,那是死也要上啊。宁尘抛了神念中正行的真诀,全心全意扑在了小鱼儿身上。他大开大合,也不计较别的,把小鱼儿操得翻起白眼又大泄一回。
  没了功法支撑,宁尘在这绝世窈窕之前也撑不了一会儿,他气喘吁吁叼住鱼儿的乳,抵在宫口射了个酣畅淋漓。
  那花宫先前泄的一塌糊涂,又让真诀加护的元阳射穿。阳盛阴虚之下,鱼儿可溺了水。她连堵嘴气力都没有,哎呀哎呀高叫几声,潮水冲上,双目失神瘫了下去。
  宁尘也是腰酸背痛,他勉强一撤将东西从龙鱼儿穴内拔出。只见那花唇红肿不堪,红的白的粉的随他一去便突潞潞淌在腿间,半天了都还涌个不停。
  那寒玉台此时显了妙处,宁尘躺在上面倒是将酸痛镇了七七八八。他将衣裳褴褛的龙宗主搂在怀里,偷偷香她两口,也算占足了便宜。
  过了一会儿,龙雅歌缓缓转醒。宁尘心下打鼓,还不知偃旗息鼓之后俩人该做如何。直到他见龙雅歌面露亲昵,贴着他肩头躺稳,这才定心。
  龙雅歌也不说话,只是由他抱着躺在那里。两个人呼吸声彼此相闻,神念相通,都觉得心中一片安宁。
  「宁尘。」
  「龙姐姐有何命令?」宁尘故意拿腔拿调,装得恭敬。
  「无事,只想叫叫你。」龙雅歌懒懒道。
  此番功行圆满,命君焚心之位已结,龙雅歌心绪对宁尘再难遮掩,宁尘哪还觉不出她话中有话。他轻揉龙鱼儿肩头,假装作色道:「现在不说,以后可都别说了。」
  龙雅歌望了他半晌,终是叹道:「宁尘,你我神念相融之时,是不是观到了我过往种种?」
  宁尘点头:「你如何知道的?」
  「因为我也观到了你的。」
  初闻此言,宁尘脑子顿时急急转了几个圈,怕龙雅歌识破他那诳语。可随即一想,两人现如今已是坦诚相见,便是和盘托出又能如何。
  「你都看到什么?」宁尘声音不自觉沉下去,他已多时未想过前世之事。
  「我观到你第一世的光怪陆离,第二世的郁郁而终,第三世的心如死灰……
  你并非什么梦人,你只是原本不属于此世间。」
  宁尘以无声默认,又问:「既知我骗你,你又待如何处置我?」
  龙雅歌却不答他,只用手背拂过他的脸颊:「哀莫大于心死,我未曾尝过,但也知你曾日思夜想那第一世的爹娘姊妹,却又无论如何不得回还。你那伤心事,我全都晓得……既回不去了,便一心一意活在这里,好么?我誓与你相随相伴,再不叫你孤单寂寞。」
  宁尘全身颤抖,望着龙雅歌剔透双目久久不得动弹。那真情切意如万刀穿心,心口旧伤鲜血迸流。
  须臾间,前世种种悲苦一起袭来,宁尘只觉得天旋地转,心中涌起千万般苦涩酸甜,他再也忍不住,一时间泪如雨下,大声嚎啕起来。
  非是宁尘心如钢铁,他骤然与至亲分别来到这陌生天地,无一人爱他懂他,又叫他与谁人去哭?
  龙雅歌将他紧紧拥入怀中,轻语相慰,任由宁尘滚滚浊泪打湿心口。
  「今日之后……叫你我都不再孤单……」
  冰室玉寒,却有两颗人心滚烫。两颗心交在一处,有血有泪,只是再不分彼此。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16:37

第四章:摧我未然焚我何
  刚下早课,灵宝堂弟子稀稀落落散在饭堂里填着肚子。耿魄拿筷子插了个白馒头往嘴里塞着,一边吃一边斜眼瞥着刘春:「宁尘真回来过?你别是看走眼了吧?」「不能够!」刘春一听就急了,把碗往桌上一顿,「他那天从厢房出来就奔后厨去了,我看得真儿真儿的!还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呢!」「那这都个把月了,他怎地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?」刘春挠挠头:「我琢磨着,依他那鬼机灵,一准是抓了个看守不严的空子溜了,哪还能再留在宗门里。」
  耿魄摇摇头,不言语了。
  刘春不精神,耿魄心里却清明。这些日子宗门里风平浪静,也没听见有啥弟子逃门在外的风声。宁尘那小猫小狗的炼气本事,派个金丹说抓就抓回来了,少不了在外门弟子面前再来一出当众伏法,哪能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。
  耿魄抓破脑袋也摸不清其中头尾,索性也不想了。今天轮到他上工,耿魄灌下一碗豆浆,抹抹嘴离了座。
  他跟着相熟的哥几个一起走着走着,突然一枚小石头从天而降,「笃」的砸在了他后脑勺上。
  砸得倒是不重,耿魄一扭头,一眼瞧见宁尘藏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头,挤眉弄眼。
  耿魄心里咯噔一下。他知道分寸,假装没事儿人一样拍拍身边几个哥们:
  「我去林子里拉个屎。」
  宁尘见耿魄凑过来,便往林子深处躲去。耿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小跑,追到近前抬手叨住了他的腕子。
  「你小子还活着呢?!我还以为你逃下山去了!」耿魄上下一打量,宁尘现如今整个人精神焕发,身上衣服都换了绸布的,两扇大袖子上还龙飞凤舞绣着锦纹,一副穷人乍富的嘴脸。
  「耿老大,哥们儿这回算是捡了个大漏。咱们宗主先前过问了我的案子,看我根骨惊奇,说是要收我当真传呢!」
  耿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:「你莫拿那些不着四六的瞎话诓我……」「哪儿能啊。耿老大,你先去把刘春叫来,我有话和你们说。」耿魄没一会儿功夫便把刘春提溜了过来。刘春一见宁尘,连滚带爬扑到近前,一把薅住他的大腿,大声哭嚎起来。
  「我的好兄弟呀!我还以为你人没了哇!哥哥我朝思暮想可担心死啦!我那好几百两金子可算有着落咯!」
  头几句听着还怪戳人,最后倒是把实话嚎了出来,让宁尘抬腿给他踹一边儿去了。
  仨人席地而坐,七嘴八舌聊了起来。宁尘将关要之处隐去,把自己隐蛇窟受的罪添油加醋倒了一遍,给二人听得直抽凉气。
  待听得宁尘把程婉劝下了山去,刘春把头垂到了胸脯上:「我就说么,自那天之后她就没了影,原来是你把人送走了。」
  「也是最好的一条道儿了,宁尘你是够大气。」耿魄拍了宁尘一巴掌。
  宁尘摆摆手,全不想再谈此节。他朝耿魄刘春挥挥手:「来,坐得近些,让我探探你们两个的根骨。」
  「你现在还有这本事呢?」刘春乐道。
  「这些日子没干别的,就这个最拿手。」
  宁尘以合欢真诀法门隔空视探过去,将二人看了个通透。
  不出宁尘所料,两人资质均是平平无奇。刘春气海淡薄,识海之壁更是稀疏松散,纳十分元气便有八分随日常血气汗溺而出,大概得虚耗十几年光阴才可筑基。
  耿魄倒是神念颇为坚韧,识海之壁也较其他炼气弟子缜密的多。唯不曾想,那壁上竟有一条裂口,大大影响了他引气功效。
  合欢真诀观视之像与其他宗门截然不同,讲的是念随心动,识海之壁上的点滴痕迹皆是由心而发。假如行那男女好事时你情我愿,便会从识海神念中扯出一道心络彼此相接,世间其他双修之法就是依托这道心络而成。有几道心络即是有过几人相好,合欢真诀一探便知。宁尘失童子之身后识海便多了一个口子,即是这个道理。
  开了口子又未双修时,难免因心络不接而外泄真气多些。不过心络随心而御,只要收心定念拔除情丝,倒也散不了几许。至于修习了合欢真诀的宁尘,待龙雅歌以真气将他心络铸成千机神络,不仅不会散气,反而会变为汲纳真元的粱渠。
  可若是交合时有悖心意,被人强突强上,那识海该结心络之处便会失序残破,无法收束,如一块难以磨灭的心病,非脱胎换骨不能缝补。宁尘观程婉时便是如此,她被人强暴多次,心神破败摇摇欲坠,识海才会呈现那般千疮百孔。
  没想到的是,耿魄这大老爷们儿竟也有那样一处裂痕。
  宁尘咂嘴道:「耿老大,看不出你还有这等不堪回首之事,怎地也没听你说过?」
  耿魄一愣:「什么事?」
  「我观你识海有恙,似是被人强上过……只是不知是男是女,我也好帮你调理调理。」
  耿魄闻言大惊失色,一张白脸唰就红了。他咬了半天牙,恨恨道:「我那时临上山之前,村里给我送行,被一个大胖姑娘灌醉了……」刘春拍腿大笑:「大胖姑娘是有多胖?」
  「也就二百多斤……」
  刘春更是狂笑不止,耿魄又羞又臊,连踹刘春两脚。宁尘在一旁捂着脸,肩膀哆嗦了半天。
 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两枚玉简,他先将一枚交到刘春手里。
  「刘春,我给你弄得这套功法,不借法宝丹药,也能保你十年之内上到凝心期。可若是再想凝聚金丹,非得有自己道心不可。不是我说你坏话,你心智不坚,再好的功法也无助于于此。待你到凝心期之后,便别再修了,向上头讨个南陵分舵的美差,过去做个掌堂堂主,无忧无虑想也美哉。」刘春向来过得浑浑碌碌,听宁尘点拨得清楚,顿时大点其头:「就照你说的。」宁尘又转向耿魄:「耿老大,你心思缜密,我现在想来,却是有气神拙定的好根底。这套功法是我死皮白赖讨来的,行功虽朴实,心法却是精妙。待你修补好识海裂痕,只要稳扎稳打,想来金丹无碍。至于往后能不能醒灵觉生元婴,就不是我能推算的了。」
  耿魄也不装腔作势,他抬手接过玉简,笑道:「也没枉我天天替你盥洗那些衣服鞋袜。」
  「我现在也需要小厮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喂饭呢!要不就你吧,我再偷些极品丹药给你。」
  「滚你的吧。」
  三人笑骂几句,宁尘又正色道:「你们现在就将玉简上的功法收入识海。日后切记悄悄修行,莫与旁人提起这事。我今后不便常常出入外门,你们在人前就全当忘了有我这人,等我忙里偷闲,再回来与你们喝小酒。」刘春连连点头,耿魄则叹了一口气:「宁尘,你有这大好机缘,我们都替你高兴。只是越往高处越是生寒,今后这路却是不大好走。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,我们道行低微,帮不得你许多,你自己小心吧。」虽然哥几个平日亲近,却难得能舍下脸面说些交心话。宁尘听在耳中热在心里,只捏了捏耿魄肩膀,回身向山另一侧行去。
  耿魄刘春望着宁尘渐行渐远,想起他先前嘱托,都觉得此去怕是再难相见,心下不禁生出淡淡伤悲。
  「宁尘!你可别忘了还我钱呐!」刘春大喊。
  宁尘冲他摆摆手,脚下不停,由得林野渐渐吞去了二人身影。
  这边厢已经了却心事,他定定神,迈步往丹药堂方向去了。
  丹药堂制下连绵几个山头的药田,地广人稀。他行了小半个时辰,来到一处幽静山坳,前方不远山路一折,露出一间存放器械的仓房。
  宁尘推门进去,里面早已等了两个人。阿翎倚在墙边,漫不经心地抄着手,另一个人坐在地上,全身不住发抖。
  罗莹织是宁尘叫阿翎提来的。外门离合欢大殿所在甚远,苏血翎只改换一下衣服,在这里便无人识得。她也无需层层传令,运起暗修功法如疾风闪电,随手就把罗莹织掳到此处,又用法术定得她无力动弹。
  何霄亭已经下狱,接下来还有三十年的小黑屋苦日子等着他,宁尘懒得再去寻他麻烦,可这罗莹织却是不治不行。
  看到宁尘进来,罗莹织心里忐忑也算落了地。她疾言厉色,指着面前少年鼻尖:「宁尘!你哪来的胆子,勾结这旁门外道来对付宗门弟子!若宗主知晓,绝饶了你!」
  宁尘噗嗤笑出声来,他望向苏血翎,苏血翎两眼一翻颇为无奈。她毕竟元婴修为,倒不至于把一个筑基期外门的话当回事儿。
  宁尘以奇思妙想稳了苏血翎道心,着实把她心中尺牍翻了个颠倒。没了道心束缚,她对宁尘的反感抗拒反倒消了。宁尘请她办事已成了人情往来,而非再是宗主之命,她倒也乐得顺着道心供他使唤一下。
  面对罗莹织喝咤,宁尘也没解释。他打眼色支走阿翎,只似笑非笑地静静站在罗莹织面前。他知道罗莹织是个聪明女人,只看她能不能自己看出些名堂。
  罗莹织还真是没让他失望,那女人眼睛往宁尘衣服扫了两圈,心中便有些了然。他若是从外头找了帮手回来报仇,决计不会穿得如此光鲜招摇。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又有奇遇,抱上了宗门哪位高人的大腿。
  想到此节,罗莹织心里那点挣扎念头立时去了大半。她脑中一转,哀叹一声:
  「宁尘,你若不是勾结外道,那就是当上了真传,特地来找我寻仇了?」宁尘心说这娘儿们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,他上前一步,半蹲下来。
  「我倒是很想问问,咱们两个什么仇什么恨,你为何要横插一杠,触我的霉头?」
  「我那也是无奈之举……」
  宁尘此时自然不会信她一个字。他抬手将她打断,只道:「你若不是与那何霄亭有嫌隙,断然不会在我们之间挑拨。可是我已替你除了他,你却为何要再来捅破我的遮掩?」
  罗莹织一听,知道宁尘已把那关节琢磨了一个分明,再想演戏难上加难,索性不再佯装可怜。
  「何霄亭在丹药堂只手遮天,又觊觎我美色。我若不曲意逢迎,哪里有今日的筑基修为。还没除掉何霄亭,又冒出你宁尘这么一个好材料。你借何霄亭一事名声大振,必得内门赏识。不一齐去了你,我又哪里有机会博内门青睐?」「我打听过的,你家也是宗门陵州北舵的长老一脉,许是比何霄亭势头小些,可又怎么会没有入内门的机会?何必非要戕害同门弟子。」罗莹织不去看他,只自顾自说道:「我们这些寻常外门,连吐纳天地元气都要彼此争夺,那有权有势的把机缘尽数抢了,我们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踏入玄门铸成金丹?你现在一步登天,却不晓得我们这些外门的苦处,我真是羡慕你。」宁尘呸了一声:「铸不成就不成了,那又怎样?」罗莹织拧眉瞪眼:「你若不想入玄成丹,又来宗门做得什么修士?!」这话对别人或许好使,对宁尘却只当放屁带响。
  「这就是你拿来哄骗自己的理由,对吧?」宁尘笑笑,「你打压旁人,把比自己强的挨个害了去,再剁人爹爹几根指头。你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,一句我要入玄,将所行恶事尽数摘了个干净,自己便可晚上睡得踏踏实实。」罗莹织唇角微颤,似是想辩驳什么,却见宁尘摇了摇头。
  「你也不必说了。事已至此,你就算忏悔反省也不过是因为被我捉了。倘若我就死在那隐蛇窟里,你尽可沾沾自喜当上丹药堂的大师姐。」「你想拿我怎样?」罗莹织咽了口唾沫,颤声问道。
  宁尘望了她半晌,待见她额上沁出层层冷汗,才开口道:「我给你两条路。
  一者,废了你的气海丹田,回你陵州北舵的老家,此事就此揭过。二者,我吃得什么苦,便让你十倍还上!」
  说到此节,宁尘拿神念往罗莹织识海中一催,将那隐蛇窟中撕心裂肺的苦痛一五一十地传了过去。罗莹织身心被阿翎锁了,毫无抵抗之力,一时如亲临其境,顿时从喉中破出高声惨叫。
  宁尘只拿神念戳了她片刻,待收回时,罗莹织已是汗如雨下抖如筛糠。
  「我在隐蛇窟受蛇刑三日,十倍于你便是三十日。若三十日后你还能偷得不死,此事我便不追究了。」
  那刹那的蛇窟滋味已将罗莹织的心防凿穿,一想到三十日酷刑之后,不死怕也落得残疾,忍不住大哭起来。
  宁尘也不多言,只在一旁等她哭完,全无一丝怜悯。
  罗莹织心绪激荡,哭罢多时,又咬紧牙关思忖起来。足足耗了两盏茶的功夫,她才抬起头,眼中带泪道:「我选第二条路,你拿我去隐蛇窟罢!」宁尘冷笑一声,猛一步迈进罗莹织身前,抓住她的左手按在地上。还未等她回过神,宁尘另一只手刀光闪过,却是剁了她两根指头下来。
  罗莹织摔倒在地呼号起来,抱着手左滚右滚,鲜血乱涌。宁尘退后一步,将那随身小刀插回鞘中。
  待那女人疼痛稍止、满面苍白地抬起头来,宁尘才道:「先前斗智落败,是我自己技不如人,倒也没脸前来寻你的仇怨,刚才所说十倍加刑只为试你。可你为一己之私伤及无辜,断不能这样算了,这两根指头不是为我,是你应得果报。」宁尘身负合欢真诀,心知此等结仇报怨的杂念只会污浊未结之道心,此时断她两根指头,算是了却了恩怨。
  他见她宁受蛇窟之刑也不愿失去修行的机会,便知她将来道心可期,忍不住又低头说:「罗莹织,你若想成就金丹,非是一定要聚揽什么天材地宝。你损人利己,作那造孽之事,只会在结丹时徒增心魔,一来一去,又不知要备下多少资材来助你清神静念。人毕竟骗不得自己,你好自为之。」宁尘话毕,转身离去。他嗅闻山间芳草,只觉心神空灵,再无旧事挂烦心头。
  ***  ***  ***  「连日喊着报仇报仇,却只是斩了两根指头么?真是雷声滚滚大,雨点渍渍小。」
  龙雅歌倚在榻上,听完苏血翎所报,向不远处宁尘懒懒丢出一句话。
  宁尘伏在案上看书,闻言只是抬头一笑:「私仇是小,宗门为大。那人有望金丹,若能真心悔改,今后可为宗门添砖加瓦。假如又生事端,一斩了之也就是了。」
  金丹乃是各宗门的中流砥柱。门派想要源远流长,全看门内金丹的底子。宁尘能考虑到这一节,也是经龙雅歌随口提点过。
  「呦,还真有点儿宗主架势了?你那两个小兄弟,拿了功法可还高兴?」给刘春的功法没那么多门道,可耿魄那法决却是宁尘软磨硬泡求龙雅歌亲自撰下的。倒不仅仅为了耿魄修行,也是怕耿魄进境太快露了宁尘的跟脚,所以才特意写了一套滴水不漏的功法掩人耳目。
  「那可不高兴坏了他们。龙姐姐真好,待我涌泉相报。」宁尘说着就假装要从书案前站起来,龙雅歌抬手将他压下:「你快看会儿书吧。」
  接连几日双修无度,练功还在其次,宁尘当真尝到了鲜,嘴是又馋又叼,把个刚破身的龙鱼儿操得梨花带雨不晓日夜。
  她炼得天炎灵体倒是不假,却也没炼到那娇嫩处,一挨上白玉老虎就皆尽化了。头一天折腾完让宁尘抱回寝宫,还没亲昵几下又被搂在榻上日捅夜捅,几天下来欺负得那穴儿肿得下不来地。
  也是年华正盛,合欢宗主难免食了髓知了味,饶是又酸又痛,也忍不住与他极尽缠绵。每番亲近,都被他抽了阴元,这么一次次雪上加霜,终是腰窝软得起不来床了。
  宁尘有真诀在身,越是纵情越是精神,他看龙雅歌身子见虚,哪舍得再胡乱采伐佳人,便守住欲念,专心在一旁桌案上学法证道。
  倒也没学别的什么法,尽是些易容匿气、催毒镇蛊的江湖伎俩。可不是宁尘偷奸耍滑,这本就是合欢宗老祖留下的谆谆提点。
  要么说老前辈牛逼呢,早给徒子徒孙画好道儿了。一上来旁的什么都别想,一门心思就好好修习那活命之技。来日方长,只要是活得好好的不叫人害了,早晚能羽化登仙。
  说的实在,做的周全,老祖也不知从哪儿淘换来恁些个乱七八糟的奇功异法,经他一顿钻研改进,当真弄出些不出世的神技。
  那都是排着队给真诀修习者备下的。单说那易容术,宁尘每多一条神络相接之位,即可记刻一张面孔,连带识海真气都活脱脱变个模样。说白咯就是多上个娘儿们便多张脸,哪怕羽化老怪来了也辨不出个一二。
  匿气术更是出挑。合欢真诀本就是强拧的一门「憋气」大法,有的吸没的出,就算出也得出自家姑娘的身子里不是。有这底子,再用老祖传的匿气术随便一找补,任谁也探不到宁尘气机所在。
  至于那百毒不侵千蛊不化的法门,也是遵循此理。合欢决神络连的人越多,毒性蛊力便分摊越多,功法一运,排毒养颜。
  宁尘把宗里那些杂门秘籍全都搬到了龙雅歌寝宫,和识海中真诀法门参详侧证。他倒学得颇快,前日还故意变幻了一张脸说给龙姐姐换个口味,让龙雅歌一脚给他踹下了床去。
  双修也修了些时日,宁尘哆里哆嗦爬到了凝心期,堪堪可以御气飞行了。虽说上了天飞得歪歪扭扭如老牛拉磨一般,多少也算省了几双鞋钱。
  「你境界差不多稳固,也该定个方向,寻寻道心了。」龙雅歌远远对他说。
  没有道心难铸金丹,再双修十年八年也无济于事,这就算是宁尘的第一个坎儿。
  宁尘放下书,此一节他也挂在心中有些时候了。听龙雅歌提起,便抬头道:
  「龙姐姐,你与我讲讲吧,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好?」「合欢真诀是你心法,外功也不能落下。想出得道心,免不了要游历大千世界为己证道,没有外功护身可不成。你自己挑一个,我给你寻些高明的秘籍来练。」外功指的自然是与人交手的法门。可宁尘在外门也只闻过剑修一路,练气筑基弟子道行低微,内门派下的讲法师兄全没与他们讲过这些。
  「我想挑,可不知道挑啥呀。」宁尘苦脸道。
  「这倒也是……」龙雅歌点点头,便与他娓娓道来。
  世间正法分武道、法道、外道三门。武道一门,剑修御剑、刀修掌刀、武修淬身锻体专注拳脚功夫。法道一门,分灵修、禅修、符修。此两道功法运功周密、心念厚重,多为正道门派青睐。
  灵修即是由修士操风水火雷四种天地元气行功,龙雅歌被称为煌仙子,便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火修。禅修一脉都是光头秃脑壳的大和尚,宁尘就是想学合欢宗也没那底子。符修虽也有分神期强手,却普遍不善杀伐,单靠手书符箓赚钱获利倒是一流。
  再来便是一众外道法门,说得上名号的无非暗修蛊修阴阳鬼修,说不上名号可多了去了,什么驭兽驱怪、炼器收魂,此般种种多如牛毛。
  待龙雅歌说完,宁尘脑袋更是大了三圈,不知如何是好。
  「这可叫人咋选?总不能全都要吧……旁人却是如何选的?」龙雅歌笑道:「旁人还不都得依自身心法选就外功。弄一门好心法何其不易,内外合和是首要之事。我所修合欢焚心决,自然要走火修一脉。你合欢真诀却不一样,待你千机神络大成,结四侯八脉完整了法纲,想学什么也都学得。」宁尘一拍巴掌:「得,说了等于没说。」
  「随你心性选就是了,若是难以定夺,便随我修习火法。你我心神相交,学起来倒也方便。」
  宁尘问:「火修有何出挑之处?」
  「火法之道长于攻伐,修到至深处,焚天裂地不在话下。就算那蜀山派剑仙放飞剑来袭,我也能将他宝剑融成铁水。」龙雅歌想助宁尘速成,便故意用惊人之语激他少年心性。
  宁尘思忖片刻,却道:「既然龙姐姐擅攻,那我便修一门守成之法吧。若遇上强敌,龙姐姐全意去攻,我也好守着你不叫人伤了。」命君焚心相连,宁尘话一出口龙雅歌便知他真心实意,绝非嘴上讨好。龙雅歌心头涌上柔情蜜意,忍不住抬手伸向宁尘,将他勾到榻边来坐。
  「你将来势必统御万修,哪能光把心思寄在我身上,恁的小气。」话里虽是诘责,声音却酥着。龙雅歌以秀手抚他面颊,小声又加了一句:
  「我晓得你心里有我便够了。」
  宁尘已憋了数日,睡觉都自个儿躲在旁屋不敢与她亲近。此时叫龙雅歌勾在身边,一闻她身上的柳叶儿香,鸡巴登时硬得仿若生铁。
  看着小尘子裤裆鼓得吓人,龙雅歌小腹也滑过一阵灼热,她拉过宁尘在唇上轻轻点了一下,以解相思。前些日的水乳痴缠历历在目,须臾间两腿处便湿润起来。
  宁尘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,爪子立刻就从她胸口襟子探了进去。早些时候,那火色裹胸缠布总被他搓得一团乱,被龙雅歌一直扔在床头,现在衣服下光溜溜没得一点防备。宁尘把手往里一伸,便擒住合欢宗主那捧舒滑软肉,摸得好不快活。
  龙雅歌任他肆虐,却只品出三分色念。分床几日,宁尘想她身子不假,更多却是思她怀中暖意亲昵。她不由伸手环了他的腰,含情脉脉一拽,允他上了闺床。
  两人并躺一处,宁尘把脸埋在那对豪乳间舔来啄去半天,香透了舌尖,才被龙雅歌托着下巴逮上来。胸腹相贴,龙雅歌主动吻上,也不用舌,只一味去含宁尘双唇。
  宁尘也便从着她,只是手仍不老实,两根指头塞到龙宗主臀间,在那小阴唇上磨来蹭去,沾染点点淫蜜。
  龙雅歌按了他手腕几下,总止不住他掏自己那嫩处,索性反手压在他裤裆处,隔着一层绸布上下抚摸起来。
  宁尘忍了又忍,终忍不住附耳过去问道:「龙姐姐,你今日真能行吗?」龙雅歌咬着嘴唇,面若桃花,垂目低眉「嗯」了一声:「却不许你识海运功。」宁尘因担忧她阴关大破,自始至终不曾功行气海,先前操得她芳心乱颤也都是只从神念识海运功。现如今连识海运功都不许,自然已称不上双修了。
  不是双修,那就是一心一意操穴了呗。宁尘心里笑着,也难怪羞煞了合欢宗主。
  宁尘把裤腰带一拽,叽里咕噜滚到龙雅歌腿间,喜滋滋刚要入那巢儿,又看见龙雅歌目光闪烁,似是在往寝宫另一侧偷望。
  宁尘这才看见,苏血翎自始至终守在寝宫门边。她抄着手倚在门框上,偏头望着殿外,权当什么都看不见。
  「我叫她去别处?」宁尘小声问。
  龙雅歌摇摇头:「几日下来,让你弄得叫天天不应,尽被她看去了,还差这一次吗。」
  「不差便不差。」宁尘也不多思忖,两手捏住她一对乳儿,披荆斩棘就把棒子塞入了销魂小穴。龙雅歌手背压在口上,仍是闷哼一声,额角出了一层凉汗。
  宁尘知她还是作痛,按捺着轻轻抽插,让淫水逐渐盈满了花径,这才往里抵去。
  这一回失了双修「大义」,当真成了自己主动求肉体之欢,想到此处,龙雅歌更是不敢望他,只怕让宁尘叼住她的小尾巴。
  无有真诀肆虐,龙雅歌倒也没那么娇弱。她试得宁尘柔情细密,便闭了双眸软躺下去,静静尝那穴内的酥爽。偶尔几声鼻音轻吟,如天籁一般。
  宁尘抽了百十下,那花径渐渐舒开,本该是出力征伐的好时候。可偏偏那穴儿的水露不意何时变作了灼泉,裹住铁棒的肉壁更如地炎熔熔,烘得他龟头不住哆嗦,凡是动得快些便忍不住抽跳不止,没到一盏茶功夫就险些败下阵来。
  他骤然想起,合欢真诀早已有言在先。合欢真诀能替他锻体蕴器,合欢焚心决自然亦有蕴器之功。龙雅歌修习焚心决百年,早已蕴得名器煌心赤谷。若只是寻常鏖战而不行功,他这刚出头的白玉老虎又哪里是对手。
  「小尘子,我……已养了好些时日……你动快些,我这里不碍……」龙雅歌微闭双目,出言催他。她被挑拨地欲火上升,忍不住挺腰相迎「龙姐姐……我此番不运功……却是吃不住了……」宁尘本来还能勉强支应,叫她这样一吞,立时汗沁手心,哆嗦起来。
  龙雅歌闻听此言忘了羞怯,她抬眼一瞧,只见宁尘眼睛眉毛满脸乱跑,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。先前让这小子欺负得死去活来,这一回却是自己占了上风,龙雅歌不禁有些得意。
  她躺在那儿,把宁尘往怀里一搂,让他趴在自己身上:「吃不住还忍什么,鱼儿已舒服过了,你快交了就是。只是让你淘得虚了,我阴关难守宫珠,你切不可出在里面。你千机神络未成,若现在就弄得我珠胎暗合,只会大大迟误进境。」宁尘眼睛一亮:「那等我有所大成,龙姐姐便愿意了?」龙雅歌自知情到深处说漏了嘴,只能小声叹气作哀怨状:「你若大成,我还不是任你施为。」
  宁尘得此青睐,兴奋难耐,拼着又猛操了几十下,那煌心赤谷仿若熔炉火窑,烫得宁尘身子骨都酸软下来,那铁棒融得更是渣儿也不剩。龙雅歌挺腰相就,轻轻嘬了他几回,宁尘爽得眼花缭乱,硬咬着牙拔出阳物,气喘吁吁一顿激射尽浇在了她身上。
  女子与男子不同,情动浓深时自有花开。浓浓白浊扑在胸腹脸颊,热腾腾煞是有力,又望见良人在自己身上吃得酣畅淋漓,龙雅歌禁不住双腿一绷,也娇喘急促着小丢一回。
  宁尘叫那煌心赤谷抽没了骨头,躺在龙雅歌旁边气喘如牛,又想起她还晾在那里,便爬起身道:「龙姐姐,我去给你拿布巾。」龙雅歌目光灵转,捏住他手腕不让他起身,偏头叫道:「阿翎。」苏血翎在门前值守,耳中却也听到那二人事罢,此时被人唤了,便转身回殿。
  她从一旁柜子上抓过绸布,没好气地走到龙雅歌近前。
  但见合欢宗主光着臀儿衣裳凌乱,半个乳儿还露在外面。龙雅歌虽有一对傲人胸怀,腰身却细如薄柳。躺在那里,腰腹凹下,那一身精水都慢慢淌去,汇了白稠稠一洼。
  「不知羞……」苏血翎覆面黑巾之下跳出几个字眼,跪坐在床边准备给她擦拭。
  殊不料龙雅歌嘴角挂上坏笑,突然抬手捏住苏血翎后颈,竟将她按在了自己肚子上。
  苏血翎还没回过神,那满满的腥臊白精就浸在了口鼻上。她瞪圆了眼睛,大惊失色向往后躲,却没能挣出龙雅歌的小手。
  「没说让你拿别的擦,快为我舔净了。」
  那遮面黑布也是件法衣,苏血翎从不离身,现如今却都叫宁尘的精水染污。
  苏血翎又惊又气,此时口唇处黏糊糊咸丝丝不得呼吸,情急下抬手往龙雅歌手臂打去。
  可是也不敢使劲,龙雅歌由她打了两下,笑道:「坏阿翎,不听我话?」一句话激在苏血翎道心,万般无奈,只得抬手摘了黑巾甩在地上,不情不愿用舌尖将龙雅歌腹上精水尽卷在口中。
  龙雅歌那张脸生的妩媚娇艳,如朝霞火云;苏血翎则是另一番景色,她尖尖下颏,口唇细薄,鼻尖坚挺清俏。此刻脸上尽叫那白污亵渎,眼中又有万般屈从委蛇,直把宁尘看得血脉偾张。
  「好阿翎……舔得我好舒服的……」龙雅歌闭着眼,享那柔舌过身,手渐渐离了苏血翎肩颈。然苏血翎也没再跑,她听见龙雅歌喜欢,倒是舔的多用了几分心。
  苏血翎齐肩黑发在脑后束着飒爽狼尾,扎头发的绾带挂着数枚兽爪仙玉。那螓首上下不停,如幼猫舐乳,发上挂饰便撞在一处,叮铃作响。
  苏血翎埋首龙雅歌乳间,细细给她吸光浊精,不意见抬眼望见宁尘一眼。宁尘目不转睛早看得痴了,此刻二人目光相对,苏血翎原本的苍白面颊刹那间被烫得红了。
  「看什么看,闭了眼去。」龙雅歌拿手掌挡在两人中间,虚隔两下,摆出一副护着苏血翎颜面的架势。
  苏血翎舔了她脖子,最后在那嘴角残留精液处啜过,被龙雅歌借机在嘴上亲了一口。
  「都咽了吗?」龙雅歌调笑道。
  苏血翎直起身,眉头紧皱,含着满口精水,只能瞪大眼睛胡乱摇头。
  「若浪费了,就打你屁股,快吞了。」
  苏血翎气得耳朵都红了,却违不得龙雅歌言语。她咕嘟一口咽了喉中浓精,一跺脚往殿外疾步走了。
  龙雅歌看着她气鼓鼓背影,捂着嘴直笑。宁尘斜眼瞥她,没好气道:「先前还不让我欺负她,怎地自己欺负起来却没个够了?」龙雅歌枕在宁尘臂弯里,却不作答,只说道:「宁尘,可等不得了……我们快些将你千机神络铸了,也好了结我一桩心事。」宁尘大摇其头:「你现在还需将养,怎能这样大胆。若被我祸害根基,将来还不气我一辈子。」
  「所以叫你先祸害她去……」龙雅歌抿嘴笑着,往阿翎去处施了个眼色,「你如今还有我神络一道,拿去与她结了烈血侯位。纳她入合欢法纲,我便有了分摊,不怕你弄坏我了。」
  宁尘却像没听见似的。他默默不语坐了片刻,又回头看过来:「龙鱼儿,我与别人相好,你怎地不吃醋吗?」
  听到宁尘话里似有些不满,龙雅歌心中略略生喜。宁尘这些日子也勉强束了发,在脑后高啾啾扎起一髻,龙雅歌拿手拨弄着他的发髻,轻声道:「一君二心四侯八脉,将来若想成就大道,你必定有妻妾成群。若说吃醋,是有那么一点点……可我早将今后种种瞧在眼里,真要吃醋哪里吃的过来?」龙雅歌顿了顿,又道:「我本以为,此身不过拿给你做个焚心位尔尔,谁知道却叫你把心偷了。你想报偿于我,就尽心去寻那登仙大道,不必思前想后。」她拿手往他肩头一推:「趁热打铁,快去把你那解数都使了,收阿翎过来。」「她正气呢,我去了还不是触她霉头?」
  「你不知她,我却了如指掌。」龙雅歌似是想到什么,一时笑得乱颤,「你去与她用强,却看她怎样。」
  「能行么?!」
  「你去了便知。」
  宁尘心思终于被龙雅歌撩拨地活泛起来,他随便一扎衣带,向苏血翎离走的侧门跟了过去。
  转下一层楼梯,却到了侍女清整寝殿的耳房。房中立了几排架子,上面整整齐齐摞着床枕香被一干物事。
  宁尘顺着走道摸过去,正看见苏血翎在一只架子前挑拣被单。她面上还挂着几滴水珠,想来是先去洗漱了一番,又回到这里准备给龙雅歌重新铺床——原先那床单早泡湿了。
  为避耳目,寝宫处已摒走侍女多日,一干杂活都丢给了苏血翎,她却从来不嫌矮了自己元婴期的身价,当真赤心忠意。
  听见脚步,苏血翎扭头瞥见宁尘站在不远处。她抬手去摸,想起脸上黑巾不在,顿时有些发慌。
  「阿翎,我给你清好了,特意给你送来。」
  宁尘多机灵啊,心思也细。先前那污过的黑巾,他已让龙雅歌以火决燎过一遍,倒是干净了。
  苏血翎也不说话,接过他手里黑巾,似是想往脸上重新系好,手抬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别扭,垂手塞进了腰带。
  「还不走?」苏血翎冷目瞥他一眼,继续挑拣被褥。
  宁尘笑笑:「阿翎,你声音真好听,和我多说几句吧。」苏血翎听他出言轻佻,立刻把他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。她自小修合欢烈血决,龙雅歌所知一切她自也知道。今后助佐宁尘成道,少不了肌肤之亲。
  龙雅歌考校宁尘为人,苏血翎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中,自此常常思忖与他今后之事。当初为了教他观视之法,小穴都让他鸡巴浅浅抹过一回,亲近的比龙雅歌还早些。
  可事到临头,苏血翎却依旧心悸起来,心儿在胸腔子里砰砰猛跳,险些从喉中跃出。
  「有什么好说。」她强作镇定,不去看他,只望这次能逃过一劫。
  「这几日都叫你侍候,可辛苦你啦。」宁尘继续跑着舌头,靠得越来越近。
  「不妨事。我上去了。」苏血翎在臂弯里担好几叠床褥,转身就走。
  宁尘呲了呲牙,想起龙雅歌叮嘱,把心一横,追了两步上前,拿手挽住了苏血翎的腰。
  「你莫急着走嘛。」
  苏血翎身子一僵:「不走又留在这里做什么?」宁尘从背后凑到她耳边,小声问:「我那汁水好喝吗?」一句话戳过去,苏血翎耳后顿时一片通红,宁尘借机在她耳朵上一舔,立时试着怀中颤了一颤。
  「你说些什么!把手拿了!」苏血翎背对于他,低声喝斥。
  宁尘怎么会听她的,一手扯起她短衫,另一只手直接摸了进去。那小腹光滑细嫩,紧绷有力,热盈盈比她那脸色鲜活的多了。
  苏血翎过电一般,连忙擒住他抚摸自己肚子的手:「你这样招惹我,也不怕雅歌伤心!」
  宁尘故意使坏,只道:「你我偷偷的,不叫她知道就是了。」都说给的不如抢的,抢的不如偷的,这话真假且不去说,安在此刻却是别有风味。苏血翎闻言大急道:「你先去问过!再与我来讲!」「问什么问,箭到弦上,不得不发,你听我话。」宁尘扯上她缠胸布,掌心含住她盈盈一握的椒乳。许是苏血翎的暗修偏走武道一行,那对乳房浑无二两肉,娇小可爱,被他连根向上一推,才聚得软绵绵一片柔腻。
  苏血翎捉他腕子向外挣开,偏身就往门外去跑。宁尘却试出她没用什么气力,苏血翎若是动真格,自己早躺地上了。
  宁尘一个箭步扑过去,咣得一下将苏血翎连人撞在墙上,拿身子给她死死压住。
  「宁尘!你蛮横过了!」
  「你若不愿,还不把我一脚踢倒。」
  宁尘一边说,一边抓着她裤子往下拉去。苏血翎一只手被他按在墙上,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裤腰,咬紧银牙:「我早晚是你的人,你非要急这一时吗!」情急中一句话泄了底,苏血翎自己也红了脸。只是她性子向来刚强,哪怕到了此时也硬挺着不叫宁尘摆布。两个人僵持不下,宁尘鼓鼓囊囊的鸡巴搁着裤子,贴着她露出的半个屁股,叫苏血翎好不羞恼。
  用强用强,哪有那么好用强。宁尘挣不过她,只得将手一松一转,往苏血翎胯下钻去。
  苏血翎后面刚拉上裤腰,腿间却让宁尘手侵入。不摸还好,一摸之下宁尘竟捞了满指滑腻,听得怀里那一身冷傲的影卫「哼嗯」一声。
  宁尘恍然有悟,飞出神念内视。合欢烈血决与焚心决同出一脉,臣位还在焚心决之下,宁尘立时把苏血翎识海探了个通透。
  苏血翎本也是个性子极冷之人,从前和宁尘一回荒唐也未动过半分心思。可谁让她全心关护的龙雅歌早早溃不成军,尽给宁尘吃干抹净了。那二人自顾自日得昏天黑地之时,都是她守在门外护着两人周全。
  那床根想不听也不行了,与她最亲的龙鱼儿天天叫一根鸡巴日的娇喘呻吟,从里到外似是变了个人。苏血翎看在眼里听在耳中,各种滋味动摇左右,再也守不住心念。
  每每守过一夜,那腿间莫名的湿润都让她暗自羞臊心惊。找没人时偷偷试着揉了两下,那一股酥麻直往骨子里钻,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弄。
  自幼便驯得道心忠毅,只等命君一现便要以身侍之。这念头凿在道心上根深蒂固,她全没想过还有什么从与不从的或然。可宁尘陡然卸去她道心的强制,那些从未想过的东西皆俱涌上心头啄她坚意,苏血翎自此失了方寸。
  她瞧见龙鱼儿与宁尘用情愈深,又不知自己是否多余在此。她恐两人缠绵太深,万一丢了那成道的心气儿,那自己又要另做打算。故龙雅歌一日不与宁尘表态,她便一日不能定心就身。
  这几日她心中为此事纠结不休,一眨眼却叫宁尘按在了墙上,进也不得退也不得,端的是心乱如麻。
  可是小穴中的濡湿却不是因为此节。苏血翎对外向来杀伐果决,唯对忠从之人所虑甚多。只是龙雅歌未曾对她硬过半分,此时宁尘一对她用强,竟戳到了她自己都不知晓的软处。
  宁尘手上带力,在苏血翎阴唇上又磨又夹,另一只手狠狠在她小小乳头一掐:
  「我就是急于今日,还敢不敢逆我意?」
  苏血翎束胸许久,娇嫩乳头哪吃过这般罪,让宁尘一掐险些叫出声。可那阵剧痛掠过,又打着旋儿陷入肚子,化作几缕淫液泌了出来。
  宁尘心里更加笃定,并起两指往苏血翎穴内塞去。苏血翎一个没开过荤的处子,牝户何其窄小,顿时传来撕心般疼痛。痛得一狠,却水儿更多,宁尘两个指节进进出出更为滑润,咕咕唧唧水声愈发响亮。
  苏血翎趴在墙上已是魂不守舍,又让他这般淫弄,片刻间羞怒交加,并拢双腿想要夹住宁尘那糟心的手。可她甫一用力,叫宁尘指甲正刺在阴蒂上,苏血翎穴内猛喷一道水溪,身子一下子软了。
  她上身软塌下来,却兀自咬着嘴唇不出半点声音。宁尘趁机揽住她腰不让她倒,伸手就胡乱想要扯脱她裤子。
  「你、你莫乱动……」苏血翎气喘吁吁开口,「小心扎了手。」宁尘不知她是何意,只能停了手上动作。苏血翎一手扶住墙壁勉强不倒,另一只手全身游动。那藏在腿弯臂侧的短刃飞针,成排论套地被她解落,叮了咣啷扔了一地,都是她备下随时御敌之用。
  苏血翎自己把东西都解了,宁尘便知她已服了软,喜滋滋褪下她裤子,将那偌大粉桃按在腰前,放开了白玉老虎。虎头狰狞,半截钻入穴口,正应了当初苏血翎压服他时一穴抿铜棍的孽缘。
  「宁尘……」
  苏血翎声若飞萤,却扔被宁尘听在耳中。他探身上前,吻她后颈:「叫我吗?」「我……不想在此处……啊——」
  宁尘探身,鸡巴也难免往前挪动。那小拳头一样的龟头戳上她处女薄膜,直往里陷去。若是再进毫厘,苏血翎的清白便着落在宁尘身上了。
  本就一咬牙的事儿,可宁尘行到此处还是觉得心里疙疙瘩瘩。自己早早解了苏血翎心锁,倘现在还是用强夺她身子,先前又何必多此一举。她若不出声还则罢了,话已出口,宁尘就有点下不去屌了。
  可是肉到嘴边,宁尘也干不出抽身走人的事儿。他眼珠一转,伸手扶直苏血翎身子,下身往后撤了些许,让苏血翎喘过了一口气。
  两人直挺挺抵在墙上,宁尘龟头还嵌在苏血翎腿间,他初时怕苏血翎受不住他那粗狂之物,未用全力。此时特意功行丹田,激着那家伙什儿猛然又大一圈。
  苏血翎穴口撕裂一般疼起来,她秀眉紧皱,不由得向上踮起脚尖,想要离远几分。
  「你若能撑住,我便不破你身。」宁尘话音一落,大开大合在苏血翎穴口打起了桩,可他用劲恰到好处,只架着龟头于穴口快进快出,却是不伤她贞膜。
  穴口狭窄,叫硕大龟头这般剐蹭,内里红彤彤嫩肉都被带了出来。苏血翎只觉脏腑下坠,三魂七魄都要被他从小穴扯出。可她依旧死死点着脚尖,直挺得双脚发麻,也不让自己坠下身子去。
  然女子穴口最是敏感,叫宁尘一通狂风暴雨地作弄,娇嫩处的剧痛又皆尽转化成满腹淫蜜,那未经人事苏血翎,竟像个魔道淫女一般,水儿淌满了宁尘的卵蛋。
  又是一轮酸麻上涌,苏血翎身子一颤,禁不住矮了一下,立时叫鸡巴狠狠撞在处女膜上。苏血翎被那样一激,身子登时上窜,可到落下时又难免挨上宁尘一棍。
  几番起落,那处女膜竟渐渐被扯得破了些,蒂脚也撕了几处。痛麻酥爽如磨出精光的刀剑,轮番插在她心口,叫她忍不住生出一屁股交于他罢了的心思。
  可宁尘却停了。那微残的处女膜浸出点点鲜血,顺着玉棒流下,让宁尘不忍再弄。他将肉棒往后一撤,脱了穴口,伸手探向苏血翎发髻,从那串法饰中摘下一枚灰羽。
  「阿翎,这是什么?」
  苏血翎天人交战中突然贪得一线喘息,此时听他没头没脑问出一句,回头瞥见宁尘正捻着自己系在发上的一根法宝。
  「那是七枫雷雀尾羽……我从昆仑巅猎得,戴了多年的……」「借我戴些日子可好?」
  苏血翎正头晕目眩,哪想得过那许多,只道:「主从之间,何以言借,送你便是……」
  宁尘闻言,便将苏血翎翻转过来,与自己正面相对,又当着她的面,用那灰羽细细擦过苏血翎穴口。那轻毛柔羽滑过敏感处,咬牙多时的苏血翎也禁不住从鼻中哼出一声娇吟。
  她还当宁尘又找了法子作弄自己,待一睁眼才看到灰色雷羽染上了自己处女血珠。那落红斑斑点点,浸在羽上凄然美艳,宁尘手指一翻一抬,仔仔细细将它插在了发髻之上。
  「配此血翎,以证我心。」
  那红染雷羽正应苏血翎之名,她呆呆看着宁尘发上雷羽,只觉胸口沉重喘不动气。可那乱麻一样的心境,竟如尘埃落定,紧绷的双肩也散了劲力。
  宁尘还要再说,苏血翎已将心一横,用唇堵了他的嘴。她性子果直,不愿多听那哄人的甜言蜜语,宁尘此举表明心迹,于她而言已是天地凿凿。
  苏血翎为人,一旦开了心念,于宁尘便若那不渝忠犬,再不抵抗。她伸手擒住他铁棍,主动以手强分自己穴口,便要将身子给他。
  她决心一下,手上不觉用力,穴口粉红嫩肉都叫她扯成了薄薄苍白近乎要破了一样。宁尘怕她性烈伤着,连忙拨开她手,仍是只将龟头没入。
  苏血翎挺腰就要吞他肉棒,却被宁尘按住腰腹,沉声道:「你那身子我何时要取,是你能说了算的?」
  往日那狡黠小子,突然疾言厉色起来,正戳着苏血翎心窝。若旁人这样凶她,苏血翎指间飞刃一道,怕是不死也要交代半条命;可此时面对宁尘呛声,她却是腰眼酥麻,提不起半分气力。
  苏血翎不说话,之半裸身子僵立墙下。宁尘晃了晃大胯,又撅出她几丛淫液,这才定神凝气,运起了合欢真诀。
  焚心与命君能借识海行功之时心辉交映,四侯八脉却没此等地位。宁尘只将真气从马眼刺入女阴,苏血翎的合欢烈血决便随之运转,全无自主之力。那真气随肉棒进进出出,由内到外给苏血翎识海穿得大开,未等真正破身就挑出一道心络,与宁尘命君之位死死连在一处。
  借龙雅歌先前灌注的阴元,宁尘三五息功夫就将苏血翎的那条心络铸成神络,把烈血侯位扎扎实实钉了下来。
  宁尘这头一心入道,苏血翎却被合欢真气浸得天旋地转,一条条经络都被细细刷过,刚浮云端又坠九霄,爽得她全身僵直,蓄得一波滔天洪水在腹中久久泄不下来。
  宁尘早已探知,那合欢烈血决给苏血翎蕴得名器血沁柔肠,动情时血气沉在阴内,充得肉壁鼓胀,哪怕千人骑万人捅,也能紧实的跟初破身时一样。
  他待苏血翎堪堪攀到顶峰之时,真气连带鸡巴一撤。苏血翎叫他一刮,打摆子一样泄出一大蓬汁液,尽喷在宁尘胯间。那汁水饱含气血,血凄凄红彤彤一片,比那落红还艳,正是血沁柔肠的妙处。
  他叫那玉棒裹在苏血翎沁血之中,运功吸纳补得沟满壕平,又用真诀化出阳气充盈,以口唇渡在苏血翎嘴里,滋养她空乏之处。
  苏血翎喉中阵阵声婉,已迷迷糊糊晕了过去。宁尘也不给她穿裤子,只往肩上一抗,便往上面寝宫去了。苏血翎解下的那些零碎都让他拿脚拢在墙角,反正寝宫上下都让禁制封了,也不怕有侍女出入。
  一路上脸庞挨着那绵软香嫩的臀儿,宁尘又忍不住歪头咬了她两口,苏血翎身子抖了抖,浑然未醒。
  看见苏血翎光着屁股让宁尘扛回来,龙雅歌顿时拧起眉头:「你看你都把她弄成什么样了!」
  「冤枉呀!」宁尘把苏血翎撂在榻上,「我只把她纳入法纲,她就爽厥过去,净把我晾这儿了。」
  宗主床榻柔软宽大,躺上四五个人都不嫌挤。龙雅歌把苏血翎扶躺好,探了探她识海。四侯八脉入得法纲之后,焚心亦可替命君行使权柄、观得通透。她见苏血翎虽神络相连,根儿上却虚乏飘摇,便知道宁尘尚没夺她身子。
  「你倒憋得住。」龙雅歌翻了他一眼。
  「我一运功她就散了架,这事儿还是等醒着的时候才有味道不是。」龙雅歌瞥见苏血翎臀上红红牙印,伸手给她揉着:「待会儿给你铸就千机神络时,你可不许这样欺凌于我。」
  「我哪舍得逆龙姐姐的意。」宁尘靠上前,和她耳鬓厮磨,哄得龙雅歌定下心来。
  她祭出三瓶丹药,各取了几枚挑入口中,闭眼沉心化开药力,拿手搭在宁尘胸口。
  「待会儿行功之时,不论如何,莫惜我的身子。若你有所保留,碍得此番不成,那我赔得更惨了。」
  宁尘皱眉:「可要是你修行大损,我如何过意的去。」龙雅歌嗔道:「真是傻子。我若算得不错,待你法纲略有小成,我一年即可恢复如初,五年便入得羽化期,此时损些修行又怕什么。」宁尘也放下心来,在她唇上一吻:「龙姐姐,那我可来啦。」前番龙雅歌尚未尽兴,虽主动推他去闹苏血翎,可真见他走了难免心口泛酸。
  此刻良人柔声相就,禁不住流出些许委屈。
  她心气宏大,极少有曲意长存心内,所以全然不会掩饰。宁尘观在眼里,知道佳人心有不舒,于是使上浑身解数,一边将鸡巴抵在穴口慢慢塞入,一边在耳边轻声蜜语。
  「龙姐姐,还气呐……」
  「我不气……唔……你快些运功就是了……」
  「小尘子的心可都牵在你身上呀,你还不知?」「我知……我知……啊……到、到底了……莫要再进了……」待宁尘话儿说完,鸡巴已经把龙雅歌阴道塞得满满当当。宁尘先运功识海,让自己吃住煌心赤谷的火热攻伐,然后试着将自己气海也融入了周天运转。
  合欢焚心决立时被带动起来,龙雅歌周身一紧,这才晓得那真诀的厉害。已由不得她分说,宁尘那边只是轻轻一带,她浩瀚气海顿时被搅起了千重骇浪。
  宁尘不过将肉棒抽插一番,于龙雅歌却如城槌撼门。只三五下,刚修养过的阴关就中门大开,气海旋涡攘了她阴元,随着浓浓阴精破体而出。
  「啊呀……宁尘……小尘子……太、太凶了……啊啊……我、我……」宁尘这还没挺动几下,心中正疑惑怎么就太凶了。转眼阴元汹涌入体,却把宁尘也吓了一大跳。一呼一吸之间,龙雅歌泄出的阴元便已足足抵得过一个凝心期修士毕生之功,她如此长泄不停,叫宁尘如何不忧。
  女子修出的无价精华,此刻就如贱卖的污酒胡乱泼洒。而泄身时那高昂快感一同抽在龙雅歌脊梁上,竟惹得她大哭起来。
  「呜呜呜……小尘子……我、我好爽……不……不是……呜呜……我受不住……受不住了!!」
  听怀中爱侣哭得带雨,宁尘浑然忘了龙雅歌先前嘱托,慌忙想停。可那气海漩涡已转至磅礴之态,哪还停得下来。
  凝心期气海被分神期强行灌注,眨眼的功夫就涨满其中。合欢真诀守气最强,识海向下刚硬一压,把那浓浓真气尽数压成了水液一般。
  眼见那真元液珠一点点被凝成细丝,化作无数神络从识海钻出。宁尘心中一喜,知道千机神络已是成了。
  可那狂泄的阴元却未停得,龙雅歌魂魄都快叫那泄身的快感冲烂了,禁不住在宁尘怀中挣扎扭动,又哭又叫,把个宁尘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  就在此刻,一缕红雾沁入二人神念相交之处,死死镇住龙雅歌阴关,强行止了她泄体之势。
  苏血翎一醒,便见龙雅歌哭喊得撕心。她最是忠心,立刻连上二人神念观瞧情状,见龙雅歌气海急速枯竭,几乎露出元婴化神的神魂,急得苏血翎连忙行功拖拽。她来得刚刚好,都不需动念,烈血侯位已发挥节制之能,护下龙雅歌周全。
  龙雅歌喉中长出一声娇啼,身子慢慢软了。她打起精神内视许久,才终于舒了一口气。
  「龙姐姐!你怎么样了!」宁尘一番行功下来,已心焦如火。
  龙雅歌疲惫一笑:「只是从分神中期摔到了底。亏了阿翎相助才没跌下境界。
  若没她节制,说不准会元婴破灭,能保灵觉期就不错了。」她顿了一下,又道:「小尘子,行功还没圆满,你指使神络正需要心念通达,下面那话儿,可别停了。」
  她一边说,一边挺腰相就,可只耸了两下就再没力气,只用眼神默默怂恿。
  宁尘不敢怠慢,收着真气不去攻伐,只是一顿柔抽慢插,令真气随着酥麻转遍全身,一点点蓄在阳关之后,渐入云端。
  「哼嗯……嗯嗯……啊……阿翎……也待亲一下……」龙雅歌抬手勾过苏血翎脖子,叫她含住自己乳头。苏血翎开始还冷硬着,架不住氛围淫靡,忍不住屈就下来,撅着屁股仔细舔着龙雅歌的乳尖宁尘身陷此等香艳,手脚老实不住,又拿指尖去拨弄苏血翎那血红阴唇。苏血翎屁股一颤,知道是他手馋,也便允了。
  三人行在一处,杂念全无,只将彼此当做那世间无他的心头肉儿。
  宁尘磨了片刻,功行至毕,煌心赤谷劲力再难抵御。他棒儿愈发刚硬,龟头也大了一圈,龙雅歌试到腹中有异,连声道:「浇在里面可要坏了!不许射我,去射阿翎……」
  苏血翎情迷其中正舔的高兴,突闻此言全身一抖,连忙想要爬起身来,却被龙雅歌捉住腰按在身上。
  宁尘阳关欲开,猛在龙雅歌穴中打起桩来,肚子啪啪撞在苏血翎臀上。苏血翎意乱心慌,擒着龙雅歌腕子强要挣扎。
  「雅歌你莫要说那种话——啊!!!」
  在龙雅歌穴内驰骋到顶,宁尘抵腮咬牙,哆嗦着拔出汁水淋漓的鸡巴,向上一抬一掼,全根杵进了苏血翎屄里。
  头前吃尽苦头才保得不破的处女膜,终是让他破了个粉粉碎。那棍儿贯穿阴门,丝毫没有留力,正夯在苏血翎花心,蓄了许久的浓精喷泉一样打在苏血翎宫内。
  苏血翎一棍破身,还没给穴里恩爱一番就被灌满,仿若那专门替主子容精纳垢的破壶儿,换做旁的女子还不被羞辱得心若死灰。
  可是于苏血翎道心解之,主子给的委屈,受着就是恩宠,百种滋味捏住心口,她脚丫在床上蹬了两蹬,竟是高高到了。
  龙雅歌眼都快睁不开了,却仍丢不下自己的坏心思,借机反咬住了苏血翎乳头。苏血翎只试得腹中那根鸡巴还在往自己宫内浇灌不休,乳尖嫩肉也被咬得又痛又麻,再难顶住识海中滔天淫意,抽搐着歪倒在床上。
  直柳易折,宁尘喜她性子,也不去再行征伐,只留待今后慢慢享用。他把瘫软的苏血翎推在一边,与龙雅歌躺在了一处。
  「龙姐姐……这日子,真好啊……」
  龙雅歌眉眼弯弯,翻身拱在他怀里:「你若喜欢,那便值了。」***  ***  ***  宁尘摸着两边光溜溜的身子沉沉睡去,不知过了多久,忽地被一阵遥远的嗡嗡声吵起。床两侧先后一轻,摇得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。
  苏血翎人已不见,许是跑到楼下去寻宁尘扒下的衣服了。龙雅歌也从旁起身披了霓裳,又对镜仔细绾了头发。
  「出了何事?」宁尘滚下床,也开始穿裤子。
  「你睡你的便是了。有人敲了唤神钟。」龙雅歌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  那唤神钟乃是合欢宗法器,长悬枢机阁阁顶。宁尘在外门时便被告知,此钟一响全宗弟子便要齐聚一处。只不过十几年来,宁尘还真是未曾听过唤神钟的钟声。
  「是不是有大事了?」宁尘问。
  龙雅歌偏头望他:「那倒未必。怕只是穆阁主寻我不得,有些急了。」一连数日,合欢大殿都封着,连个侍女都进不来,穆天香想找人传话觐见都找不到,难免使出这大惊小怪的法子。
  苏血翎一身黑衣束好,几步跨上楼来,龙雅歌也梳妆罢了,她打量了宁尘片刻:「小尘子,你换张脸再出去。」
  宁尘这机灵劲儿不用她多说,立刻运真诀中易容之法改换了头脸。有焚心烈血侯融入法纲,加上原先那张脸宁尘已有一人三面的余地。此时他便精心塑了一张年岁显大的,穿好先前备好的华服,与苏血翎并肩跟在龙雅歌身后踱出了殿去。
  果不其然,还真是穆天香敲得那钟。她带人候在殿外脸色铁青,也不知是有什么大事还是气龙雅歌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  「穆阁主,何时回的山?」穆天香算是龙雅歌师叔,龙雅歌与她讲话的时候总比旁的人多一分尊重。
  「属下进不得殿去,又无人可向宗主传话禀告,情急下敲了唤神钟,忘宗主恕罪。」
  穆天香话说得恭恭敬敬,宁尘可听出来那话里有话。表面请罪,实则是拐弯抹角指摘龙雅歌这撒手掌柜的作派。
  龙雅歌与宁尘之事自不必与她说,她假装全然没领会她话外之音,只道:
  「何事情急,快快报来。是不是前些日与万法宗那些争持?」「正是!」穆天香抬起头还没说话,就瞧见龙雅歌斜身后的宁尘。宁尘这些日子身量高了,修为上了凝心,又换了一副面孔,穆天香哪里识得出他,只道龙雅歌在身边新养了个小白脸。
  「宗主……您分神期修为,怎忽地动起了凡欲尘心,只怕这样下去有损修行。
  您是一宗主心之人,只盼能以宗门为先,远小人亲贤者……」龙雅歌心知穆天香看出自己身形虚浮,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,便沉下脸来故作不快:「穆阁主,这些闲话日后再说,问你的还没答呢。」穆天香点点头,从乾坤袖中翻出一封请柬:「请宗主阅之。」龙雅歌接过纸来,低头望去,不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。宁尘站在后面好奇心盛,又不敢在人前造次,差点憋得打嗝放屁。
  「属下去了万法宗,才得知允州分舵闹出的事情不小。先前冲突,万法宗已殒没三名金丹,我宗允州舵两名金丹被擒,两派都有十几名凝心期弟子重伤。属下此番前去调停,却是被拒之门外,寰转多日才见得万法宗一名长老。那万法宗誓不善罢甘休,已去请五宗法盟前来定夺此案。」五宗法盟是此世最大的五个名门正宗联成。浩天宗据四州之地,乃一众宗门鳌首;其余如皇寂宗、寒溟璃水宫、断剑城、大日轮寺各占三州。大陆三十六州,五宗近乎分下了半壁山河,各门各派若有什么难解龃龉,都愿意诉诸五宗法盟讲个公道。
  五宗法盟共理天下正道酬酢千年之久,水碗端得又平又稳,又在几百年前率诸宗击退北域魔道与岭南妖族,着实得了人心。大陆上的小门小派,凭依这五宗法盟,便从不担心被大宗门欺辱。
  合欢宗也没打着欺负人的谱,只是没想到此次这件案子竟闹得这般大,以致惊动了五宗法盟。
  龙雅歌默默读完请柬,颔首道:「这次不去不行了。穆阁主,备好飞舟,三日后启程。」
  穆天香领命而去,龙雅歌转回合欢大殿,召集各堂长老嘱托宗内事宜,直忙到天色擦黑。宗门事务繁杂,龙雅歌不好再升禁制,一众侍女穿梭往来为宗主打点行装,冷清的大殿又热闹起来。
  稍有闲暇时,龙雅歌特意唤宁尘来,将星陨戒交到他手中。
  「怎地又还与我了?」宁尘奇怪道。
  「如今合欢真诀法纲已立,这戒指于我们便不过是寻常之物。出门在即,你也需有个戒指傍身。师祖在里面留了法宝若干,你不必急于祭炼,先把我刚塞进去的两套外功秘籍学个大概,以备不时。」
  宁尘戴上戒指,猛然传来一下刺痛,却是那星陨戒内合机括,刺破他皮肉以血认主。那鎏金指环上滋溜溜一道精光闪过,竟消失得无影无踪,遮人耳目倒是一绝他往戒内探去,摸到了龙雅歌留的两套秘籍。一本《巽风邪体》,一本《陌葬三刀》。
  「我思来想去,《巽风邪体》长于保身,《陌葬三刀》背水一博,与如今处境最是相合。你若想与我长短相补,待元婴之后再主攻武修即可。」龙雅歌思得周全行得利落,宁尘哪还需得多言。他照单全收,趁龙雅歌忙于宗务,自己躲在寒玉冰室先练了起来。
  这两本秘籍都是一等一的上乘功法,筑基期打底,直修到元婴期功法大成,同阶同源几乎无有功法可与之齐肩。
  不似其他外功秘籍,巽风邪体以身入法,修炼进境奇快无比,一切以风元为基的五行功法都能使得溜溜转,乃是从根底上操云弄风的妙决。其唯一不足从名字便可看出,它行功诡奇偏走邪门,稍有不慎就有走火入魔之虞。
  宁尘最不怕的就是这个,合欢真诀现已有焚心位助解、烈血侯镇压,寻常心魔不足为患,所以龙雅歌不怕将此秘籍给他修习。
  陌葬三刀则是简单明快的刀法,一斩肉身二斩气脉三斩神念,没有花招取巧,只求能有逆境一战之机。
  宁尘花了三日堪堪入门,还没来得及细细研修,便被龙雅歌拎上飞舟,一路向万法宗去了。
  若是让龙雅歌自己施身法行路,以她分神期之能,四五个时辰便可跨二州直抵万法宗渠州总舵。可谁叫她是合欢宗一宗之主呢,总不能像个散修似的孤零零跑人家家串门不是。
  于是乎偌大一艘飞舟塞得是满满当当,苏血翎穆天香两位元婴,外加六名灵觉期护法,二十名金丹期随行,金丹以下带出来侍候打杂的足有百余人。
  合欢宗借着飞升师祖的名头偏安一隅,陵允二州富饶安泰,别的不好说,就是有钱。宗内光飞舟就俩,这回开出来的这艘更是富丽堂皇,上下五层功能齐全,在云端穿梭起来彷如巨鲸,出山时山下百姓万人空巷,都来观那飞舟奇景。
  请柬上附注日期还有两天,恰好够飞舟行路的时间。宁尘上舟之后又修行了一日,终是憋不住心里的痒痒劲儿,在飞舟里上蹿下跳游玩起来。
  龙雅歌长居舟顶宗主主舱,一直寻他不见,才知道他在舟里四处瞎逛。她怕宁尘惹得那些灵觉金丹门人生疑,非得把宁尘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,于是便让苏血翎给他强揪在了自己座边,装出个近身卫护的架子。
  宁尘从没登过飞舟,原本在甲板上高高远望,观玩得好不自在,此时却被按在主舱动弹不得。龙雅歌一本正经与座下穆天香及几位护法议事,他就只能干巴巴在旁边站得腰酸背痛。
  与其他宗门交涉,牵扯事宜众多。穆天香一干人在案上草拟书写,又时不时相讨论辩,听得宁尘头昏脑涨。他开始时怕人注意,直挺挺站着不敢乱动,此时烦闷起来,便忍不住偷偷甩手蹬腿,身上跟着了跳蚤一般。
  龙雅歌端坐正位听穆天香等人商谈,偶尔被穆天香请示一二,倒也没有多么劳神。她余光瞥见宁尘又不老实,生怕穆天香再拿他说事,只好向苏血翎施了个眼色。
  苏血翎领会,看座下诸人均没注意这边,便暗暗推了宁尘一下,传音道:
  「你回屋吧。」
  龙雅歌主座之后翠玉屏风一转,便是宗主起居的内舱。宁尘心中暗笑,抬腿一闪就隐到了屏风后面,顺手将苏血翎衣角一扯。
  苏血翎还站在原处,只向翠玉屏风后的宁尘皱眉望了两眼。宁尘嘴巴微动,将手捂在嘴边做了个「我有话说」的口型。
  苏血翎无奈,也隐去在屏风后面,附耳过去听他说话。
  宁尘却掀起她面上黑巾,一口吻住她血红香唇。
  苏血翎一惊,伸手去推,手肘险些撞在屏风上惹出声响。她大气不敢喘,宁尘却蹬鼻子上脸,硬把舌头伸进了她口中。
  屏风外便是合欢宗主与一干宗门核心,他们俩这一主一仆却藏在这犄角旮旯里口舌交缠。苏血翎担忧被人发现,心中乱撞,宁尘却难得贪享片刻,抱住她纤腰死也不放。
  他这样用劲儿,苏血翎哪还敢挣,只好由他作弄。宁尘舔她舌尖许久,她终也把持不住,一边伸出舌头一边湿了。
  宁尘见苏血翎身子松了些,更是得寸进尺把手伸进了她裤内,两根指头毫不留情直插她腿间细缝,进进出出又揉又磨,奸得苏血翎眉心愁苦,细腰前摇后摆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  此时若出得半分声响,便是给宗主惹下大祸。苏血翎挂念此节,死死拿手捂住口鼻。宁尘玩得满手滑腻,兴致盎然,苏血翎却憋得全身一抽一抽,辛苦坏了。
  血沁柔肠的软腻阴肉渐渐鼓胀,宁尘指头在其中逐渐难行,他刚要发力猛奸,却被苏血翎扭头一口咬在臂上。
  「你若……你若强让我出丑……我便死在这里……」宁尘心说我让你爽了你却给我要死要活,不弄也罢。他抽手而出,将手上淋漓淫液抬在苏血翎面前。苏血翎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,又被他将自己的汁水儿抹在口中,羞愤下双腿一紧,又泄了几滴蜜露。
  「我饶你了,你还不报答?」宁尘一边说着,一边按着苏血翎脑袋往下使劲。
  苏血翎不知他此举何意,只懵懵懂懂顺着他的力道跪了下去。
  双膝刚一着地,面前就弹出一根白玉般的长长鸡巴。那鸡巴甩在她面巾上,足有她小臂一般,当真令苏血翎心惊肉跳。
  宁尘也不做声,只往她樱唇戳去。苏血翎瞪大眼睛躲了两下,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。此时若是不依,想必自己也走不得了。苏血翎眼中哀怨,自己撩起黑巾,拿小口含了他的阳物进去。
  苏血翎不懂此等风情,只会一味吞吐,若只是这般下去,宁尘一两个时辰怕也出不了精。可苏血翎那覆面黑巾遮了宁尘的鸡巴大半,看不见那肉棒于口中进出,却别有风味。她含得满口火热坚硬,联想起几日前还没羞没臊地喝净了他在龙雅歌身上撒的精,双腿又颤了两下。
  宁尘陶醉于这冰雕似的人儿与自己屈身相就,禁不住腰胯大起大合,在苏血翎喉中越捅越深。苏血翎气息难以为继,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,喉咙正嘬在宁尘龟头上。宁尘一激之下也不再忍,精关一开,把苏血翎嘴里射得白花花黏稠稠一片。
  苏血翎叫他弄得满嘴腥臊,想吐个干净,却又怕弄脏了哪里。只好把心一横咽了下去,又低头给他细细将肉棒舔净。
  二人躲在屏风后一顿偷嘴,竟也没被前面人察觉,苏血翎提着的心总算放下,宁尘也叫这一场花活儿爽得心情大好。他拉起苏血翎搂在怀里,在脸颊颈上亲亲摸摸,将她双眼中的怨怒哄得化成一抹娇嗔,这才放她出去重新变作那雕像一般的影卫。
  两日两夜,飞舟入了渠州地界。万法宗总算不失礼数,遣来掌管外务执事一名,率几名弟子登了船,以迎宾之礼一路引着飞舟进了万法宗护山法阵。
  万法宗独占一州,也算一脉正宗。只是在此间世界,只数得上二流门派。
  五宗法盟自然是一流大宗;能如万法宗一般把持一州的宗门尚有十个,可算二流;合欢宗领陵允二州,乃是一二流之间的异数;大陆其余八州之地由芸芸小宗瓜分,算得末流。
  这回到此的除五宗法盟之外,还有渠州附近七八个三流宗门前来旁证。只是这些宗门造不起飞舟,只能自行御剑御气前来,气势上便差得远了。
  眼见山前已停了五艘巨舟,想那五宗法盟的人都已到了。龙雅歌步下飞舟,身姿如雨润芭蕉风打百合,万法宗一众接引弟子迷得目不转睛「煌仙子,吾宗栾宗主已在正殿候您多时,还请随。」万法宗外务堂长老在舟下施礼道。
  那栾宗主全名栾子服,龙雅歌很久之前也见过一两面。她回了个礼,率众合欢弟子随那长老去了。
  「这万法宗地方不大,人却不少……」宁尘一边走一遍打量。
  比起合欢宗,万法宗山门虽也修缮得干净妥当,终是少了些磅礴大气。他们众多外门弟子好奇心盛,俱攀在屋顶山腰,黑压压一片往这边望来。看其穿着大多都与山下常人无异,土布粗衣,想来待遇比合欢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
  「莫要聒噪。」
  龙雅歌传音过来,严整高肃,似是十分认真。宁尘掂掂轻重,赶忙收了自己的舌头。
  队伍浩浩荡荡来至万法宗大殿之外,却依旧没见万法宗栾宗主露面。那五宗法盟的随行弟子如云一般汇在殿前,只见密密麻麻一片人头。
  合欢宗自也不能例外,龙雅歌命一众门人随外务知客站到一边,只带宁尘、苏血翎和穆天香一道步入殿内。
  殿内众人见煌仙子驾到,纷纷起身相迎。
  「龙宗主,好久不见,依旧气势非凡呐。」一个白净男子走在最前,率先向龙雅歌行礼。
  龙雅歌看到他却是一愣:「谭宗主?你亲自来了?」谭绝,分神后期,师承羽化境破钧天尊。破钧天尊入羽化境数百年,早已将浩天宗宗主之位交于谭绝,潜心登仙之道,不问宗门之事。谭绝治下,浩天宗长居五宗法盟之首,故其名声显赫,受众修敬仰。龙雅歌入门时谭绝便已经做了浩天宗宗主多年,算来也是前辈。
  龙雅歌回礼一圈,心中暗暗一紧。
  断剑城城主厉夙,皇寂宗宗主燕无咎,五宗竟到了三位掌门。与浩天宗一样,断剑城尚有一位羽化期掌剑剑奴在城主之上,那皇寂宗燕无咎却已是一宗。
  世间三位羽化,唯有寒溟璃水宫的那一位还未放权,只派了一名分神期真传,大日轮寺也遣来一位监院。天下分神期不过二十,万法宗此番竟聚了六位过来。
  龙雅歌道:「我两宗区区小事,怎劳烦诸位专程到此,实在惭愧。」本是一句得体的客气话,可在另一人听来却很是扎耳。
  「原来我宗弟子三条人命,在龙宗主看来只是区区小事,合欢宗真是豪气干云。」
  万法宗宗主栾子服端坐殿内正座,并未起身。他话中夹枪带棒,已是一副完全不给面子。
  龙雅歌远远对他颔首:「栾宗主,本宫既已到此,便是要将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,让天下共鉴。您若心有戾气,不如多歇些时日,也好心平气和把道理讲个明白。」
  「心平气和……好个心平气和!哈哈哈哈!」栾子服大笑几声,却不知笑中何意。他面如铁色,站起身礼让五宗法盟的三位宗主两位长老入席,又道:「龙宗主,请上座。」
  五宗法盟与几个小宗来使聚在殿中下首,龙雅歌则与栾子服在上首远远对坐了。虽然栾子服一上来牙嘴尖利,此时却没有落下礼数。一盏香茗奉上,气氛似是又缓和了几分。
  宁尘却是机警,他偷偷用脚尖蹭蹭龙雅歌衣角,冲着那杯茶使了使眉毛。
  龙雅歌境界极高,加上她已入宁尘合欢真诀法纲,药毒已对她全然不能起效。
  可是方才见到那三位宗主恁大的阵仗,又觉得事情有些非比寻常。她举杯到一半,以防万一又放了下去。
  谭绝在下首正中坐着,他饮了一口茶,开口道:「栾宗主,龙宗主,五宗法盟此番虽来了我们几位掌门,也只是怕你们两个大宗真起了冲突不好收拾。你们该如何便如何,需要我们评理时,我们再说话,不必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放在心上。」
  说是「老家伙」,那谭绝看起来也不比宁尘大个几岁。分神后期修士,元神分化肉身如灵,只会愈发年轻。倒是栾子服面生长须,一副年过不惑的模样。
  「有劳诸位前辈!」栾子服朗声道,「在下只有一句想问龙宗主。合欢宗狂徒伤人性命,不知龙宗主是管还是不管!」
  龙雅歌望着他,不温不火:「若是事情确凿,吾宗绝不徇私枉法。只是个中情由还未可知,却不晓得有没有证据证明,是吾宗弟子有错在先。」「你那几个孽徒已是认了,还要旁的什么证据?」「未必就不能屈打成招。」
  栾子服也不含糊,只将袍袖一挥:「人带上来!」想来万法宗早已将人押在旁侧,只片刻就有人推搡着两名合欢弟子踉踉跄跄走上殿来。
  那二人都是合欢宗允州分舵的金丹期,此时虽衣发散乱,精神不振,身上的伤却是旧的。龙雅歌观探一番,也未见识海有什么损伤,可见未曾受过刑罚。
  两个金丹看到龙雅歌,咕咚就跪下了。他们双手叫缚神索捆在身后,只能抢在地上连连叩首。
  还没等龙雅歌发话讯问,又有一众万法宗门人抬了三支担架走上殿来。那担架上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修士,都已是珠沉玉碎。
  「龙宗主,你要问快问,要验快验!我这小孙女儿……还等着收敛下葬!」栾子服说到后面半句,已是眉须发抖。
  龙雅歌心中一惊,扭头望向穆天香。穆天香瞪圆了眼睛,也是一副浑然无知的样子。她此时才明白,万法宗怎么会扯起这么大的阵仗出来。谁能想到,死的人里竟有宗主直系。
  煌仙子起身向栾子服一揖,沉声道:「栾宗主节哀,此事必有一个公道。」她转向座下趴伏二人:「你二人因何事伤人性命,从实道来。」那两个合欢宗金丹门人涕泪横流,只是不停磕头,却不说话。
  就这样僵着,龙雅歌不禁面露无奈。下首的谭绝摇摇头:「栾宗主,还是由你万法宗来说吧,若是说得有什么差池,那合欢二徒自会开口辩解。」栾子服沉声应了,向身边长老偏了偏头。那长老站起身,行至那女修尸首之前,痛色浮面。
  「那二人出没于允州渠州交界处的云关岭,恰撞上了吾宗前去历练的金丹栾凤玲。两边如何冲突起来尚不可证,只是他二人伤了凤玲之后,又用那采补功法吸干了这可怜娃儿一身阴元。栾凤玲身死前偷偷用秘法传信,唤来一众帮援弟子将他们追入允州地界,又引来合欢宗门人大打出手。我门人只求找个理道,谁知那二人骤下杀手,又打杀了我们两位金丹。吾宗弟子义愤难耐,却仍是收着手,不然合欢宗怕是也要死伤不少。吾宗虽不如合欢势大,门人却也懂威武不屈的道理,总算在乱战中擒得二人。」
  采补之术乃魔道行径,被正道宗门视为大忌。偶有邪祟被人发现,也会让附近宗门尽起围剿。
  那长老说到此处,又转向五宗法盟众修:「天理昭昭,我万法宗不信,这世上还没有公道可讲!只望诸位秉公执言,不叫那恶人脱天漏网。」万法宗长老说得声泪俱下,莫说旁人,就是龙雅歌也不由得心生怒意。
  「你二人抬头!万法宗长老方才所言,你们可有什么说的?」那两个金丹又哭了片刻,颤声道:「师尊在上,徒儿此番失手被擒,无话可说,只是枉费师尊尽心教导,愿一死谢罪。」
  话说的沉痛,毫无反驳之意。他们说到半截,龙雅歌心中已开始盘算,二人伏诛之后该如何赔偿,又该如何顺藤摸瓜查出那采补邪功的出处。可是等待二人把话说完,她突然又察觉有什么不对。
  殿内鸦雀无声,众修齐齐望着合欢宗诸人,面色有异。
  龙雅歌这才发觉,那二人口称自己「师尊」,却不是「宗主」。他们「无话可说」,只是因「失手被擒」。言外之意,若是不被擒,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了。
  而那话中最锋利的一句,却是「枉费了师尊教导」。教导什么?是这一身修为?还是那采补邪功?
  龙雅歌怵一转头,恰好与栾子服四目相对。那栾宗主眼中喷火,牙齿已咬得咯咯作响。在座五宗法盟诸人也纷纷起身,胸中似有万般责问,只是还未知如何开口。
  龙雅歌直觉一道凉气从后脊升起,偌大的阴谋兜头就要罩下。
  就在此刻,一个人突然走到了她身旁。
  「晚辈不才,但想多问一句。这二人,是哪儿来的合欢弟子?我怎地在山上没见过呢?」
  说话的人正是宁尘。他较龙雅歌先觉出二人话锋有异,连忙想出一个话茬,将那还未成型的弥天大罪戳了个洞眼儿。
  栾子服拍案而起:「笑话!那二人是我宗门人浴血擒来的,难不成都在说谎不成!?」
  旁边长老也厉声道:「你又是何人!」
  「我乃宗主护法,只因事出情急,万望栾宗主海涵。」宁尘随意施了个礼,「当时擒得的或许不假,可若是回头被人易容掉包,那又如何是好?」宁尘心里明镜儿一样,合欢宗在陵允二州共有三个分舵,分舵的金丹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龙雅歌身为一宗之主,哪怕认得面相,也绝不可能一个个辨识识海。
  这弟子是真是假、易容与否且不多论。宁尘唯一抓得住的,便是龙雅歌断不可能教他们采补之法。这分明有人下套,等着诱龙雅歌往坑里跳,宁尘一不做二不休,先将水搅浑再说。
  栾子服听了宁尘之言火气更盛:「我万法宗坐得直行得正!又有什么掉包的!
  难不成我们自己找人戕害了儿孙,去诬陷你们合欢宗吗!?」「未见得一定是万法宗做的,只怕栾宗主气火攻心,被小人蒙蔽挑拨,白白放走了幕后真凶。」
  宁尘一本正经,话说得底气十足。龙雅歌这一会儿功夫借着宁尘三言两语,也捋清了现在的状况。她虽少不经事,却也是随师父见大场面的,此时观瞧五宗法盟一众人等面色,虽是人人皱眉思忖,却隐隐有一股戾气游弋。她登时便猜出,五宗法盟中定有掌门与此事脱不得关系。只是不知那人是谁,又为何要陷合欢宗于不义。
  龙雅歌心中有了数,即刻向前一步,将宁尘挥在身后。
  「想必诸位刚才已听见,这二人称我为尊师。却不知,你二人修得什么功,又何时拜的我。」
  那二人却是低头不语。龙雅歌也已看出,他们早有准备,此时若有问必答,自然显得假了,非得演出一副被师尊逼得进退不得的样子,才能继续坐住龙雅歌纵徒入邪的名号。
  谭绝冷哼一声:「你二人还不快讲!」
  他话已出口,龙雅歌柳眉一竖,直向他双眼瞪去。先前事情被宁尘搅浑,此时必有人要站出来替那两人捋顺原本的谋策。龙雅歌先前问话倒也不为别的,正是为了瞧瞧是何人先站出来叙话。
  「先不忙。」龙雅歌气机一指,扼住二人喉舌。她死死盯着谭绝,开口道:
  「谭宗主,本宫还有一句话要对诸宗尊朋讲。」谭绝面色变得极快,他微微一笑,又恢复那自在潇洒:「龙宗主请讲。」见他笑了,龙雅歌顿时胸口发沉。不过两句话功夫,谭绝也觉察到自己看出了他的跟脚。此时这一笑,仿佛是不想再遮掩了。
  只是当着诸宗之面,合欢宗势在人下,却依旧撕不得脸。龙雅歌扫视众修,朗声道:「此二人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一身采补邪功,特意来污本宫,再让他们多讲十句也是枉然。然诸位想必也已看出,如果是本宫亲传邪法,那绝不会容他二人当面在此说出先前那种话来。他两者背后之人机关算尽,无非是想污本宫于措手不及,诸位以为如何。」
  还未等他人作什么反应,谭绝便已拍了拍巴掌:「龙宗主所言极是有理。只是不知,现如今又当如何处理此事?」
  龙雅歌偏头,与宁尘对视一眼。宁尘往殿外施了个眼色,龙雅歌立刻会意。
  「待本宫即刻回去清查允州分舵,两日之后必有定夺,再来万法宗给栾宗主一个说法,不知栾宗主意下如何?」
  「你若……」
  栾子服还未将话说完,旁边皇寂宗燕无咎却扇着扇子站了出来。「孤以为倒也不错,谭宗主,你看呢?」
  那皇寂宗乃数千年前某皇朝后裔,说起话来气贯长虹,很是有些威仪。谭绝对他笑而颔首:「既然燕皇这样说了,那我谭绝便从善如流吧。栾宗主,公道是要公道,只怕不在今日,还是先让龙宗主回去好好自查一番,再当如何也叫人心服口服。」
  栾子服狠狠看了龙雅歌一眼,却不好驳两宗宗主的面子,不得不默认了。
  龙雅歌先前疑他有计,只想迅速脱身再做计较,没想到谭绝竟应得如此干脆,还帮忙劝服了万法宗主。她一时有些恍惚,却也不敢拖延,抬手一礼,便向殿外走去。
  她刚迈一步,身后突起一道磅礴劲力。龙雅歌心头一凛,回身去看,却已是来不及了。
  穆天香近在咫尺,早已运起十成十劲力,直击龙雅歌后心。
  说时迟那时快,苏血翎已一个箭步挡在了龙雅歌身前。穆天香元婴期全力一掌,正劈在苏血翎胸口。
  苏血翎口中鲜血狂奔,浸透面上黑巾。她身子一软跌在龙雅歌身前,手中却连发三针袭向穆天香胸口。
  宁尘道行低微,哪里反应的过来,待他扑到苏血翎身边,龙雅歌已双目通红,两手燃起熊熊烈焰,大喝一声轰向穆天香。
  她万不敢相信,布下此局的竟是自己师叔。可既然穆天香已然出手,断然再没有别的可能。
  穆天香被两道通神烈火砸得倒飞出去。可她早已布下十八面紫金宝镜,替她挡在身前。只听得大殿中噼里啪啦一阵脆响,十八面宝镜破了个粉粉碎,穆天香身子砸破墙壁摔在了外面。
  龙雅歌一招使老,自知没能取了穆天香性命,也不敢丢了宁尘苏血翎再追。
  她手腕一翻,一连掷出七根法钉凿在地上,先替三人结了护身法阵。
  她如临大敌,只忧那谭绝强攻上来,自己保不住宁尘。五宗法盟一众修士却也没动,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,全没想到有这一出。
  谭绝负手而立,却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。
  「宁尘,阿翎如何……」龙雅歌传音问道。
  苏血翎胸骨尽碎,满口鲜血说不出话来。宁尘急得脑门发麻,待神念探去,好歹探得苏血翎识海并未崩散。
  他握住苏血翎一只手,试到她主动捏了自己两下,手上似是还有些气力。苏血翎元婴境修为,只要元神不坏,肉身的伤并不致命。
  那穆天香拖着一条臂膀,从破墙中翻了回来。她嘴角带血,声音却仍然洪亮。
  「龙雅歌,你百年分神,亘古未有,我早识得你功法不正,却不敢相信是采阴补阳的邪功!今日得见你那亲传的两名孽徒,才知你真实面目。只是不知你暗地里,又养了多少面首,祸害了多少修士!!」龙雅歌脑中电光石火,顿时串明了前因后果。
  安排两名金丹诬赖的是她,叫来谭绝的也是他,只是不知燕无咎和厉夙是否相干。先前她号称前来万法宗商谈,却是一直在布置此事。
  宁尘搅了她布的好局,谭绝便置身事外,不再替她拨水。于是她再忍不住,终于动了手。
  至于穆天香为的什么,龙雅歌已不意多想。她大笑起来,手掐法决,只往地上一拍。
  大殿震了一震,却只在地面留了一道法纹。可又过了片刻,只听见头顶高空响起阵阵嗡鸣。
  殿外弟子传来层层惊叫,却是一颗如山般的火球从天而降,它带着滚滚赤红,推着隆隆热浪,对准万法宗主殿砸了下来。
  栾子服连忙掐了法决纵起护山法阵,可法阵堪堪结了一半,便如琉璃般撞碎。
  龙雅歌却不是要怎样,只想借这一击之威,给三人挪出脱身的缝隙。
  殊不料谭绝背后一道偌大虚影闪过,却是破钧天尊的幻化法身在此。那法身腾空而起,挥掌一扫,将那火球碎成了无数光流,尽散在万法宗重重山峦之间。
  「龙雅歌,你被人揭了底,恼羞成怒便想灭口了么?」谭绝说。
  煌仙子也不作回,她知此时一切应答都是撑场面的废话,只一心思想那脱身之计。
  穆天香闪于谭绝身侧,厉声道:「龙雅歌!我看在师父面子上,助你尽心竭力护佑宗门。可你身为一宗之长,心中全无宗门子弟,大事不理小事不问,又广散邪功,毁坏我合欢宗声誉,今日我必要清理宗门!」谭绝唤出自己师父的羽化法身,人已动弹不得,只能原地开口:「穆阁主,也不必太过心焦。龙宗主以邪功祸世,却不只是你们合欢宗的宗内之事。」龙雅歌心下已拿定主意,再不惊慌。她淡淡一笑:「那依谭宗主,又当如何?」「念尔初犯,罪不至死。便由我五宗法盟监管,随我回浩天宗,破钧天尊当好好助你清一清邪念,正一正你的修行。若真心悔改,百年之后也未必不能放你归去。」
  谭绝说到此处,回望身侧众修:「诸位以为如何?」燕无咎扇子一摇,轻哼一声,也不作答。其余人等嘁嘁喳喳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  龙雅歌已不愿听这些装模作样的聒噪,她望向身旁宁尘,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摸。
  宁尘冷眼旁观到此节,心地清明,他抓住龙雅歌手掌:「龙姐姐看清了没?
  想是那破钧天尊登仙不得,寿数将尽,才对你起了歹心。我知你必有法宝脱身,只因我修为太低,才拖累你在此盘桓。我三世为人,死亦何苦,只盼你能与阿翎平平安安。你快走吧!我来世若再能投到此间,定要寻得你与我亲亲热热,不分彼此。」
  龙雅歌笑笑,也不答话,只将什么物件塞入了苏血翎手心。
  「白帝城潇湘楼,去寻柳七娘。」
  宁尘心中突地一跳,用力抓住龙雅歌皓腕:「龙姐姐!你……」龙雅歌将腕子一抖,震开宁尘之手,轻声道:「但为君故,焚我此身。」苏血翎一把揽住宁尘腾空而起。她一口血从腹中喷出,带宁尘化作一道血光向天空遁逸而去。
  燕无咎扇子一抖,似是想要追那血遁之光,却被谭绝大喝一声拦在当场。
  「你不要命了!!」
  龙雅歌周身腾起滔天烈焰。身上法衣尽化飞灰,玉体在烈焰中变作透明一般。
  宁尘只见身下如火山迸发,滚滚焦热几乎燃了他的眉发。他痛彻心扉,想要大呼狂吼,最终却只能张着嘴,望着至亲之人将身躯化作灼天之火。
  苏血翎用尽气力窜出万法宗护山法阵,抬手捏碎龙雅歌给她的玉珏。二人凌空消失,所在之处眨眼被真火吞没。
  是日,合欢宗宗主龙雅歌于万法宗大殿兵解,重伤五宗法盟宗主等百余人,万法宗全宗焚于真火。
  【待续】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20:56

第五章 笑哀人魔两相当
  万里晴空,突如镜面般猛地碎了。两道人影凌空而现,仿若断了颈子的鸟,从空中直直落下。
  苏血翎再无气力,抓在宁尘腰上的手已是松了。乾坤骤然倒置,宁尘眼前景象忽地清明起来,反手将苏血翎揽在怀中。
  他御空之术很是稀松,一急之下却也激起了巽风邪体的灵性,真气运转如狂风,堪堪缓住下坠的势头。
  饶是这样,两个人落地时仍然嘭的一声,扬起了丈许尘土。
  宁尘摔得半天没喘上气,苏血翎更是又吐了一口血。
  血锈味扑鼻而来,宁尘滚起身扑在苏血翎旁边。他按住她额头想要探查,却被苏血翎一把抓住手腕。
  「走……此处不可久留……」苏血翎气息奄奄,眼神向天空示意。
  龙雅歌所赐玉珏碎裂空间,将二人送至此处免遭真火,可天上却留下一道破痕。那撕裂空间的真气何其蓬勃,怕是几日之内真气动荡都无法消散。附近若有修士,定会前来查探。两个人如今已成丧家之犬,被人寻见难保不会出什么差池。
  宁尘心绪乱麻一般,也不及多想,抱起苏血翎便往一处奔逃而去。
  四周山丘连绵,观植物形貌与陵州允州并无太大分别,可林木却远不及其茂盛,倒也方便了宁尘行路。只是,现如今宁尘既不知自己所在何处,又不辨方向,只能一味鼓足真气瞎跑。
  跑了半天,待回头望去,却瞥见那天痕犹自挂在天上,浑似没跑出多远。臂弯里苏血翎早已昏厥,脉象几近枯竭,宁尘不敢耽搁,只得停下先替苏血翎疗伤。
  一番查探,那胸口受的一掌还在皮肉之伤,倒是血光飞遁时的一口本命精血消耗更大。宁尘以命君之态将神念笼罩下去,接管苏血翎识海,替她前修后补,半个时辰就将她肉身补救过来。
  可等着宁尘擦了擦汗,再去审视,立时吓了一跳。
  苏血翎经络气血被他修补完整,循环不息,已无大碍。可就这么一眨眼功夫,识海却近乎碎了。
  宁尘大慌,再顾不得可能伤了苏血翎神识,直把自己神念沉去了她识海深处。
  这一看不要紧,竟是元神破败,整个人须臾就要灰飞烟灭。
  宁尘只觉得鼻子一酸。
  是道心碎了,只因她没能护住龙雅歌。
  苏血翎一辈子随在龙雅歌左右,识海皆是由道心所发。如今龙雅歌去的突然,苏血翎那颗道心连重新稳固的机会都没有,顿时便开始崩散。
  宁尘一个凝心期,还是十天半个月之内强拉起来的境界,哪里会治这种损伤。他束手无策,一屁股坐倒在地,木然似僵,只将手与苏血翎牵在一起。
  片刻前,自己此世最亲之人在眼前化成漫天烈焰,他还未曾回神,另一个交心者已濒临命陨。
  万法宗大殿上的一幕幕,现如今才在眼前滑过。所谓正道大宗,人皮之下却是一肚子脏心烂肺。那一张张嘴脸在脑海中狰狞肆虐,什么凛然正气,什么大义公允,不过一窝欺人喝血的蛇虫鼠蚁。
  这世道……
  宁尘浑身打颤,掌中紧握的那只手正一点点冰冷下去,正如他胸腔里那颗心。
  又是一世枉然。宁尘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,一轮轮一世世,端的虚无缥缈。
  大起大落之下,耗尽了他本就厌世的心境。
  好累……莫要再来下一世了。
  宁尘慢慢闭上眼睛,拔出腰间短刀搁在手边,只等苏血翎玉殒后一起上路。
  就在这时,后颈却突然被烫了一下,犹如落了一枚火星。
  哪怕不想,神识却依旧被牵引了过去。远远的,一抹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,如风中残烛。
  宁尘心神一震,那火光所在不是焚心位又是哪里?
  龙雅歌兵解,焚心位本应空出,可那火光却遥遥拴在那处,不动分毫。宁尘连忙振奋精神仔细查探,脸上终于浮现一层血色。
  龙雅歌分神期修为,元神三分,兵解之后哪怕强敌环伺,也大有机会元婴飞遁。焚心位既在,便意味着她神识未灭。
  元婴离体最为羸弱,如何重塑肉身权且不论,更不知她身在何方。然而现在哪还想那些许多,只道是天涯海角也要将龙雅歌元神寻回。
  宁尘喜极而泣,忍不住流下两颗泪来,那沉沉死意尽被抛在了脑后。
  「阿翎!她没死呢!你能听见吗!」宁尘将苏血翎抱在怀里高声呼喊。
  只要苏血翎知晓龙雅歌还活着,道心立时便能稳固。可她神智昏沉,哪里听得见宁尘的声音。
  宁尘究竟是七窍玲珑,他强行静下心思忖起来,勉强想出一个法子。
  他于功法修行所猎不深,反倒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心念。既然听不见自己说话,那便让她识海自己去瞧!
  合欢法纲中,焚心位与烈血侯与命君独自相连,可若能将二者连在一处,苏血翎识海便能知晓龙雅歌元神犹在。哪怕失了神智,道心也可自行修补。
  法纲初立不久,凭宁尘的道行难以撼其框架。宁尘在法纲中唯一能摆布的,就只有龙雅歌先前助他修成的千机神络。
  他从命君位上动摇两根神络,连在烈血侯上,往焚心位奋力拖拽。可那神络本是心神相交之用,于苏血翎识海上施力,无异于蚍蜉撼树,挪不动她分毫。
  眼见苏血翎再难支撑,宁尘把心一横,竟是强抽了自己百十根神络出来,硬生生结在一起,搭在了龙雅歌元神与苏血翎识海之上。
  他心下不住忐忑,终见着那神络亮了起来。
  苏血翎道心猛地一颤,仿佛又生出了主心骨。败如烂絮的元婴重新结在道心之上,识海也定了原形,静静沉结下来。
  虽只是驱使了些神络,宁尘却已是大汗淋漓。他又将苏血翎观视一番,认定她已无大碍,这才仰倒在地喘息起来。
  伤者自医艰难,有命君施救则不可同语。苏血翎道心稳定之后精神恢复极快,三五息之后便重新睁开了双眼。她神识中已明了龙雅歌未死,心境稍安,又暗自运转真气,虽然通体虚乏,运气却是无阻,一时有些讶异。她知道是宁尘把自己医好,只没想到命君能借助法纲将自己残破之躯修补得如此完好。
  二人劫后余生,此时并躺一处,只觉得恍然如梦。
  苏血翎定下神来,试到宁尘那只手紧紧与自己握在一处,却兀自在那里发抖。她忍不住支起身向他望去,却瞧见宁尘双眼通红,眼角鼻侧沾了些灰土。
  「你哭了?」
  那冷冰冰的人儿突然柔声相询,宁尘连忙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。
  「没影儿的事儿。」
  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拿腿挡下了地上的短刀。想起方才万念俱灰时的一念死志,宁尘只觉得惭愧不已。若真是逞了一时之懦弱,现在真要把肠子悔青了。
  可这能怨他吗?这世间能有几人历经三世,尽无依靠。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欢爱,又怵然被人夺走,论谁也受不了。
  寻死的念头这辈子已在宁尘心中不知转过了几次,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将其斩断。
  苏血翎从怀中掏出一条方巾,轻轻擦了宁尘脸上的泥污,又问:「现如今我们如何是好?」
  她修为虽高,毕竟只是宗主影卫,于心计俗务颇为陌生,此时全然没了主意。宁尘方才一展命君之能,让她生出浓浓依赖,只愿一心听他指使。
  宁尘喘着粗气道:「翻天覆地,也要找到雅歌元神所在,等她重塑肉身,我们再去把那些畜生全都宰了!」
  苏血翎未点头,也未摇头,只因在她心中宁尘已是一言九鼎,自己再无置喙之理。
  宁尘说话急喘,苏血翎只当他耗费了真气有些疲累。可等到二人准备继续行路之时,宁尘的脚步却愈发虚浮,只走了七八步便跌坐在了地上。
  苏血翎抬手试他脉象,摸到他手臂却是一片滚烫。
  「宁尘!你……」
  苏血翎大惊之下,宁尘已滚在了地上,口中不断呻吟,身上冒出缕缕白烟。
  「别怕……别……」只来得及吐出几个字,宁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  却不是他耗费了真元,而是体内法纲大乱。
  宁尘之所以能一步跨到凝心期,全靠合欢法纲立柱搭架,如若不然,龙雅歌一丝阴元泄出,他当时就能爆体而亡。
  那千机神络平时看似细绒绒的不起眼,却是龙雅歌几乎跌下境界才给宁尘凝聚而成的。分神期真元何其磅礴,铸成的神络自然藏有千钧,若是乖乖按法纲与四侯八脉相接自然无碍,宁尘却强行催动神络连接焚心烈血侯,完全是倒行逆施。
  更因龙雅歌兵解,苏血翎重伤,原本镇住关要处的锚锭也没了。法纲一乱,神络中的元力喷涌而出,哪是宁尘一个小小凝元期受得住的。
  神络乃龙雅歌炎灵之气所铸,烧得宁尘汗如雨下,一肚子真火没地方泄。若不是焚心位还在,现在他已化作一具焦尸。
  也不是疑难杂症,苏血翎一探便知分晓,只是她四侯位只能在法纲中抵御外侵,却不似焚心清心能替命君分担法纲之重。
  偏偏又在此时,十数道真气远远鼓荡开来,竟是不少修士正御器接近。
  宁尘神识强大,连他也察觉到那一众不速之客。倘若法纲无碍,倒是可以借之前从龙雅歌那里学来的手段隐秘身形。可如今体内正开着二荤铺呢,只要有修士用出扫查之法,登时便会叫人逮在这里。
  二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,更不知来人是不是五宗法盟,宁尘咬紧牙关想要起身,体内立刻翻江倒海,再也动不得分毫。
  宁尘使出吃奶的气力,抬起手冲苏血翎用力摆了摆。他先前的伪装换回了本相,就算被人抓着也对不上在万法宗时的面目,反倒是二人呆在一处嫌疑更大,不如先叫苏血翎跑掉算了。若有什么差池,再叫她偷偷回来救自己就是。
  苏血翎愣了一愣,随即对他点了点头:「我去将他们引开,你在这里藏好。
  宁尘,你体内真元太盛,只能试着结丹了。若你我失散,便在白帝城潇湘楼汇合。」
  她犹豫了一刹,俯身在宁尘唇角吻下。那冷目中似有千言万语,偏生她不爱说出口来。
  见苏血翎拔地飞起,宁尘气得咬牙切齿。
  这傻娘们!你老老实实藏起来不就是了!净瞎逞能!
  可谁让他说不出话呢。苏血翎心直意坚,自然先想着宁尘安危,万不会留他一人挡在前面。宁尘现在才想到此节,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——又不是不知她性子,乱挥什么手呢!
  苏血翎重伤初愈,修为大跌,却硬咬着牙在天上鼓动真气以作声势。那一众修士望见她飞在空中,立时呼喝起来,御起剑器紧随身后追去。
  宁尘拼着命往天上去看,那些修士最多不过金丹,若苏血翎身体无碍,两息之内就能把他们尽数揉捏了。可现在她只能慢腾腾飞在前面,引那一众霄小坠在身后,一路向远方去了。
  待再看不到法器光虹,宁尘的脑袋也重新垂到了地上。手脚酥软,身躯欲焚欲裂,宁尘终于无法视物,五感沉在了识海之中。
  那一团团浓烈真气状如疯牛,在他识海气海中横冲直撞。也没有别的法子了,苏血翎最后提点的一句话已是最后的机会。
  可说是结丹结丹,听着轻巧,没有打磨道心,又能结哪门子丹呐!
  龙雅歌只将他带到凝心期,足见道心对金丹之重要。现在道心八字没有一撇,硬要结丹也不过是个死胡同。
  宁尘试着去寻找自己道心,可他平时惫懒已久,真要说,除了自暴自弃这一条,真找不出半个实在念头了。
  妈个巴子,自暴自弃就他娘的自暴自弃!
  真气烧灼之中,宁尘全身上下痛痒难耐,在腹中咒天骂地。
  还他妈的带所有人一起飞升呢,他们也配?瞧瞧龙雅歌,存了一丝广博济世的念头,现在落得个什么结果?去他妈合欢真诀!
  一念之间,法纲倒转。
  合欢真诀所赐灵光翻覆过来,那都是宁尘未曾费心仔细品鉴的法典。现如今他心意一定,主动去观,立刻被他捉在了神识之内。
  我舍己身为天下,不若舍天下为我!
  逆合欢真诀。
  宁尘法门一转,神络真元尽归掌控,它们汹涌盘旋直冲识海中央,爆出万丈寒光。
  若真有道心,这海量真元须臾便能结成上品金丹。然逆合欢真诀已非修真之法,原本该以道心为核之处,现如今却空空如也。那真元聚成一团,有形无实,于宁尘识海凝成一颗伪丹。
  伪丹之中,那磅礴真元最浓之处,却如漩涡一般生出一个黑洞。它依宁尘周天旋转,把那神络真元尽数吞下,这才堪堪满足彰欲,缓缓停了下来。
  宁尘修行时间尚短,却也清楚这伪丹有异,倘若被高手查探难免生出枝节。
  于是他尽心竭力,仔仔细细打磨那伪丹外状,修得与他人无二这才作罢。
  正途金丹,上合天地下应道心,汲取天地灵气如草树沐雨,于大道佐护下生长茁壮。而宁尘这颗伪丹,却走的掠夺篡取、贪飨无厌之道。
  宁尘意随心走,那骤然一念已是魔道一途。虽无人教诲,可宁尘到底是见多识广,他心中知晓自己这逆合欢真诀已脱了正道,却也没有丝毫悔意。
  正道,你也得干些正道的事儿。那什么天尊老祖的,身为正道魁首,为了一己之私还不是觊觎她一身修为,竭尽思虑去诬龙姐姐清白。这种正道,快去他娘的吧!
  想到此处,那气海黑洞猛然迸发,吸入的真元化成逆行异种真气,淬入宁尘四肢百骸,再无寰转余地。
  寻常金丹真气储于丹内,用时激发丹力供给全身。而宁尘从头到脚每一寸血肉都是金丹,那伪丹黑洞反倒是纳气入口,只要运起合欢双修法门,无论多少真气都能吸来。
  魔道狂躁无敛本就如此,修行虽快,却因没有道心作为砥柱,性情只会越发诡诈暴戾。宁尘初入魔境,只觉心头一股难耐欲念翻涌,激得他腹中燥热不已。
  可这荒郊野外也没有泻火的办法,这样一来一去又折腾几个时辰,把他精神头耗的干干净净。
  宁尘像烂肉一样躺在地上,迷迷糊糊,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听到了人音。
  一阵错综的马蹄声从远处逐渐靠近。他眯着眼勉强去瞧,竟看到一支二三十人的骑兵。
  那骑兵胯下坐骑神骏非常,绝非凡马。一匹匹身上都披着百多斤重的马胄,表面鎏金雕纹却不是为了好看,均是闪着法力流光。有此仙法加持,那队骑兵在山上如履平地,须臾便来到了近前。
  「萧将军!找到了!」一名骑兵兜转马头,对身后大喊。
  旁边几匹马儿齐齐分开,一匹灵驹带着蹄声咄咄走上前来。
  宁尘一扫,只见那马上坐了一位银盔银甲的女将。她剑眉樱口,目似皓月,手提一杆玄铁长枪不怒自威,一束长长马尾直垂马腹,在山风中扬舞不停。
  「魏玄丘,查他一查。」女将军声音清冽,身边副将立刻翻下马去。
  他掐个搜魂法决,手指一弹射向宁尘眉心。宁尘无力挣扎,也便随她去了,反正寻常搜魂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。
  「是金丹修士,似是中了火毒。」魏玄丘回身道。
  这批人道行和宁尘相仿,辨不出龙雅歌在铸神络时留下的真元,只道是什么真气遗毒。宁尘轻舒一口气,索性把五感继续沉在识海中修补元气,不再理会他们。
  他又听到那女将发号施令,有人将自己抬到了马上,接着就是昼夜漫长的颠簸行路。
  一路上宁尘仔细想来,已经把自己所在之处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  这批骑兵均已结成金丹,那女将军约莫有灵觉期修为。他们跨马披甲,分明不是寻常修士,令行禁止又有军戎之姿,而这世间由修行者组成的军队就只有一处。
  这队人马带着自己一路上行,地势愈发高起,更是佐证了宁尘的猜测。
  他们必是绝云城的人马。
  合欢宗从陵州向西八百里,地势急速隆起,形成幅员辽阔的高原。这高原大小足有中土五之三四,却是昼热夜寒地广人稀,只有化外蛮夷长居于此,其中妖兽魔怪不计其数,更有来自中土三十六州的邪道,为求避祸深藏其中开宗立派。
  中土自古将此划作魔域,严防死守。
  高原险峻,唯有绝云城附近地势稍缓,若邪魔大举进犯中土,绝云城便是必经之路。
  绝云城乃中土门户,地位非凡。以五宗法盟为首,中土门派每年都有灵石辎重划拨绝云城作为镇守军资,以期绝云军能为中土屏障,求个太平无忧。
  龙雅歌将脱身玉珏传送位置定在此处,自然是准备危机时穿绝云城去往魔域躲藏。只是阴差阳错,提前谋划的脱身之计已无用武之地。
  绝云城不属修行宗门,并无元婴修士,那灵觉期萧姓女将军已是城内顶尖高手。然而绝云城麾下却有以武入道的金丹期武修两百余名,炼气、筑基及凝心期军士足有五六千人,区区一城的战力足以匹敌占据一州之地的中小宗门,也算是修行界独树的一支势力。
  而城内也聚拢了不少欲往化外之地捉拿悬赏邪修的正道,他们吃穿用度、法宝祭炼、武器修缮都少不了花钱,绝云城作为可以安享的最后一隅,靠这些个产业也少不了挣钱。
  同理,那魔域的邪修想要混入中土,也少不了藏在西域商队中途径绝云城。
  故此绝云城壁垒森严常备不懈,宁尘这边刚破开空间落到此处不过半日,那骑兵小队便循迹而来,其机警可见一斑。
  宁尘随队进了绝云城,迷迷糊糊之中被送入一间厢房。想来绝云城看自己好歹也是金丹修士,不好直接扔到地牢看管。只是这厢房虽然敞亮,却一样在四壁上刻着监禁修士的法印,宁尘手脚也给锁了缚神索,结结实实压制了修为。
  只是这扼制寻常金丹神识的东西,对宁尘还不太够用。
  宁尘隔天就稳固了境界,清醒过来。他若是真强挣了缚神索逃将出去也便逃了,可现在他搞不清状况不敢乱闯,索性选择以静制动。宁尘躺在床榻上,也不睁眼,只从隐藏的星陨戒中取了一样法器偷偷在识海祭炼,以备不时之需。
  过了两日,宁尘听见那女将军声音在门外响起,问了宁尘状况。宁尘神念瞥见她向房内瞅了一眼便走了,好像并不十分在意。
  又过了两日,宁尘还是纹丝儿没动。女将军问过门口守备之后,似是有了什么计较。过了片刻,她命人打开门锁,缓步踱入屋内,拖过一把椅子,坐在了宁尘榻前三尺之处。
  此时这女将已褪去戎衣,换了一身白色素净袍带,马尾高绾直垂腰际。她举手投足飒爽凛然,又生得白皙坚毅的一张面孔,叫人看在眼里如沐春风。只是常年领在军前亲力亲为,脸庞多少有些风霜痕迹,似定在二十七八岁模样。
  她也没说话,就这么坐着盯着宁尘,足足看了半刻。宁尘知道对方已看出自己是佯装昏迷,是在等自己主动认投。他心下一琢磨,也别要这个强了,索性眼珠一轱辘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  他斜眼去看,对方却也没露什么揶揄表情,一张脸波澜不惊,只抬手抱拳对他款款施礼:「绝云城镇军统领萧靖有礼,请问道友尊姓大名,在什么门下修行。」
  人家一本正经,没出言挤兑,宁尘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。只是穆天香仍在,万一回过神来用自己名字发出通缉,倒是一桩天大的麻烦,这真名却是万万用不得。
  「在下独孤十三,乃是一介散修。先前在山中遇到霄小,用邪法伤我,又强夺了储物戒。若不是将军来救,只怕我性命不保,在此拜谢了。」独孤十三,三世孤独。宁尘托此假名也是一种自嘲。
  他虚虚下拜,立刻被萧靖托起。
  「我们要是把道友扔在山中不管,道友恐怕醒的更快些,倒也不用多谢。」瞧瞧,我就知道这话里早晚得夹枪带棒。宁尘只是微笑不语,却早已将神念探入了萧靖体内。
  虽然高了一层修为,可在合欢真诀探查下却丝毫无碍。这绝云城武修一脉,神识本就不如法修缜密,宁尘只一瞥,便将萧靖根底探了个清楚。
  肉身淬炼非凡,识海坚韧圆润,乃是灵觉期大成的武修。不过萧靖是何修为对宁尘而言完全不重要,能从她身上寻得什么可以拿捏的破绽才是关键。
  宁尘定睛观瞧,于她识海上寻得了四道细细心络。不消说,这小娘共有过四个相好,非是什么守身如玉的贞烈,于宁尘便有蛊惑之机了。
  武修初时进境极快,往后却难成大道,常言武修「得金丹易、生元婴难」便是这个道理。故武修往往不求羽化飞升,只求安身立命,又多为征战之用,性情鲜活远胜那些清心寡欲的法修。萧靖灵觉期,修行至少已有百多年,又是绝云城领军大将,麾下可供驱策的俊逸武修成百上千,四个男人已算是少了。
  见宁尘寡言少语,萧靖便继续问道:「独孤道友,偷袭你的人可是自天痕中出来的?」
  宁尘早已想好说辞:「也未可知。我见那天上开了天痕,忍不住前去查探,待到了附近已用去小半个时辰,不知偷袭者什么来头。」苏血翎引走的那些修士必定来自附近山中。宁尘假代他们的身份,单从话语中难寻破绽。
  萧靖点点头,看向宁尘的眼神却愈发锐利。
  「独孤道友,你身上火毒虽盛,初中偷袭时必有回击之力,怎的却没见附近有打斗痕迹?」
  宁尘心说这娘们心思竟然这般缜密。若换了一般武夫,抓他回来也便罢了,哪里会观瞧的那般细致。这非得是当场便猜到了之后自己大概说辞,才会专门留心那些痕迹有无。
  好在随机应变倒是宁尘的一技之长,他长叹一口气。
  「说来实在令人羞臊。我被人偷袭得手,却是吓得没敢还击。那贼人功力深厚,我势弱之下定然打他不过,冒然回攻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……」「道友倒是颇识时务。」萧靖话瓤听着有刺,语气却并非挤兑,「敢问道友,此行可是要去往化外之地?」
  「正是。」
  这萧靖颇为机警,自己在这片地界人生地不熟,真要说是在绝云城附近兜转,人家再问几句非得露馅不可。只有言明自己是过路人,才能消了这些破绽。
  「储物戒被人撸去了,怕是有什么事都不好办了。」宁尘不知萧靖此言何意,只能顺势唉声叹气:「萧将军若能替在下谋个什么短差,挣些花销,在下感激不尽。」
  在绝云城留些日子也罢,正好打听一下五宗法盟动向……宁尘这样想着,不料萧靖接下来开口就是一道霹雳。
  「独孤道友只要把发髻上那枚七枫雷羽卖了,足可抵金丹修士数年花销,哪里需要什么短差。只是奇怪,为何那贼人只夺储物戒,却不把那天材地宝的雷羽收入囊中。」
  宁尘心里咯噔一下,后背立刻冒了一层白毛汗。那雷羽乃是从苏血翎那里索来的定情信物,元婴期配饰自非凡物,只未曾想到恰好能被萧靖识出。
  眼见宁尘呼吸一滞,萧靖便晓得自己试探对了。她也不揭穿呵斥,只静静待得宁尘思虑周详,直见他半天不说话,才再次开口。
  「许是那贼人不识好货,你说是么,独孤道友?」宁尘也足够聪明了。萧靖这话一开口,听着是给自己台阶,实则已经图穷匕见。金丹修士不知雷羽珍贵,亦或者情急之下没有看清,类似理由仔细想去多如牛毛,就算不知原因,又干这受害之人何事?可宁尘方才那一愣,却是已经露了真正的马脚。
  宁尘苦笑,找个啥理由其实都好,就是不能露怯啊……萧靖已是占尽上风,却依旧不露声色。她又瞧了他一会儿,话锋一转道:「你可听说最近法盟出了大事?」
  「未曾听过。」宁尘身子一震,嘴上却依旧遮掩着。
  萧靖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:「合欢宗宗主修行魔道邪法,在万法宗被五宗法盟几位宗主当场揭破,兵解自尽。浩天宗宗主谭绝、皇寂宗燕无咎还有断剑城主厉夙均被重伤。五宗法盟已广发法旨,缉拿合欢宗在逃的两名余孽。浩天宗已向绝云城遣来一位都察,明日大概就要到了。」
  宁尘面沉似水,脑子急速运转。萧靖是什么立场难以揣测,但她将话说到此处,怕是已经把自己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,现在无非是想要自己亲口供认。
  心中有了计较,宁尘仍然瘪着嘴不出声音。萧靖等了些时候,终于站起身来。
  「倘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,现在与我说了,我也好出手还护你一二。要是心中无亏,那等浩天宗待都察到了,查上一查便罢。事情一了,便送独孤道友离去,还请再耐心等上一天。」
  萧靖说完就向外走去,宁尘露出惊恐神色,手忙脚乱扑将上去,一把抓住萧靖腰间袍角,连声道:「萧将军!我说便是!」萧靖被他撞了一下,腰间轻轻刺痒,想是被他指甲划了一下,也未着意,只回身将他扶起:「莫作这副模样,你说真话,我就不走。」宁尘一脸疑虑,慌张道:「我不明白,我与萧将军素不相识,为何萧将军要还护于我?」
  萧靖望了他片刻:「你承认了?」
  刚才那些话儿虽没说实在,但两边都是心知肚明萧靖在问些什么。
  「你若不信我,那我也没有必要出手相助,你说是吗?」「萧将军说的有理……只是,不知萧将军是怎么看出我跟脚的?」萧靖爽朗一笑:「你那运功法门虽然隐晦,我却识得有合欢宗的痕迹。那枚雷羽曾也是戴在苏血翎发上,你不是合欢宗门人又是什么?现在能信我了么?」宁尘合欢真诀与众不同,整个合欢宗也只有合欢焚心决与合欢烈血决与其同出一脉,萧靖能看出痕迹,那便是与龙姐姐熟稔,何况还能注意到阿翎装扮,想来是有旧了。
  「信你,信你了。」
  宁尘嘴上这般说着,心里却说我信你个大头鬼。
  龙雅歌将玉珏逃生之处定在这里,除了能出关之外,大概也是因为有萧靖这个故人在此。天痕一破,萧靖立刻快马加鞭亲自带人前来查探,也能对的上自己推断。
  可是这就能信她了吗?龙姐姐兵解道消,自己于她不过一个陌生人。若是她洞晓自己身怀隐秘,假意将自己控在身旁,今后拿捏利用的法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,可不是一句「故人之情」就能抹平的。现如今宁尘刚刚经历天地翻覆一场欺叛,自然不会因这几条理由就全盘托信这绝云城统军。
  无论如何,主动权必须捏在自己手上。
  萧靖重新坐下:「你到底是龙宗主什么人?苏血翎又怎会把雷羽送你?万法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?」
  宁尘再无隐瞒,他丢了那唯唯诺诺的伪装,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部道了出来。
  倒不是他认命认投。萧靖已知他根底,真要卖他与浩天宗,也不必多此一举与他来回试探。萧靖也是担忧自己判断有误弄,暴露与合欢宗瓜葛闹出灭顶之灾。
  宁尘敢对她和盘托出,只因先手已经拿下。
  星陨戒中共有三只天级法器,这几日宁尘潜心祭炼其中之一,已经初有成效。那法器名为惑神无影针,一套十枚,由地脉水髓中的真水之气凝聚实形。方才宁尘假装慌乱,扑在萧靖身边时已将惑神无影针打入萧靖体内。
  惑神无影针乃是真气化实而成,入体之后刺于识海,分神期以下断无发觉的可能。哪怕到了分神期,若不去仔细探寻内视,要发现那无影针也非易事。
  这法器邪异非常,中针者乱神惑心,撩拨情欲,正合合欢法纲所用。龙雅歌初时不将戒指交给宁尘也是怕他乱用。现如今宁尘一念入魔,那还有这许多思虑掣肘。
  宁尘以一根神络做弦连于针脚,若到用时只需拨动针弦,即可动摇中针者神智。只是他祭炼不久,萧靖又是灵觉期压他一头,蛊惑这女将军倒也没有说的那么容易。
  听完宁尘所述,萧靖眉心最终还是露出一丝阴郁:「十几年前,龙宗主路经绝云城,正遇妖兽群起肆虐。她仗义出手,救得我部属数百人。我与她把酒言欢,自此结下情谊,想不到如今竟被那一伙儿畜生害了性命,又欺瞒天下污她名声……若有机会,我定要……」
  宁尘抬手止住她话语:「萧将军,此事不消再说了……天道昭昭,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。」
  他唯一没告诉萧靖的,是龙雅歌元神未灭,此时只能拿些大话一句带过。
  萧靖以为他暗自神伤,不愿被人提起,便不再多说。
  「独孤,你先在绝云城盘桓几日,以避耳目。待浩天宗都察走了,我们再从长计议。我虽然在绝云城有些威信,但也不是一手遮天。今日你权且歇息,待明日与我一同去见绝云城主,把能堵的嘴皆尽堵上才好。」宁尘点头称是,由她把身上禁制去掉,独自歇息去了。
  次日一早,天刚蒙蒙亮,便有仆役鱼贯而入,替宁尘更衣洗漱,又摆了一桌的吃食。绝云城地处边关高原,水草丰茂多有畜牧,一碗羊奶被宁尘灌下肚去,滋味鲜甜,脑袋也愈发清醒了。
  又过了一个时辰,萧靖现身,带宁尘出了馆驿大门。天色尚早,城中居民还未出门,只有些早餐铺子半敞门板,冒着团团白烟。偶有几个驱牛赶车的民夫路过,见到萧靖皆是连忙施礼,神态极为恭敬。萧靖向他们颔首回礼,无有半分倨傲。
  这一城之军守卫绝云已逾数百年,饶是边境之地鱼龙混杂,守军却一直守得一方平安,从微末处便可见深得民心。
  「会骑马吗?」萧靖给宁尘牵了一匹灵驹过来。
  「不会……御风行么?」
  「学学。」萧靖翻身上了自己那匹,双腿一夹就往前走。
  宁尘无奈,只好毛手毛脚攀上了马背。他当初在合欢宗灵宝堂待的多了,也见过普通人运货时是如何驾马,照着印象里有样学样,总算也驱着马儿跟了上去。
  萧靖勒着马头放缓等他,直到他并骑过来:「待会见到城主,一切听我说便是了。城主一惯依仗于我,不会刁难,只是另有两名灵觉期锋军统领常常与我顶撞,你不要被他们唬住露了破绽。只要在浩天宗都察来到之前安排妥当,想来不会有事。」
  宁尘点头,却问:「能混过去吗?」
  「绝云城终究不是铁桶一只,但就算是我的对头,也是世代居于此处,不会置绝云城安危于不顾的。」
  宁尘想要说她天真,又说不出口,只与她并行一处,暗自沉默。
  城主府同是绝云城军议之处,修得宽阔气派,然而终究是凡俗之居,距离修真宗门的磅礴大气相差甚远。萧靖带宁尘走进城主府中主殿,里面已有了五个人。
  其中之一便是先前随在萧靖身边的魏玄丘,他与另外两人见到萧靖进来,立刻起身抱拳行了一礼。而剩下两人则端坐在左首的座位上,对萧靖随意点了点头,想来便是绝云城另外两名灵觉统军。
  「萧靖,这是谁?」左首头座上的男人抬手朝宁尘比划了一下。
  「我同门师弟,独孤十三。十三,这是锋军统领黄震。」宁尘顺势一礼,也不出声。
  「师弟?怎地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你还有个什么师弟?」黄震拧眉到。
  「我还事事都要让你知道吗?」
  萧靖开口怼了他一句,黄震翻个白眼不言语了。绝云城军政一体,高位者说话都有一股子蛮性,直来直去倒也痛快。
  萧靖在右首头座坐下,与黄震正面相对。宁尘老老实实站在她斜后头,剩下三名副将也按序坐了。
  魏玄丘就坐在萧靖次位,他扭头望了萧靖一眼,萧靖给他递个眼神安抚了一下,颇有默契。
  这一眼被宁尘看见,忍不住腹中哼笑。别人看不出,他还不知道吗,魏玄丘识海心络一道,正牵在萧靖身上。这镇军大统领终究还是吃了一棵窝边草。
  那魏玄丘长得讨人喜欢,只是面正似铁,甚至有些青愣。他举手投足对萧靖礼敬深厚,想来萧靖也没给他吃过几次甜头。若是两个日日欢歌的情种,哪里还容得下这种繁文缛节,彼此相看,眼中都会流蜜。
  想到此处,龙鱼儿身影一晃,宁尘心头酸涩,连忙转移了念头。
  六人坐在厅中,自有人奉茶,只是等了不知多久,绝云城主才从府后拖着袍子走了上来。
  「哎呦,让诸位卿家久等了!昨晚多喝了些……」那绝云城主竟是一介凡人,别说金丹了,怕是算到筑基都悬。四五十岁模样,稀疏的头发勉强在脑后扎个松散的髻子,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。
  宁尘想想,也是自然。城主之位世袭罔替,修不修行全看自己。武修淬体辛苦,法修锻神清欲,哪一个都不是寻常富贵子弟吃得住的。
  「城主,萧靖有事要报。」萧靖起身抱拳,恭敬道。
  「讲,讲,萧将军不必、嗝……不必多礼!」
  萧靖早已习惯这城主作派,完全不往心里去。她示意宁尘上前下拜,继续道:「城主,这是我同门的师弟,前几日来投奔,正好遇见天痕破裂。浩天宗都察言明,与那天痕接触的一干人等都要查问一番,师弟于绝云城是个生人,萧靖担忧浩天宗会借机徒生事端,特来与城主知会商议。」萧靖带队去天痕之时,队伍里挑的都是心腹。可带宁尘入城之时,人多眼杂,却是遮掩不住的。与其让浩天宗查出,不如直接承认有他这么一人。
  「好说好说,是你的师弟,便是绝云城的熟人,咱们不叫那浩天宗的人知道就是啦。」
  宁尘心说这绝云城主不光好说话,心思也机敏的很。萧靖都不用把话说开,他立马就能体会话外之音。
  「城主,这有点不合适了吧?」黄震一步迈出来,「浩天宗都察前来是为了追查合欢宗逃走的两名余孽,萧靖这师弟又不是什么相干人等,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?这不奇怪吗?」
  左首次坐的另一个统领也开口道:「萧靖,你不是干了什么心虚的事吧?」萧靖皓目一横:「王亦川,你嘴上不长毛,又想寻我晦气?」王亦川一愣,连忙将手虚摆了两下赔了个笑脸,算是认了怂。
  「唔……」城主看着黄震思忖一会儿,「萧将军,黄震说的也有道理。咱们既然没做什么亏心事,何必多这么一层计较呢?」他言辞恳切,倒不是借机给萧靖难看。萧靖点点头,往宁尘处一让:「独孤师弟,你来与城主讲来。」
  宁尘左右施礼,谦声道:「城主、将军,诸位有所不知。绝云城地处边关,又不是修行宗派,恐怕是不晓得浩天宗这些年的作派。他们合纵连横,五宗法盟已有三家与他们绑在一处,又四处拿捏中小型宗门的跟脚。有些小宗门宗主稍有差错,就被他们以大义之名替换,树立傀儡为他们所用。不少人揣测,那浩天宗为首,却是有一统天下的心思……如果绝云城多露破绽,莫须有记上那么几次,恐怕也是要变天的。」
  这是宁尘与萧靖一统想好的说辞,倒是正中绝云城主软肋。
  「原来如此!原来如此!」那城主恍然大悟。
  那边黄震却不买单:「我也有其他宗门的好友,怎地没听他们提过。独孤小兄弟,你这些话,说的算吗?」
  「我也只是在绝云城盘桓两日便要去化外之地,又不在此常住,绝云城是左是右与我也没什么相干,诸位将军与城主自己商量便是了。」宁尘摆出一副你们爱咋咋地的模样。
  萧靖趁热打铁:「黄震,我这师弟和我自小亲近,他全然不怕浩天宗去查。
  可绝云城却禁不住那许多折腾,你把账算明白了。」黄震仍然有些犹豫,那城主却站起身来:「黄震,王亦川,别犟了。咱们就听萧将军安排!哪一次还得不了好来着?」
  黄震王亦川对视一眼,摇摇头做无奈状,也只能认了。
  城主见两人松了口,喜上眉梢:「事情已了!散了,散了吧!萧将军,那浩天宗都察来了,你自去接洽,莫要叫我了。那些劳什子修士端地烦人。」「萧靖领命。」
  宁尘经过这一场算是看明白了。这萧靖在绝云城已是一人之下的地位,说是摄政城主也不为过。于此讲来,若是她对自己心怀不轨,自己便更是危险;同样,要是能把她控于鼓掌,自己就能在绝云城扎住脚跟。
  那行事更要快些了。
  浩天宗使者下午才至,萧靖直接与宁尘去了迎宾府坐等。闲来无事,宁尘便以指尖操起气弦,轻轻撩拨起了萧靖腰内那根惑神无影针。
  也不知是不是不得其法,宁尘左咄右拨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,萧靖依旧面色如常,与他时不时攀谈几句,浑然没有半分惑心之意。
  宁尘气得直咂嘴。妈的,怕不是自己押错了筹码。
  可如今自己已然在她面前脱了个底儿掉,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总不能到了现在才烧香拜佛,求上天保佑她不会戕害自己吧?
  宁尘借故方便,又在手心藏了一枚惑神无影针,起身时假装脚一滑,在她后背抹过,又将一枚针送了进去。
  萧靖扭头瞪他一眼:「十三,你记得剪剪指甲。」宁尘随口应了一声,去后复返,又坐在旁边操了半天气弦,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来,依旧没有一星半点的异样。
  他垂头丧气,还想再给萧靖施上几针,又怕她起了疑心,只好作罢。
  「不用紧张,那浩天宗使者也不过灵觉期,有绝云城作保,不会有事。」萧靖说着,抬起袖口,擦了擦宁尘额头的汗珠。
  宁尘心不在焉地点点头,忽然觉出有些许不对。
  萧靖方才,给自己擦汗了?
  饶是军队出身,萧靖也给自己梳扮的一丝不苟,颇有些爱洁的意思。自己与她相识不过一天,就亲自用衣襟擦汗,端地不似寻常。
  惑神无影针终究是起了些效用。宁尘长舒一口气。
  宁尘心中稍宽,斜眼又瞥见萧靖方才一会儿就喝下了足足两壶凉茶,更是有底了。
  「别脏了师姐袖子。」宁尘自己胡乱将额角汗珠一揩,对萧靖微微一笑。
  眼睁睁的,萧靖脸上红了一分,那红晕须臾间逝去,被宁尘捉在了眼里。
  有用,那就继续。宁尘来了劲,照着先前摸索的指法,又将那气弦暗自拨动起来。
  萧靖以武入道已一百五六十年。边关之地民风开放,她十六岁未修行时便与村中少年偷尝禁果。两人两小无猜,可那青梅竹马却在祸事中被妖兽吃了,这才激起萧靖修行从军之心。
  自那之后,她待自己如男人一般,和一众军士同吃同睡,杀敌当先。战友们赞她智勇,敬她爱她,百年中先后有两名一同浴血的袍泽赢得她芳心相许。
  然而刀剑无情,那二人早已战死沙场。萧靖资质上佳,不知不觉间已修至灵觉,成了统领一城之将,待她回首望去,身边已无可并肩之人。
  后来魏玄丘来了,这直愣青年敬她慕她如神,随护在她左右忠心无二。终有一日行军野外,月冷星孤,许是怜他痴儿,萧靖便赏了他一夜春风。
  也就是如此了,萧靖已数年未尝身为女人的滋味。可不知怎地,自进了迎宾府,与那十三坐在一处,便觉得小腹中逐渐热了起来。
  武修不似法修先斩赤龙,萧靖还当是月事早了几日,她静心定性,须臾便将那股小火压了下去。
  可就在刚才,自己看到十三额上挂汗,竟一时孟浪去给他擦了。这还不要紧,当萧靖望见少年对她微微还了一笑,小腹一阵哆嗦,花心竟流出一滴小小蜜露。
  萧靖性情爽朗,也没有多么羞惭,只是忍不住暗暗自嘲,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,怎地见到个俊俏少年还动了春心?
  她提壶想猛灌两口凉茶,不料壶儿内早已干了。一时间口干舌燥,颇有些焦烦。
  不想旁边那少年却颇有眼力,自己这边刚丢下壶在桌上,他已去取了新的端在手边。
  「师姐,喝水。」
  萧靖忍不住笑道:「你却是个会讨好的。」
  萧靖统辖绝云城尽心竭力,数十年如一日如履薄冰,回想往日,却没有这一刻那样轻松自在。
  「师姐如此关照我,我自然要涌泉相报。」宁尘擎起茶壶,将冰凉茶水滴溜溜注入萧靖杯中。
  「倒杯茶就是涌泉相报了吗?」萧靖一口将水送入喉中,打趣道。
  「那,萧将军想让我如何报答?」
  宁尘说这话的时候已近乎要贴在萧靖耳边,言语甚是旖旎,倒是激得萧靖一愣。
  她抬手把宁尘按回坐上,瞪他一眼:「还有正事,你现在倒是又不怕了。」「我色胆包天。萧将军撩拨我,我自然什么都不怕了。」萧靖刚想呵斥自己何时撩拨过他,又忽地想起方才提袖擦汗之举,只好皱着眉头不说话了。
  她想起了自己十六岁时身旁的少年,那时正如十三一般大。没有这十三那么俊俏,甚至丑的很,晒得黑黝黝地,却是一般温柔。两个人躺在草甸上,自己筋疲力尽,腹中又痛又酸,那少年就跑到河边,拿马皮水囊小心打了水来,喂自己一口口喝下,又偷偷在自己面颊点上一口。
  恍如隔世。
  「萧将军!」
  旁边少年一声呼喊,萧靖这才发现自己出神已久。面前已站了一人禀报,说是浩天宗都察已至绝云城。
  萧靖收敛心念,带宁尘一起迎在门口。那浩天宗使者大模大样进了迎宾府正殿,目中甚是倨傲。
  「萧靖将军,久仰大名。」
  「不敢,尊使有什么需要,尽管吩咐。」
  那使者落座,品过一杯茶,这才咧嘴道:「听闻绝云城城东山内有天痕出现,如果推测不错,那定是合欢宗余孽脱逃转移留下的痕迹。萧将军统辖绝云城已久,这几日可有什么陌生修士的消息?」
  「正要与尊师上报。」萧靖向宁尘方向一侧,「天痕出现时,我师弟恰好就在附近,城主特命我们将天痕附近所生之事告知尊使。十三,你将所见所遇都和尊使讲来,切不可有半点隐瞒。」
  宁尘恭敬一礼:「晚辈前来拜会师姐,途径山中,恰好见到那天痕显现。我前去查探,但见一众修士在附近追逐混战,我不明就里,还被人打了一掌,抢走了些资财,当真可恶……」
  宁尘编瞎话的能力可不是盖的,一个故事给他圆得丝毫没有破绽。那使者听罢,琢磨半晌,却也想不出什么再好问的。
  他从怀中取出三幅图画,展在二人面前。
  「萧将军,法盟现在画了图形,专门通缉这三人。他们传送到此处,怕是要过绝云城往西域躲藏。吾浩天宗宗主特意遣我来此,便是要都察封锁城门,不教那犯人逃去化外之地。」
  宁尘低头一看,三张图像一女二男,女的自是苏血翎,而两张男象不是自己又是谁。
  自己随龙雅歌前往万法宗时所塑之脸,被人见得多了,有能之士手随心动,画出来的图像栩栩如生,放若真人一般。而另一张,却明明白白写着「宁尘」二字。
  宁尘又出了些许冷汗。想来是那穆天香不知自己第二张脸的姓名,却未忘记龙雅歌先前惦记自己时的异样,所以特意又以防万一多画一张。
  好在她只见过宁尘三两面,且已过了恁久,画出来的图只有五官脸型的大概轮廓,却是不真。
  萧靖瞥见写着宁尘名字的那张草图,心中也是一惊。她提前知晓宁尘身份,极易联想,登时看出他和画中有七八分相像。
  想到此节,萧靖连忙岔话道:「尊使放心,待我们将图像印拓数份,贴于要道城门。他们真要在城内,不怕寻不出来。」
  「那就有劳萧将军了。」使者散漫的把手一拱,目光着落到宁尘的画上。他眉头微微一皱,「噫?萧将军,你这师弟,怎地和这画上之人有些相似?」萧靖心中提前做了计较,笑道:「我看也有几分相似,都是生了副好皮囊。
  若不是修为对不上,我还当真是我家十三闯了祸呢。」说到此处,萧靖拿颀长指头往画像左角的几行字上一点。
  那使者低头细看,却见宁尘名字旁边落着「炼气期」三个小字。他伸过手捏过宁尘手腕仔细查探,一眼看到宁尘金丹,哑然失笑。
  炼气金丹,境界间犹如天上地下,任谁能想到一个炼气两个月内便能到如此地步。
  「唐突了。」使者松开宁尘,「既如此,封城之事,就有劳萧将军了。」「封城事关商道民生,在下不敢私自定夺,还要与城主商议。只怕……」「浩天宗也是为了中土苍生。若叫那魔人从绝云城逃了,过几年再回关内戕害生灵,怕是绝云城难辞其咎啊,还得让城主大人好生思考。」使者出言甚重,萧靖只淡然道:「那是自然。」见萧靖不卑不亢,那使者也不敢一味冲撞。他胡乱道个别,随仆役去迎宾府别院休息去了。
  目送使者离去,萧靖重新坐到宁尘身边,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。
  「是独孤十三,还是宁尘?」萧靖瞥了宁尘一眼。
  宁尘被当场揭穿,只能讪笑两声。
  「还是信我不过,我晓得。」萧靖也不作色,将三卷画像收在怀中,便要离去。
  「我信得过萧将军,若不是你还护,怕是真被他认出来了。是我不对,师姐不要生气啦。」宁尘连忙柔声说。
  萧靖本有些恼意,此时被宁尘软声一求,却不知为何走不脱了。她回身盯了宁尘一会儿,说:「随我一起吧,呆在这里,不怕又露了马脚。」宁尘心中暗笑,那惑神无影针摆弄的愈发熟练,冰山雕的女将军,也叫他拨弄化了。
  萧靖一路将他带回了统领府。她这一人之下的身份,住的府院规模却只能勉强比比寻常的商家富户。若不是那高耸院墙上镌有隔绝法印,还道是什么土财主家呢。
  进了院,仍旧见不到几个人,四五进的院子,一路走到深处,也是见了七八个仆役丫鬟。
  「你这儿够冷清的。」
  「不是去野外巡城,就是在城主府理政,一个月也回不来三五天,要那么热闹干甚。」
  萧靖将宁尘领去偏房,吩咐了几个下人听他使唤,又马不停蹄赶去城主府商议封城之事去了。
  宁尘在府上逛了一圈,除了一个巴掌大的花园,指头大的鱼池,再也没什么好瞧的。唯独一个作习武修行之用的大跨院还有些意思,宁尘去架子上摘下一柄刀,舞了两手颇为受用,便沉下心来把陌葬三刀温习了几遍。
  练完了刀,身上却出了一身的臭汗。他吩咐下人烧了热水灌满洗澡木盆,自顾自跳进去泡了起来。
  宁尘将身子浸在热水中,手指轻轻舒展,感受那气弦绕指。他现在已摸着些惑神无影针的法门,只是不知能将心神影响到什么地步。
  真要把萧靖骗到床上,那自然是自己的天下了。合欢真诀一走,保管那女将军服服帖帖再无二心。
  可事到如今宁尘还是踟蹰起来。他本性良善恩怨分明,那萧靖待自己颇为仗义,又是龙姐姐故人,自己这样诱骗蛊惑于她,心中那道坎也不是说跨就能跨去的。
  宁尘心中刚一软,龙雅歌音容笑貌又浮在眼前。气海中伪丹一转,他登时咬起了牙关。
  去他妈的,哪里需要想那许多!仇还报不报了?龙鱼儿还救不救了?连苏血翎现在都下落不明。都已经叫人当成了落水狗追在后面猛打,还想一辈子当个老好人?!
  也不过是为了自保,又不是要害她什么!婆婆妈妈,何时才能成事!
  宁尘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刮,又在木盆边锤了两锤。那腹中伪丹骤然饥饿起来,只想吸个痛快。
  恰好有一小丫鬟托了一叠衣袍进来,宁尘见她生的俏生,胯下被逆合欢决的伪丹一激,立时硬了起来。他跨出木盆,一时念起,便想将那小丫头拽到身下狠狠操弄一番。
  那丫头见他赤身跳出盆来,惊叫一声,闭着眼睛浑不敢看,只捞起布巾给他擦身。
  宁尘神智还算清明,若真是在这里胡乱施为被萧靖看见,先前一切怕是功亏一篑。他强忍欲念,伸展臂膀由那丫头给自己擦净了身子。
  萧靖刚好回府。她行到别院偏房,见屋门大开似有人声,抬脚便往里去走。
  一照面,正瞧见宁尘赤条条站在那儿,胯下白玉老虎昂扬挺立,玉杵一般直指自己前脸。
  「你、你倒是生得一副好物事。」萧靖尴尬之中偏过头去,笑着打诨。
  宁尘眼见萧靖心有撼动,立刻见机猛拨针弦。方才萧靖在城主府议事,脑子里就全是宁尘的面庞,再被他拿针一惑,心跳一下子快了三分。
  「靖姑娘,怎么闯进来也不说一声。羞人,羞人。」「你把衣服穿好了。」萧靖听他叫的亲昵,连忙将使唤丫头赶走了。那丫头如蒙大赦,闷头便跑,将别院大门死死关牢。主家要寻风流,做下人的哪敢多看一眼。
  此事万万急不得,萧靖这发号施令的统军作派,非得让她主动起来才好把控。宁尘慢悠悠系好袍带,手中针弦拨动不息,只望能叫萧靖生出情欲。
  不料萧靖闷哼一声,按住小腹,靠在了门框上。
  「靖姑娘,你怎么了?」
  「没什么,稍有腹痛。」萧靖面色不显,只摆了摆手。
  宁尘抓住她腕子,闭目视探,却见那两根针刚刚穿破识海之壁,没入气海之中。萧靖体质略有宫寒,那真水凝结的至寒之物初入气海,可不是狠狠痛了她一下。
  「有些旧伤,你来榻上躺下,我助你推拿一番。」宁尘不由分说,扶着萧靖坐在了床上。
  萧靖奇道:「你还会以气疗愈的手段?这可不多见呢。」「你只管趴下,交于我来。」
  萧靖本就想与他多多亲近,有这等机会也便欣然应从。宁尘曾也学过些按摩手法,推宫活血,倒是让萧靖紧绷绷的身子松弛下来,多少是舒服了些。
  宁尘隔着衣服,却也能试到她腰背紧实,一双大腿更是紧绷有力,摸起来不似平常女人那般软腻,却也别有一番风味。只是借这机会再动针弦,萧靖又没了反应,当真让宁尘抓耳挠腮。
  眼见萧靖气息逐渐悠长,宁尘索性将惑神无影针全部掏出,只留了三根,借捶打按摩之机,一股脑把剩余五根全都打入了萧靖后背各处大穴,猛力将七根气弦一起搅动起来。
  殊不知只要方位得当,拨弦有序,区区一根无影针便足可将分神期贞烈之女变成淫娃荡妇。萧靖武修之体,寻常元婴法宝砸在身上都伤她不得,先前针劲无力,只因入体不深。她刚刚气念松弛,叫宁尘连打八针入体,登时心神大乱。
  「啊——」
  身下女将军突然出声妖媚,如母猫发情夜啼。宁尘见她突生异变,心下一惊,连忙将针全都从她体内拽了出来。
  可那搅动起来的池水又怎是一时半会能停歇下来的。萧靖满腹柔情无处可泄,宁尘方才露出的那根鸡巴热腾腾就在手边。她花蕊湿了大片,翻身将宁尘推在榻上,手指微颤,兜住了宁尘的鸡巴。
  萧靖从军出身,不小心瞥见的那话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均是臭烘烘皱巴巴一坨黑肉。而宁尘的物事触手灼热,又白又滑,足有腕子粗细,萧靖将它捧在手里,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。
  「小宁尘,今晚就将你吃了,你可有怨言?」
  饶是此时,萧靖也不忘多问宁尘一句。可哪还轮得到宁尘说话,她手腕早已上下搓动起来,玩得爱不释手。
  「靖姑娘要吃,我便陪了。」宁尘先前被心魔一激也早已欲念大动,忍到此处也无需再忍,一把将萧靖搂在怀里,狠狠吻去。
  宁尘那舌头滑腻腻突进萧靖嘴里,迷得她连忙卷舌相迎。
  荒唐荒唐,好是荒唐!萧靖心中大叫荒唐,口舌却忍不住盘去纠缠,只叫宁尘弄得满口生津。
  萧靖最后一次乃十几年前与魏玄丘雨露一度。那魏玄丘童身金丹,不甚晓得床笫之事,第一次便泻在萧靖掌中,第二次恩爱不到半刻便又泼洒了。萧靖只怜他痴情,倒也不在乎自己极乐与否。可论起酣畅房事,却也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有尝过了。
  那八针惑神,早搅得萧靖花汁淋漓,只缠吻片刻,亵裤外裤都一并给浸透了。她粗声喘气,再也按耐不住,伸手去解自己袍带,却头晕手颤怎么也解不开,三两下脱手,竟叫欲火烧得流泪啼哭起来。
  宁尘一手隔着衣服捉住她的乳儿,另一只手托好她屁股,拿鸡巴隔着裤子猛顶她的穴儿。久旷花穴叫充盈阳气一顶,随进之不去,倒也解了一时之渴。
  萧靖也不去结腰带了,抹着泪抽着鼻子,隔空就在宁尘身上一番起落,那淫液顺着裤裆就往下滴答,直流到宁尘卵蛋上,好不淫靡。
  撞了十几下,宁尘龟头叫那布料磨得疼痛起来,他身子往前一探,捉住萧靖裤子一撕,终是把她屁股露了出来。
  可萧靖迷乱之中却没觉察,一屁股落下去才觉出畅通无阻,把那白玉老虎一棍吃到了底。
  那小穴寂寞太久,这样猛然撑开直插花心,直将萧靖涨得要死要活。
  「啊!!太、太大了……我吃不住……啊呀!!」萧靖眼花缭乱,挺着身子就要往上拔,被宁尘一把按住了腰。
  「方才还说要吃我,现在就讨饶,怎能这么放你?」宁尘撕开她裹胸缠布,让那两团圆润笋乳蹭在脸上,胯下直往上顶,插得萧靖失魂落魄,口中哀叫不休,直想爽死过去。
  两人胯间濡湿一片,淫液浆水混着萧靖不慎漏出的些许尿来,叽叽咕咕淫靡声大作。宁尘兴起,故意磨以水声去羞萧靖。萧靖虽经人事,却都是些不懂情趣的糙汉,哪里经过这等不知羞耻的作弄,一时间把将军威严不知丢到了哪里,只向宁尘讨饶。
  「你别……哎呦……你让我歇过一口气……再、再来伺候你……哎呀……又、又要……」
  宁尘拿手兜了萧靖双乳,肆意揉捏好不快活,鸡巴更是连抽带插浑没停过。
  萧靖连连推上数次高潮,咬着嘴唇晕厥过去,张开阴关盈盈一抹,已是任人宰割之态。
  宁尘只待运合欢决捅穿她阴关,让伪丹内黑洞用力一吸,这女将军一身修为大半就是自己的了。只消三次,踏入灵觉期便指日可待。
  何等的机缘,为何迟步不前?
  人与魔,无关心念,只关行径。只要这最后一步踏出,便是真正入了魔道。
  他人唾骂又当如何?报仇雪恨,救爱心切,入魔道又待怎样?那些所谓正人君子,欺辱龙姐姐之时,和魔道又有什么区别?拘泥于此,何时才能把龙姐姐找回来?
  那,这与那些畜生有和不同?你恨他们,却作一样的事,那你便是他们。人与魔毫无区别。人道,魔道,哪里才是栖身之处?
  人,能恨自己吗?
  宁尘无法决断,心中欲念大乱,连阳根都绵软下来。那筹谋许久的恶计,到最后关头却始终做不下去。
  他想哭,哭这世界困苦凄绝;他更想笑,笑自己优柔寡断狠不下心来。
  萧靖醒来,抬起酥软手臂,抚上宁尘胸口。她强撑起绵软的身子,水蛇一样攀上宁尘肩头,轻轻吻他耳垂。
  宁尘骤然一颤,回身将她吻住按在榻上。两人在床上滚在一起,双腿交缠,萧靖柔情蜜意,往他怀中拱去,恨不得把自己揉到他胸膛中。
  宁尘心中微颤,脑中尽是龙雅歌音容。他暗自哀叹,不意去想,今夜只一心极情纵欲便是……那人魔之途如何去择……待得来日方长罢……窗外,一只黑鸦静立树梢之上,盯着那房中烛火通明。
  绝云城另一端,锋军统领府,黄震偏过头,望向身旁王亦川,咬牙道:「我就说了,那小子绝非什么师弟,只是那母狗寻来的野男人。」王亦川挠挠油光光的头发,冷笑一声:「就算是寻个野男人淫乐,你又能耐她如何?」
  黄震撤去法决驱走黑鸦,露出一嘴黄牙,狞笑出声:「浩天宗使者不也在城中吗?却是一个大好机会。你难道不想作那镇军统领了?」王亦川抬起手中酒杯,对黄震谄媚一笑。
  【待续】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35:43

第六章 流水尽付空一场
  窗外几声清净鸟鸣,萧靖悠悠转醒,眼皮子却沉的很。她一时不想睁眼,只翻了个身,将胳膊搭在了旁边人儿的身子上。
  一夜欢愉,神智澄澈,只是回想晚上自己那骤然情动,萧靖却品出有些异样。她修行多年,哪怕是以武入道,其余各种法门也多有涉猎。尤其绝云城与妖兽邪魔征战已久,魅惑邪法也不是难见的稀罕东西。
  想到此处,萧靖凝神定气自我内视。一番搜检,却也没找到什么异样痕迹,再一运气,经络不涩,气海也在稳稳盘旋。除了因昨晚到的次数多些,泻了几缕阴元,其余再无旁碍。
  萧靖身为武修体魄强健,饶是昨天折腾到四更天,现在也不觉多么劳累。她心下甫一安定,又想起宁尘那狂拥热吻,禁不住口舌生津。
  她抬眼偷瞧,却见宁尘正双目无神望着房梁,早已醒了。
  「怎不多睡一会儿,在想什么?」萧靖一开口,自己倒先颤了颤。她平时掌管大军令行禁止,出口字句皆如金玉,扔在地上铿锵乱响。现如今听到自己不自觉婉转了声音,不禁生出一些羞涩。
  宁尘闻声回神。他微微张口,似是想说什么,却又卡在喉头没能出声。
  「想念你龙宗主了,是么?」萧靖也不遮掩,一语道破他心事。
  宁尘轻声道:「靖姑娘,我卧侧于你枕边,心中却念着旁人,对不住你了。
  」
  萧靖哈哈一笑:「说这种酸话……露水缘分还嫌不够,打算与我长相厮守?
  」
  听她出言爽利行事磊落,宁尘忍不住在心中捅了自己一拳。萧靖忠肝义胆出手相助,自己却疑鬼疑神险些将她害了。现在识得她一片赤诚,宁尘只想找个老鼠洞钻了去。
  无需去辨那人魔殊途,认定对的就去做,认定错的就滚他妈的,什么正道魔道,不后悔才是我道。
  想到此处,宁尘终于吁出一口气,将那整晚愁绪抽去一旁,伸手摸上了萧靖的长腿。
  萧靖试到他软软手掌抚在自己大腿内侧,心头一战。昨夜宁尘让她坐在床上,埋首腿间,拿口舌伺候得她欲仙欲死。她那时只盼他没看到自己身上陈迹,可终究还是遮瞒不住。
  她戎马一生,鞍鞯日久相摩,于大腿根累着一层茧。平日哪有心思放在这种事上,可到了床笫之上,被露水情郎摸到,不免暗暗有些意惭。
  她却不知,宁尘本就不生长于此。他不仅摸到萧靖腿上峥嵘,也看见她手握长枪留下的风霜,还有那脊背臂膀上五六道伤疤。可宁尘心中觉得,正是这些与众不同,萧靖才是萧靖。
  此世间男尊女卑,连萧靖这等智勇双全的女子,也浴血拼杀上百年才能坐得此位。寻常男子眼中,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这一身皮肉,尤其鱼水交欢之时,又有几个男人不是逞自己一时之快,哪在乎女子快不快活。
  这等豪义女子,怎能不叫宁尘暗暗仰慕,又有春风一度,难免生出情意。有这些心愫挂着,宁尘自然望她多享极乐,那口舌之功顺理成章地用了不少心思。
  萧靖哪里尝过男子舐阴的快乐,回想那软韧舌头在自己穴口肆虐的感觉,呼吸立时短促了两分。
  宁尘坐起身,将她在怀里搂住,让脊背紧贴胸膛。他伸手捧住两只大大的乳儿,缓缓揉动,浸了些心意柔情。萧靖人在军中马上颠簸,不得不常年裹胸,那乳儿罕有出来自由自在的时候。此时叫他这样温柔把弄,乳尖转眼坚挺起来,心窝也酥了。
  「你这浪荡小子,真是会骗人喜欢。」萧靖小声叹气,仰头去亲宁尘唇角。
  宁尘已放宽了心,与昨晚更无旁骛,口舌交缠中捏着乳头轻搓慢揉,片刻就将萧靖撩拨得请动起来。
  没有惑神无影针作祟,萧靖情欲不烈,却更加动心。她念宁尘昨夜的好,抿着嘴唇丢了薄薄脸面,身子一转跳下床去,又拽了拽着宁尘的腿。
  宁尘被她拉到床沿上坐着,只见女将军披散着及腰长发,在他腿间一跪,把那白石杵子吞在了口中。
  美人儿主动相侍,宁尘心中不免惊喜。只是萧靖徒有其表而无其法,一味吞吐吮得鸡巴口水淋漓,却没得什么滋味。
  萧靖埋头耸动数十下,狼狈地吐出那肉柱,抬头问:「怎样?可舒服吗?」
  那英姿飒爽的马尾长辫如今散在萧靖脸颊两侧,她双眼婆娑嘴角垂涎,望得宁尘心颤不已。他只道:「嗯,很舒服的。」
  萧靖却是个明白人,她脸颊一红:「莫哄我。我不会,你教我就是。」
  宁尘一只手拨开她发丝,捧着她脸颊轻轻摩挲:「那你吞深些,往里去吸,我就舒服得紧了。」
  萧靖一心只想叫他爽着,低头便往深处含去。她锻体精湛,身体自控如臂使指,加上气息悠长,竟生生把恁长的白玉老虎吞进了喉咙深处,琼鼻都贴在了宁尘小腹上。
  异物初入,萧靖难免干呕了两下,她只嫌自己生疏,毫不为意,一心伏动不停。就这么吞吐了十数下,宁尘已是兴致大起,他见萧靖无碍,便垂手按住萧靖脑后,真把她嘴巴当成阴穴猛插起来。
  自己吞是一回事,被人按着狂抽乱插又是另一回事。鸡巴头本是顺着她劲儿往下滑动,宁尘一使劲便直挺挺撞在她喉管上硬往下送。宁尘拱腰冲撞了十数下,萧靖抓不住喘气的时机,直呕得眼角通红,把泪珠流了满面。
  她只道宁尘这样舒爽,也不求饶,一头秀发被宁尘颠散的不成样子。宁尘斜望见一旁竖得长长铜镜,只见萧靖赤身裸体跪坐在那,弓着光滑的后背任自己胡乱施为,屁股瓣中间的地面都滴滴答答湿了一片。
  宁尘不禁意动,把鸡巴往外一拔,从萧靖口中连汁带水退了出来。萧靖连声咳嗽,涕泪直流,嗔道:「你可苦了我……」
  「这就让靖姑娘甜着。」宁尘性起,提着她胳膊往上一拉带入怀中,在她嘴上又吸又舔,顺手将鸡巴压在了萧靖双腿之间。
  昨夜萧靖还因久旷战阵难以吃消他攻城之器,这一晚折腾下来,花瓣也操醒了,花蜜也淌开了,她把腰腹一弓,便美美将肉棒收进了穴儿里。
  那龟头的棱儿刮得萧靖脖子都梗了起来,长长哀了一声:「唔……你这宝贝如此厉害,也不晓得、不晓得……呀……」
  宁尘顺着她话音往上一墩,撞着她宫口花心,叫萧靖半句话噎在了口中。女将军常年打熬筋骨,情动下穴儿缩得颇为有力,出劲儿时竟比初操了三天的龙鱼儿还要紧致,若不是萧靖淫蜜如泉,还当她是个刚破身的雏儿。
  宁尘借机亲她耳朵一口:「不晓得什么呀?」
  萧靖喘韵气,面红道:「不晓得……一辈子要祸害多少姑娘。」
  「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,想来是我不够出力啊。」宁尘将她一推,按趴在榻上,从后面操了进去。
  萧靖被满满当当送进来,一阵头晕,羞恼道:「你、你哪来这么多花样!这岂不是和狗儿一般。」
  她先前向来无非男上女上两种姿态,却也知道那马儿狗儿交配的情形。如今被宁尘从后背操进来,难免觉得此形此状颇为淫贱。
  「人儿狗儿有什么分别,都是贪欢罢了。」宁尘笑着,胯下不停,撞得女将军只有哀哀叫的份,再也说不出话了。
  后背入位本就易深,宁尘卡着萧靖的腰一阵冲刺不留情面,把那花宫糟蹋得软腻不堪。萧靖阴关被他搅得软烂,铜墙也变了肉栅栏,又乱叫着喷了几滴阴元出来,叫宁尘尽数吸纳了。
  「啊……啊……十三……你真欺负死我了……怎么……还不停歇……我可要受不住了……」阴元泄体时于女子而言最是极乐,萧靖再如何刚强,这下也给她操成了一朵艳花儿。
  宁尘昨晚心地沉闷,只是叫萧靖舒爽过去,自己浑然未泄。此时见她又到强弩之末,只怕再继续强要坏了她阴关。
  若是宁尘以合欢真诀于她相修,倒也于两人修行都有好处。可合欢真诀的双修法终究是个中隐秘,倘若日后再有变数,只怕不好收拾。
  情到此处,也没有别的法儿,宁尘提枪出来往上一举,借着穴内湿滑便往萧靖屁眼里操去。
  萧靖贪享腹中酥爽,整个人软绵绵的,那后庭也未防备,叫宁尘突然闯进一个龟头才骤然惊起,却是拦不住了。
  「啊呦!!那处也是能进的吗!?」
  萧靖大惊失色,屁股里又痛又涨,腰眼都麻了。她连忙拧身伸手去推,却被宁尘一把叨住腕子挣扎不得。
  「若在穴儿里再折腾半晌,你还爬的起来吗?只能拿后面代代了,乖乖趴着便是。」
  那后庭不似小穴有底,宁尘尽根没入也不伤萧靖身子。她历经人事,小穴唇肉颜色深紫,那后庭涡旋却粉嫩嫩未被采摘,如今叫那粗大阳根狠狠撑开,变作一圈毫无血色的肉膜,只看着颇为凄苦。
  宁尘没了负担,只就着自己舒爽猛操猛干。那棒儿比肠道还粗,一次次套将进去,把萧靖肚内搅得翻江倒海,那硬邦邦的物件隔着一层肉膜还时不时蹭着花宫,淫水流起来全没停过。
  只是苦了那小屁眼,萧靖灵觉期武修,饮气化精不食五谷,屁眼连秽物都常年不过。现在硬吃了腕子粗的鸡巴进去,痛得几近失了触感。
  身后少年腰胯啪啪撞在自己屁股上,推得自己前摇后摆,那悬着的两只奶子翻出层层乳浪,淫靡不堪。那乳头尤为可怜,正垂在床褥上,随着摆动的乳儿在布匹上磨蹭不休,不消一刻就变得红肿酸麻。
  萧靖想要转身讨饶,却被宁尘伸手拿着脖颈,整个脸按在床上,一副撅腚求欢的样子。
  「你这坏种……快把我腰弄折了……唔呀……」
  萧靖一声痛叫,却是肛肉实在撑不住阳根粗大,崩伤了一道口子。宁尘还未察觉,抽动之下,一层肛血抹在鸡巴上,红彤彤一片甚是凄美。
  「你往穴里弄吧,都把我后面操坏了……」萧靖不想求他,只小声出言提醒。
  宁尘低头一看,见萧靖臀间血渍渍染了一片红,竟起了些性子。他将萧靖翻转过来,捏着她双乳又驰骋了十数下。从正面操弄后庭,女子非得高举臀部不可,那血珠混着从穴内涌出的滚滚淫液,一直淌过萧靖肚腹,流去了胸口间。
  身子竟被自己的淫水给浸湿成这般模样,萧靖心中大羞,哪怕肛穴痛痒得紧,花宫也猛打两个哆嗦,险些被人从屁眼操成高潮了。她见宁尘神情迷乱,知他正操的尽兴,也不忍出言再阻他,只拢过他脖颈,努力往上撅着屁股便罢了。
  那双浑圆有力的大腿缠在宁尘腰上,却是拿屁眼相迎,端的是悖逆常伦。宁尘见身下的女将军屈腿提臀蜷成一团,尽供他使性,不禁心念动摇再把持不住,胯下卵丸一缩。
  猛操几下,几乎又要将萧靖屁眼撕开个口子似的,宁尘身子后仰,按平萧靖腰腹,重新把鸡巴塞进了她穴内。
  雨露重逢,萧靖只当他转了意兴,咬着牙心说那便再忍他一回,却不料那棍儿死死顶在花心硬磨起来,猛地一涨。
  萧靖心尖一颤,她知是男子将到之兆,不禁叫道:「啊呀!可不能……」
  话却是说得晚了。宁尘合欢真诀在身,每日出精七八次都不在话下,何况又积攒了这恁多时日,精关一开再停不住,竟硬生生在萧靖肚子里射了小半柱香的时间。
  萧靖男人虽见得不少,却只叫他们浇在肚皮上,从不曾射在里面。这一回她只觉那滚滚热流一注注灌进小腹,戎马倥偬时遗下的宫寒尽被那热精驱散,又暖又酥,全身说不出的安爽通透,似泡在温泉中一般。
  只是那阳物跳动不休,自己缓过劲儿来,它却还在那里射个不停。萧靖那花宫被注得满满当当,酸胀不已,她从未尝过这般滋味,竟又有些动情,恨不得让宁尘再一顿猛操把宫口干个对穿,泄去那满腹的热火。
  好在她从昨晚被操到现在,身子实在没了劲。虽想说话,却连喉咙都失了气力,只好张着嘴老老实实躺在那里,叫宁尘将她小腹撑得微微隆起。
  宁尘趴在她身上,往里又捅了几下,卵蛋都快射瘪才算罢休。软塌塌的鸡巴还裹在那穴里,硬将最后两滴浓精都挤在萧靖阴内,这才长舒一口气。
  萧靖屁股一夹,强把宁尘那话儿从穴内挤了出去。肉棒裹挟着一团淫水荡在她臀间,却是一点精水都没有。原来那宫口早叫宁尘磨得肿了,锁下了满满一花宫的浓精不得脱出。
  萧靖往自己鼓起的小腹一按,只觉得盈胀欲裂,不敢再动。她不禁又气又羞,在宁尘肩膀上打了一巴掌:「把我弄成这般模样,可叫我怎么出去办事!」
  宁尘拱在她胸间,懒洋洋地舔着萧靖奶子:「师姐拿元气把精水化去,用它吐纳淬体,于修为大有好处呢。」
  萧靖已试出那满腹精液中阳气狂烈,的确是拿来锻体的好东西,只白了宁尘一眼,不再骂他。
  云雨收住,留下满铺的狼藉。日头已过两杆,两人还有事情不能再歇,只好慢吞吞爬起身来。宁尘与萧靖在法术一道俱是稀松,掐个聚水决勉强凑得两大盆清水,给自己擦了个干净。萧靖赶宁尘去了外间,自己偷偷拿手塞入穴中,掏抹半天却仍是泄不出那宫内精液,也只好悻悻作罢。
  待她回转看向那湿得通透、染满白浊血色的床褥,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。
  萧靖沉定心念,挥掌拿真气将床上的东西尽卷作一团,凝出一团灵火烧了个干净。
  宁尘胡乱擦净身子套上衣服,重新走进来,萧靖已披上一身白袍,坐到了铜镜之前梳着头发。宁尘忍不住走到她背后,摸着她手背将梳子要了过来,替萧靖去梳那秀发。
  萧靖愣了一下,也便由了他。那双手挑拨自己双乳时玲珑可恶,梳发时却沉稳温柔,叫萧靖心中不禁绵软。
  「十三,你后面想做什么,先讲与我听。」萧靖忍不住开口道。
  「我……」
  宁尘先前一番人魔交战,好容易择了一条「我道」,今后的事情还来不及思忖。如今萧靖问起,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  萧靖见他色滞,便继续道:「我已替你想过了。第一条路,你出关藏身,待中土风停雨息,你再回来寻你的龙宗主。第二条路,你留在绝云城入仕,等有了可以驱策的人马,把他们散入关内,探寻消息即可,我自然会全力助你。如今只有这两条路可行,你好好想想。只是浩天宗出言封关,城主早晚要应允,我便是能拖也拖不了太久,你需得速速决断。」
  萧靖所言周详缜密,可见用心良苦。宁尘品出其中滋味,再难自已。
  「萧靖,我有一事要说。」宁尘将梳子搁在萧靖手边。
  「嗯。」
  「昨日里,你定觉得心神动摇,绮念不断,才忍不住与我欢好。只因你在绝云城势大,我忧你或有害我之心,偷偷对你施了法术。」
  萧靖眉头皱起,回身盯着宁尘眼睛。宁尘心中有愧,也望着她双目,手指一张露出那小小针匣。
  「我拿惑神无影针引了你的欲念,妄图把你心神掌控,再用功法吸你修为,以便在绝云城扎下根来,再做图谋。只是我见萧靖你满腔忠义,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,将针都拔去了。你对我这般好,我实是不能把做过的丑事再与你相瞒。」
  萧靖听着他的话,自始至终一言不发。两人又默默相对一刻,萧靖转过身去,伸手取过梳妆台上一条青蓝发带。她慢条斯理扬了扬长发,重新束好马尾,站起身来。
  「走吧,我送你出关。」
  萧靖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,只打开门先去了。
  两条路,现如今只剩了一条。那意思再明确不过,她不愿再留他在城中了。
  宁尘敢将事情告于她听,便有心承担后果。萧靖听到真相,知道自己诱奸于她,还要亲自送他出城,当真是仁至义尽。
  宁尘也不做小女儿姿态,随萧靖去了。两人跨上战马,一前一后,向绝云城西门而去。
  萧靖骑马在前,关节肌肉隐隐作痛,小腹更是酸胀不堪。这还不算什么,尤是心口刺得厉害。她为人一贯要强,想起昨夜自己被宁尘邪法作践得尊严全无,心中便忍不住火一样怒起。
  按照以往脾性,她听罢真相,只会去门口提枪进来,一招九霄云裂把这少年扎个透心凉。这念头在萧靖脑海中一闪而过,却没能留住。若不是他主动开口,自己又怎能知晓?哪怕只算此节,他便罪不至死。
  昨夜荒唐,今朝却是你情我愿。二人交融如酒,细细去品那情丝香醇,几乎要把萧靖醉倒。如此去想,不是昨天叫宁尘使手段放下身心之防,怕也享不到今日之欢愉。
  两相一抵,萧靖倒没了杀意。待她回过神,却发现自己深恨宁尘告知她真相,叫她再难忍耐他留在身旁。
  你想要我这身子,便留下多磨些时日,我本就有心相寄,还怕我不交于你?
  为何非要使那天理不容的手段!萧靖手扶银枪,捏的指节咯咯作响。
  可转念一忖,萧靖也知道宁尘身陷困地,为世间不容。换作自己,也未必不会以种种手段提防身旁每一个人。想到此处,萧靖的手又松了下来。
  罢了罢了,且送他离去,只当是南柯一梦。萧靖想回头看他一眼,又兀自忍住。
  萧靖思虑甚重,不免心中焦躁,忽地一抬头,才发现已绝云城西门已近在眼前。
  西门正对化外高原,是四门城防最要害之处,这里兵甲虽多,却不该如今日这般严整。
  萧靖一愣,再定睛一看,只见不远前城门紧闭,那城墙上的法阵都已发动了。
  她眉头紧皱,驾马疾走来到城下。兵士们见是萧将军,纷纷让路,一位金丹校尉上前迎来。
  「谁让封的城!?」
  「秉将军,今晨还未天明,黄震将军亲自前来下的命令。」
  昨天萧靖特意说服城主多等两日,好叫城中庶民外疆商队有所缓冲。这毫无征兆把城一封,宁尘走不脱还在其次,却又不知断了多少贫户细细财路,落得个家破人亡。
  「你等先把城门开了,护城阵撤下!等我命令再做计较!」
  「可黄将军已将阵界石取走了,我等撤不了护城大阵啊……」
  萧靖怒火攻心,调转马头,对宁尘喝了一声「跟上」,快马加鞭往城主府去了。
  宁尘徒见异变,心中一凛,还未等说话,萧靖就掠过身旁冲在了前面。
  绝云城多需跑马,道路宽阔,赶上早间行人不多,萧靖一眨眼就甩了宁尘百十步出去。
  宁尘暗自有了计较,他虽于城中政事不熟,却也知道那黄震是甚等样人。如今他突然封城,决计不止这么简单,后面定有招数等着萧靖。
  他大声呼喝,想叫萧靖听他说几句话,可萧靖浑不理他,仍然马不停蹄。只怨宁尘骑术不精,拼死拼活也追她不上。
  恍惚间,宁尘不禁想起万法宗上自己是何等无计无措,一时只怕恶剧在萧靖身上重演,当下也不再犹豫,激开巽风邪体从马上跃起,御风直冲萧靖而去。
  萧靖那胯下灵驹神骏非凡,却也赛不过金丹修士的御风腾挪。宁尘飞到萧靖马侧,伸手兜住缰绳:「萧靖!你且听我说!」
  萧靖叫封城事情一急,火上浇油,看到宁尘那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纵起枪杆就来驱他。
  「松手!」
  谁知宁尘不闪不避,邦的一声叫银枪扫在臂上,愣是没有撒开缰绳,直把那马拉停下来。
  萧靖浑没想到自己一枪砸了个实在,她气火攻心出手极重,可宁尘哼都没哼一声,只抬眼死死望着她。萧靖向来敬重硬汉子,宁尘这看似柔弱的身子骨竟这般倔强,叫她心中生出些许不忍。
  「你有什么话说?」
  「事发突然,黄震正等着你去,你不做好谋划冒然而入,只怕被人掣肘,讨不了好。」
  萧靖冷语道:「你当我不知?可若等他报上城主,知会了浩天宗使者,这事便寰转不得了!城中贫苦百姓,不知要被关上多久,谁又来管顾他们?!」
  萧靖说完,打马欲走,可宁尘却不依不饶没有松手
  「萧靖莫急。两日内开不了城,我便露出身份硬闯出去。我现了身,那浩天宗就没有封城的道理了。事情既然由我而起,便由我亲自了结。」
  宁尘一番话说得淡然,听在萧靖耳中却有干云豪气。她终于耐下性子,翻身下马,走在宁尘身侧。
  「依你见,此事如何处置?」
  「我先要弄清,黄震王亦川是甚样性格,图谋些什么。他们手中多少权,麾下多少兵,你都与我讲来。」
  萧靖冷哼一声:「还要给我当谋士不成?」
  「死马当活马医吧。」
  萧靖听他出言稳重,权且信了他:「那王亦川家世不错,乃绝云城大族,举全家之力硬供出一个灵觉期。只是他为人蝇营狗苟,不足为患。黄震与我相似,在多年征战中入道,于行军打仗上有些造诣。」
  萧靖顿了顿,又道:「几代城主识我治城得法,大事上的决断大多交托与我。黄震好大喜功,略懂战事却不通民政。他三番几次耗竭民力,欲向西边几处妖兽盘踞处伐兵,都被我驳了,积下不少宿怨。」
  萧靖三言两语之下,宁尘把黄震的底子摸了个大概。他皱眉道:「若放在平时,他强封城门,你这样回去叫他开城,他会乖乖听话吗?」
  「城主平时虽然惫懒,却也不是个傻子,讲明白道理自然……」
  「不……萧靖,你在绝云城太久,这几百年的建制你都惯了,看不清这里的云山雾罩。现在城中真能话事的,哪里轮得上那城主?只有你们三个灵觉期!平日里你们对城主服从恭敬,可真要撕破脸来,凡人哪有掣肘修行者的道理。你向来忠义没有二心,可那黄震却不是任凡人搓揉的老实蛋子……」
  萧靖从未想过黄震还有颠倒乾坤的可能,一时竟停步愣在那里。宁尘扶着她胳膊往前递了一下,她这才又迈开脚步。
  「你是说,他已决心反逆城主号令?镇城军都是我的人,锋前军也有不少军心在我。他想造反哪有这么容易。」
  「我不知道,但你不能不防。他封了城,又能瞒你多久?他知道你必去驳他命令。所以封城只是诱饵,他收了阵界石,就是为了叫你去寻他……」说到此处,宁尘突然捋出了一丝明光,忍不住「啊呀」一声。
  萧靖急问:「怎样?」
  宁尘叹了口气,摇头道:「你听我慢慢讲来。」
 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 *
  魏玄丘走进锋军统领府大堂,眼中血丝未消,似是一夜未眠。
  黄震戎甲在身,和王亦川并坐一处。他望见魏玄丘进来,抬手拍掌:「给魏副统上碗椒汤祛祛火。」
  魏玄丘也不作礼,随便在下首坐了,端起仆役送来的汤碗,咕嘟嘟将一碗浓厚椒汤灌进肚里。
  「怎么样,魏兄弟,去了么?」王亦川抻头笑问。
  黄震仰着鼻孔老神在在,拿眼扫在魏玄丘身上。
  魏玄丘沉沉「嗯」了一声把汤碗顿在桌上,啪嚓一下,竟把汤碗磕坏了。
  黄震两个时辰前将魏玄丘偷偷唤来,只教他去镇城军统领府侧厢一探。现在天光大亮,魏玄丘挂着一脸冰霜回还,黄震便知他已把该瞧见的都瞧见了。
  晚上那般淫声艳语,早晨也少不了梅开二度。绝云军上下无一不知魏玄丘与萧靖最是亲近,也有传言说二人早有露水缘分,此时让他看见萧靖被别的男人那般淫弄,哪有不头昏脑热的道理。
  「萧将军的私事,与你我有什么想干,你又叫我去看些什么!」魏玄丘厉声对黄震叫道。
  「魏兄弟,我们也是为你不平。你忠心耿耿随护萧靖恁多年,她却对你不假颜色。见了一个师弟,立时就颠鸾倒凤不知廉耻了……」
  王亦川趁机道:「我看着那小子那般年轻,顶多不过十七八,萧将军就算有这么个师弟也没多深交情,谁想着竟玩得那般放得开……」
  他话也不说完,只嘿嘿淫笑。
  魏玄丘在桌上拍了一掌:「那小子是野地里捡来的!根本不是什么师弟!」
  黄震和王亦川相视暗笑,这不就把实话激出来了?
  王亦川面露惊恐:「啊呀,那小子说不准正是浩天宗要寻的合欢宗余孽!」
  黄震咳了两声:「魏副统,绝云城被这么一个贱女人把持,早晚要出大事。
  不若你我联手将她权柄卸了,也好过被外道邪祟蛊惑,害了这一城的人。」
  魏玄丘面色铁青,口中喃喃道:「这可……这可……」
  王亦川往前探了探身子,语重心长:「你也知晓,那妖兽本是三年一小闹,五年一大闹,可这二十年间你可见大批兽军攻城?如此太平,怕是魔域一边早晚要有大动作。合欢宗宗主与西域邪道勾结,修习魔功,已闹得天下皆知。这些事凑与一起,难道还是什么巧合吗?」
  魏玄丘胸口一口气卸了下去:「可萧将军毕竟对我恩义如山,我怎好……」
  黄震朗声道:「也不需魏副统多做什么,只待我们行事之时,你按住镇城军不动即可。」
  「可莫要伤了萧靖的性命。」
  王亦川说:「那是自然,等我们绑缚了她,不如就交给魏副统看管吧!嘿嘿……」
  黄震一摆手:「哎!什么魏副统,今天我魏兄弟就要成镇城军正统领了,可喜可贺!」
  面前二人哈哈大笑,魏玄丘嘴角颤了颤,与他们唱和到了一处。
  这时有一人飞奔而入,道:「黄将军,我们跟住萧靖,眼见她去城门叱骂了几声,又去了城主府。」
  「独孤那小子呢?」
  「回镇城军统领府了。」
  黄震手一挥:「再探再报。」
  须臾之后另有一名校尉走进,王亦川上前低声说了几句,回座对黄震道:「
  人已埋伏好了。」
  黄震早已想了一套软硬兼施的计策,自忖萧靖只会乖乖听命,用不到那强硬手段。但为了保险,他依旧挑了锋前军二十名金丹好手布在府内府外,以备不时之需。
  过了半个时辰,探子来报,说萧靖一手拎着银枪,一手捏着城主敕令,直往黄震府上来了。黄震心中不禁偷笑,这母狗做事端的是一板一眼,到这时候还讨什么城主敕令,全是虚招子。
  她输就输在太过要脸。
  等将她丑事散的全城皆知,就算一时拿她不下,她也断然没法留在绝云城。
  一个臭娘们,压在头上这么多年,今次让你知道知道,女人就该给男人趴在脚底下。
  念到此处,黄震心情大好,唤来几盏酒,于王亦川魏玄丘一并饮了起来。
  过了些时候,就听锋前统领府大门咣地一声被踹了个稀碎,黄震便知萧靖到了。
  有大事要做,黄震早叫门仆散去了府后。萧靖无人阻拦,大步直直走上厅来。她原本怒气腾腾,眼睛往魏玄丘身上一落,禁不住面露惊讶。
  魏玄丘低头饮酒,却不看她。
  萧靖也不废话,重新看向面前锋军统领:「黄震,是你让封的城?」
  黄震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喝了一口酒,大喇喇道:「萧靖,大白天的闲来无事,跑到我这里撒什么疯,赶紧回去日你的小白脸吧!」
  萧靖也不作色:「闭上你的臭嘴,把阵界石交出来!你也是护佑这一城的要员,不去顾念乡亲父老,真把勾心斗角这些破事当戏唱了?!」
  黄震一口酒下去,咂了咂嘴:「我若不交,你又待如何?你不会以为拿城主敕令出来,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了吧?」
  「不听城主敕令,你是真要反了?」
  黄震笑道:「萧靖,也就是迂腐如你才把那脸面活儿当回事。我教你记住,有些事是要不得脸的。不要脸了,那凡人的开城敕令就压不得我,你手中便是废纸一张。再说,我何必去反城主?倒是你在这绝云城一手遮天,作威作福,我若是反,反的也是你萧靖!」
  「就凭你?」
  「凭这一城的民心!」
  黄震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记,豁然起身:「你与合欢宗邪祟寻欢淫乐,叫他在床上日得千娇百媚供他使唤,定是要放他出城去。你放走了贼人,若叫浩天宗找上,又置绝云城于何地?」
  他一番话说得豪气凛然,死死扣住了大义的跟脚。黄震这么多年与萧靖共事,最是知道她何等样人。想动摇她的脊梁骨,就得从萧靖最看重的地方下手。
  果不其然,萧靖面如沉沼,一言不发。黄震看着她模样更加胸有成竹。
  「你素来刚正,这次一朝失足,我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。你卸职致仕吧,待送走了浩天宗尊使再说。你的能力众人都看在眼里,城主自然会再许你一个重位。」
  黄震一头堵一头疏,换做常人八成就身不由己顺着他走了。不过黄震知道,萧靖上位已久,是个极有主意的人,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。
  萧靖喘了两口气,却说了一句黄震刚才说的话:「我若不致仕,你又待如何?
  你不会以为推浩天宗出来,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从吧?」
  黄震哼道:「那我只好将实情向浩天宗尊使上报。只是你萧靖身在绝云城重位,庇护邪佞,浩天宗是定要追究到底的。那大宗大派,不把绝云城掘地三尺,断不会善罢甘休。你非要以一人之错,连累满城百姓?」
  萧靖向周遭扫了一圈,心道宁尘所说不错。
  「黄震,你把满府的下人从卫都驱走了,只在此间留我等四人,不是也怕浩天宗知情发难吗?我知道,你同样不想叫浩天宗抓住尾巴。你若告密,不过是鱼死网破之举,难道这绝云城你是一点也不在乎?」
  黄震被说中心思,嘴角抽搐两下:「你当我豁不出去?绝云城乱了又怎样?
  我只要讨得浩天宗支持,坐得城主之位,再起一座新城都不在话下。倒是你萧靖,真敢狠下心来与我对赌?」
  萧靖深深吸了一口气:「我原以为,你虽为人乖戾,至少心中是放着绝云城的。
  现在听了你这番话,我倒也不必迟疑了。」
  「少他妈废话!你若不交权,我即刻就去迎宾府见浩天宗使者!」
  「不用去了,现在就见吧!」
  萧靖手掌一翻,从储物戒中抖出一只布袋。那布袋圆鼓鼓一团,人头大小,浸透了暗红液体。她把布袋往前一丢,咕噜噜滚到了黄震脚下。
  黄震大惊失色,哆嗦着抓起布袋一角,手忙脚乱去解捆口的麻绳。
  「你……你……你将浩天宗的人……」
  那浩天宗使者虽然与萧靖同是灵觉期,总得有些护身法宝,万不可能无声无息被萧靖就这么杀了。再说她怎么敢的!?
  浩天宗使者是黄震计划中压秤的秤砣,这一下子谋划叫萧靖全盘搅乱,他怎能不慌。
  黄震神情恍惚,呆呆扯开布袋往里一瞧,哪里是人头,一个破西瓜而已。
  脑子里刚滑过「这是闹哪门子笑话」,耳边却已风声啸起。
  宁尘咬住时机,从斜后方栖息处纵身一跃,陌葬三刀直奔黄震脖颈而去。
  他巽风邪体最是擅长隐秘气息,厅中几人不过灵觉前期修为。他们全神落在萧靖身上,宁尘匍匐潜入黄震近处,竟无人察觉。
  黄震毕竟久经沙场,反应极快。他激起身上护体法器,咬着牙拧身一闪。
  宁尘三刀齐发,先破法器,再透甲胄,直入黄震左肩。一道血箭滋出,黄震血灌瞳仁,哇呀一声爆出随身四柄骤日狂刀,将宁尘生生逼退开来。
  萧靖已纵枪而上,噼啪荡开黄震御刀罡气,枪花如疾风暴雨兜头罩下,不给黄震半分喘息之机。
  宁尘团身一扑闪过黄震刀锋,也不恋战,将手中长刀猛地甩出,直奔对侧王亦川而去。
  王亦川慌忙使个铁桥躲过那刀,坐在旁边的魏玄丘却已拔剑朝他挥来。
  「魏玄丘!你!」
  魏玄丘面似钢铁,手中战剑当胸剁下。可他修为毕竟低了王亦川一档,虽将王亦川劈倒在地,却只裂碎了他胸口护心的铠甲。
  黄震泼刀如壁,在萧靖枪影中苦苦支撑,大喝道:「来人!!」
  他声音运足了真气,周围埋伏的二十名金丹期武修闻声而动。可他们刚冲进厅内,就见萧靖将敕令扬在了空中。
  「城主亲令!擒拿叛将黄震王亦川!」
  那敕令写在法笺之上,在空中一展,大放光毫,斗大的字句随法光一一闪烁,恍在半空映得清清楚楚,下角盖着城主大印作不得半点虚假。
  那哪里是开城令,而是一张结结实实的平叛令。
  先前萧靖去城主府,若是写一纸寻常文书哪需要等那许久。她与城主陈清利害,捅破了黄震不臣之心,把个绝云城城主吓得屁滚尿流,赶忙找来宣告全城用的法笺,听萧靖的提点一笔一划写了平叛敕令。
  那法笺声势浩大,萧靖又言出如山,二十名金丹武修立刻犹豫了。都是军队中将校,虽是黄震麾下心腹,奈何这一队人被唤得突然,虽摆下了埋伏却意志不坚。倘若黄震占据主动势大欺软,众人一拥而上也就罢了,可如今主将满身是血,又有城主敕令摆在眼前,一人踟蹰便人人踟蹰,竟没有一个立刻动手的。
  萧靖心说宁尘算得果然不错,她枪袭不停,只按宁尘谋划大喝道:「黄震由本将亲自处置,你等速去府外结成军阵,不叫叛将脱逃!」
  想让黄震部属反过来帮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的,再让他们多待些时候,黄震缓过神来以将令一逼,难免有人禁不住插上一脚。萧靖此时给了他们理由置身事外,正戳在这群金丹军士的痒处。
  眼见手下人跑没了影,黄震那口黄牙好悬没咬碎了。他一时发了狂性,御起自己四把灵刀泼风一样朝萧靖劈去。
  萧靖向后略退几分,开口道:「黄震,你自恃道行高深,不把城主放在眼里。却不知哪怕凡人城主,也有世世代代积蓄的众志在此。暴利之前,人确实可以不要脸,但想让众人都随你一同不要脸面,可不是那么容易。你小瞧的,便是今日要你命的。」
  黄震气火攻心,大叫:「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!」
  黄震此局布得仓促,萧靖应对想得匆忙,输赢只在杀伐决断之间,萧靖率先动手已是赢了大半
  萧靖与黄震境界相仿,真要沉心血战,没有一两个时辰决计分不出胜负。可宁尘先前一刀几乎废了黄震一条臂膀,如今气血流失,萧靖步步紧逼,他连一丸药都不及掏出,一套疯魔乱刀下来,竟是力气大竭。
  黄震心焦如焚,扭头去看王亦川。他本算着,两个对萧靖一个,怎么还拿她不下,却看见魏玄丘和独孤十三两个金丹竟生生将王亦川栓在原地,愣是腾不出手来助他。
 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,那魏玄丘直愣愣一个汉子,哪里来的那般的心机?
  他又怎知,宁尘早早就将绳子套了过来。
  先前与萧靖打马回还时,宁尘猛然意识到,封城若是诱萧靖的饵,那黄震必会派眼线盯住二人动向。于是他和萧靖抄了小路藏身,那眼线急追一跑露了身份,立时被二人擒下。宁尘还有一副法纲中的易容机会没用,当即拟了那人的嘴脸。
  那上堂与黄震报告萧靖动向的探子,正是宁尘本人。黄震等人以为宁尘身在萧靖府内的时候,宁尘已借故待在了他们自己府里。周围埋伏的金丹以为他是黄震的探子,均未发难,这才叫他潜入了厅中。
  只不过,这魏玄丘却是宁尘行事时的一个意外。他送萧靖入城主府时,正见到魏玄丘在城主府前一酒肆门口独饮。
  宁尘心中电光石火,当即换回本来面目,坐去了魏玄丘桌前。魏玄丘抬头望见他,虽是微微一愣,却抬手倒了一杯浊酒推在了宁尘面前。
  魏玄丘清早在此,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宁尘将一串串迹象箍连起来,事情已猜出大概。
  黄震先前一脸心不在焉,因何敢连夜布下如此一场大局?他定是抓到了某个契机,而且就在昨日晚上。还能有什么契机?当然是二人昨夜颠鸾倒凤,不知让他用什么法子窥到了。
  宁尘用力掐了自己一下,自己一心提防萧靖害他,却忘了外人的觊觎,现在想来真是猪油蒙心。
  于黄震而言,想动萧靖,镇城军不得不防,策反副统领魏玄丘自是上招。看魏玄丘模样,怕是已经与黄震见过,知晓了自己和萧靖的事情。
  妒火汹涌之下,覆巢安有完卵。宁尘一路谋划,倒是此时最为凶险。
  「魏大哥,怎么坐在这里?」宁尘接过酒杯,以话试探。
  「在等萧将军出来,有事与她说。」
  魏玄丘面色不动,宁尘也堪不破他心思。时间飞逝,万不能在此纠缠不休,宁尘把心一横,干脆把遮羞布尽撤了。
  「你去过萧靖府上了。」他也不与魏玄丘相询,只凿凿道,「魏大哥,你生气了?」
  魏玄丘心系萧靖十数年如一日,听得那心上之人被面前小子那般淫弄,怎能不痛彻心扉。刚才宁尘若是出言轻佻,魏玄丘当时就能一剑将他劈了。
  可宁尘那样一句话问出来,语似关心,魏玄丘却凶不起来了。
  「我为何要生气?」魏玄丘强笑道,「萧将军如天人一般,城中无人不敬。
  只是城中军务政事繁重不坎,她身疲心累,却无人可与消解,我也不行……你能……你能解她一时寂寞,我又……」
  此言语有一半都是场面话,可说到此处,魏玄丘却是将自己一肚子爱恨摸得通透了。他凝望初心,不知不觉中竟熄了妒火。
  「是,魏大哥说的不错。」宁尘缓声道,「她是那般好,能搏她刹那青睐,已是天大的福气。我想留在绝云城,却是没那个命分。如此说来,我实在有些羡慕魏大哥。」
  「你要走?城已封了……」
  宁尘伸手用力抓住魏玄丘手臂:「魏大哥,封城正是黄震给萧靖设下的全套。她如今有大难在前,你我必须助她一臂之力。」
  魏玄丘先前长长呆坐在此处,意头也不是没有过动摇。幸亏宁尘几句话替他理清心事,这才定下心来。他叹气道:「我此番也是来提醒她,黄震似有什么谋划。」
  「那便照我说的行事……」
  魏玄丘仍信不过宁尘,但宁尘也不指望指挥他做什么机要之事,只叫他该动手时动手,但凡于萧靖没有坏处,他便没有回绝的道理。宁尘只庆幸,魏玄丘毕竟还是对萧靖忠心耿耿,若厅中反水的多了一个他,事态就全然不同了。
  此时锋前军统领府中,偌大的厅堂早已被三名武修的罡气扫成废墟一片。
  魏玄丘招式大开大合,宁尘巽风邪体动如鬼魅,两人功法配合也算契合,携手逼在王亦川身周,虽伤不着他,却足以给萧靖清出战场。
  萧靖瞧准黄震力竭提气的缝隙,枪尖突入战圈,在黄震身上留了一道道浅伤。黄震一鼓作气未能压住萧靖,战意弥散,退意萌生,拼着将刀阵一旋,强抢出一个缝隙拔地而起,立时就要窜出府去。
  萧靖正等着这一刻。她向后躲过刀阵,左手早已从腰间绰出一杆短枪,银光一闪脱手,透入黄震大腿。
  黄震没感到痛,只觉得身形一滞,萧靖银龙大枪已兜头扫下,直抡在背上,将黄震结结实实砸入地中。
  黄震骨断筋折,惧意大盛。他刚要开口讨饶,萧靖银枪已连穿他紫府丹田,一股暴烈真气灌入,连元神带金丹一同碾了个粉粉碎。
  王亦川见黄震大败亏输,撑着护体罡气硬挨了魏玄丘一剑,摸出一道符箓拍在地上。一股狂风暴起,卷起废墟中漫天沙尘,更是将宁尘魏玄丘震去了一旁。
  借此时机,王亦川窜上天去,御风直冲城外而逃。
  猜出宁尘身份的只有黄震王亦川二人,非得将他们灭口不行。萧靖从黄震身上拔出长枪,飞身落在府外坐骑之上,催马急追而去。
  萧靖只当王亦川慌不择路,等他叫封城大阵阻下便将他捉了。可一路追到城边,却见头顶王亦川手中祭出一块蓝色圆石,一眨眼将那法阵吹散了。
  眼见王亦川绝风而去,萧靖才明白那阵界石不在黄震那里,而在王亦川手上。
  王亦川虽手中持剑,却不是剑修,不然他剑光一驾谁也不用追了。他驾风而行,远远将绝云城甩在了身后。他回头一看,只有萧靖一人骑马在追,想来是她与黄震鏖战已久,真气不足以御风了。
  马匹再快也抵不过王亦川灵觉期全力施为,他一口气飞出几十里,萧靖已没了踪影。他再仔细一探,附近也没有什么真气散动,便找了个隐蔽处坐下了。
  他歇息片刻,找准一个方向又飞起来,头也不回往前去了。
  这一飞竟飞了足足大半日,眼见日头西沉,王亦川已往绝云城西北方飞出了近六百里。身下戈壁蔓延,前方雪山横栏,王亦川收了御风法术,直落下去,累瘫一般喘息起来。
  他进了山麓,三拐两拐,来到了山腰背阴处的一块三人高的巨石之前。
  王亦川全身鼓足真气,两掌横推,巨石窸窸窣窣抖落几丛碎石,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。
  他掐个火决照亮,抬步向里走去。那洞穴不过十几丈深,里面却是堆满了灵石灵药,更有一大堆优品法材,与干肉食水一起堆得满坑满谷。
  王亦川在昏暗中却视物无碍,他从自己储物戒中倒了两斛灵石入库,又从石台上取走六瓶灵药。他塞了五瓶入戒,剩下一瓶中拿了两枚吞了滋补真气,顺势放入怀中。
  望着一洞的财宝,王亦川恍然出神。他在洞中休息了一个时辰,这才默默退出洞来。他走到大石之前,将它推回原位。夕阳之下,硕大巨石缓缓横移,忽地从那丈许长的影子里露出一道银光。
  萧靖利箭一样射出来,一枪钻向王亦川胸口。
  王亦川心头一惊,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慌乱。他折身闪过枪头,只叫那枪尖的罡气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。
  原来他飞得虽快,萧靖的坐骑却以耐力见长。萧靖坐骑是万中挑一的神马灵驹,数代以来用血参仙芝培育喂养,早已不是凡物,行千里昼夜不歇。王亦川歇息恢复时萧靖却是马不停蹄,这才堪堪赶了上来。
  至于是怎么找到他所在位置,自然归功于宁尘情急时射在他身上的惑神无影针。他虽中途变幻方位,让萧靖失了他踪迹,可等宁尘赶上来指了去处,萧靖便一路追到了此地。
  这高原上的群山植被稀疏,放眼望去除了远处山尖雪顶,便是灰凄凄满地的碎石。山间鸟雀无声,只有罡气炸裂之音遥遥在山谷回荡。
  萧靖虽没有小看王亦川修为,却也以为他远不如黄震。哪知一套裂云枪法使完,王亦川竟是毫发无伤,还被他渐渐抢住了对攻的态势。
  王亦川向来不被重视,此时露出真本事,只能说明他一直都是有心蛰伏。萧靖再也不去留手,将藏了多年的败龙神枪使了出来。
  这决战之技向来未在黄王二人眼前使过。王亦川没了应对经验,三招之后便左右支拙,被萧靖在臂膀身侧连划两枪,面色终于狰狞起来。
  萧靖也已到了气短的时候。昨夜与宁尘欢歌时,哪料到今日要连战绝云城两大灵觉期战将,她此时只觉手脚虚浮,眼前也微微发黑。
  王亦川捂着肋下,血从指缝往外涌出:「萧靖,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。你杀了黄震,绝云城已是你的了。你放我一马,我再不回绝云城就是了,日后若有个一二,你我也好留个情面。」
  他说话时神态语气已和身在绝云时全然不同,萧靖暗暗心惊,只道:「王亦川,你乃世家之主,说不回去就不回去,如何向家中交代?我知你向来没有主意,乃是受黄震胁诱才犯下事来,现在跟我回去,我保你不受深戒重罚。」
  王亦川开玩笑似的拱了拱手:「哈哈,萧将军好意我领了。这一洞的宝物,乃是我经年所得,都交于你了,你还不满足?」
  萧靖见他转身欲走,连忙抢上一步,纵枪横扫:「洞中之物你自己消受,却把阵界石交出来!!」
  哪知王亦川根本不是要逃,他将手中战剑往山壁上一甩,罡气猛地爆开。那山壁上嵌了一块万斤巨石,早被他以阵法定住,此时被罡气一激,阵法破碎,巨石呼啸而下,直奔萧靖而去。
  萧靖躲避不及,只能大喝一声,激起全身残余真气聚于枪尖,直迎而去。灵觉期奋力一击,巨石顿时崩成万点碎屑。萧靖被巨力冲得气息一滞,险些吐出一口血来。
  那漫天烟尘中,嗖地闪过五点幽蓝闪光。萧靖勉力躲闪,避过其中三道,肩膀胸口却被中了。
  那蓝光却不是什么法宝,没伤着半点皮肉,可萧靖遍体生寒,连手上都凝出一层薄霜。银枪咣啷一声摔在地上,她却是再也拿不住了。
  「你……何时修得此等指法……」萧靖半跪在地上,全身冷战不停。
  「你素来体寒,我才专门修得这灵虚指,没想到还真用上了。」王亦川笑着往前走来,「今回真是一箭双雕,本以为除去黄震便够本了,想不到连绝云神将都被我拿下了。」
  他飞起一脚,正踢在萧靖小腹上。萧靖滚出了十几丈远,捂着肚子蜷在地上,她死咬着牙,痛的浑身冷汗,却也不叫。
  「王亦川,你为何要做这等事情?」她剧痛之下心念发灰,只一心想掏王亦川几句真话。
  「我盗走阵界石,拨弄黄震和你两相争斗,又不在乎绝云城的位子,你这还猜不出来?」
  萧靖伏在地上,苦笑一声:「你是魔教在绝云城的暗桩……可你一族之人都在绝云城,你真要弃他们不顾?」
  「都是些肉体凡胎罢了,你却不知圣教的圣法神功是如何惊绝。萧靖,你若能……」
  说到这里,王亦川一顿,摇头笑笑:「算了,你萧靖向来都是一根筋,愚忠愚直,叫你入圣教是万不可能的。」
  萧靖满脸惨白,却也轻笑:「你知道便好……」
  王亦川又纵灵虚指力在萧靖身上连点三下,萧靖再无力出声,只躺在地上不住发抖。他走上前,撕开萧靖领口往下一扯,将她一只乳房抓在手里,用力揉捏起来。
  「早就想摸摸这奶子了。可惜都是冷的。」王亦川哼笑着,「不知你那屄现在是冷是热。」
  萧靖闭目无语,只试到自己裤子被拽了下来,两根热乎乎的手指捅在自己穴内,左抠右挖,如砂石一般磨得那嫩肉剧痛。她强忍着,好悬没让泪珠流下来。
  「妈的,中了这灵虚指,却一点水都不出了。」王亦川呸呸吐了几口唾沫涂在鸡巴上,气喘吁吁扯住萧靖双腿,往穴内猛地一塞。
  鸡巴还没使上劲,却忽地软了下来。他一胯撞在萧靖腿间,那团肉只被挤在了一边。
  还没等他奇怪,就试着脖子上黏糊糊湿了一大片。王亦川伸手一摸,却是满手鲜红。他那一肚子血尽从喉咙里喷洒出来,鸡巴自然再硬不起来。
  宁尘后退两步,腿肚子直转筋儿,他抹着头上的汗,气喘吁吁道:「他妈的……可没、可没把老子跑死了!」
  绝云城的金丹武修压根追不上萧靖,只有宁尘凭巽风邪体速度极快,这才能堪堪吊在萧靖尾巴上。他远远从山脚看到二人在相斗,为了隐蔽气息也不敢再飞,只能一路在石头后面左躲右藏,手脚并用,好不容易爬将上来,都跑岔气儿了。
  也就是王亦川精虫上脑,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,一刀给他开了喉管。宁尘歪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上气不接下气,差点儿把大肺喘出来。
  王亦川身子尤然未倒,他身负魔教金蝉挪壳邪法,哪怕肉身有了致命破损,也能靠金丹硬撑三五天。此时他背对宁尘,手已哆哆嗦嗦向后抬了起来。
  只要给那小子一记灵虚指,再把刚拿的保命丹药服了,就可以……
  王亦川捏起指力,眼神刚往宁尘方向一滑,胯下萧靖却猛然起身,手中短枪从王亦川口中一贯而入。
  王亦川口中咯咯作响,仰身摔在地上。他不住抽搐,手却依旧向胸口挪去。
  宁尘回过神扑上前来,连剁十数刀,把个王亦川脑袋剁成烂浆糊一般,再没了动静,这才重新坐到在地。
  萧靖整理好衣服,踉踉跄跄走到宁尘身边,和他坐到一起。
  「怎地突然又能动了?」宁尘嘴上揶揄,却也后怕不已,若不是萧靖恢复得快,两人都要交代在这了。
  「听你的话,把腹内的精气炼化了……纯阳之气,正克那灵虚指力,真是命中注定。」
  萧靖一身疲惫,望着眼前重重山峦,轻轻靠在宁尘臂膀上。
  两人大功告成,只觉得如释重负。此番千机万变,险中求胜,二人并坐一起,心地澎湃不休。
  「待你回去之后,假装靠到近前,将那浩天宗使者干净利落杀了。切不可手软,更不可假他人之手。」宁尘缓声对萧靖说。
  「那是自然。」萧靖轻声应道。
  这封城开城一轮反复,两军统领兵戎相见,浩天宗使者只要多方一查,便能猜到宁尘的身份。萧靖早先以师弟身份为他遮掩,一定脱不了关系。
  可换言之,只有将那使者杀了,便无人知道还有萧靖师弟这么一个要节存在,绝云城才能得个安宁。
  「你……也可以与我一同回去。」萧靖沉默片刻,忍不住对宁尘说。
  「不生我气啦?」宁尘扭头冲她笑起来。
  「你诱骗我身子,记一大罪;替我除了大患,又撅出魔教在绝云城的内奸,记一大功。功过相抵,概不追究……原本那两条路,都还你去选就是了。」萧靖说到此处,不禁心窝微颤。
  「我啊,留不成的。」宁尘笑笑,「浩天宗来查使者之死,你必须将我推在前面,才能确保绝云城平安无虞。」
  他清了清嗓子,拿腔拿调道:「秉浩天宗尊使,前使在勘察中被合欢宗余孽宁尘以邪法暗算,锋前军统领黄震、副统领王亦川愤然而战,都命丧宁尘之手!
  还愿浩天宗速速出手,将那宁尘缉拿归案,替绝云城报仇雪恨!你看,话我都替你想好了,这套词儿没有弯弯绕绕,最容易蒙混过关。你叫他们追我便是。」
  萧靖也忍不住笑了:「他们可是真的会派人出关追杀于你,你不怕吗?」
  「怕他个鸟蛋!等他们追到化外之地,我早转回去了。」
  「你要去哪里?」
  「直往北去。」
  「往北是大漠了。」
  「没错,我从北漠绕回中土,去与我的人汇合。」
  萧靖点点头,心知二人缘分至此已尽。想这两日的激热紧张,却似过了数年,只觉依依不舍。
  宁尘见她神情掩不住的落寞,忍不住搂住萧靖肩膀,手这一放却是松不开了。
  萧靖也不矜持,拧身吻住他双唇。两人欲火攻心,齐齐把对方衣服掀扯下来,滚在一处。
  宁尘也无心运功,只吸着萧靖舌头,趁她迷乱之时胡乱将鸡巴塞到了她穴内。萧靖刚刚被吻湿,穴内还不够滑,痛哼一声,只强自受他在里面了。那玉棒滚烫,暖在她腹内,抽插不过两下就寻回了那酸爽舒麻。
  宁尘把她压住,连汁带水猛干百十下,萧靖却似还嫌不够,又滚在他上面自己颠弄起来,只把那浆液撒成一汪汪滴在石头缝里。
  天大地大,廖无人烟,萧靖再无遏制,被宁尘操得放声哀叫。
  「啊啊啊啊啊啊!!啊啊啊啊啊!插深点!我好舒服!啊啊啊啊啊!」
  她那坚实圆润的屁股在宁尘的鸡巴上挂着,快速起伏,啪啪啪声连绵不绝。
  萧靖面红耳赤,也不知是爽的还是羞的。
  二人临别,心神相亲,宁尘虽被她小穴吸得头晕眼花,却也不想运功坏这一时的衷情。他强自忍着女将军狂热讨伐,捧着她屁股,将指头奸到了她粉嫩嫩的屁眼里。
  屁眼早晨刚被开了苞,手指虽钻得进去,却也被紧紧箍住。宁尘指头在她屁眼转了两下,萧靖便抽抽着泄了一股清水出来,腰身僵着不敢再动。
  「若不是要走,当真要狠狠调教一下这骚屁眼不行。」趁着小穴高潮稍松,宁尘缓过一口粗气,翻身又将萧靖按在地上,轻抽慢插起来。
  那穴儿此时最是敏感,宁尘动得虽轻,也捅得萧靖螓首左右摆动不停。
  只听萧靖绵软着甚至,闭着眼,呓语道:「啊啊啊!十三……你喜欢……操我吗……啊啊啊啊啊!!」
  宁尘似是辨出,她原想说的是「你喜欢我」吗。
  只是事到如今,已万无续情之理。她一念清醒,强压下心头情话,换作淫语,只为不叫他犯难。
  她自始至终只叫他十三。那是他为她编造的假名,如一场幻梦,她只愿在此梦中,让那名为十三的小子留下一到心痕。
  宁尘搂住她,胸膛贴紧她那盈盈乳儿,操得她水花四溅,驱散她一丝哀伤。
  「十三喜欢,喜欢,靖姑娘里面舒服死了,你试着它多硬没有?」
  「啊啊啊啊啊……好硬……硬得我心酥……十三喜欢,便多操我一会儿……
  啊啊啊……我也喜欢、喜欢让你操……」
  两人相拥着,在野地间没有半分廉耻,直欢好到天都黑了。宁尘汗珠子在萧靖胸口一摔八瓣,萧靖更是被操的小舌外垂,口水直流,除了恩恩乱叫再说不出一句情话。
  「萧靖……我要到了……」宁尘脖颈酥软,抓着萧靖的腰一顿狂干。
  萧靖双手胡乱抓在宁尘胸口,翻着白眼连声道:「我也、我也……」
  精水直冲马眼,宁尘往后想抽出鸡巴,萧靖却猛往前拱腰,拿小穴硬将肉棒扣住。
  「射里面……你射里面就是……反正早上的时候也没饶了我……」
  宁尘来不及动弹,啊呦一声,只得将热腾腾的白浊浇入了萧靖子宫。萧靖含着自己手指,双目紧闭,她眉头一矜,两腿乱蹬几下,就着那暖宫的热流泄出一蓬阴精,与宁尘一起到了。
  两人臂腿交缠,静静歇息一刻。萧靖起身去旁边洞府内取了水来,服侍宁尘一起擦了身子,又和他一同挑了不少资材丹药。王亦川精心准备的巢穴,倒是便宜了即将起行的宁尘。
  有情唯恐伤别离,二人未再多语,只将行装默默打点完毕。
  宁尘终究还是忍不住,抬头道:「萧靖,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死追我一个小小金丹?」
  「你敢与我说了?」
  宁尘点点头:「我合欢宗有飞升登仙之法,被五宗法盟几个羽化期老畜生觊觎,这才害了我龙姐姐。我乃合欢法纲命君之位,你不如也与我共结神络,四侯八脉坐得一位,法纲大成之时便能一同飞升……」
  萧靖却摇头道:「你有那般的机缘,是命中造化,努力扶摇而上就是。然而那机缘却不是我的,我做不得什么大事,一颗丹心只想护住绝云一城之民。埋头修行不理世间疾苦,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。」
  宁尘点点头,两人身在殊途不可强求。何况自己身负重重危殆,断不能胡乱将萧靖扯入了。
  天色昏沉,宁尘迈步北行,翻过一座小丘。他站在丘顶回身去看,萧靖俏生生的身影已没入茫茫夜色。四下无声,他转身行路,只能听见脚下踩过的石砾沙沙作响,悠远寂寥。
  忽然,萧靖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。
  「十三——今后还会回绝云吗——」
  风高地大,宁尘不敢回头,只抬起手臂,背对着萧靖用力挥了一挥。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2:50:37

第七章:怙恶藏奸昆仑巅
  高原日灼,宁尘北行数日,生生把个白俊小脸晒成了土黄色的泥疙瘩。
  宁尘好歹也到了金丹境,只要运气生肌,片刻间也就变回来了。可是前头路还远着,往后不知道还得变多少次,也就懒得折腾了。
  为了遮掩星陨戒存在,宁尘从先前王亦川洞府里弄一背囊食水当做摆设。这一背囊东西真要消耗,三五天也便没了,那星陨戒中装的才是大头,吃到现在都没怎么见少。
  可是这几日下来,不是硬饼子就是干肉脯,宁尘向来嘴刁,一天到晚嘴里嚼着磨牙棒,嘟嘟囔囔就没停过牢骚。金丹期修士凭金丹濯取天地元气,想饿到死却也难,只是免不了肚子仍然要受饥肠抓挠。
  你说当初怎么就没好好先把辟谷的法门学了?哪怕做不到灵觉期那般经年不食,也好过拿这些破烂货填肚皮——宁尘直捶大腿。
  翻过几座山峦,前路愈发山远峰高,宁尘看过地图,心知自己已经迈入了昆仑山地界。
  昆仑山脉一望无际,占了化外之地十之有三。想要从北漠回还中原,昆仑山不得不穿。化外之地邪修甚多,昆仑山地势险峻正是藏身的好去处,宁尘怕动用真气招人耳目,也不敢胡乱御风翻山,只在遇到山崖水涧等难行之处才用上几次御风术。
  宁尘一头钻进昆仑山跋涉了四日,倒是没有什么意外,只有几处人迹引起了些许注意。
  他少有攀山的时候,只顺着山麓前行,那山麓看上去颇为平整,似是有人常常经过的样子。这也不奇怪,魔域高原虽然地广人稀,却也有不少部族在此生息。
  他们常年与中土通商,大多说的一口汉话。
  他们汉话虽然说的不错,却不怎么待见中土之人。宁尘一路经过四个部族,人家看他穿着中原衣裳,都没给他什么好脸儿。
  山麓间的车辙倒不算什么,只是靠近山腰处时常能见到一丛石头堆。它们由打磨过的原石堆砌成塔,半人多高,用红蓝丝线缠好,以免叫风刮散。石堆最顶上放了一颗白石头,灰蒙蒙的山地没有什么绿色,这白石头已是颇为显眼。
  开始的时候,走上一天也就看见这么一个。可越往里走,这种石头堆就越多,有时一个时辰竟能看见七八个。
  宁尘越走心里越打鼓,总觉得里头有什么蹊跷。可后来走着走着石头堆慢慢渐少,他便没再当一回事。
  然后他就迷路了。
  大白天,太阳正高,本来走得好好的,宁尘一低头,却看见脚边躺了半块饼子。
  宁尘当时就毛了,那块饼子他昨天吃到一半,实在硌牙,索性随手扔在了路上。现如今那饼子上的牙印儿还在,真真是闹了鬼打墙。
  兴许是周围山地遮了方向,自己绕着山转了一圈?可那太阳起落的方向也不会错啊……宁尘抓耳挠腮,运真气加快脚步猛跑半日,直跑到那倒霉饼子又出现在脚下为止。
  他妈的,还真出不去了?
  宁尘强令自己按下满心暴躁,坐在原处等到了晚上。他识些星象,找好了指北的星辰,也不再走山麓,翻山越岭一路直行而去。
  攀起山来颇费些力气,宁尘翻了两座小山,坐下歇息了一会儿,再抬头观星,豁然发现那认准的指北星竟跑到了身后,脑瓜顶上的星象已是一团乱麻。
  「操你姥姥!谁给爷爷使的绊子?!」宁尘破口大骂,可周围黑幽幽不见五指,哪有谁来应他。
  宁尘就这么走了一天两夜,终于坚定不移、死心塌地、百折不挠地迷失在了昆仑崇山之中。
  吃食用水还有的是,他金丹期体魄倒也没生死之忧。只是这被人扣在碗里的感觉着实可怕,恐惧逐渐又变成了恼怒,宁尘越来越躁,走着走着见到路边那邪里邪气的石头堆,性子一起,直接拿真气胡乱轰碎了。
  他一路走一路掀,将所见的石头堆皆尽拿脚踹翻了。
  踹了十几个石头堆,宁尘竟发现自己好像踹对了。脚下的路再不转圈,已去到了新的地界。只是方向依旧混沌不清。他凭着日头去寻东南西北,仍然是一头浆糊。
  但也总比来回绕圈圈强。宁尘心下笃定,一边糟蹋石头塔,一边胡穿乱行,没半日功夫,竟真叫他撞见了一队人马。
  那是支商队,十二辆马车,拢共二三十人。他们沿着山路走得不紧不慢,看着颇为稳当,八成是识得路的。
  宁尘跟见了亲爷爷一样,连滚带爬从山坡上溜了下去,连连朝着那商队招手呼喝。
  那商队老大五十多岁,正坐在车上抽着烟袋,冷不丁山上响起一嗓子,浑身一个激灵。
  待看清是个少年,他便叫队伍停下,候着宁尘追到了近前。
  宁尘连连施礼:「老人家!有礼了!你们可识得这片地界的出路?」老大上下打量他一番:「你可是大胆,竟一个人走到这地方来了,活到现在也是命大。」「是了是了,此间有些蹊跷,我失了方向,白转了两日,若不是遇到贵人,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。」宁尘赔着笑脸,只拿话哄那老头。
  老大身旁驾车的汉子道:「那亚达骨,你为甚跑到这处?」化外之民惯称中原人亚达骨,多少有些看不起的意味。
  「诶,不消问这有的没的。咱们还能把他落在这地方等死不成?」老大戳了驾车汉子一肘,让出一个地方,「上车。」这老大走南闯北颇有些见识,宁尘这年纪,孤零零跑到这昆仑崇山之中,满满的精神头,铁定不是一般人。所以他也不多问,就算问了也大多回些假话谎话,不若闭了半支眼做个顺水人情。
  宁尘领他的好,跳到老大身边坐了,又摸出一锭银子:「老人家,可真要谢谢了。」老大瞥他一眼,翻手将银子揣了:「出门在外,相互照应是应该的,也不是图你的银子。」宁尘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,连声道:「那是那是。」身子再是强横,这些天下来也是乏了。宁尘把脚荡在车边儿上晃荡着,着实好好歇了一歇,心里也松快下来。
  「你是打远地儿过来的吧?」车老大抱着烟杆儿吞云吐雾,随口问。
  「是啊,一路走过来顺顺当当,进到这片地界却晕头了。」「扎伽寺不叫生人靠近的,进来的若不知怎么走,八成要把命交代在这边。」「那扎伽寺是什么地方?」车老大翻了翻眼皮:「进山之前没人告诉你?想来也是,若是山外村子知道你要往这边来,定拦着不叫你往里走了。」也不用人家把话说透,这鬼打墙肯定是类似中原护山法阵一类的东西。不过宁尘还是问:「怎么说的那么吓人呢?」「扎伽寺乃是圣教一支,寺下辖有八部,每一部都有十数万人,在此处护佑圣教圣山。若有亵渎之人乱闯,便会困在这山里活活饿死。」「那你们又怎么识得路?」宁尘心说等问明白了路,自己走也便是了。
  不料那老大笑起来:「我们哪里识得路哇。扎伽八部,我们只得了目桑部大祭的许可,才知道去往目桑部的一条路。你路上见到那萨古塔没?拿石头堆的,上面有块白色的雪石。这一路七十七座萨古塔,我们在每一座前按密约方向换进,便能直通目的地。倘若走错一处,便要困在此处……喏,前面又是了。」宁尘顺他手指望去,一座新的石头塔出现在路旁。车老大撸起袖子,竟有密密麻麻一胳膊的刺青。他低头看着刺青足足半晌,向后吆喝了一句什么,整个车队调转过来,朝左后方行去。
  那胳膊上刺的正是七十七座塔的穿行顺序,走错一步,万劫不复,他们自然要小心再小心。哪怕车老大已将臂膀刺上的图死死烙在了脑子里,寻路时也不敢有半点马虎。
  宁尘看着那一臂的花纹,忍不住道:「老人家,你们走这条道已经很久了吧?」车老大点点头:「我们聚落的族民,世世代代与扎伽寺目桑部通商,这条商路我已走了近四十年咯。」宁尘忍不住问:「您方才说,那目桑部足有十数万人,这凶山恶水的,怎么能养活那么多人呢?」化外之地气候严苛不利耕种,大些的部族也不过三五万人,还多要依靠中原通商换取物资。可这扎伽寺八部恐不是有上百万人,又盘踞深山,仅靠周边几个小小商队又怎地支撑得住?
  「扎伽寺各部有圣教的通天佛主庇佑,自是衣食无忧,我们不过贩去些精细布帛、茶砖香料等奢享之物。」宁尘啧啧嘴,心说这什么通天佛主听着就不是什么好鸟,自己得小心着点。
  「我这么一个生人,跟车队进去,不会惹什么麻烦吧?」那车老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:「心放肚子里。卸货搬货这档子事儿,一向都是派些糙汉子来料理,部内的大祭小祭压根不照面,没人管你是生人熟人。只要别往里头乱跑,保你平安无事。」听了这话,宁尘也就不多想了,只斜倚在车架上闲晃起来。
  ***  ***  ***
  路早已走得深了。宁尘随车队过了一夜,又走了半个上午,看几个车把式笑逐颜开的模样,似是快要到地方了。
  宁尘也没什么能干的,只等着待会儿帮把手卸卸货,也算还点人情。
  前面山路逐渐收窄,车队加速前行,越过山口,驶入一片浓雾。待又行一刻,云开雾散,前面的景色豁然开朗。宁尘定睛观瞧,立时愣了。
  灰凄凄的群山围拢之下,却有一片青青葱葱,仿若老天爷开了个玩笑,把江南的一汪春池水倒进了昆仑山的无名谷中。一道颤颤溪流顺着眼前流过,只闻得鸟语花香,宛如世外仙境。那又冷又干的山风也不见了踪影,湿润清冽的空气令人精神大爽。
  绿荫之中,隐隐能看到一座座白石砌成的小屋,小屋往深处渐渐密集起来,在山谷中间聚成半月状的一座白城。半月中央的地形隆起成山,金碧辉煌的一座宫殿正嵌在山上,彷如一颗蚌间明珠。
  宁尘还暗自惊叹此间的神奇,却发现车队突然停了。还没等他缓过神,就听得身边老者哇呀一声尖叫起来。
  那叫声就像一只猫被石头砸断了腰,尖锐刺耳,直吓得宁尘浑身一个哆嗦。
  「扎伽寺!!是扎伽寺!!」车老大一边尖叫,一边奋力调转马头。身后的车把式也一个个状如仓皇之鼠,都驾马回转向身后山口挤去。人嘶马鸣,车辙碰撞,更有甚者干脆跳下车去撒腿就跑,整个商队顿时乱作一团。
  可他们回头一看,身后雾气也没了,只剩一座峭壁刀削斧剁一般拦在身后,哪还有进山的路?
  车老大马缰扯得急,把宁尘直给晃下了座去,差点叫马踩着。他连退好几步,心下正纳闷,却突然看到周旁山上飞出二十多个白影,直冲他们而来。
  宁尘目力不错,一眼便看出那是金丹修士,而且都是女修。
  她们身上的服饰完全一致,均是异域样式的玉白色裹胸,外罩一件半遮下腹的鎏金纱袍。她们手中绰着一根黑黝黝的玄铁长杵,和身上衣装一样都是嵌了法术的法器。
  那车老大听见风声抬头一看,和商队的一众汉子大叫着滚下马来。他们跪倒在地,不住叩头,口中用蛮语大声说着什么,似是求饶模样。
  宁尘刚要学着跪下,却见那群女修已齐齐落在他们面前,数目刚刚好,竟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,唯独宁尘没人搭理。
  她们落下之后也不说话,脸上没有半分表情,只将手中长杵一抡,直往面前那颗脑袋砸了下去。
  宁尘一惊之下不遑多想,猛冲到车老大前面,拔刀去拦。
  没想到他横刀一挡,面前女修那根玄铁长杵竟硬生生停了下来。长刀未受着力,反叫宁尘一愣,而就在这一息之间,身周十数丈范围整齐划一响起「噗嚓」之声,二十几条铁杵将前面的脑袋齐齐砸爆。
  烂西瓜一样的浆水嘭地爆出来,那女修手中铁杵却是不停,啪啪啪啪,动作整齐划一地如异体同心,从脑袋拍到大腿,整砸了十下,将人活活捣成了一滩肉泥。
  宁尘大惊失色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就这一恍神儿,他拦下的那女修已绕开他,一棍打爆了车老大的头颅。
  「你们为何、为何草菅人命!」宁尘后退几步,大叫起来。
  可那二十几个女人全然当他不存在一般,那铁杵上的血肉被她们用真气烧去,一股焦臭弥散,呛得宁尘几欲呕吐。她们看都不看宁尘一眼,留下满地的疮痍腾空而去。
  前后不过三五息时间,一眨眼整个商队都给杀光了,留下那马匹辎重动也没动。宁尘望着满地鲜红,又惊又怒。
  为何不杀自己?难道只因自己是修士?可修士威胁不是更大吗?
  如今进来的路也没了,就算出去也走不出那座迷魂阵,现在不趁机摸一摸这扎伽寺的情况,后面真落入险境就只能抓瞎了。
  心下一横,宁尘巽风邪体隐匿了些许气息,跟着那群女人后头一同飞了起来。
  他使御风之术再是隐匿也总有真气外溢,可前头那些女人和先前一样,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。
  宁尘吊在她们身后,飞了不过几百丈,就看到前面山壁上开了一排洞穴。那洞穴深不过一丈,宽不过五尺,刚好够坐进一个人。那二十几个女人就这样一一钻进了洞内,再无声息。
  宁尘放眼望去,这峭壁上的洞穴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蔓延开来。他强按着心中惊惧,从峭壁前飞过,只见每个洞内都坐着一位金丹期女修。
  光着眼之处,这扎伽寺金丹期的战力怕已有一两千之众。这是何等恐怖的一幕,中原三十六州,拢共也不过五千多名金丹!都说是魔道式微,可谁能想到一个扎伽寺就有这等底力。
  宁尘手脚都哆嗦起来,却也不敢在此处多停。他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,瞅准先前自己拦过那人的洞窟,偷偷钻了进去。
  洞内颇为整洁,不见一丝尘埃,那女修双目微闭,盘膝入定,铁杵就搁在手边。宁尘进来时没有遮掩脚步,她却与先前一样浑然未闻。
  「道友,道友?我有事情相询……」
  宁尘先拿语言试探了几下,不见回应,于是大起胆子走到了女修身前。细细一看,那女修生的竟颇为美艳,不仅身材窈窕凹凸有致,一张脸蛋也颇为白净,放在中原哪个门派,也得是中上之姿。
  只是她端坐一处,与一块顽石无异,宁尘在她面前连连摆手,甚至拿手推了两下,均是徒劳无功。
  宁尘起了性子,心说倒要看看你是真看我不见,还是故意搁这儿装样。他伸手摸上那女修胸口,把那玉白色裹胸往上一拽,露出一只嫩乳,捏在手里又揉又拨。
  依旧没有半点反应,宁尘胆大心贼,手都摸到阴阜了,那女修连一滴水都不见湿。
  再拿合欢真诀一探,宁尘心下恍然。这女修一颗金丹悬于气海,周天运转的速度几不可见。寻常金丹一战之后真气用尽,半日即可恢复,而似她这等情状,气海非得一个月才能重新充盈。
  更骇人的是,这女修阴宫空空如也,没有一滴阴元,气海之外的识海之壁稀薄如纸,甚至不比俗人凡胎。她们面如冰霜,不是性情高冷,而是压根没有几分智识。
  这不过是满满一山的肉傀儡……
  宁尘只觉得毛骨悚然,再不敢多待,慌忙逃出洞去往天上飞去。
  果不其然,那山巅往上一样有护山法阵拦着。法阵虽是不强,但若是强行闯去,必引来追兵,何况还有那迷魂阵围在外面。
  宁尘这才想起,莫不是自己踹坏了许多石塔,才搞乱了那迷魂阵的阵图。那队行商本来走得好好的,此时阵法一乱,才闯到了这扎伽寺主部的地界里。
  这一山的金丹肉傀儡,定是扎伽寺拿来看护山门的。闯进多少人来,就出动多少人去,见面便杀,杀完便回,端的凶横狠毒。
  可是宁尘依旧不懂,她们为何不对自己动手。莫不是自己巽风邪体匿气太强,以她们那薄薄识海探查不到?
  现如今也搞不明白这许多,宁尘按落云头,大气也不敢出,绕着山脚走了半晌,依旧没找到能够出山的蛛丝马迹。没别的办法,他只得小心翼翼往山谷深处摸去。
  树高林密,茫茫绿色很快遮住了身后的遥遥群山。宁尘走在林中,听那鸟鸣欢快溪水潺潺,只觉得此地愈发显得惊悚诡异。这山谷暖意融融,浑不似山外干冷,宁尘将外褂收入戒中,只在身上留了一件单衣。
  为免撞见此间部众暴露行迹,宁尘走得颇为小心,生怕闹出什么响动。就这么走了半晌,想来已近了聚落外围地界,宁尘凝神屏气,往先前看到的那几所孤零零的小屋方向靠了过去。又走几步,前方溪水边有了人声。宁尘小心翼翼拨开树丛,探出半个脑袋。
  七八个异族女人正聚在水边盥洗衣裳,她们口中轻声细语说着蛮话,粉颊带笑,一幅升平景象。若不是起初在山口经历了那么一出,宁尘还当自己进了什么世外桃源。
  那些姑娘的穿着和山外部族相仿,单袖的粗布衫斜穿在身上,布衫腰摆以下缝着兽皮。她们右边的肩臂尽露在外面,右乳也只遮了一半唯有当中一名少女稍有不同,系了一条由雪豹尾巴鞣成的腰带,毛绒绒颇为可爱。她待在与那群姑娘相距两丈的地方,也在搓洗衣物,却不与其他人说笑。
  宁尘才往那边看了片刻,少女忽然抬起头,眨着大眼睛向四周望了起来。她一眼看见宁尘,顿时面露讶色张大了嘴巴。宁尘再想往后缩已经来不及了,可她竟然也没喊出声来,只把旁边装皂荚的木盒偷偷往溪水里一推。
  「哎呀,冲走啦!」少女叫着,赤着一双脚追了过去。另外那些姑娘嬉笑着,只在后面喊着叫她小心。
  宁尘正藏在下游,少女踮着脚顺流而下,她躲过其他人的视线绕到树后,一把抓住宁尘的胳膊。
  「你这亚达骨,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呀?!」
  少女说这话时,脸上的惊讶还不如兴奋来得多。她像是逮住了一只颜色斑斓的小鸟,满眼都是欢快。
  「我、我……」宁尘方才还满心警惕,生怕她将自己的行迹暴露出去。如今叫她这么一抓,却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了。
  少女看着他的模样,忽地想起来什么。她也不多纠缠,只拽着宁尘袖子,小声道:「跟我来跟我来!」女孩弯着腰,带宁尘钻进了斜对面的林子里。她对这片地方熟的不能再熟,小步子迈得极快,宁尘却好像一头扎进红薯地的田鼠,只能横着心跟她瞎跑。
  前面的少女脚步逐渐缓下来,宁尘定睛一看,一座小屋正隐在前面的树荫之中。
  那小屋由白石砌成,屋顶平平整整,在墙边垂着一束一束红蓝丝线拧成的花绳。女孩推开木头门板,朝宁尘连连挥手。
  里头不会有什么妖魔邪祟等着吃人吧?宁尘心脏咚咚响,终究还是不敢在外面久留,闪身钻进了屋里。
  不过两丈见方的小屋子,连张桌椅都没有,只在地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毯子。
  毯子边挖着一个地炉,还有木棍支起来锅架。剩下的不过靠墙的三只竹柜,一张矮矮床架。床架上撑开着两张缝在一处的羊皮,和吊床也没什么两样。
  房间里弥散着泥灰、皮革、青草和不知什么花的清香,这些味道混在一起,往心中灌入些许暖意。
  平常人家,认认真真干活,仔仔细细收拾,才会有这般气味,这味道令人略感心安。
  少女关上房门,在窗口探头探脑向外看了半天。她确定没人跟来,便兴高采烈拉着宁尘坐到了中间的毯子上。
  「亚达骨,你进来时,没让卫教使捉到嘛?!」想来那卫教使便是那些肉傀儡了。宁尘对她摇摇头,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。
  她年岁不大,齐肩的头发被扎成一绺一绺的辫子,系挂着各种颜色的小石头。
  那双眉眼瞧上去清纯无虞,似是从天池捞出来的一般。尤其是那身雪一样的肌肤,宁尘从来就没见过有女人生得这么白的,淡淡的青色血管在那身雪肌之下若隐若现,吹弹可破。
  化外之地的土着风吹日晒,皮肤多是色深,面皮上常带血丝,没曾想这昆仑山中隐秘之地,却能生养这样一副好皮囊。
  少女额心有一道红线,像是拿笔尖轻轻抹了一下似的。它状如半缕火苗,被雪肤趁得愈发鲜红。
  「那卫教使没动我,我自己走过来的。」宁尘说。
  「奇怪嘞,卫教使对外人最凶不过了,两年前有人闯进来,被扒了皮呢。」女孩声音却没有半点异样,说出来的话却淋淋带血,像是早已视若无睹了。
  然而宁尘却在她话里抓到了一些东西。那所谓卫教使没有一点人味儿,只将商队的人打成了肉泥;而剥皮之举意在恐吓示威,必是有神志清醒者在后主使。
  所以此间最凶残的不是那些肉傀儡,而是背后操控之人,自己万万不能被那操偶之人觉察。
  那少女也说:「你好好藏在我这里,千万别出去乱走乱动,叫大祭小祭看到了,非把你害了不可!」宁尘见她说得诚恳,便支支吾吾应了下来。
  少女将他安顿在屋里,又跑了出去许久没有回来。宁尘怕她是去叫人抓捕自己,便藏去了屋外不远处的树上。到黄昏时,依稀见女孩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跑回来,身后无人跟随,宁尘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。
  少女见屋内空了,正着急,见他重新钻进来,气得打了他肩膀一巴掌:「亚达骨不听话!乱跑!」宁尘见那摊开的包袱里尽是些男人穿用的衣物,还有一床被褥,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,便道:「对不住了,我只怕被人进屋瞧见,藏到树上去了。」「我这处是清修地,少有人来。」少女把带来的衣服抻起来抖了抖,「你莫再穿那亚达骨的衣裳,被看见,非捉走你不可。」那身衣服颇为陈旧,却也浆洗得干净。宁尘背过身去脱了衣服换上,还挺合身,想来那少女一上来便将自己身量记在心里了。
  「谢谢你,你叫什么?」宁尘问。
  「额座初央,你嘞?」
  宁尘从那车老大嘴里得知,扎伽寺八部其中之一便是额座部,想来此部部众都以额座为姓。他仍以独孤十三为托名,让初央唤他十三了。
  天色渐晚,初央兴致勃勃从地窖拖出一根羊后腿,起灶开火烤了起来。宁尘吃那干饼干肉都快吃吐了,此时闻到带着油脂的滚滚肉香,口水差点流了一地。
  初央一边烤肉,一边隔着火偷偷望他。此时见宁尘那副馋相,女孩忍不住嘿嘿直笑。
  她拿小刀割了焦香四溢的羊肉,拿洗净的嫩叶托着送在宁尘手里。宁尘也不客气,一顿狼吞虎咽,虽没有盐巴香料调味,仍是吃得满嘴流油。瞧他吃得急,初央又从竹柜里拿了一只皮囊,给他倒了碗羊奶酒。
  酒足饭饱,宁尘绷了一整天的精神总算舒缓下来。他抹抹嘴,望向灶火对面的初央,忍不住问:「初央,你为何帮我?」初央眼睛瞪得大大的,似是看傻瓜一般:「我不帮你,你可就死咯!叫人剥了皮,吓人不啦!」她就好像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,只是宁尘不解,为何卫教使守山的规矩那样严酷,这谷内的住民少女却能有悲天悯人的心怀。
  宁尘凝聚神念,隔空探入少女周天经络。初央只是一介凡人,识海圆润剔透,可见心智纯净。然而宁尘再细看去,却发现她也有与众不同之处。
  寻常凡人,识海单薄狭窄,气海更是疏如轻烟,最多不过丹田沉有几缕元阳元阴。可初央小小气海却是氤氲浓郁,几乎都要化元气为液露了。那元阴更是充盈满溢,反哺了肉体胎身,她才会这般柔媚娇娆、朝气蓬勃。
  宁尘为研习合欢真诀探视之法,相关典籍涉猎颇广。可这等情状,他当真是闻所未闻。修行者坚铸识海、扩充气海,随着真气愈浓,便好依道心凝结成丹。
  而初央这气海一看便未经修炼,识海更是不曾雕琢,又哪来的这近乎凝心期一般浓郁的真气?
  想到这里,宁尘脑中亮起先前一句话:「初央,你方才说,你这里是清修地?
  你在修行吗?」
  「是呀,」初央将脑袋一扬,颇有些自豪,「我十二岁就被大祭遴选,离了额座部来寺内清修,如今已经三年。我再用功些,很快就会升作净女了!」「你在修什么功?可好叫我看一看?」宁尘赚她心思单纯,想试试能不能套出些什么。谁知初央一副不解的模样:
  「修功?什么修功?」
  「你不是在此清修吗?」
  「升为净女之前,我们都要习经修身,清净心念。不洁者不可入极乐净土。」从初央口中,宁尘总算把这地方的情形摸了个大概。
  中原皆知化外之地是魔教的地盘,故称其为魔域高原。其实魔教本名赦教,在化外之民口中则称作圣教。为躲避中原清剿,魔教行迹深藏,这里又地广人稀,故魔教对化外之地控制极为松散,千年以来不免分裂了几个势力出来。
  扎伽寺就是这样一处地方,名义上虽然归于圣教一支,却只尊佛主,难受圣教约束。
  扎伽寺八部自古以来奉习佛主的《渡救赦罪经》。八部中男女老少无一不是心虔志诚,日夜诵读。只是八部近百万人,唯有最为纯净的信众,才能入得极乐净土。
  对八部住民而言,嵌在山上的金色扎伽寺即是极乐净土的门户所在,这群山环绕的世外之地则被称作离尘谷。八部中像初央这般虔诚无垢的少女,便会被掌管八部的大祭司送至此处,待修行圆满了便可升为净女,入寺继续修习《渡救赦罪经》后面几部。
  「等我将经文融会贯通,此身便再无尘埃,方能入极乐净土,助佛主渡救世间之苦。」初央一本正经地说话,声音还颇有些稚气,眼中却尽是虔诚。
  也赶上宁尘头一世生对了地方,对这种怪力乱神的教旨教训从来都是嗤之以鼻。不过他也没傻到去戳弄人家从小到大笃信的教条,只问初央:「那你知不知道,我如何才能从这儿出去?」初央一愣,摇头道:「能入到离尘谷已是天大的荣耀。在此处褪去尘埃,便能去极乐净土,哪里有人会想着要出去呀?」少女转念一想,又说:「唔……你不是圣教之人,恐怕不喜欢活在这里。等过些日子没人疑心了,你就换了衣服,自己找找出路吧。我若代你去问,大祭肯定以为我生了杂念,不让我升净女了。」宁尘原以为这里都是痴信之徒,没想到初央能为一个异教人着想,倒是和那些被洗脑的愚众不可同语。
  「卫教使没杀你,你应该也有清净根。若是留下来修行,说不定也能入极乐净土。」初央说。
  「我怕是没那个福气。」宁尘打个哈哈糊弄了过去。
  初央把屋子里那张厚厚的兽皮拖到床架下垫好,又帮宁尘铺了一层褥子:
  「你就在我下面睡,不怕被人瞧见。」
  睡觉的时候疏于防范,万一有人窥探,藏在床下也是保险之举。宁尘也不多言,按初央说的挪去床底躺着去了。
  初央那床也没有床板,只拿羊皮吊着,她一躺下那羊皮自然窝了下去,直逼在宁尘身前。得亏她身轻,不然宁尘还真躺不进来。
  初央吹了灯火,屋里漆黑一片。宁尘绷了一整天,本想速速入睡,可女孩却在上头翻来覆去,不知在折腾什么。
  又过了片刻,初央终于忍不住,从上面探出头来,望着床下的宁尘道:「哎,山外面什么样?好玩嘛?」月过枝梢,她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煞是动人。宁尘人精一个,还能参不透这女孩的心思?
  她十二岁被送进来,再没接触过离尘谷外的人。再怎么诚心清修,也架不住年少心奇。若是无人拨弄也就罢了,今日突然撞见自己这么一个外头来的不速之客,顿时好奇心大起,生怕宁尘叫人打杀了,再无窥见俗世的机会。
  宁尘心里一软,柔声问:「你没出去过?」
  初央支支吾吾,似是因心有杂念而颇为惭愧:「部里的规矩,十四岁才能跟着商队出去采买……我只见过外面来的商队,每次他们都给我讲故事呢。」宁尘听出她话中之意,忍不住笑起来:「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?」初央闻言喜上眉梢:「什么故事都爱听!三年前,行商的爷爷给我讲了一个打狼的故事,可好听了!」想来那些化外之民也没什么见识,宁尘别的不说,第一世时小说可真没少看。
  他咂么咂么嘴,开口道:「话说那东京汴梁府,有一个破落户,姓高,排行老二……「「东京汴梁府是哪?」
  「哪儿也不是,瞎编的地方。」
  这一讲起来可刹不住了,一个讲得眉飞色舞,一个听得心驰神往。直说到五更天,两个人才一上一下昏昏睡去。
  ***  ***  ***
  宁尘这边还没睡个通透,天色却已亮了。初央下床将他推醒,「十三,你先出去一下,我要晨礼。」宁尘睡得迷糊,唉声叹气中叫她推出了屋门。他长长地伸个懒腰,林间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,恍惚间几乎让宁尘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昨日在山口间那凶残一幕,竟显得愈发遥远,浑不像是在此世外桃源所生之事。
  宁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困上多久。
  这时,屋里轻轻响起了初央的声音。
  「诵经持咒,心意通明;四缘无起,五果长绝;六识不显,八道断灭;唯圣教者,渡世间劫。」宁尘顺着窗户往里去看,见初央将衣袍铺就在地,身上竟是不着片缕。她光溜溜的身子白的耀眼,朝扎伽寺方向跪伏朝拜,作五体投地之姿。她年岁不大,奶子却不小,贴在地上压成一团,让人想要好生揉捏一番。那臀儿更是高高撅着,腿间一条小缝紧合,阴唇如那身雪肌一般嫩白,无有半根毛发。
  看着少女将那粉嫩屁眼和阴户朝天撅着,宁尘登时硬了起来。他已大半个月未尝鲜味,眼下摆了这样一盘光溜溜的佳肴,当真食指大动。
  宁尘咽了口唾沫,强拧过头去离了窗口。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倒也干不出那恃强凌弱的事儿来。只是他心下生奇,怎的做个晨礼还要脱个精光呢?
  也没有多长时间,初央晨礼完毕,开门把宁尘唤了进来。
  「初央,你刚才诵的经是什么?给我看看可好?」宁尘说。
  听到这话,初央兴高采烈将柜子里木盒取了出来。木盒中躺了一卷羊皮书卷,保护得着实仔细。
  看着宁尘低头读经,初央忍不住问:「你也想修我们的经啦?」宁尘朝她笑笑,打马虎眼道:「有好东西学学也不亏。」他这边说着,只细细去读那羊皮卷上的文字。他前头看得仔细,后面只胡乱翻了一翻,只为心中有个大概。这《渡救赦罪经》前半截是教人稳定心神的经文,后半截则是些佛主救渡实践的言行轶事,与旁的宗教没甚分别。
  只是,单看这经中法门,无非是些排除欲念、定心清妄的东西,却不会让人修得如初央这般气海充盈。
  或许这经中另有蹊跷,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摸清楚的。初央上午在屋里坐着修心,下午则去了聚落里与众人一道做杂活,宁尘便坐定在这屋里打磨起了自己的修为。
 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,少女回还,给宁尘做了一顿香喷喷的肉食,自己却尽喝了些青麦粥。宁尘问起来,才知道这是她去口腹欲的修行。
  饭还没吃完,初央却坐不住了,直撺掇着宁尘继续给她讲故事。宁尘也不含糊,直把肚子里那点儿汤水全倒腾了出来。他没什么说书的天分,只赚在量大管饱,伺候个小姑娘倒不是难事。
  宁尘在这屋里躲了足三天,听初央讲谷内已是风平浪静,这才在第四天钻出屋来。他先偷偷去了商队遇害的山口处转了一圈,但见马匹已被人牵走,尸首和车子都给埋在了道旁。细看那土也不是新的,八成是当天就有人过来收拾了残局。
  出路却是没有的,宁尘转了半晌只得回头,往人多的地方探了过去。
  虽然不想承认,可出去的法子八成得着落在扎伽寺上。只是想混入寺中哪有那么容易,也只能从长计议,先摸摸离尘谷情况了。
  宁尘出门时还怕自己在谷中乱走露了马脚,反倒是初央一副无所谓的模样。
  原来,除了她们这些候选净女,旁人都在此不久住。扎伽寺八部每年送来一万男丁一万女子以作劳力替换,四年一个轮回,谷内便一直保持八九万人的规模,谁与谁也熟不到哪去。
  赶上也挺怪,这谷内的女子肤色如雪,男丁却晒得黝黑壮实,倒免去了宁尘伪装的麻烦。他缓步入城低头行路,一路上没人理他,总算让他放下心来。
  这离尘谷的住民在城中时都是沉默寡语,只在男丁出城耕种、女子溪边盥洗的时候,才会相互谈聊说笑。想来是城中挨着扎伽寺近了,信徒不敢亵渎之故。
  白城中屋舍俱是单层的小屋,只因地势隆起,看起来层层叠叠错落有致。房屋布得虽密,却有几条宽敞大道直通中央那座高山。
  宁尘又花了三日,把扎伽寺下的白城走了个遍。那黄金寺院左手边是万顷良田,似是有人施了法力,作物生长极其繁茂;右手边则有河水蜿蜒,树茂林盛,鲜果美鱼尽可摘捕。白城内多设公棚,衣食工具尽可随手取用,连看管之人都没有。
  宁尘开始还觉得怪异,可想到八部住民自小读那消解欲念的经书,倒也说得通了。
  城中安详太平,只是宁尘一往扎伽寺靠近,就觉得有些不对。那寺庙建在城当中,叫一大片宽阔平台围在中央,地势虽山隆起,有数百级山石开凿的台阶作为通路。然而宁尘只一脚踏在台阶上,后背立刻就一个激灵哆嗦起来。
  他神念强横,炼气期便可比肩金丹,如今到了金丹境更是浩荡卓绝。此时神念突然示警,宁尘哪还敢乱上,赶忙灰溜溜缩了回来。
  那黄金扎伽寺分明是有大修士以神念护在外围,自己要是冒然上去,只怕当时就要被人察觉。他虽有匿气之法,却不知那扎伽寺里的高手是什么境界,实在不敢胡乱造次。
  每天没头苍蝇一般乱转,足足耗了半个月,让宁尘着实心焦。只有晚上回了初央的小屋,宁尘才能忘却片刻烦恼。不知是不是被少女单纯的心境沾染,宁尘每每看她蹲在自己身旁等着听故事,心下总能安定些。
  只是那肚子里的故事也不是无穷无尽。宁尘讲完了大部头的,便去讲精悍短小的,讲来讲去,连三只小猪大灰狼都讲完了,出去的事仍然八字没有一撇。
  初央却不挑嘴,他讲什么都聚精会神。有时听到关键处,忍不得翻下铺来,和宁尘在床下并躺一处,钻在他胳膊弯里,看他脸上声情并茂,听得津津有味。
  窗外黑漆漆一片,屋内只有两人触手间温温带热。宁尘这半个月来躲在此处,彷如避风之港,这一夜不禁心防大开。他一时没想起别的故事,索性将自己头一世的经历跟初央讲起来。
  那寻常人家的故事哪有什么跌宕起伏,奈何宁尘讲着讲着不禁动起了真情实意。那故事里的世界于初央而言虽是光怪陆离,她却意会了言语中的酸楚悲戚,竟被宁尘讲得哇哇哭起来。
  初央翻到一边去,背对宁尘,叫道:「故事不好听!听着叫人难过!」宁尘见她感同身受,心中也不免有三分憾动。他长叹一口气,将初央搂入怀里,两人一同在床下睡去了。
  ***  ***  ***
  宁尘不敢往扎伽寺去,只好从那来处做文章。只要定位了阵眼,说不定就能拿蛮力将这幻阵破了,也是一条出路。
  他一连七八日守在来路附近,只望有人跟自己一般能误闯进来,激发那幻阵,也好寻出阵眼所在。
  可这守株待兔之举又能撞几回大运?七八天下来,宁尘性子磨得差不多了,又耐不住开始去想其他的法子。他午后回到屋来,想着睡一觉好好合计一下,却见初央早早回来了。
  「咦?怎地不忙了?」宁尘忍不住问。
  初央缓声道:「明日便是三月一回的净女考,说不定这次我便选上了。我要静心准备,你莫要吵我。」「我能去看吗?」
  初央想了想:「看也无妨,只是从现在开始到考校完毕,都不许与我说话,更不许捣乱。」见少女面色冰凉一反常态,宁尘知道这事对她极为重要,不敢扰她。初央也不缠他说故事,更不上床,只在屋当中跪坐下来。
  宁尘辗转到半夜,忍不住时时去望她,初央不言不语,只如冰雕一般。
  到清晨时分,耳边又起了响动。宁尘一睁眼,便看到初央已站起身来,向屋外走去。她去了身上一应饰物,头发散在背上,只披着自己那件敞露右肩的衣裳。
  宁尘本以为她要去城内某处考校场,不料却见初央口中颂着经文,五步一拜,向着扎伽寺方向慢慢靠去。原来考校已经开始,只是不知其中内里是什么名堂。
  总不能就这么跟在她身旁,等她到了城边怕是已经两三个时辰过去了。宁尘一路小跑先去了城内,只见街上人头涌动,一城的人今日都起了个大早。
  人虽拥挤,却让开了一圈空道,不用猜也知道是给候选净女走的。整座城的异族男女像过节一般挤在街道旁、坐在房顶上,欢声笑语,再不见平时的肃静。
  宁尘不晓其理,只能远远躲在人群后面的小巷子里。既然是净女考,那扎伽寺总不能连个管事儿的都不朝面吧?怎么不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摸一摸寺内人的深浅。
  打定主意,宁尘便不动声色往城中挪去。他沿路而上,爬到靠寺最近的一个房顶。那房顶已有了不少人,宁尘挤在人堆里,拿余光瞟着后面十丈远的高台,距离刚好。扎伽寺若有人出来考校净女,八成要下到那台子上,宁尘勉强能用合欢真诀一探。
  等着等着,扎伽寺无人现身,初央的影子倒是现在了路的尽头。这白城的道路笔直,没有什么弯弯绕绕,宁尘运起目力,初央的头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  另外几条路,也同有候选的净女从林中走了过来。她们与初央一般,额心都有火纹,一边诵经一边行步伏拜,缓缓走入城内。
  她们一只脚刚刚踏上白石铺就的地面,周旁的人们似乎一下子兴奋起来。还没等宁尘回过神,初央旁边跳出一个女人,挥手一掌扇在了她脸上。
  宁尘胸口猛缩了一下,初央于他心中早已有了分量,那一巴掌跟抽在他自己脸上也差不许多。
  初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按部就班迈步前行,口中默念经文,目不斜视。
  这是他妈的哪门子考校?宁尘心中暗骂,脸上却不敢作色,只能杵在房顶上随众人一道继续观礼。
  又有男人从道旁走出,趁初央朝扎伽寺俯身下拜的时候,将手顺着她半露的胸口伸了进去。他又掐又揉,在少女右乳上留了两道青肿指痕,初央仍如雕塑一般,浑然不觉。
  一人下去,一人又上,来人伸手撕破初央的衣服,将她右边身子尽亮在众人眼前,掐着她乳头用力一拧。初央那嫩乳哪里经得住这般欺凌,登时滴出血来,染红了那人的指甲。
  宁尘当时就想捏着拳头过去把那人捶个脑浆迸裂,可那本就是初央自己从的愿,现在跳出来她只会怪罪不会感激。况且这一城的人都聚在此处,自己还能把他们都弄死不成?
  石头飞过去,在初央额上割出一个口子;一记记耳光,将面颊扇得高高肿起;女人围上前来,一口口唾沫吐在头发上;男人解开裤子,趁女孩跪拜的时候拿尿当头浇下。
  不仅初央一个,其余候选净女所经所受都如这般。宁尘怒火烧了半晌,却也明了这应的正是《渡救赦罪经》中所谓的「六识不显」。
  肉体苦楚弃置身外,无喜无悲,乃是佛门正修之法。可是能够抵此境界的无一不是有道高僧,哪里是一个小姑娘靠读几年经就能超脱的了的?
  初央已行至阶梯之前,长跪不起,将一卷经书诵完,身上已是伤痕累累。可直到她起身踏上回程,那扎伽寺里也未走出半个人影。
  回程还是同一般的煎熬,宁尘见没等到扎伽寺人出来,也不愿再看初央受苦。
  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,一路挤出城去,消弭气息跑回了小屋。
  一进门,宁尘先抢去竹柜取了经卷出来。这一回他看得仔细,连带后截公案与前面发愿一起,字句不落地念诵起来。
  初央受那般罪却丝毫没有动容,绝不是因为心志坚定。其中若有什么蹊跷,则定然藏在这经卷之内。
  一水儿将经文读将下来,把那公案言行录念到一多半,宁尘忽地惊觉起来。
  神智微荡,顶门酥软,甚是有些舒服。他不敢大意,连忙把刚才读过的地方细细看了几遍,还真叫他发觉了其中的隐秘。
  经文所书轶事,行文颇为诡异,字句间磕绊还在其次,更有些字眼似是抄录错误一般用了些别字。可若是把这些瑕疵当做有意为之,拼合些片段起来,豁然便是某种梵唱法门。就算诵经者没有修为,只要能以此种梵唱之法修心,长此以往必有成效。
  初央能被选入离尘谷自然是天资优异,她方才诚心持咒之际,已有了六识微微断绝的效果。而这离尘谷的男女住民,先前也不过是照扎伽寺之命布施苦行罢了,全然没有暴虐心作祟。
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,的确境界颇高。可借此外道法门脱俗离相,真能得尝正果吗?宁尘不精此道,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。
  正琢磨着,宁尘神识一动,察觉有人往这边来了。他知是初央回还,连忙闪出屋去。随初央回来的还有其他两名中年女子,她们手中托着些收拢器物,还有一套新的衣服。
  宁尘哪会叫她们看见,早窜到树上藏了起来。
  那两女跟在初央之后进了屋,替她清洗身体、处理伤口,然后又打扫置饭,忙了半天。宁尘蹲在窗口下面,故意趁那两女人看不见的时候晃了晃身影。初央瞧见,只开口道:「姨姨,明日我若过了佛主最后一关,便是净女了。这屋中的柜子、地窖,还有些用度之物,到时你们都拿走吧。」她故意说得声大,是专说给宁尘听的,想给他个交代。
  宁尘也不动弹,一直等到晚上。没想到那两个女人铺了皮毛毡在屋外正门口坐下,似是要守初央一整夜。
  宁尘拿真气在她们气脉一扫,两个凡人便深深睡去。只是宁怕露出什么破绽,依旧不敢将她们胡乱挪动,只从窗户钻到了初央屋里。
  初央听见响动,立刻睁开眼来。她又朝宁尘笑起来,不再似入考前那样僵硬。
  「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呐。」少女从门缝往外望了望,看守门的二女睡着才放下心来。
  宁尘也不说话,只拉着她坐下,从脉中输导真气给她疗伤。初央气海本就远超常人,只是不会行功。此时被宁尘调用起来,一盏茶工夫,身上那些小伤尽数愈合了。
  「你怎么弄的?一点都不疼啦!」初央不懂修真道,只以为宁尘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神奇。
  她说完这句,忽觉自己声音大了些,吓得赶忙捂住嘴。
  宁尘把她搂到怀里,凑到耳边,语重心长道:「初央,你还记得我给你讲那许多故事吗?」初央将头一点:「入寺前能听到那么多故事,我可一点遗憾都没有啦。」「你若不做净女,以后不是可以听更多故事了吗?」初央摇摇头:「佛主说,贪得无厌,罪愆之始。我知足的。」宁尘知道她笃信已久,非是自己两句话就能动摇。可他还是忍不住说:「你入寺做了净女,怕是再见不到了……我舍不得你。」宁尘臭毛病又犯了。但凡人家对他好,他就总往心里去。他初入离尘谷,惶惶恐恐之中被初央藏到家里,朝夕相处,不知不觉便有了记挂。他身边的女人俱是修行已久心性矜重,多是费心看护于他,唯初央与他年岁相仿,天真烂漫,叫宁尘不禁生出爱护之情。
  化外之地,不似中原有许多男女之防。初央心地单纯,又自小持经,近一个月来虽与宁尘腻在一起那般亲近,却是从未有过情思绮念。可如今被宁尘抓着手一句「舍不得」说出来,初央心里突地一跳,针扎一样痛。
  「我、我……」
  这突然迸生的情愫在初央而言无比陌生。哪怕被人打得皮开肉绽初央也毫不在意,可这时心尖上烧起的一缕火却烫得她害怕起来。
  宁尘不由分说,只把她搂在怀里去亲她的面颊。初央曾以为这等亲吻不过是表示亲近喜爱,此时被他甫一亲上,却发现这吻中的意味已全然不同。少女如遭雷击,气都喘得粗了。
  像是戳破了一层什么东西,初央觉得面前少年已是另一副模样,猛往自己胸口里钻去。她也忍不住噘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,那被他钻破的心缝顿时涌出一缕甜蜜。
  可紧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恐惧。初央一把将宁尘推开,咬着牙道:「你乱我心了!你乱我心了!」她背过身去,捂着心口,轻声诵经不停。宁尘探到她气海紊乱,不敢再用强,只能垂手站在她身后。
  过了半天,初央扭过头来,眼角带泪:「你莫不是天上派来考验我心境的吧……你快走吧,别害了我这么多年的修行……」她被那经中梵唱稳住,声音已冷了。宁尘知道此时多说无益,只能跳窗隐去。
  他爬在树杈上躺下,静静思忖起来。
  倒不是宁尘自暴自弃,如今初央动了心,一夜下来又能平复多少?明日是净女考最后一关,她心念动摇,这关八成是过不去的。于初央而言不过再等三个月,对宁尘来说却是说服女孩的机会。
  而更要紧的,明日既号称「佛主考」,想必扎伽寺通天佛主是要露面了。初央若一意要做净女,自己也不好纠缠不休,早日寻得谷中出路才是正事。明日探一探那通天佛主底细,说不定能寻到筹谋机会。
  ***  ***  ***
  天微微亮的时候,小屋吱呀一声开了门。树杈上闭目养神的宁尘睁开眼,见初央在两名女子随伴下向城中行去。她穿了件一尘不染的白袍子。那袍子裁得极为贴身,腰上用一条麻绳束住,胸胯曲线清晰可见,甚至能看到小小的奶头被箍在下面。
  初央头上竟也套了一层白布,同样用麻绳紧紧扎在颈子上。那白布绷在脸上,只能依稀看到翘起的鼻子和两只眼窝。随着少女呼吸,那白布也轻轻起伏着。
  一路跟着行至城内,几十名同样装扮的候选净女汇行在城中大道上。初央与她们混到一起,宁尘只眨了两下眼,便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她。
  宁尘知道,这分明先是脱绝五感,再泯于众人,断他我之别。这些法门虽然偏激,却也不能说是邪门外道。他不禁踟蹰,人各自有志,难道因为自己见多识广,就能替初央决定什么是好,什么是坏吗?
  诚然,她未见世间繁华,宁尘要再拿出三个月哄她逗她,不怕她不改主意。
  可清净欲念,心中平静地过一辈子,又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。怎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她,就执意将她强拧到另一条路上?
  看那一队五十名候选净女行成一排,口中齐齐诵经向扎伽寺下的高台行去,宁尘不禁泄了一口气出来。说不定初央这回一下子考过了,自己也不用在这儿天人交战了。
  白城中众民站在街头,目送五十名候选净女,默默诵经。宁尘躲在高台下两栋屋子间的缝隙里,也阖动嘴唇,假模假式装成念经的样子。
  扎伽寺正殿无门,只有十八根雄壮石柱列排。殿前的平台连带几十级台阶都是山体打磨而就,直通第二层台子,再由两侧通路连接白城。当净女从右侧拾阶而上的时候,左侧的阶梯竟也凑了长长一排人。
  另外那一边都是城中男人,他们只站在台阶之前,却不往上走。
  便在此时,扎伽寺中终于走出人来。八名净女,与初央她们这些候选穿着一样,都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,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只辨出鼻子眼窝。她们中间是一名大祭,身上虽也着白袍,样式却比净女更加繁复,脖颈手腕上多有金银珠饰。
  唯独那大祭的脸还是看不真切,只拿绷布一层层圈裹着。看那样子似乎头发是没有的,更加分不清男女。
  八名净女随大祭来到下层平台,分侍两边候立。那大祭走至台边,对数万住民张口开宣,声音响彻云霄,略带沙哑。
  「恭请神姬——」
  人们纷纷跪倒,宁尘也有样学样,偷偷抬眼往台上观瞧。
  另有八名净女抬着一架雍容华贵的宝座从扎伽寺中走下,直来到大祭旁边。
  众部民齐声祷赞,山呼海啸,浪头一样层层拜伏下去。
  那宝座翠绕珠环,镶金带银。一名女子端坐其上,头顶珠冠足有一尺高,金珠坠帘步步生摇。宁尘在下拜间的缝儿里瞥将过去,见那神姬竟生得一副中原相貌。
  化外之民多是深眉细眼,翘鼻阔口,这女子却是江南味道的柳眉桃眼,樱唇细颏。与这部中女子雪肤相比,此女一身肌肤白中透红,娇艳欲滴,真真的鲜肤一何润,秀色若可餐。
  那女子容颜倾城,可细看第二眼却令宁尘心惊胆战。只见她那双玉臂齐肘而断,两腿自膝下也没了。她被净女抬到这边却不是贪图享受,而是根本离不开那宝座。
  神姬赤身裸体,全身佩戴各式金链珠串,一条条金丝在颈上盘绕织垂,纤腰裹缠着火晶珠链,脐上镶了一枚熠熠生辉的墨玉。双臂双腿断处也各箍着一只金套。
  与秀美小巧的面颊极不相称的是一对乳房,丰腴鼓胀好不圆润,仿佛捏一下就要爆开似的。一轮乳晕又大又黑,乳头如小葡萄一般紫得发亮。她乳首穿着金环,上悬两只细长小铃,数条金链将乳环与脖子上金圈连在一处,说不出的妖艳。
  那腿间秘处,屄里的红艳艳的嫩肉翻在外面,两片紫黑色的阴唇耷在两边,各穿有三个阴环,上头暗红色阴蒂镶着一颗银珠,不知吃下过多少根鸡巴了。
  女子双目空如渊薮,遥望远山,浑不在意台下数万双眼睛落在身上。宁尘观她气息,竟似是元婴境高手,不禁讶然。
  那大祭侧立于神姬一旁,又大声宣道:「奉请佛主——」那山呼海啸的祷赞声戛然而止,众部民俯首帖耳于地,再无一人敢出声。
  宁尘趴伏下去,留了一缕神念向上扫去,只见那石柱中缓缓步出一名八尺巨汉。那巨汉披散头发,用发箍圈住,发箍上插着细细密密一圈金针。他身披明黄秀袍,大敞其怀,露出浑圆的肚皮。
  看他面相倒也饱满庄重,只是那笔刷一般的粗眉横立而起,不怒自威。这佛主最不同凡响之处是他臂膀双腿,上下一般粗细,壮如水桶,指头更是如一根根棒槌。他若往地上一趴,那四肢混如大象一般。
  宁尘拿神念去望佛主之气,竟不得要领,说明佛主至少入了分神期,凭宁尘本事已探不真切。
  通天佛主站在寺前高台上,俯望神姬大祭、净女部众。众人大气不敢喘,整座城静得连一声咳嗽都容之不下。
  通天佛主那巨掌一挥,排在右侧的候选净女立刻步上平台,整整齐齐列在佛主身后。
  只听那佛主开口魔音灌耳,竟如山崩地裂。
  「净心沭恩,以佑八部。唤请圣子,福泽无匹。极乐极苦,虚妄之色。渡救赦罪,大道在我——」佛主声音在这离尘谷四下回响,众部民齐声随之念诵。宁尘在口中跟着念了两边,刚觉得似是琢磨出一丝味道,就看见那佛主走到候选净女身后,将自己下袍一撩,露出一根狰狞巨物。
  那根鸡巴朝天杵立,生得奇形怪状,根上半截青筋鼓起,足有常人手腕粗细,前头却骤然缩下两圈变得像根管子,这下粗上细的东西足有一尺长短,竟和猪屌几分相似。胯下卵蛋更是有拳头大小,晃晃悠悠着实吓人。
  他这边一撩袍,排在第一的候选净女也不回头,只将自己的白衣裙角往腰上提起。佛主考三月一次,这流程她们已不知看过多少回了。
  净女所站处是高出一截的石台,腰胯正与佛主一般高矮。佛主巨掌捞住那净女肚腹,只往后一拉,那根猪屌便直直捅进了那净女的屄穴之内。
  净女白布覆面,看不到表情,只将双手交叉抚于胸前,任身后巨汉狂操猛干。
  初经人事便吃下那等巨棒,牝户立时就撕坏了,腿间的白袍没一会儿便被血红沾染。
  可那净女自始至终未出一声,下半身的白袍尽染成红的黄的湿漉漉一片。恰好一盏茶功夫,通天佛主动作突然停了,只见那净女身子一挺,被他推着后背将鸡巴拔了。
  那净女摔在地上,半天才踉跄爬起,饶是白裙血渍渍一片,举手投足也看不出半分痛楚,静静站回了原位,只在起身时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战,那佛主鸡巴上鲜血淋漓,还挂着几抹精水,想是刚才已射过了。然而那鸡巴不见半分疲软,他也不歇息,第二个净女已掀起白袍,他走到背后又操了进去。
  这第二个却是没修到境界,那腿间白袍刚见红就痛得缩起了肩膀。通天佛主面如磐石,毫不在意,只与前一个净女合欢时一般操干。没两三息的功夫,第二个净女再忍受不住,痛得哀叫求饶,伸手去推后面巨汉,只想将自己从那猪屌上拔下来。
  通天佛主大手一捏,就听嘎巴一声,那净女两只胳膊便折了下来,屄里的阳物绝然不停。那净女涕泪横流,眼窝下白布都叫泪水浸染,口部也被口水打湿一片。她叫着叫着没了声响,也是一盏茶的时间,叫通天佛主烂肉一般丢去了一边。
  有已过了佛主考的净女上前,将她拖走,通天佛主便一步跨到了第三名候选净女的身后。
  通天佛主操第一个净女的时候,下面台子上的人也动了。大祭手一扬,另一条阶梯上的男人们鱼贯而上,排着队来到神姬身前,脱了裤子便去操她。
  也不知是那神姬器物非凡还是部众男子被她魅色蚀心,上面佛主刚干完第二个净女,下面已有十几个男人呲牙裂嘴按耐不住,出在了神姬穴内。
  那神姬双目微闭,把没了小腿的下肢张开,顺意逢迎,不一会儿功夫身下就积了厚厚一层白浊精液。那紫黑色肉唇水光淋漓,一撮阴毛也让淫水浓精搅得凌乱不堪。
  宁尘直看得目瞪口呆,他见离尘谷风气淳朴,哪想着深处竟藏着如此峥嵘。
  他已看懂这离尘谷中的隐秘。哪里有什么渡救苦难的佛法,这离尘谷与扎伽寺八部不过是那通天佛主的肉场。
  他只是心焦,初央就排在那五十人中,这样下去还不叫那佛主糟蹋坏了。可宁尘这厢哪敢异动,通天佛主分神期修为,他一个金丹怎么也翻不出水花。
  然而就在这儿眼巴巴地看那佛主一个一个将人作践过去,宁尘无论如何也安生不得。若初央一意修行,能从无我中得个心平意静,宁尘也就认了。可现如今她们这分明是被蛊惑洗脑,要将身心葬送于奸邪之手,宁尘哪能许她?
  可不许又怎样?真跳将上去把这佛主考搅乱,初央还不把自己当成眼中之钉?
  又谈何救人?
  他更怕那头几个净女中便有初央,此时就算想出办法也来不及了。如今出手已是不可能了,只望初央被佛主操完之后伤得不重,再找机会潜入寺中救她出来。
  宁尘这边厢天人交战,忽一抬眼,竟与那台上神姬四目相对。那神姬一边受着鸡巴操弄,一边竟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。她目中似有光芒闪过,直激得宁尘心头一紧,连忙学着旁边部民样子垂首诵起经来。
  这要是被戳穿,也不用救人,人家一个唾沫星子自己就给钉死在这里了。宁尘心中惴惴,只盼那神姬被操得神魂颠倒,顾不得他刚才小小一个眼神。
  没想到,那台上佛主操了八个候选,竟突然停下,转身往扎伽寺内回去了。
  他操完的八个,有三人受不住破了功被架走,另五人则带着半身的狼藉,随他一同入寺去了。那五人走得踉踉跄跄,佛主的精液混着鲜血从五人的袍底漏了一路。
  只见那神姬唤来身旁大祭交代了几句,大祭当即向众人宣告佛主考结束,驱散了等着操神姬的数百名部民。
  旁边净女抬起神姬宝座向上走去,那四十几名还未经考校的候选随她一队,从扎伽寺侧边小门进去了。不过两盏茶功夫,这离尘谷竟突然静了下来。
  妈的,不会是因为识破了我,要找机会弄老子吧?
  宁尘再是如何惊疑也没处可躲。他见部民四散归去,只能蹑手蹑脚摸去了树林深处。初央那小屋他是不敢回的,只在林中乱走,找了另一处候选净女清修的小屋藏了进去。
  宁尘在屋里隐形匿气,大气不敢喘,一藏就藏到了大半夜。当他稍微松了口气儿的时候,小屋的门却被推开了。
  一个净女从黑漆漆的夜里走进来,一身白袍还拿布包着脸,好悬没给宁尘吓出屎来。
  他刚想夺门而出,却听那净女用干硬的嗓音道:「神姬唤你,跟我入寺。」宁尘躲了这大半天,心中已把种种情形算了一遍。如今神姬没有上报佛主,而是偷偷派人来唤,已是最幸运的一种结果。
  宁尘没犹豫,当即跟那净女遁入了夜色。
  说是幸运,其实也最为凶险。若是对方来硬的,宁尘好歹博上一命也算死得其所;怕就怕这离尘谷的蛇蝎口中有毒,先把自己哄骗过去再来个抽骨吸髓,那可就生不如死了。
  宁尘已在离尘谷困了近一个月,如今有了转机当然不能放过。他将星陨戒中法宝扣在掌中,打定主意,若是对方有什么异动就来个鱼死网破。
  他随净女夜中行路,四下里鸦雀无声,彷如行入鬼蜮一般。宁尘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,这路并不是直向扎伽寺的。他忍不住开口询问,那净女却一语不发。
  两人一前一后,从城边绕至月牙谷地的尖尖儿上,从小路攀山,竟也入进山腹,上去了扎伽寺内。这么大一座扎伽寺,有几处偏路暗门倒也不算稀奇。
  山腹内所藏建筑正是扎伽寺的地库。进到里面连月光也没有了,伸手不见五指,那净女却像是能看见一般,步子丝毫不见慢下。宁尘有强横神识,倒也撞不到墙上。
  他们又上了几层,这寺内修得高耸宽阔,雕梁画栋,却看不见几处灯火。宁尘跟着在里头转了半天,才终于看到前面一间殿内有了亮光。
  他走进去,一眼先看见那神姬的宝座横在边儿上。大殿最深处有一大榻,几名净女端立左右,侍奉着榻上的神姬。
  神姬头上的金冠已卸了,可琳琳琅琅的淫具妆点还在。灯火之下,那身上繁复华美的金链闪闪发光,侈丽闳衍。
  宁尘向前走近,低头垂首,装模作样道:「神姬唤我何事?」神姬扬起身子,旁边净女立刻拿软枕垫在她身后,那对奶子扯着链子晃了两下,惹得宁尘意头一阵摇晃。
  「我没见过你。」
  和想象中一样,那神姬声音婉转动人,若闭上眼睛去听,还以为面前是个江南水乡的绣妹儿。
  「神姬哪里能认得部里所有人呀。」
  宁尘说的其实都是屁话,他面见神姬不拜,早已露了外来者的本相。只是此时他受制于人,一丁点儿的主动也不能放手。
  面前女子沉默不语,只静静打量宁尘。一股神念罩下,宁尘垂手而立,既不说话,也不反抗。
  「你是中原修士……」神姬再开口时已是声音颤动,没了先前的笃定。
  「神姬不也是吗?」宁尘接口道。
  「你是何门何派,怎么进到离尘谷来的?」
  神姬心神不稳,宁尘反倒有些安心。他抬头道:「我若不说,神姬便要处死我吗?」神姬闻言微微一愣,又舒出一口气,眼中动摇不见了。
  「我知道你心有提防,可如今你有求于我,我也有求于你,你须得权且信我一信。」宁尘胸中忐忑,表面上仍微微一笑:「我却不明白,神姬为何先能信我?」他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现在此处,那一人之下的神姬立时就能与自己推心置腹,谁不得嘬几下牙花子?
  神姬只淡淡道:「额座初央已将你入谷这一个月来所作所为都说了。我从她话语中思忖,你应是温雅之人,有君子之风。能进得离尘谷的外人百万不存一,我若再不鼓起勇气信你,便没有道理了。我观你有金丹期修为,是出自什么门派?
  你入谷时可与人争斗过?」
  宁尘迟疑了一下,心道已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赌一把了。
  「我是中原散修,来关外历练迷了路……」宁尘把自己入昆仑以来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,只瞒下了自己身份。
  神姬听完他话,半天没动,只见她胸口起伏,身体有些发抖。宁尘只道她是想起了什么机要之事,情绪激动所致。
  过了片刻,神姬似是神定,又对宁尘道:「卫教使是通天佛主亲自炼化,用来护卫扎伽寺的。若没有佛主信物,谁都别想在她们手下脱逃。她们见你而不杀,离尘谷从未有过这等事情。你可曾捡过收过什么扎伽寺的物事?」宁尘两手一摊:「我孑然一身,连这套衣服都是初央给的,哪里来得你们寺中信物……」神姬点点头:「我只问你,你想出去吗?」
  「神姬能送我出去?」
  「那是自然。只是你也要替我做一件事。」
  宁尘哼笑道:「我替神姬做完事,神姬硬不放我,我又去哪里说理?」「这件事,我非得送你出谷才能办得。」宁尘眉头一扬,心说真要送我出谷去了,谁还给你办事。
  他这边念头刚刚一动,已有一名净女行去侧殿柜子处,拿了一瓶药出来。宁尘瞥见那瓶药,立刻明白了这神姬的意思,心中直骂娘。
  「吃了这夷情丹,办完事我自给你解药。」神姬说着,那净女已取出一枚药丸往宁尘嘴边送去。
  宁尘赶忙抬胳膊给她拦住了:「先不忙。先说说,神姬要我办的是什么事?」神姬双目微闭:「我本名慕容嘉,出身汀州紫霞宗。几百年前我还是宗主真传弟子,颇受器重,却在化外之地历练时遇到了那通天佛主……他将我捉来,百年来受尽蹂躏折磨,将我炼成他修魔的法枢。他邪功强横,举手之间便能将女子炼化成任他支使的肉傀。我假意逢迎,又因资质卓绝能助他修行,才勉强保下神智,做了扎伽寺神姬,替他驱使净女,代掌八部……」说到此处,慕容嘉气息紊乱,一阵急喘。
  「通天佛主所修,乃是吸人精气命魄的魔功。他统御八部部民,以妖功编撰经文让住民修炼,再挑选其中精元丰沛的男女送来离尘谷。女子中经卷习得好的,魂肉剥离,被他吸光阴元便做能成净女,再以魔功炼化,就是你先前见的卫教使了。那些受不住的,吸光了就是烂肉一滩,都扔去了后面悬崖下面填洞。」慕容嘉全身一阵哆嗦,皮肤上沁出一层汗,半天才又开口:「男子他也不放过。每三个月,他采补净女,又让部中男丁轮番与我交合。我……我被迫修了他魔功的辅佐功法,每次都得吸上几百名男子精元,在阴中炼化,再……再供他采补……」慕容嘉说到此处,声音断续越来越重,她额上豆大汗珠淌下,一张清丽面容拧在一起,全身皮肤殷红如血。
  宁尘这才意识到,她先前的那些状况并不是因为心境动摇,而是身体出了岔子。
  「慕容姑娘,你没事吧?」
  「没事……我为邪功所制,必要多与男子交合,炼化男子精气才能压制淫毒。
  今日事出突然,我主动打断了佛主考,便有此……有此一难……倒是不妨事。
  我若待会儿失了神,你也不用担心,只是不要在寺内乱走,暴露了行踪……」宁尘知道她正努力在经络中压制淫气,不敢再等:「神姬到底有何事要我帮忙,快些告知我也好。」「我……忍辱……偷生……数百年……终于等得有你这样一个外人活着入谷……还请你出去……替我传讯紫霞宗……叫师父师姐前来救我……我好苦……我受不住了……」她说到此处,娇喘不已,乳头竟淌出了几滴奶水,胯下阴唇也已经弥上了一层淫液,如紫水晶一般。
  可宁尘听到此节脑中却是一片混乱。他并非是因为听到了慕容嘉口中的离尘谷真相,而是因为……「可是,慕容姑娘……紫霞宗,两百年前就已灭宗了……」慕容嘉闻言身子一挺,却因没有手足动弹不得,目中几乎喷出火来:「你、你所言当真?!」「这种事,我实在不敢说谎。」
  慕容嘉怔了片刻,嚎啕大哭起来。她声音惨绝人寰,像是被一刀剖开了心腹。
  她神识一崩,勉力控制的淫毒发作,登时全身抽搐,那一身金饰彼此碰撞,铃铃作响,紫黑色阴户一股股水喷出来将铺褥湿透。慕容嘉再也支撑不住,摔在自己淫水中双目反白,不住痉挛,已是坠入了不尽的淫狱。
  【待续】
  PS:慕容嘉和额座初央只能留一个,由大家选!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04:28

第八章、鸠巢有雀伺君怜
  紫霞宗原位于合欢宗之东三千里,与万法宗规模相当,算是一州名门。可在两百年前那场祸事之中,紫霞宗不过是诸多遭难门派之一。
  中原承平已久,六百年以来也只有这一桩天下撼动的大战,所以连宁尘这种外门弟子也对此事耳熟能详。
  关于此事起始的记载,典籍上只有一句话——魔从海上来。
  绝云城一夫当关,扼住了中原以西的咽喉;岭南妖族有寒溟璃水宫压制,羽化期宫主坐镇可不是闹着玩的;北域魔道被五宗法盟于六百年前剿灭,都逃去了西域化外之地;唯独东南方的浮梦海茫茫无际,自为屏障而无人留心,谁都没料到竟能有魔教邪祟潜伏。
  典籍所载,魔教之众扮作寻常人等从海上登来,混入东南几州的门派之内。
  他们易容拟成弟子模样,于不意间暗算诸宗上层,竟一一得手。待五宗法盟有所察觉之时,东南四州已被魔教尽数掏空。
  紫霞宗、银昭国、摩罗宗……被灭门的势力中记得住名儿的有三个,记不住名儿的小门小派已不知有多少个。四州之地十几座山门都被魔教牢牢把持,外门弟子却还蒙在鼓里。当五宗法盟攻来之时,那些宗门的外门弟子被魔教伪装的上层蒙蔽,不得不出手相抗,死伤无数。
  后来的故事无非是五宗法盟惩恶除奸,将那魔教妖徒尽数诛杀。可是一场大战下来,东南四州已杀得是尸山血海,留得下传承的宗门更是十不存一。
  紫霞宗作为临海的汀州势力,在魔劫中首当其冲,全宗覆灭。典籍上有道,紫霞宗似是有内门弟子流落在外,若是能寻回,或可勉强传续衣钵。但五宗法盟多方寻找未果,此宗也便淹没在了长河之中。
  这些史籍轶事宁尘在炼气期时向来都只是当故事听,竟没想到,如今真撞上了一位紫霞宗传人。
  慕容嘉被挟之时大概正在东海魔劫左右,她宗门覆灭却不得知晓,还心心念念盼着亲者能来寻救,当真凄苦无措。
  慕容嘉失了神智,喉中嗬嗬作响,身子紧紧绷住。换做旁人,拿手揉捏一番也能略作缓和,可慕容嘉只留一双上臂,自渎都无从下手。
  宁尘只觉一阵揪心。他初时不敢造次,在一旁候了片刻,见两边十六名净女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,只放任慕容嘉在榻上痉挛,宁尘终于按耐不住,紧走几步凑到了慕容嘉身边。
  宁尘迈步时还担心旁边净女拦他,可等他都把手搭到了慕容嘉额心紫府,她们依旧和木偶一般不为所动。宁尘这才勉强放下心,将神念沉入慕容嘉体内探视起来。
  四肢被折,六根不全,周天无法运转乃是常事。可慕容嘉修习的魔功甚是霸道,体内真气如泛滥洪水冲积河道,竟于残缺经络中自成循环。也正因为那真气与经络君臣倒置,一段时间不加调理便会汹涌肆虐,难免冲乱神智。
  若在寻常时,昏厥几个时辰也就挺过去了。可慕容嘉初闻剧变,苦守百年的心防崩塌,被真气一冲,识海立时就要破碎,已是极为凶险。
  世间修士,哪怕臻至羽化期,内视时也只会看到识海归紫府,气海归丹田,此乃玄门正宗大道之形,唯独合欢宗鹤立鸡群。合欢真诀精髓在于合欢法纲,一君二心,四侯八脉,非得视气海识海为一体、集聚一点,才能在法纲中各占其位。
  若换做其他中原修士来看,只会探出慕容嘉识海动荡飘摇、气海驳杂狂躁,可在宁尘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  慕容嘉气海中虽沉有金丹元婴,但体内真气却非由此而生。她自身气海早被通天佛主掏空,全靠炼化男子精元存续。她一边炼男子元气,一边供通天佛主吸纳,一身真气浊如泥沼,万般驳杂,难以靠神识顺意驱使。
  更何况她身陷魔窟,百年间被人肆意淫弄,识海之壁破败得千疮百孔。阴关早已如若无物,阴元更是被吸得一丝不剩,要不是有魔功炼化男子精元李代桃僵,换另一个女子早就香消玉殒了。
  魔气猛烈冲撞之下,识海一旦损毁,慕容嘉立时疯痴再无可救。宁尘好不容易撞到一个脱逃离尘谷的契机,哪能容她坏了神智。他把合欢真诀运起十足,尽力稳住慕容嘉识海,勉强没让魔功真气将其冲垮。
  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,眼下虽强渡过关,可等那魔气周天循环之后又要再来一回。宁尘一个金丹,可没能耐一次次替她顶着那元婴级真气。
 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,宁尘骂骂咧咧,解了自己的裤腰带。
  凭他掌心发力调和真气,于慕容嘉如同林海拔草、天山扫雪。但要是扯到下三路可就不一样了,宁尘就这么一手金刚钻,全凭双修造诣过活儿。
  以逆合欢真诀将那鼓胀识海的魔气吸走八分,再耗费些许阳精给她补补阴宫,这么一套下来,慕容嘉至少三五个月没有大碍。唯一让宁尘嘬牙花子的,无非是因为不爽这笔赔本的买卖。
  他那嘴多刁啊,曾前几次合欢的采补都是自龙雅歌与苏血翎那里来的。二女功力深厚阴元精纯,宁尘占便宜都占习惯了。可现当下,吸得那魔气别说好处了,哪里敢蓄在体内?光是炼化摒弃都得费半天力气,不怪宁尘没好气儿。
  他磨磨唧唧攀上牙床,触手处床单潮湿一片,慕容嘉刚被他舒缓过些许,穴中喷泄虽停了,身子却还绷得恁紧。只闻得她身上胯下一股说不清的异香,甜中有腥,令宁尘精神一恍。
  抬手分开她短短两条大腿,那腿软的如奶蜜一般,试得满手火热柔腻,又见当中那紫黑骚穴汁水四溢,阴唇上两排金环烨烨生光。宁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,他一个色中小饿鬼,也算吃过些好东西,可到底没尝过这等艳如桃李、水流成渠的熟透果子。
  有挑嘴的人,却不是宁尘。于宁尘言,涩有涩的清爽,熟有熟的温香,哪一样都是美味珍馐,他挺拔了玉棒,抵住那紫黑色阴唇中央鼓起的红彤彤一团嫩肉,直往慕容嘉桃源洞处逆流而上。
  慕容嘉小屄这么多年被佛主操下来,穴口格外松软,叫部中男子插入进去都甚是无感。奈何宁尘全力行功,物件竟比佛主还粗壮半分,顶着穴中肉芽儿就碾了进去。
  慕容嘉一身魔淫之气无处可去,突然被狠狠操了个满怀,似是炎炎灼夏一盆凉水灌顶,喉中咯咯声不见,张口一声长吟流出。宁尘先前怜惜枕边之人,少有尽情纵欲之时,此刻不用收敛,挺动不休倒也酣畅。
  慕容嘉体内魔气胀得厉害,此时总算有了去处,才操了十几下,就被逆合欢真决吸走了十之二三。她神智渐明,只见一个赤条条白生生的少年伏在自己身前,紧接着就是千百重美意从那小腹中袭袭涌来。
  不同那魔淫之气刺人心腑的折磨,宁尘胯下驰骋虽凶,却正迎着慕容嘉的滔滔淫意。她向来都只是强受着魔功授体,双修行功中的苦啊酸啊都往她这里送,此时反叫身上男子抽走魔气给自己舒缓,两百年来还是第一遭。
  宁尘见她转醒,心下稍安,连忙停了腰胯:「慕容姑娘,你方才大悲大哀心神崩散,我为助你稳住识海才行此孟浪,也是无奈,还望姑娘勿怪。姑娘若不需我,我便撤了。」
  慕容嘉既然醒了,已可自行按捺魔气,神识错乱的风险已是没了。宁尘知她受的苦多,也不愿背她意思强行淫弄,故也有此一问。
  慕容嘉正被日得芳心乱颤,哪会怪他。听他说着要撤,腿间那巨物眼看便要抽走,慕容嘉连忙拿大腿夹蹭他腰间,急声道:「你莫走……你莫走……妾身要你……」
  听见这骚娘声儿颤,宁尘知道她淫念权且盖过宗门破灭的悲询,自不能放她不管。
  「那我且再与姑娘双修片刻,把魔气尽数压制吧。接下来恐怕多有冒犯,姑娘海涵了。」
  慕容嘉哪里闻过这柔声细语,竟红着脸羞了,连忙扭过头去侧在枕间,只是颔首不停。
  她一个尝了千百根阳物的鸡巴套子,竟然还会害羞,宁尘兴致大盛,立刻上马驰骋起来。
  宁尘长驱直入,初始半截阴道绵软痴缠,如活物一般缩来缩去;再往深却突然变得偏狭紧致,顶得龟头寸步难行;终戳上宫颈,那宫口半张,却不需人撅弄就嘬着马眼吸将起来。
  原来佛主的那根猪屌终究下粗上细,还真把慕容嘉操成了他那东西的形状。
  他与慕容嘉媾交之时,屌根虽开了阴唇松了屄口,前半截那根管子却只用来钻入宫内吸纳精元。而部众男子甫一插入便被魔功吸得精关松动,为了多尝她几口哪敢再往里深入,都只在穴口附近贪享了。上百年下来,慕容嘉宫前那截牝阴竟和新货也差不多少。
  白玉老虎硕大一颗虎头冲将进去,当即把那片没怎么开垦的田地操了个翻天覆地,终叫慕容嘉尝到了小屄里满满当当的滋味。
  「啊呦!!啊啊……公子慢些……妾身虽已残花败柳,也禁不住公子这般粗壮……」
  宁尘龟头把屄内每一寸细细刮过,给慕容嘉弄得娇喘连连,美得一身通透。
  她体内魔功自发运转去吸宁尘元阳,哪里吸得过逆合欢真诀。经络中的魔气愈发淡薄,神智逐渐清明,体内淫性再和魔功无关,都是叫宁尘操出来的。
  慕容嘉一双残臂搭在宁尘肩头耸腰相就,屄肉箍着鸡巴卖力蠕动。宁尘顿时觉得自己小兄弟让蛇缠住一般,滑不溜丢一层层按摩下去,爽得宁尘险些喷了。
  「慕容姑娘,你……你若是这般作弄,我可撑不了许久……」
  「啊啊……妾身也不想……奈何……啊啊啊啊啊……奈何身不由己……啊呀……只怪公子把妾身塞得这般满……」
  慕容嘉胯下水漫金山,宁尘一棍夯下雾气蓬生,光那水叽叽的声响就让人耳热心跳。又见慕容嘉一对大奶子给撞得上下颠荡,乳头上夹的金铃更是叮灵响个不停,他一时兴起,一把捞住慕容嘉胸口散乱的金链,往后一拽。
  那金链上圈着脖颈,下勾着乳环,宁尘手里一使劲儿,慕容嘉两只硕乳被他扯起,痛得闷哼一声,上半身不由得向他探来。
  旁的女子,双手一勾搂住男人脖颈,男人倒个腿便能变换姿势。可慕容嘉双臂已残,无处施力,只能叫乳环就这么吊在半当间儿,奶子都给扯成一尺多长。
  换别人早痛的哭将起来,于慕容嘉却正止了奶头的麻痒。
  「呜啊……公子这般用力,妾身的乳尖都要扯烂了……」
  语似哀求,声儿却腻的发甜,宁尘知她无事,一手拽着金链左拧右拧,脑袋拱在粉颈又亲又咬,舔得慕容嘉浑身酥麻,再禁不住征伐,胯下泄了个一塌糊涂。
  慕容嘉虽泄了身,却胜在饱经蹂躏,竟也没有瘫软失神,反倒得了清醒。她伏在宁尘耳边气喘道:「公子,你身负奇功,方才能吸我魔气,现在就能纳我元婴。你便将妾身金丹元神一并碎了吧,收为己用增强功力,说不得即可逃出离尘谷了。」
  宁尘一惊:「慕容姑娘何出此言?」
  慕容嘉目如死灰:「你虽把我救醒,我却已没了求援之处,不若一了百了…
  …」
  若是能吸纳炼化一位元婴修士的金丹元神,说不定真能把离尘谷外阵一拳打个窟窿逃出生天。可宁尘现在鸡巴还硬挺挺插在人家穴里呢,哪好意思干那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的事儿。
  「慕容姑娘,你我齐心谋划,一起逃走,岂不好过死在这腌臜地方?」
  慕容嘉强忍垂泪:「我宗门没了……就算逃得出去,这残躯破败又该往哪里栖身……只恨我痴心妄想还能得救,若知如此我早早便自己了断了,哪里会受这么多苦……」
  「唉……你不能这么说呀……」
  听慕容嘉声色俱悲,宁尘也下不去屌了。他胡乱在慕容嘉屄里抽插几下,泄了点阳精给她修补阴亏,激的慕容嘉潸然泪下时又嘤咛一声。宁尘元阳至刚至强雄浑无匹,慕容嘉体内自发炼化,刹那间通体舒泰,不禁呻吟起来。
  宁尘撅着白玉老虎,吐纳片刻强行将不情不愿的小兄弟收软了。他靠在慕容嘉旁边,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汗水粘连的发丝。
  「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,却也知道,你我仅仅一面之交,你死志之下却仍想着渡传功力,替我留个脱逃后路……你是好人,好人不该就这么死掉。」
  这话似是在说慕容嘉,又似是在说自己心头那红色的缥缈,宁尘一时间自己也辨不分明。
  慕容嘉肩头一晃,凄声道:「我哪里算什么好人……佛主两百年来采补扎伽八部部众,炼化成千上百净女傀儡,而我一直都在为虎作伥……我一死抵罪,也是不冤……」
  「不,你就是好人,好人才会想这些。你深陷囹圄身不由己,即有罪愆果报,也都该那通天佛主受着!哪里有你替他一死抵罪的道理?活着吧……咱们都得活着!」
  慕容嘉苟且求活上百年,身残意坚,方才求死也不过一时激念。宁尘一番话说下来,她死志渐消,却依旧泪如雨下。
  「可我师父和宗门都没了。」
  宁尘刚想出言相慰,喉头却突然一紧,颤声道:「谁又不是呢……」
  慕容嘉闻言一愣,抬眼望见宁尘神色哀切,便什么都明白了。她抬起胳膊想摸摸宁尘后背,忽念起自己双手已残,又放了下来。两人一坐一卧凑在一处,半晌中默然无语。
  「逃吧,一起逃。」宁尘背对慕容嘉而坐,望着殿内漆黑的角落,静静言道。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慕容嘉挣扎了一会儿,好不容易按下心中二意,「若只送你出去,我倒也能办到……可……」
  宁尘自然晓得她何处不安。她既然能将自己送出去,自己大可甜言蜜语哄她一番,指天为誓早晚回来救她。慕容嘉把实话说了,只怕宁尘一走了之,丢她在这里苦守无望。
  「我们想个万全法子,谁也不丢下。」宁尘不待她说完,立即出言打消了她心中疑虑。若想合力成事,尔虞我诈必不可于彼此之间。
  况且宁尘终究不是个毒丈夫。现在哄骗慕容嘉放他走了,这事儿得缠他梦里一辈子。
  慕容嘉听他言语凿凿,吊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,只是那愁云依旧在眉心密布,不是宁尘一颗诚心能摘走的。
  「佛主不知你在谷中,我把护山阵法开个口子你便能走脱。可我若离谷,佛主立刻便能知晓,走不远三步他便能把我们擒下……」慕容嘉说到此处,想起宁尘也不过一个小小金丹,又觉生无可恋,「不若还是你先逃吧,等你修为大进,再……」
  「不消多说。」宁尘只把手一摆,「且让我谋算一下。」
  「难不成你有办法?」
  「我觉得……或许有……」
  宁尘向来最是信任自己直觉,他自从见了慕容嘉,心底便有一种莫名的松快。他对自己知之甚深,如果不是潜意识中察觉到了什么口子,自己绝不会有这种乐观态度。
  理顺片刻思路,宁尘总算知道自己那感觉是从何而来了。
  「慕容,白天佛主考只走了开场便断了,是你叫通天佛主停下的?」
  慕容嘉点点头:「我在人丛中见你一副中原样貌,背诵经文只会嘴巴乱动,便知你是从外面进来的。于是我传音佛主,说卫教使感应到有圣教之人探山,佛主即让我专心应对,停了这一季收净女的仪式。」
  宁尘被她当面点破自己那点稀松伪装,甚是有些尴尬,然而他所在意的却不是此事。
  「即是说,你可以影响佛主的决断?」宁尘兴冲冲地说。
  慕容嘉既然有神姬之名,又能驱使扎伽寺大祭,自然有其地位。有地位,便有腾挪空间,只要抓住机会,办法早晚都能挤出来。
  慕容嘉定了定神,解释道:「通天佛主名为罗什陀,他得了《渡救赦罪经》
  中的功法之后便开始雄踞此处。我卧薪几十年博得他信任,执掌了离尘谷卫教使;他着力修行,近两百年里已不问俗事,只派四个大祭掌管扎伽八部,又将离尘谷一应事务交于我手。」
  「没想过逃跑吗?」宁尘忍不住问。
  慕容嘉喉咙一哽:「第三年的时候逃过一回了,这对手脚就是那时被斩去了……」
  重塑肉身之法虽不常见,却也不算世间罕有。金丹境界之上,只要肯散财,重铸残肢断臂并非难事。可慕容嘉残疾已久,怕是再难修补了。
  宁尘怕她溺于心伤,赶忙又问:「护山阵阵脚山洞内的那些卫教使,你驱使得动吗?」
  慕容嘉点点头:「离尘谷有一千八百金丹,一百一十元婴,都由我操持号令。」
  这数目往宁尘耳朵里一灌,惊得他浑身一个哆嗦。先前他数过山壁上的洞穴,对离尘谷金丹傀儡的数量也算猜了个七七八八。可他万没想到,这后头还硬藏了一百多个元婴。
  这些元婴傀儡没有与之匹配的法术法宝,心智也已空了,换大宗门的元婴来战,一个打三个也不是问题。
  可问题在于,整个中原连宗门带散修一并算齐了,也不过堪堪二百位元婴修士。这一座扎伽寺若是倾巢而出,中原单摘任何一个宗门都是万万抵挡不住的。
  「所言当真?!既能驱使这么多战力,为何不一拥而上把罗什陀灭了!」
  「他敢叫我支配执掌卫教使,自是因为他把我攒在手里。我不过是罗什陀魔功下的一匹驿马,他偷闲不管时我还能发号一下施令,他若真一动念,我不过一个废人。」
  宁尘先前查探时,便瞧见出她识海生得盘根错节,伸出无数脉络,想来另一端正连着那些肉傀儡以供驱使。可是正如她所说,罗什陀乃是这炼傀术的根基,想占便宜却是妄想。真要找寻机会,还是得从罗什陀本身的弱点下手。
  是人就有弱点,哪怕分神期也是一样。
  「慕容,在你看来,那罗什陀是甚等样人?若在「疯奸颠痴狂」五恶选其一,哪个字最为合适?」
  在合欢宗时宁尘读过有关论述魔道种种的道藏,魔道中人性情邪毒,五恶中必沾一味。了解了罗什陀的为人处事,后面做谋划也便利些。
  慕容嘉想都不带想的,直接开口道:「他强掳我之前已在绝云城盯了我许久,跟我到了化外之地也未曾直接用强,而是扮作一名落崖的枯瘦老丐,欺我心善将我迷晕,所应乃是一个奸字。」
  「是个心机深沉的大奸之人……不好办呐……」宁尘叹道。
  不料慕容嘉又道:「可后来却不是了。现在的罗什陀,只配占个「痴」字。
  」
  宁尘恍惚间回过味儿来:「是呀!你方才讲,他扮作枯瘦老丐?这又是如何做到的?」
  到了分神期,稍微改换容貌体态许不是什么难事,但也没有把那巨型山猪一般的体型缩成老头子的道理。
  「原来的罗什陀就是一个枯瘦老者,我被掳来五六年的时候,他不知魔功练到了哪一层,一夜之间才变成了这副模样。且他不光肉身再塑,性情中的奸诈多疑也变成了现如今的痴执粗拙,唯一不变的只有骨子里的残暴淫邪……」
  「后来呢?」
  「我被掳来之后被他日夜恶采,实在不堪凌辱,不得不甘心驯服。罗什陀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之后,越来越无心俗务,我才有了如今的位置。从那之后我再没敢乱逃,只扮作忠心不二的奴儿。他于是传我魔功,炼化男子精气供他篡取修炼。那魔功强横,我自从不再被采补,也从金丹胡乱踩到了如今的元婴境界……」
  听到此处,宁尘拧着眉毛摆了摆手:「慕容,你是当局者迷啊。净女都是以梵唱法修《渡救赦罪经》的良才美玉,蕴蓄处子元阴浓厚,他采补净女也就罢了。可你三月一次,炼化百多名普通壮年男子精气,又能对一个分神期有多大好处?这等俗人精气稀松浑浊,就算篡取千年,于分神期修行也不过九牛一毛。」
  慕容嘉心知宁尘说的不无道理,可依旧辩道:「若不是如此,他又何必让我以神姬身份做这等事?也许罗什陀手中的后面几部经卷有什么特殊法门,可以化腐朽为神奇……」
  宁尘大摇其头:「慕容你可记得,他在净女考登台时,口中所念的发愿如何?」
  慕容嘉思忖着,樱口渐渐微张,整个人呆在了那里。
  净心沭恩,以佑八部。唤请圣子,福泽无匹。极乐极苦,虚妄之色。渡救赦罪,大道在我——宁尘当初听到罗什陀大声诵念时,便察觉到了发愿词中的异样。如今他与慕容嘉雨露一度,将她从头到脚检视通透,才把关要处联系在了一起。
  宁尘想要点出的,正是那句「唤请圣子,福泽无匹」。
  「慕容,所谓圣子是什么来头?」
  「那是出自《渡救赦罪经》中的偈颂。八部信众,只要诚心奉服,善心澄净,便能唤得圣子降世临凡,泽惠万世……我原以为,他只是拿此做吸纳精气的幌子,难、难不成他……」
  慕容嘉面露惊惧,双目向宁尘征询。宁尘微微叹气,只能对她点了点头。
  世间女子每月于宫巢蕴以卵珠一枚,若无受孕便随天癸弃出。这卵珠乃女子阴精之华,如此倾泻自然于修行不利。故女修入得凝心期便要先斩赤龙,在蕴出卵珠前就将阴精收融,天癸自然随之而断。
  可宁尘方才就发现,慕容嘉体内不仅蕴有卵珠,而且管脉已被法术封断,卵珠既排不出又融不回,两侧各纳着千余枚卵珠,撑得宫巢满溢鼓胀。
  卵珠自宫巢一诞,自然索求受孕。换做那山野禽兽,一枚卵珠生出便要发情,慕容嘉腹内两千多枚卵珠被魔功纳住,如何能不性淫,她自己却浑然不知。
  宁尘以手在慕容嘉小腹处按摩索查,更确定了自己推断。
  「慕容,罗什陀和你交合可算频繁?」
  慕容嘉哆嗦着嘴唇,讷讷道:「是,每日辰时,他都要与我双修,或纳取精元、或遏制我体内魔气。你、你探出什么了?」
  「他不是为了让你炼化精气,而是在借淫邪精气助他炼化你的卵珠……你那满腔卵珠,都已被罗什陀魔气侵污。待到卵珠魔化完全,他解开你宫巢管脉的封禁往里内射,从中挑选最具魔性的卵珠叫你受孕,便可生出所谓的圣子魔胎。」
  宁尘怕慕容崩溃,已把话说得轻了。她宫内卵珠哪用得着拣选,只怕是都要被罗什陀催动受精,一个个魔胎不停分娩,或畸变或残缺,通天佛主哪里在乎,只等她生出一个完美「圣子」就够了。
  慕容嘉方寸大乱:「这、这可如何是好!?」
  眼见她急得落泪,宁尘连忙扶着她肩膀安抚着:「莫怕,离着卵珠成熟尚早。只要能从离尘谷脱逃,他就拿你没办法了。早晚找个祛魔净化的法门与你,总不叫他得逞便是。」
  口中安慰着,宁尘却有一事仍未明了。修行者求个开枝散叶不算稀罕,不少高阶修士也都是子孙满堂,可罗什陀这种恶贯满盈的魔修,难道还衷于天伦之乐不成?
  他唯一揣测到的可能,便是这圣子或许与魔教总坛那边有什么关联。罗什陀在此拥兵自立占山为王,难说不会与总坛有什么龃龉。慕容嘉应该也是深谙其中种种,所以才会拿「圣教之人探山」来诈他。看罗什陀那副样子,便知他对圣教讳莫如深。
  「我需得找个机会接近罗什陀,好好将他情况探明,才能给你我找到逃走的办法。」宁尘沉声道。
  「罗什陀现在虽没有当初的狡诈,却也不是好相与的。你一个金丹修士,如何偷偷潜去他寝宫?」
  宁尘下巴颏朝旁边的净女扬了扬:「明日辰时,我穿了她们衣服,混在其中跟你去便是了。」
  方才两人叙话时,几个净女已不声不响重铺了床褥,清洁了慕容嘉身子。宁尘当着她们面说话毫不忌讳,也是因为看出她们灵智已失,一切所行不过是慕容嘉在操动而已。她们这些提线之偶,被慕容嘉神念连起支配,也算是替代了她缺失的手脚。
  慕容嘉一愣:「你男子之身,又……又有那般本钱,哪里藏得住啊。」
  净女身着的白衣极为贴身,身上的线条一览无遗,头上布巾虽能裹住宁尘头脸,却架不住一根铁棒在胯下晃荡。
  宁尘勉强笑笑,运起合欢真诀缩阳大法,偌大的一根家伙什立刻没入了腹内。当初在寒玉冰室修炼时他就玩过这么一回,没想到此时竟派上了用场。
  「来,你找点儿东西给我把胸垫上。」宁尘厚着脸皮,自己先去扒了一个净女的袍子。慕容嘉虽心下惊讶,却也知道的确是个办法,操控净女替他整饬一番,竟看不出丝毫破绽。
  「虽然看着和女子无异,可是我这十六名净女都只有筑基的法力,你身负金丹修为,还不被他一眼看破……」
  宁尘只道:「我有妙法隐匿气息,只要他不特意凝神观我,应该不至于露馅。」
  「若被他看穿,你我可都要落得万劫不复之地。」
  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舍不得媳妇儿套不着流氓!倘真被他逼到了死胡同,大不了自我了断!」
  慕容嘉神色变了又变,终是咬紧牙关:「独孤,我被他魔功掌控,没有自尽机会。若事情败露,你答应我,一定记得要将我杀了。」
  宁尘与她四目相对,心中发沉,只能用力点头。
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  次日辰时未到,慕容嘉与宁尘已踏在了通往扎伽寺上层大殿的廊内。
  八名净女前后抬着慕容嘉的榻座,另外八人分列两边缓步趋行。宁尘小心翼翼跟在左侧一排四人中间,不敢有半分疏忽。
  这十五名净女都由慕容嘉神念控制,如臂使指,行动起来流畅整齐,宁尘跟在其中,遇到动作变化难免有异。所以慕容嘉与宁尘说定,特意令排首净女先行而动,宁尘则需全神贯注模仿其行为,以遮掩自己存在。
 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,宁尘不光要把动作学个十成十,更要静心屏气,不能叫呼吸心跳有一丝一毫变化。在分神期高手眼皮底下晃悠,稍有差池就要死无葬身之地,越是紧张就越不能紧张。
  好在宁尘见多识广,心脏着实够大,此番只是聊作试探,倒也稳得住阵脚。
  扎伽寺内雕梁画栋,建得浩气宏伟,那壁雕绘彩栩栩如生,逸散域外之美,可见是出于西域大家之手。想来这扎伽八部并非是通天佛主所建,罗什陀也只是几百年前鸠占鹊巢罢了。
  与中原屋瓴不同,这西域寺庙廊柱又粗又多而屋门极少,直往深处走了两个拐角,便远远瞅见了正殿当中坐踞的巨汉。
  罗什陀正在数十名净女侍奉下用着早膳,旁边一张大桌上油淋淋摆着几大盘烤牦牛腿,又有半人高的一缸奶酒已经见底。此时通天佛主身旁地上已丢了七八根大腿骨,嘴上却依旧狼吞虎咽,不知得吃下多少才能知足。
  修士大多不食五谷,最多以灵气充盈的仙品食材作为滋补。此等消耗,平凡小宗的掌门都负担不起,也就是合欢宗家大业大才供得起这种开销。对寻常修士,一来口腹之欲太盛有碍修行,二则那俗世烹饪的饭菜还要耗力消食,还不如辟谷来的简单。
  罗什陀这副饿猪投胎的模样着实有些古怪,宁尘不明所以,也只暗暗记在了心里。
  他圆滚的肚皮高高隆起,胸口肥肉堆叠,可那粗厚的臂膀双腿却壮实有力,看着要多邪异有多邪异。他见慕容嘉来到座前,把手里吃净的大腿骨一扔,随手在旁边一名净女身上抹了一抹,那白净袍子立刻染上了黄黄一层油污。
  「昨日说的探山之人,查出什么眉目没有?」
  罗什陀随口问着,也不等回话,只伸手揽住慕容嘉后腰,将她从榻座上捧了下来。他巨手蒲扇般大小,慕容嘉腰身纤细,几乎被他整个捏在掌中。
  罗什陀将她拽到怀里,撅起那根坚挺挺的猪屌直贯在慕容嘉腿间穴中。头半截的盘肠肉还好承受,后半截黑粗之物满当当给慕容嘉小穴撑成了圆口子。慕容嘉百多年来都是这么受着,却也习以为常,只拿断手断腿强撑在罗什陀胸口大腿,勉强缓解冲击之苦。
  「禀佛主……那探山者应是从我部山界间路过,我已派卫教使细细扫过,不见什么痕迹……」
  「须得小心。再派人手藏在关要处,多候几日。」
  「已按照佛主过去嘱托的安排下了。若真找到了该如何处置?」
  「明路过来的,带去你处好生招待;暗路潜来的,抓到直接杀了。」
  单听两人对答与寻常主仆无异,可两人话语间却夹着噗噗叽叽水声不停,那胳膊一般粗的黑屌在慕容嘉穴内上上下下操得水汁飞溅。慕容嘉一对豪乳挤在通天佛主胸口,几乎要被压爆一般,她整个人和罗什陀一比彷如幼童,那根猪屌这样狠狠戳进去,浑似要将她捅个对穿。
  慕容嘉被罗什陀拿掌中上下颠动,和那泄欲用的肉套子全然没有两样。她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,本该早已麻木,孰料今日却有所不同。
  给人当猪狗一般糟蹋了两百年,昨夜里被宁尘贴心抚慰,那心头磨出的茧子又被戳出血来。人不怕麻木,只怕绝望之中又摸到一线希望,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探入来小小一缕光,便会灼得双目剧疼。
  慕容嘉长久以来潜心巧伪,每日交媾无不是曲意逢迎来讨佛主欢心。可今日一念间想起有宁尘在旁边看着自己,不禁羞于以骚浪之举奉之。
  怀中肉奴心思一变,罗什陀再痴也察觉出些许异样:「今日怎地不出力了?
  」
  慕容嘉一慌,连忙收敛心神,哀求道:「昨日佛主考才行至半途,没得多少精气炼化,又驱使卫教使扫山,妾身身子有些经不住了……还望佛主怜惜一二…
  …」
  罗什陀闻言探去,慕容嘉体内魔气先前被宁尘吸走,经脉中果真空荡,便不疑有他,只点头道:「既然今日宫内空虚,便不采你,给你渡些精气滋补。」
  慕容嘉想起宁尘所说自己腹中卵珠之事,又试到那猪屌如鳗蛇一般又钻又挤拱入子宫,不禁面容失色,生怕被罗什陀射入受孕怀上他的魔胎,连声哀求道:
  「佛主无需浪费精气在我身上,妾身只要歇养半日……呜啊啊啊——」
  罗什陀哪里会真将她的话往耳里进,抓着她腰身猛套几下便在她肚中出了精。慕容嘉不想在宁尘面前淫声荡语,可多年养下的淫体又哪经得住佛主操弄,阳精往子宫一灌立刻心神失守,身子一抽一抽就高潮而去,只强咬着牙没有凄声淫叫,身下却淌水儿淌成了河。
  通天佛主出了精,也不磨蹭,仿若没行过淫一般把那猪屌抽离而去,甩手将慕容嘉昏沉沉丢在了榻座上。他往宝座一躺,旁边净女立时簇拥上来,拨开覆面白布以口舌在他全身舔舐起来。
  慕容嘉喘匀一口气,道安后连忙支使净女抬起榻座离了大殿,一路行回了下层寝宫。
  宁尘小心行事,总算没在通天佛主前露了马脚。他确认四下境况无碍,扯下脸上白布和胸口的垫子丢去一边,又把腿间的宝贝行功复回,这才放松下来。
  待回头一看,慕容嘉已被净女安置回床上。三名净女拿湿布替她擦拭身体,又有两人趴在腿间,一人使劲拨开她穴口,另一人拿木柄抵着绸布探入她穴内,拼命往外刮着佛主精水。
  净女行止全是由她自己操控,那刮宫的净女下手力道极重,穴内被刮的殷红一片,慕容嘉却仿若不觉,只躺在那里呜呜垂泪。
  宁尘读懂她点滴心事,凑上前道:「你莫要担忧,只要魔封不解,断然是怀不上的。」
  慕容嘉呜咽着点头,泪水却不见停。宁尘摸不着头脑,只好柔声问:「又如何这般伤心?」
  慕容嘉只是摇头:「我自己也说不清……一念间只觉得生不如死……」
  宁尘略有恍然。这离尘谷内岁月,两百年如一日,既然没有机会,慕容心念便可不动如水。可自己这个外人一现,仿佛身边多了一面镜子,在慕容嘉心中照出的不堪,亦是极尽真切。
  「你想起当年的自己了……」
  慕容嘉闻言几乎想要嚎啕大哭,却又不知为何冷静下来。那沧海桑田之前已是极为模糊,她发觉早已忘却了当年的少女是何等模样,又是什么心境。
  「想起了,却也无用了。」慕容嘉令净女揩去脸上泪花,「独孤,你险也冒了,人也见了,可看出什么端倪?」
  宁尘知道,此时千言万语相慰也不如一句话。
  「有门儿。」
  慕容嘉听见这两个字,一双眼睛顿时亮如星炬:「你发觉什么了?!」
  宁尘颠儿屁股往她床上一坐,望着窗外山峦,悠声道:「罗什陀元神极虚。
  」
  他话音一顿,又看向慕容嘉补了一句:「和你一样。」
  修行进阶如建楼宇,地基夯实、循序渐进才能风雨不倒。魔修一道,为求上攀无所不用其极,更是不求道心稳固,只一味拔升法力,往往落得元神虚浮,尽建得一些空中楼阁。
  想要空中楼阁不倒,只能从别处挪些大梁支住,采补恶法便是如此。从其他修士吸纳精元虽然进境极快,却终是不能长久,非得有独特邪法从旁襄助。
  慕容嘉被捉时和宁尘一般只有金丹期,百年间踏入元婴倒也不慢,若考虑她时常被通天佛主采补,其进境已是极快。然而金丹开灵觉易,灵觉生元婴艰,凝聚金丹需寻得道心,觉醒元婴更是难如登天。
  元婴者,元神以金丹为护居于其中,得以超然肉身。元婴期修士哪怕肉身崩解,元神也可靠金丹之力而长久不灭;待到了分神期,三魂七魄守望相倚,哪怕元神离体也能与低阶修士斗战一番。
  可慕容嘉的元婴元神,是修炼《渡救赦罪经》而醒。这经书练的可不是元神之强,而是元神之离。额座初央当初念得什么,宁尘可还记得真切。
  四缘无起,五果长绝;六识不显,八道断灭……
  慕容嘉能成元婴,便是借了此间之利。她元神非是修到足够强大成就元婴,而是因魔功催化与肉身断绝,不得不强觉元婴罢了。故此,慕容嘉法力虽有元婴期不假,道基却颤巍飘摇,此生再难进境。
  宁尘方才在旁观瞧,虽不能观视罗什陀根底,却在他身上察觉到了同种气机。只不过他应是比慕容嘉更多了一门邪法辅佐,这才育养元婴分化成神。宁尘和分神期宗主不清不白了恁久,只把龙鱼儿元神之强和罗什陀稍一比对,便高下立判。
  虽然魔修一道与中原玄门正宗不同,但通天佛主也就是勉强分神初期的修为。单论元神,这罗什陀怕是比元婴后期的苏血翎还不如了。
  像慕容嘉所说,他原先为人诡诈,如今却闹得痴执木楞,怕是因修魔功走火,伤了三魂七魄所致。
  而更让宁尘笃定的则是另一件事。
  宁尘特意让慕容嘉多谈了几句圣教探山的事宜,以便从旁观察罗什陀反应。
  令宁尘暗暗生喜的是,罗什陀不仅元神虚,心竟然也是虚。
  为何他要用迷幻大阵将扎伽寺八部封成孤独一隅?又为何怕圣教的人暗中潜入离尘谷?恐怕答案只有一个。
  他压根就没有和圣教放对儿的实力!
  弄得这漫山的肉傀儡,深藏扎伽寺不出,恐怕正是因为罗什陀害怕圣教摸清他的底细,出手把离尘谷这名义上的分支真正收统于圣教麾下。
  听了宁尘分析,慕容嘉连连颔首:「听你所言,竟一一对上他的言语举止。
  只是他功力再虚,仍然是分神期的高手,又掌着一山卫教使,你我还是没有脱逃的机会。」
  「知他一些深浅,便敢去试了。只要能将他元神限住一刻,你我立时远遁,便有七八分活路!」
  说的简单,可分神期修士哪是那么好迷。不过慕容嘉瞧宁尘老神在在,八成是有办法的。
  「难不成,你有好药可用?」
  宁尘只对她一瞥,却不作答。他敢说这话自然有所依仗,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和盘托出。
  他历经叛离之事已是多了。龙鱼儿被下属所叛,萧靖为同僚所卖,甚至他现在撺掇慕容嘉要做的事,也是在叛反通天佛主。若教他全意信任这离尘谷神姬,却是难为他。
  「慕容,我还有话想问你一问。」
  慕容嘉微微一愣:「都到此时了,你有话直问便是。」
  宁尘琢磨了半晌,却也没想出能窥探慕容嘉心境的话术。只因两人合谋起势突然,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他对慕容嘉为人所知不深,也没机会拉扯试探。
  无奈,宁尘只得一咬牙一跺脚,摆了实话出来:「别的不怕,只怕到了要紧关头,你突然慑于罗什陀淫威,后脊梁一软把我们的事给卖了。屈于人下两百年,刚直如金铁也早给掰折了,你我若是败露,再不是斩一双手脚那么简单,你能挺住吗?」
  慕容嘉沉默半晌,慢慢开口道:「独孤,你可知这两百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……」
  「你想活……」
  「我想死。」
  宁尘被噎住,不再应话,只静静听着。
  「我名门出身,两百年前天资卓绝,谁人不高看两分。陷在离尘谷这两百年,我连亵裤都不得穿,形同狗彘,万人骑千人捅,哪有一天不想去死的。可我偏不去死,我苦苦捱到此刻,就是为了能脱此苦海,再去谷外尝尝那炎炎夏日、瑟瑟寒冬。有朝一日,又或许能杀回离尘谷,在罗什陀身上消了这深仇大恨。」
  「所以,你不必担忧。我为这一日,已攒了沉甸甸的一腔愤恨。这恨已死死压过那份惧意,不得动摇。」
  宁尘微微颔首,慕容嘉讲出这番话已将他心定。若到时候真出了差池,也怨不得谁了。
  「我信你,那么你也得信我。你将额座初央放归于我,好叫你我之间再无猜忌。」
  慕容嘉明里不说,宁尘却早揣摩到她的心思。她对初央只字不提,只留待来拿捏自己。不过此举终归人之常情,慕容嘉深陷囹圄这么久,难免要抓住身边每一棵稻草。
  好在这次来的不是稻草,而是一根儿剪不断嚼不烂的牛皮绳儿。
  慕容嘉是个聪慧的,宁尘这番话掐的时机正好,她也不反驳,顺水推舟道:
  「你往下走过两层,辖门内三间屋子,她就在右手边那间。」
  「好。」宁尘对她点点头,「我去将她送回原本的清修之地,你我起事脱逃时带她一起。你再与罗什陀虚与委蛇两日,消他戒心,第三日我们动手。」
  「嗯……你在扎伽寺内行走,只要不到上层正殿便没什么阻碍,下面这三层净女我都感应在识海之内。只是我之下还有五名大祭,都是被罗什陀彻底洗脑的痴信。现在寺内留有三名替他打点起居,剩下两人常年在八部巡视。你小心不要被那三人撞见,她们只认佛主,不是你能拿瞎话糊弄过去的。」
  「我知道了。」
  宁尘扭头待走,慕容嘉微一踟蹰,又唤他停了下来。
  「独孤!」
  「怎么了?」
  「若额座初央与我……你只能带走一个……你会救谁?」
  这问题沉得很。谁也说不准事情会不会真落到二选一的境地。可无论答哪一个,都足以令慕容嘉心神不定。若答曰救她而不救初央,她只会觉得自己薄情寡性,到了关键时候能舍初央便能舍她;而反之作答更是不可,徒增心念动摇罢了。
  慕容嘉全神贯注观瞧宁尘表情,只盼能瞧出些许迹象。
  可这对宁尘而言却根本不是问题。
  「若不能两个都带走,就留下死磕到底!如若不然,我哄着你打开迷阵,逃之夭夭就是了。」
  话是漂亮话,但听着却那么真切。慕容嘉望着宁尘的模样,轻轻一叹,心下却不禁多生了两分气力。
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  宁尘照慕容嘉所说,一路摸去了扎伽寺山底的厢房。倒也不难找,这一层许多房间,神念扫便知只一间有人。
  宁尘走到房间门口,只见其中空空荡荡,只最中间摆了几只坐垫。额座初央坐在当中,白布覆面,身束白袍,一动不动,只有呼吸微微。宁尘心知她正默默念经,轻步靠上前,挨着她坐了下去。
  初央自净女考断下,已被人安在此处枯坐了一昼一夜。原本按部就班就能成就净女之身,无缘无故却被丢在这里,如何能叫少女不虑。她勉力诵经持咒,净女考前还能支撑,可如今事发突兀,那个少年影子仿佛断了缰绳,日夜在眼见转起不停,怎么念经都挥之不掉了。
  越这样就越慌,越慌那影子跳得越欢。初央正自苦恼,忽听见有人步近,连忙收敛心神,作明心不动之态。
  谁料一只手突然将自己脸上净布掀了开来。除去净女净布乃是亵渎佛命的大罪,初央猛然一惊,却正看到宁尘笑嘻嘻一张脸晃在眼前,顿时也顾不得生气了。
  「啊呀!你如何跑到寺里来了!?被人抓住可就坏了!」
  宁尘听她开口便担忧自己安危,知她一直挂念自己。宁尘心中一热,原先准备的种种说辞都忘了,擒住初央脖子就亲了上去。
  舌头比说话管用。
  初央自小在部中候选净女,清纯如水,全然不晓男女之事,净女考时哪怕全身赤裸落于众男眼中,也浑不觉半分羞涩。
  可这时候宁尘舌头探进来用力撬她牙膛,她还是懵懵懂懂将口张了。宁尘立刻勾住她舌头吸啜不停,初央直觉脑袋哄的一下,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似的。
  没人打样儿,初央也不知什么对错矜持,情苦一刻都在舌尖爆开,胡乱追着宁尘舌头缠了起来。
  宁尘自知亲手掘开了这小小净女的情思,也是爱意萌动,手上力道也大了,死死捧着初央后颈,几乎要将舌头塞到她喉咙里。
  初央被吻得意乱情迷,又有满腹酥麻扎在心上,只剩呜呜哀叫捂在喉咙里。
  宁尘另一只手也老实不得,先是叨住她小屁股一顿揉捏,又把她袍子掀起来,直往里摸去她滑溜溜的后背。
  这身净女袍本就是方便佛主掀开操的,初央一件肚兜亵裤都没有,宁尘摸起来毫无阻碍,尽享受了光滑甜美的一身肌肤。他捧着初央后背,将她使劲贴在自己身上,两团热乎乎圆滚滚乳肉直压扁在胸口。
 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,那手快把全身上下都摸遍了。这等亲昵情切,初央不谙世事如何把持,被宁尘一把从那净心持咒的法台上拽下来,再难爬将上去。她两只胳膊搂紧宁尘脖子,小手在他头发上乱摸,鼻子里发出嗯嗯轻吟,晶莹剔透的肌肤也躁出一层香汗。
  宁尘沿着少女屁股直往下行,指尖抵到那一线蜜缝,触到了点滴湿滑。只是再往里去却密闭如蚌,紧得连一根指节都塞不进去。早先初央做早拜之时宁尘便瞥过一眼,她那光滑雪白的阴户只留一条细线,连小阴唇都紧含在内。
  初央肉体凡胎,此时要是强给她破身,肯定好多天都下不了床,只会拖累脱逃大计。宁尘只能收敛心神,专心在那樱唇上讨要淫思。他又不禁想,这小细缝要真叫通天佛主那般粗鲁给她开了苞,恐怕连阴穴带粪门都要一并撕裂,哪还做得了净女,恐怕只能一命呜呼了。
  足足亲吻了半刻,将初央嘴唇都亲的红肿,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唇舌分离。初央未经人事,全身还在抖着,胸部起伏不定喘不过气的样子,小下巴颏儿尽是流的唾液。宁尘缓缓轻啜她双唇几口,这才渐渐抚平她颤颤迷思。
  初央把脑袋缩在他臂膀里,双手紧紧抱着他,带着哭腔:「十三……我这是怎么啦……我再定不下心了……」
  宁尘打心里不想骗她,但事关生死抉择,万不能逞一时情激。他换做欢快语气,对初央道:「神姬先前识出我根骨惊奇,引荐我拜见了佛主。佛主着我为寺中办事,过两天便能出去啦。我向佛主请示带你一起,佛主说经红尘历练对你大有好处,待你在外修行有成,回来要升你为小祭,今后还会升大祭呢!」
  初央先前还苦恼自己心乱不休做不成净女,听闻宁尘这样一说,顿时高兴雀跃起来,在宁尘怀中跳个不停。她自小到大一共也没听过几个谎子,宁尘一派胡言乱语没让她生出半分怀疑。
  「我能上去觐见佛主吗?」
  「佛主你自是不能见的,但若你有什么不放心,倒是可以让你见见神姬。」
  初央想了又想,最后又摇摇头:「我不敢见……万一见了神姬,又不让我跟你出去,那可坏了。」
  宁尘舒了一口气,只要初央乖乖跟着出了谷,后面一应变化都可由慕容嘉现身说法,自己只要好好惜她一片痴心,不怕她执迷不悟。
  宁尘又和她亲昵半日,约好三天后于两人初次遇见的河边相会离谷。他又再三叮嘱,这几日算是佛主对她最后的考察,必须着力静修,万不可与旁人交谈。
  初央不住点着小脑袋,信誓旦旦绝不松懈,宁尘这才送她出了扎伽寺去。
  送走初央,宁尘也没去别处,只在初央原本待的厢房内坐住,取出法宝开始筹谋。
  星陨戒中三只天级法器,惑神无影针,射影含沙,胜天半子。
  无影针宁尘已用得纯属,便又取出射影含沙悉心祭炼以作不时。这射影含沙看起来不过丸药般小小一团灰色沙泥,想要让它物尽其用却不是易事。
  对手毕竟是分神期高手,若是可行,宁尘恨不得把三件法器都用上才能放心。可那胜天半子着实诡异,乃是一黑一白两半棋子合一而成,无论拿神念还是法力去激都没有半点反应。手头只有三天,宁尘不得不将它忘去一边,拿全部精神祭炼了射影含沙。
  慕容嘉两日之后实在定不下心神,终是派人将宁尘从下面唤了上来。
  宁尘谋算之后已是有了底,上去未等慕容嘉开口,直接将惑神无影针的针匣亮在了她面前。等宁尘把无影针的功效一说,慕容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  「你这针……哪怕再强……还不是由你一个金丹期操动,真能撼动分神期的心神?况且你又如何往罗什陀身上用针?只怕没等你破入他那身肥肉就被发现了。」
  宁尘又不是没用过,当初欺负萧靖一个灵觉期都恁的费劲,何况是越了三阶的通天佛主。好在,这一回他的谋划却并非这么简单。
  「硬要穿肉透体侵入经脉的确困难,但若是让他主动吐纳入体,就没那么容易暴露了。」
  直接施针万不可行,那只有借桥代路这一个办法。惑神无影针乃真水之气凝聚化实,入得经脉即刻便融。宁尘凑到慕容嘉榻边,用手摸上她的小腹,慕容嘉身子一颤,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。
  「我先将此针刺入你的宫内,随你气海融在一起。罗什陀与你双修时必要与你体内魔气吐纳互涤,这无影针化作真水之气,便可随之入得罗什陀气海,神不知鬼不觉。」
  慕容嘉本想问这针会不会伤到自己,可转念一想,自己残败之躯即便伤到又能如何,难道因此而能弃之不做?她想到此处,只将眼睛一闭:「那你施针吧。
  」
  宁尘见她意志决绝,也不再多说什么,仔仔细细将针匣内的十枚无影针找准位置刺入了慕容嘉小腹。好在除了些许刺痛倒是别无它样,那惑神无影针只要宁尘不去着意操控,并不会生出不适。
  两人一夜内细细算过脱逃的方位路线,又把各种关节反复推敲。虽有万般不安,却也阻不住天光渐亮。辰时即到,宁尘着上净女衣饰隐入队中,送慕容嘉向扎伽寺上层走去。
  如上回一般,扎伽寺主殿内罗什陀依旧坐在那张宽大宝座之上,他不等慕容嘉问安,随手将她抓在怀里,例行公事一般将鸡巴捅在她腿间,一心一意操起逼来。
  这次没有公事回禀,慕容嘉只微闭双目,顺伏于佛主身上默默承受。宁尘这是第二次观瞧二人交媾,心中原本的点滴疑惑变得更重。罗什陀动作虽粗暴蛮横,但行止间却无淫意。他只顾将猪屌在慕容嘉穴内驰骋,面不红气不喘,丝毫旁的动作也没有。别的不说,换做宁尘,绝忍不住要将慕容嘉那对穿了环的乳儿把玩一顿。
  所以罗什陀这双修并非豪呈淫欲,乃是如睁眼闭眼一样凭本能行事。可是再对比他狂吃海塞的饕餮模样,便知他绝不是出于净心断欲之故。
  其中关节宁尘一时也想不清楚,只权作未来某日万一与他正面交锋时可用的破绽,记在心里。
  罗什陀在慕容嘉穴内夯了小一刻钟,宁尘凝神定气,感应着无影针所化真水一点点从女子体内渡入罗什陀气海。
 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,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。再等下去两人周天一个循环,真水又要回渡到慕容嘉那里,宁尘不敢再等,把心横下来将针弦用力一拨。
  按照原本谋策,罗什陀必在无影针撩拨下淫欲大发,不知不觉间放荡心念,于交合中大耗一波精气。虽苦了慕容嘉一刻,但只待他回转殿内歇息就寝,宁尘便可进一步催化真水,教他死死睡上一觉,等他转醒时,宁尘已逃至扎伽寺八部地界之外了。
  倘若中途有变,宁尘还有射影含沙可以伤其肉身。罗什陀定会把宁尘与先前说的圣教探山之人联系在一处,到时他元神肉体一并受创,胆小心虚之下非得定养半日恢复功力不可,必然不敢乱追。
  可万万没想到,宁尘刚刚将真水一催,就见罗什陀巨象般的身躯突然一震,全身上下的肥肉都哆嗦起来。只听得慕容嘉一声惨叫,罗什陀巨手所捏腰身处一片青黑,肋骨啪啪已被捏碎了两根。
  还未等她呼救,罗什陀双目痴视,胯下铜球般的卵蛋一缩,在慕容嘉宫内爆射起来。慕容嘉小腹一下子鼓胀而起,浓精从两人交合处狂喷猛溅,罗什陀阳气何等充沛,如此惊涛骇浪之下慕容嘉登时几近崩溃。那肚腹胀痛如同撕裂,淫气灼烈又冲得她高潮迭起,慕容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,终是忍不住大声淫叫起来。
  宁尘刚忍不住想要现身出手,罗什陀却撒手已将她丢在了榻座之内。那巨汉往后踉跄一步,猪屌从慕容嘉体内滑出,却仍在兀自喷射不停,浓精直浇得慕容嘉兜头盖脸。慕容嘉被日的气息奄奄,剩下的力气只够闭紧双目樱唇,任他精液覆盖全身。
  轰咚一声,罗什陀向后仰倒,重重摔在地上,震得宁尘脚下发麻。
  宁尘想过很多可能,或是一切顺利,或是被罗什陀提前发觉无影针,又或是慕容嘉临时反水,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堂堂一个分神期高手,被暗招侵入识海,只那么一拨就阳关崩碎,活脱脱精尽人亡了。
  宁尘一把扯下头上布巾,一步跃到罗什陀旁边。只见那巨汉双瞳已散,圆鼓鼓的肚皮随着一口浊气就这么瘪了下去。肚子里的秽物随着一声闷响,噗噜噜泄了一地。
  大著胆子把神念探过去,紫府丹田全无反应,真真儿死透了。
  宁尘愣愣地扭过头去,和慕容嘉四目相对。慕容嘉颤巍巍抬手掐聚水决将自己身上白浊勉强冲去些,眼中也尽是不知所措。
  偌大一个分神期,就被自己这么一招干掉了?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不成?
  当然没有。
  黄金大寺的正殿此时悄然无声,失去佛主的扎伽寺仿佛终于归于平静。然而宁尘却心中大骇,猛地窜到慕容嘉身边,一把将她勾在怀里,拔腿就跑。
  「他、他死了,他已经死了。」慕容嘉眼睛瞪得大大的,越过宁尘肩膀向后望着,嘴里喃喃不停,「他都死了,我们还要跑吗……」
  宁尘来不及说话,只奔到扎伽寺殿前,放出全身真气御风而起。
  不是因为太过小心,而是宁尘突然意识到,看上去是一招起了奇效,实则是谋策全无落在实处,自己根本就没把住罗什陀的脉门。
  他刚刚拔地而起,怀中慕容嘉突然惊叫出声,宁尘心脏猛地一沉。还不等他开口相询,一股威压从扎伽寺深处骤然升起,遮天蔽日地覆盖了整个离尘谷。
  紧接着就有磅礴真气兜头罩下,犹如千万山峦一同压上宁尘肩膀。宁尘哪还飞得动,他双眼发黑,只来得及将慕容嘉往旁边一抛,立时被那巨力狠狠拍在地上。
  宁尘肚子里那点肝脾肺肠好悬没给挤出来。方圆几十丈的屋舍纸糊似的,随着一同被拍了个粉碎。
  根本没有喘气儿的机会,连神识带气海都给死死压住。宁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猛挣了一下,脑袋垂落在地,结结实实晕了过去。
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  额心一道剧痛,激得宁尘缓缓转醒。双眼还没能看清事物,一股股浓烈的味道就直冲鼻子而来。铁锈味、腥臊味、肉焦味、呕物味、乃至几缕腻至发甜的恶香,刺得宁尘直欲作呕。
  一只手抓着宁尘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,宁尘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,又酸又痛。身后那人随手一掼,强按他跪了下去。紧接着嗖嗖两枚法钉飞出,将宁尘手掌直接钉在了地上。这等皮肉之伤倒也随便忍得,可身上真气却再调动不起。
  宁尘眯着眼皮拿眼去瞧,但见扎伽寺大殿上足站了二十名元婴期卫教使。扎伽寺的这些肉傀因是祭炼而成,只分金丹元婴两阶,从服饰上一望便知。
  罗什陀那巨尸被堆到墙角处,无人在意,通天佛主的宝座上却多出一名斜倚着的老者。老者披着罗什陀先前穿的明黄敞怀大袍,衣服下面却是一身灰凄凄的枯皮包着骨头,脑门上稀溜溜几缕头发,看着与那坟内干硬的尸首差不许多。
  他一双手骨节粗大犹如树瘤,正团着一只小小圆球在掌中把玩,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  宝座一旁,排班肃列五名扎伽寺大祭。想来内殿出事,连在外巡视的两名大祭都被招了回来,以镇四下不臣。
  「醒了?报报家门儿吧。」
  那老者嘴巴微动,露出一口黄黄的烂牙,牙缝里都透着风。一开口那声音咯吱作响,仿佛有人拿锯子在猛锯大腿骨。
  宁尘昏沉沉,还不及答话,却望见了宝座不远处的慕容嘉。神姬一对锁骨让铁钩穿了,正吊在一台木架子上,身上淌下的血铺了鲜红一地。
  不看还好,待看清时宁尘的心立刻揪了起来。慕容嘉上臂大腿俱被割去,整个人只剩一条身躯,那身上也被烙铁烫出了七八个烙痕,已是体无完肤。她奄奄一息,同往宁尘这边看来,却只剩一只左眼,右眼之下的面颊着一道红泪顺脖颈淌在胸口,红的扎人。
  那老者手中把玩的,正是慕容嘉右眼眼珠。
  宁尘假作神智恍惚,腹中已开始不停盘算寰转之计。他原本有过些许筹谋以备落败,可如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老者却全不在他计划之内。
  可等他稍微清醒两分之后,忽地连起了慕容嘉先前讲过的东西。宁尘壮起胆子,试探道:「圣教弟子独孤十三,拜见通天佛主!」
  慕容嘉提过,自己当初是被罗什陀扮作老丐擒来的。她以为罗什陀是练了魔功才形貌变换,其实他根本走的是夺舍一路。巨汉是罗什陀,老者亦是罗什陀,他两百年前不过是舍了原本的老朽之身,占了一具阳气充沛的壮实躯体。
  然而谁还听说过,夺舍两百年后还能再换回本体的?!没动用阵法,没施展神功,肉体亡卒之后不过片刻就再行夺舍,简直是天下未闻的诡术。
  罗什陀浊眼覆着灰膜,果真像似一个年迈眼拙的老丐。只听他阴笑道:「拜见?好一个拜见!若不是佛爷我保有金身未灭,怕是已经被圣教剁成肉馅了!」
  罗什陀一边说,一边轻轻用手敲着旁边奉桌上的金盘。那金盘上端放着十枚惑神无影针,已被他从上一具肉身中取出了。
  事到如今,想要挣出个苟且偷生的机会,只能演戏演到低了。罗什陀忌惮圣教总坛已是昭然,宁尘只有捏住这个话口才有活命的机会。
  「佛主误会了,圣教如今要有一番大作为,特意遣我来试试佛主如今的威势如何。」
  罗什陀冷笑一声:「小子,我看你根骨惊艳,定是为圣教重用的栋梁。大好前途,非要在佛爷我这里断送干净,才肯说实话?」
  「不知佛主让在下说什么实话。教主大人真的有事要与佛主商议,先派我来此打个前站罢了。晚辈虽有冒犯,但无意损伤佛主肉身,只是阴差阳错才闹出祸事。晚辈这里还有教主专门为佛主备下的大礼,盼佛主拔了我手上的法钉,才好将礼物奉上……」
  罗什陀一声尖笑:「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在佛爷前搬弄。你若老实交代,还可让你囫囵个从这离去;若是继续玩弄口舌,便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」
  宁尘对圣教所知甚浅,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万无一失的谎言,只能嘴硬道:「
  佛主!教主不日既会前来离尘谷拜会您老,到时您仔细问教主大人便是,何必与我一个小小弟子为难!」
  这话说起来颇为无力,可宁尘也没得别的办法,只盼罗什陀用刑时稍微留手。
  谁知罗什陀仍是没有动他,而是转向慕容嘉道:「那便再问问你吧。」
  慕容嘉此时被折磨得宛如风中之烛,只残喘道:「佛主……我能招的……都招了……求佛主……怜我一条性命……」
  罗什陀也不多说,只从一旁火盆中拾来烙铁,直压在慕容嘉的乳上。
  青烟腾起,焦臭扑鼻,慕容嘉如今只有腰腹可动,连惨叫都没有几分力气,只在铁钩上前后挺动摇晃哭喊,如一只待宰剥皮的幼兔。
  她识海气海被制,没有真气抵御,酷刑之下与常人也没什么两样。宁尘只怕她抗不住蹂躏,急中生智喊道:「佛主!你连圣子之事都不管了吗?!」
  罗什陀将烙铁从慕容嘉身上收下丢在一边,慕容嘉螓首一垂没了声息。
  宁尘刚要开口再扯几句胡话,罗什陀却抬手止住宁尘。他转身瞥向身旁的五名大祭,向殿外一指:「去也。听而不闻!视而不见!」
  五名大祭垂手听命,都往外面去了。她们在门口背向殿内而坐,默诵经文,依佛主所言断绝了五感。殿内还有二十名元婴期肉傀守卫,不怕宁尘起什么乱子。
  待几名大祭入定,罗什陀才问道:「你什么爵位,竟也知晓圣子之事?」
  宁尘哪知道什么爵位不爵位,只能顾左右而言他:「佛主,我之爵位你且不用操心,教主只盼圣教各个分支能同心同德,也好叫圣子之事尘埃落定。」
  「有趣……事到如今,你却连自己爵位都不敢于我透露,难不成教主都不准备遮掩野心了?」
  宁尘心中直骂娘,自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,结果却被罗什陀认定后面隐有更大机密。此时若想稳住罗什陀,只能继续胡乱打些机锋。
  「教主还有一句话要我传于佛主。」
  罗什陀眉头紧皱正在思忖,厉声道:「讲!」
  「教主传话:「经在油中」。」
  这乃是宁尘前世中流传一本鸿着中的典故,被他拿来混淆视听。罗什陀闻听此言自然一头雾水,忍不住问:「经?什么经?」
  「晚辈实是不知,教主只此一句,说只要传给佛主,佛主自然领悟。」
  罗什陀微转念头,随即哈哈一笑:「臭小子,尽拿些屁话诓我,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。」
  这通天教主自修炼起便知自己资质普通,修成元婴已是天地造化。化外之地魔修之间争斗残酷,他如履薄冰深谋远虑,才得以占据扎伽寺有了今日之盛。宁尘这句胡话若诈一般人还有些许可能,于罗什陀却不过是使老的小小把戏。
  然而让宁尘不解的是,罗什陀依旧没有对他用刑。
  这有什么好收着的?换了我还不直接穿膛破腑来个凌迟之刑?这家伙等什么呢?
  宁尘可不是受虐狂,想到此处自己都打了个哆嗦,只是这任人宰割浑不知结果如何的滋味实在难受,若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在手,他干脆就直接和这老鬼拼命了。
  罗什陀缓缓起身,慢悠悠向宝座之后踱去。他每走一步便有渣滓从皮肤上碎裂开来,行不过七八步,竟在地上落了一层的黑灰。他干树杈子一样的胳膊从袖中伸出,抓住什么东西往后一拉。
  宁尘身子猛地一挣,钉在地上的手掌剧痛起来,人却动不得分毫。
  初央脖子上拴着一根束腰的绑绳,被罗什陀牵狗一样拽了过来。她睁着一对水光盈盈的大眼,又惊又怕,一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宁尘,浑身哆嗦起来。
  宁尘双目起火,狠狠瞪向吊在一旁的慕容嘉。
  「你他妈把我们卖了!?」
  慕容嘉勉强抬起还能视物的那只眼睛,睫毛微微颤抖,她口鼻中尽是血沫,说不出话来。
  罗什陀关节咯吱作响,缓缓坐回宝座,手指伸到初央脸前向下一指。初央连忙乖乖跪在罗什陀脚边,大气不敢喘一口。
  罗什陀将枯手抚在初央头顶,轻轻捏着她的顶门:「小子,虽不晓得为何,但既然你这般把这凡女放在心上,我便许个诺给你。只要你把计都的谋划讲出来,佛爷我就将她赏你了。至于那边的贱人,也可任你处置。」
  他口中所说的计都,自然就是魔教教主。宁尘视线与初央相对,送去一缕安慰,可却终究安不下初央的心。她如今满心迷雾,原本信奉的佛主变换模样,弄出这么一个地狱般的场面,心仪少年又给钉在地上,心头的是非黑白早就乱了。
  宁尘叹口气:「魔高一尺,佛高一丈,佛主大能,晚辈不敢再隐瞒。我腹中乃藏有圣教法印一枚,以助教主听聆佛主的言语,好试探佛主深浅……如果佛主不堪一击,就可以图谋离尘谷之所属了。」
  话自然是假话,可宁尘知道,现如今的形势之下,就得说对方想听的。罗什陀心心念念圣教要谋他扎伽八部,如今被宁尘糊嘴一说,正合著他的推断。魔教秘法向来诡奇,他先前没能在宁尘身上探到什么法印,倒也不疑有它。
  罗什陀一抖一颤地踱到宁尘跟前,身上又撒了一地灰屑。
  「哈哈哈哈!计都!你现在可听着呢?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哇!」通天佛主对着那并不存在的传音法印狂笑起来,「好叫你知道,原本佛爷我油尽灯枯,不得已挑了那痴执之躯暂居。那躯壳虽有智缺,可我却是为了那房中术的好器物才选得的。这些年佛爷我精心酝酿圣胎,只为生得一具万妙之体再行夺舍。」
  宁尘一番胡话,竟激出了罗什陀的真话。他在慕容嘉宫巢孕育魔气,却不是为了什么圣子,而是要叫慕容嘉给他生些躯壳罢——要当圣子的是他自己!
  「那痴执之躯最怕阴寒之物侵袭元神,你派人拿真水针偷袭,乃是一步好招。可你万万想不到,这《渡救赦罪经》远比你想的精妙。我依其梵唱成法,收聚八部近百万人之信力,元神巍峨不倒,回归这旧身如探囊取物。而你更想不到,你送来的不是一个奸细,而是一份大礼!」
  罗什陀用拿骨嶙嶙的手掌拍了拍宁尘面颊:「你送来这小子,根骨惊奇,洽合我这一身双修秘法,却不需我再花费十几年育养万妙之体了!计都啊计都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你想灭我扎伽寺,天都不许!哈哈哈哈哈哈!」
  他妈的!闹了半天,这老东西要夺舍我?!怪不得先前不舍得用刑,分明是怕弄坏了自己的新肉身!
  宁尘神识之强前所未有,抗上一两个时辰不成问题。可他毕竟金丹期修为,又受制于人,罗什陀真要夺舍,定会以种种邪法炮制自己,自己哪里顶得住。
  「你、你他妈骗人!我都招供了,你却不放我!!」宁尘破口大骂,只想拖延些时间。
  罗什陀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:「孰是刀俎,孰是鱼肉,这般道理都不晓得,修得什么魔?哈哈哈哈哈哈!」
  「我这身躯也不是那么好夺舍的!我硬抗几天,教主必然前来攻你!你凭这老迈之躯,能斗得过我们教主吗!」
  「几天?哈哈哈哈,好叫你这小子也瞧瞧佛爷我的手段。」
  罗什陀退回宝座,手一翻掏出一把尖刀。他抓着初央脖子上的绳子一扥,将刀子交在初央掌中。
  「去,把他鸡巴卵蛋都割了。」
  分神期威压何其浑厚,初央神识不过区区凡人,抵不住他一声叱喝。况且少女又是皈信佛主多年的信徒,经书梵唱所铸识海与佛主相应,只能木讷讷地照着佛主之言,向宁尘一步步走了过来。
  「待佛爷我在你面前一下下将她操成痴妇淫女,再看你抗不抗得住这夺舍秘法。」
  宁尘猛挣两下,却被那法钉制得死死的。他浑身出了一层冷汗,一时间万念皆空,比在万法宗上还要绝望。
  初央已挪至他面前,少女抖如筛糠泪水横流,嘴唇都紫了。
  宁尘无力再挣,哀声道:「初央,他是假佛。」
  初央嘴唇颤着:「我、我不懂、我不知道……我没办法……」
  她腿脚发软,站立不住跪倒在地,一点点挪到了宁尘近前,胡乱将手中刀对准宁尘胯下,高高举起。
  宁尘苦笑一声,也不再哀求,只紧紧望着初央双眼。
  少女也愣愣望着他,似在回想十几日的朝夕相伴。
  「还等什么!」
  听闻身后佛主大声呵斥,初央浑身一颤,使出全身力气一刀劈下。
  只是刀尖落下时歪了一歪,正砍在宁尘的手上,将掌心劈开一道恁大豁口。
  宁尘向后猛力一挣,硬将手掌一撕两半,活生生将手从法钉制下扯了出来。
  鲜血溅在初央脸上,少女满脸的惊恐之中,却对他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。
  看着那抹微笑,宁尘几欲啼泣。哪怕在驯化中生长了十几年,她终究还是活成了她自己。
  罗什陀眉头一紧,口中吹出一口真气,将初央凌空扫了出去。
  分身期一口气落在凡人身上,与千钧重锤也无甚区别。初央小小身躯横飞而出,轰地一声砸在墙上,摔在血泊之中。
  宁尘心如刀绞却不容悲切,说时迟那时快,他抬起血淋淋的手便想使出法器。可罗什陀分神期神念比他快得多了,念头一起,周围元婴肉傀立刻围上前去。
  可肉傀冲到宁尘身边的刹那,手上虽法杵高举,却没有一个挥手砸下去的。
  罗什陀一时间大惑不解,可宁尘却知,自己当初入离尘谷时,这些肉傀就对自己视若无物,否则哪里还能活到现在。罗什陀只道是圣教有秘法能教宁尘避开护山阵法、遮蔽肉傀感应,谁能想到肉傀竟硬是不对他下手。
  殿中骤然生变,罗什陀到底还是修为深厚,就宁尘勉力抬手的须臾片刻,他已从宝座上一跃而起,立手成爪,直扣在宁尘顶门之上。他不敢再等,立刻运起夺舍邪法,强攻宁尘识海。
  宁尘识海如经海啸巨浪直卷而下,不得不聚起全部神念相抗,肉身立时僵在原地,星陨戒中的射影含沙已是死活取不出来。
  「罗什陀!!」
  千钧一发,旁边突然一声凄喝。罗什陀下意识扭头去看,却见一物电光石火,噗地一声穿了他的额心。
  竟是慕容嘉一颗臼齿。
  她蓄养百年,在经络中偷偷藏了一份不受罗什陀摆布的真气,勉强够得上元婴一击,只等这生死一刻。
  慕容嘉先前供出初央,宁尘演戏也有三分真切。但他实知慕容嘉并未真正背叛,否则自己决计装不了圣教的使者,更是隐藏不了射影含沙。
  罗什陀全力施展夺舍邪法,哪料到有此变化。他虽分神境界,终究肉身弃置两百年,枯败腐朽,竟被慕容嘉一击得手,大损紫府。
  识海中滔天魔气就这么稍稍一缓,足叫宁尘缓过一口气。他张手一翻,现出掌心射影含沙,直取罗什陀胸口。
  只一粒沙,就足够了。
  射影含沙的那粒沙,乃是一粒息壤。息壤者,言土自长息无限。
  重重土石从罗什陀肉身膨胀开来,爆出震耳欲聋之巨响。息壤见风就长,活脱脱撑碎了罗什陀四肢百骸,犹自不停向殿后膨起,轰地一声撑破大殿屋脊,一座雄雄之山轰隆隆拔地而出,直连去扎伽寺所托之峰,又一层层向上攀长,将罗什陀肉身碾得渣都不剩一点。
  肉身被毁,罗什陀元神凌空凝聚,盛怒之下已是面容扭曲。依托八部信力,罗什陀法力依旧稳固,可他向来性情畏缩如惊弓之鸟,失了肉身,只觉得如冰天雪地赤身裸体一般,当即一不做二不休,元神直扑宁尘紫府而去,以图速速夺舍。
  「妈的!来吧!」宁尘大喝一声,不闪不避,只拔去另一只手法钉,甩袍盘膝而坐,任凭罗什陀侵入。
  罗什陀没有肉身无法周天循环,宁尘又秉承神识强横,能将局势逼到令罗什陀元神入体相搏,已没有比此时胜机更大的了。
  罗什陀那墨汁一样浓稠的元神眨眼间就裹住了宁尘识海,一滴一滴向内渗入。识海被侵,带动全身灼魂蚀骨一般剧痛,宁尘咬紧牙关定神清念,将合欢真经运到极致,去抗罗什陀侵蚀。
  然而唱的没有想得好,罗什陀修行五百余年,久经杀伐,摧人元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,两息之内就逼得宁尘左右支拙,识海大半都被染黑。
  须臾间仙音缥缈,片刻后又是惨叫凄嚎,罗什陀种种手段一齐施展,将宁尘神识反复撕扯,杀得他晕头转向,一触即溃。
  当罗什陀凝出初央模样,又在宁尘神识之下将少女片片肢解的时候,宁尘终于怒气攻心,再也稳不住识海。
  「哈哈哈哈哈!与佛爷我斗,再修上几百年吧!」罗什陀狂笑声席卷宁尘识海,浓稠黑墨顺着他心防开裂之处汹涌倒灌而入。
  完了。
  对方元神侵破自己识海之壁,事态再难寰转。罗什陀如今只需污染气海,行走一身经脉,再回身捏碎宁尘元神,这具肉身便是他的。
  宁尘心灰意冷,想着不若束手就擒一了百了,却忽地发现,罗什陀元神竟不动了。
  不是不动,而是动不了。罗什陀使出吃奶的劲儿,拼命掠夺宁尘气海真气,却发现真气越来越少的竟然是自己。
  罗什陀目眦尽裂,元神暴跳:「你!你修得什、什么功法?!」
  还有什么功法,当然是合欢真诀。
  宁尘一惊之下恍然有悟,罗什陀的夺舍根基便是与八部净女双修功法,他用以操控慕容嘉与离尘谷肉傀儡的法纲,竟是与合欢法纲同出一脉!
  可两相一比,罗什陀那法纲不过野狐外道,为求攀上境界强行搭了一座空中楼阁,胡乱支撑他到了分神境罢了。现在遇到了正主,单凭元神之力竟是抢不过宁尘。
  宁尘立刻逆行合欢真诀,聚精会神与罗什陀争抢起来。修士元神全靠真气回护,只要将罗什陀真气夺走,他登时便会元神消散而亡。
  罗什陀凭自己那粗鄙法纲撼不得合欢法纲分毫,眼见真气一丝丝被宁尘融入那黑漆漆的金丹,吓得六神无主魂飞天外,慌忙叫道:「后生!争夺下去你我都得不了好!不若就此罢手,佛爷我元神退去再不动你分毫!慕容嘉那贱人便送于你了!不,整个离尘谷都送于你!你我各行其是,从此两不相干!!」
  这种话宁尘哪能听他,只憋足了力气,非要将罗什陀炼个魂销魄散不行。
  眼见宁尘发狠,罗什陀也是戾气上涌:「好好好!!你却是狠毒!你这狗嘴咬住不放,佛爷我就和你同归于尽!!」
  罗什陀在离尘谷蛰伏几百年,元神中怎能没有归命的法宝。他一口气将几件本命法宝的真气都抽在元神之中,当即就要在宁尘识海自爆。
  宁尘原本正吸的起劲儿,哪想到罗什陀还有这样一招,只见那元神骤然变作紫色发黑,暴涨而起。宁尘法术稀松,跟本没有制他的后手,一时间心神大乱。
  就在此刻,黑色虚空中忽地现出一抹红光。那红光窜入宁尘识海,须臾间化作漫天烈焰。那烈焰焚过罗什陀元神,只留下他凄声惨叫,不过一眨眼,那紫黑色元神已被灼成点点尘埃。
  宁尘得了刹那清明,心头大震,望向红炎消逝之处,大声疾呼道:「龙姐姐!!是你吗!?」
  无人应答,那红炎一闪即灭,退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  宁尘心头犹如万针刺过,又悲又喜,禁不住哇呀一声哭嚎出声,身子一颤,从地上惊醒过来。
  扎伽寺正殿一片寂静,宁尘四下扫视,只见残垣断壁,头顶一缕阳光从扎伽寺破碎的天顶洒下。
  宁尘连滚带爬扑到初央身边,少女身子已被鲜血浸透,心跳几不可闻。她望着宁尘想要说话,却满嘴鲜血出不了声音。
  还好还好。宁尘别的不怕,只怕初央已咽了气。他从星陨戒祭出丹丸一枚送入初央口中,又一掌轻拍在她后心激发了药力。
  凡人不经打,但宁尘拿出的可是一枚金丹境丹药。给那些元婴分神高手许是不够看,送凡人吃下却足以生死人肉白骨了。
  眼见初央气息舒缓经脉通常,宁尘又连忙起身跑向对侧的慕容嘉,将她从刑具放了下来。
  慕容嘉只剩一目,见他向自己奔来神色关切,便知罗什陀元神已被他灭去,一时间百感交集,将头枕在宁尘肩头放声大哭。
  「莫哭莫哭!先把药吃了!」宁尘板着她肩膀,细细挑出六枚丹药,依次与她喂下。
  慕容嘉自懂如何运使药力,带着满脸泪花将药吞了。罗什陀既殁,慕容嘉魔功法纲失了君位,神识急需支撑。宁尘给她吃的几枚乃是分神期神丹,恰好镇住魔气护住她识海,修补肉身只是顺手。
  此回受刑皆是新伤,除去剜走的那一目还需时日将养,慕容嘉一身伤痕呼吸之间便已愈合。那斩去的臂腿也血肉萌长,很快恢复原样,只是那旧伤手脚依旧还无法复原。
  宁尘这边厢正照顾二女,殿外五名元婴期大祭却因失了佛主神念冲进大殿之内。她们不见通天佛主踪影,大惊失色,祭出法杵便要发难。
  慕容嘉知道这五名大祭乃是真真正正的佛主痴信,道理是万万讲不通的。如今通天佛主死无全尸,她再无它求,只从容静息待死。
  宁尘可不成。方才龙雅歌一念相助,激得宁尘气神大涨,恨不得当即冲出谷去寻她个翻天覆地,怎能被这五个疯娘们儿打杀在这里。
  巧在此刻,宁尘神识之中忽有动荡,他起初还以为是罗什陀留有残魂作祟,可下一刻却似有千万重力量将自己神识撑起。神念之力本就是他强项,如此一长,强度竟直奔分神期门槛而去。
  原来扎伽八部百万信众梵唱《渡救赦罪经》所生之信力,俱指以罗什陀元神位置而去。有这份信力加持,他才能任意夺舍无魂躯壳,元神偷活百年。如今他元神在宁尘识海炼化,宁尘竟恰好在他法纲中取而代之。
  这扎伽寺一门与合欢法纲比不过东施效颦,弄得百万凡人信众,分担加持的也只是元神之力。宁尘合欢法纲何其精妙,操控扎伽寺信力易如反掌。不过这信力只能在扎伽八部之内收拢,却跟不出外界去。
  而离尘谷这护山阵,乃至卫教使,都是靠这份信力支配。宁尘神念一动,殿中二十名元婴卫教使立刻替他挡在了五名大祭之前。
  宁尘借机大喝道:「放肆!既见圣子,因何不拜?!」
  说话间,他即刻引动护山大阵,只听得头顶雷声滚滚,乌云密布,当时就要有雷法击落。
  慕容嘉精神一振,立刻会得宁尘之意,朗声道:「佛主涅盘!圣子已降!天佑八部!共享荣昌!」
  五名大祭顿时慌乱起来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先前还将面前这小子擒来,将神姬论为叛逆,可怎地一转头,佛主没了,竟蹦出个圣子来。
  她们犹犹豫豫先跪了,为首一人伏地抬头问:「属下不敢造次,只不解先前佛主刑讯又是出于何意?」
  慕容嘉已唤净女来将她扶于一旁榻座,端着神姬威仪道:「此乃佛主涅盘之考!只为考验尔等忠信,考验圣子圣心。」
  说到此处,她又传音宁尘:「你将衣物除了,不要有丝毫遮拦。」
  慕容嘉晓得离尘谷其中猫腻,演得比自己还要不见破绽,宁尘自然乐得听她的话,于是将袍子一扯,光溜溜挺起阳物,耀武扬威似的立于五人之前。
  慕容嘉垂目念道:「《渡救赦罪经》第一部,三卷十二节:佛主所指处,见圣子沐光,体似净水目似阳炬,有朘如白玉,纯洁无垢!」
  那五名大祭自是将经文读的滚瓜烂熟,但见宁尘那根白玉老虎,无一不应上了经文所述,顿时大喜过望,只道是圣子天降,应了佛主之偈。
  收服五名大祭,等于离尘谷已尽在掌中,宁尘终于松下一口气,哈哈大笑起来。
  初央先前就已复原,正跪在他旁边,双目灼灼。
  「十三,十三,先前的,都是佛主在考验我,是不是啊?」
  宁尘低头望着她,思忖片刻道:「是你自己在考验自己,你选对了。」
  「那、那你真的是圣子嘛?」
  眼见初央满脸通红,兴奋不已,宁尘又必须坐实圣子之位,只有对她微微点头。
  初央大起大落,生死一线,待尘埃落定,竟发现心仪之人便是日夜诵读的经书中所候圣子,哪还能不醉。
  她向前膝行两步挪在宁尘胯下,手托宁尘白玉般阳物,虔诚恭敬,扣吻其上。
  (待续)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10:21

第九章、名刀虽刚口易伤
  一场鏖战,且不说护山阵风云变幻,扎伽寺正殿都被息壤捅了个大窟窿。离尘谷的八部信众生活安定已久,压根没见过这种场面,难免骚动不安。幸好五名扎伽寺大祭威信颇重,前去尽心安抚,平息了信众们的惊惧。
  佛主涅盘、圣子已降的诏诰已经遍传离尘谷。于八部信众而言,圣子现身乃是传颂百年的大祥事,亦是自己诵经虔诚感天动地的明证。依经卷所言,只要一心追随圣子,便能开个福泽万世的太平人间。他们满心福悦,只等第二天的圣子降福仪式了。
  「非得这么急嘛?就不能多歇两天再去演戏?」
  暮色沉降,宁尘四仰八叉滚在慕容嘉床上大放牢骚。扎伽寺正殿已着卫教使整修,慕容嘉的寝宫就被他挤去住了。
  慕容嘉没了桎梏,也不需再裸着,在身上披了白袍。她大仇得报,终得脱离苦海,一时间觉得连肉身带神识全都松弛下来,此时将榻座置于床边,说话也更柔了几分。
  「八部信众是扎伽寺所立根基,早一天安抚定性,早一天稳住信力。你后面日子多得是了,只忙过明儿一天,便可在离尘谷尽享仙福。」
  宁尘躺在床上,沉默片刻,道:「我还要回中原,歇不了几日。」
  慕容嘉讶道:「五宗法盟不是正捉你吗?离尘谷既归于你手,在这里再无烦忧,又何必回去自投罗网?」
  宁尘虽没与她说明来龙去脉,却也将自身处境提过两嘴。他只摇摇头:「你不懂。」
  未等慕容嘉发问,宁尘又抬头望向她:「你呢?现如今有何打算?」
  神姬软软一笑:「曾以为,能逃得此处便是天大的福分。从不敢想,还能安安心心地在这张床上睡觉。我侍魔已久,就算回去,也难免叫人认作魔修,况且这副身子……」
  「你要留在离尘谷?」宁尘想着她深恶此地,原以为她定不会留在这里了。
  「你若容我,我就留下。若是讨嫌,我只盼能换上部众们的常服,搬去离尘谷外八部隐居。」
  宁尘听她话中意软,全不似杀罗什陀时的刚强,想来是怕自己为难。
  他打趣道:「若我非叫你走呢?」
  慕容嘉微微一笑:「我此后的日子都是你给的,你若觉得我留在此处会夺你位子,那就取走这条性命好了。」
  「哈哈,哪儿能啊。你我可是并肩作战的同志情谊!」
  那句并肩作战慕容嘉还能听懂,同志情谊一说却是闻所未闻。
  「你说我们什么情谊?」
  宁尘大难不死一时放松,难免嘴瓢,连忙找补道:「同志同志,乃志同道合之意。你我联手击杀通天佛主,同心共力,自然称得上是同志关系!」
  宁尘倒是想和她握握手,奈何慕容嘉再塑肉身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。
  「离尘谷是你的,我有天大野心也抢不过来。此间信众拜信《渡救赦罪经》,佛主既去,依经卷所绘,只有圣子可以令人心归服,生长八部信力。」
  通天佛主为了给自己下一具肉身留得权柄,也算机关算计,只是没想到最后便宜了宁尘。
  慕容嘉对宁尘知无不言,宁尘也从未真正揣测过她。不过人心善移,宁尘离谷之后难保不会有变。慕容嘉所述此一节却是绝了她篡位的所有可能,也算诚心一片。
  「你若还不信我,不如学罗什陀,将我用魔功缠缚了,对你言听计从,岂不放心?」
  慕容嘉说到此处,眉眼飘渺有情。她自解了心头重压,竟也化作了会俏声调笑的娇人儿。
  宁尘当即就想一把将慕容嘉掀去床上,狠狠操她一顿。无奈还多有琐事需要处理,逞欲之后怕是两个人都再懒得爬起了。
  与罗什陀一斗之后,待宁尘慕容嘉恢复元气已过正午。下午时宁尘专门让慕容嘉亲自去扎伽寺地下大窟中一一检视,将还未炼化成卫教使的净女唤回了神智,救下足有八十余人。即便如此,仍有七十四名净女已损膏肓,只得留下顺其自然。
  宁尘终究为人良善,卫教肉傀虽战力惊人,他却断不会再炼新的。不过那些旧的,他倒也不至于迂腐到弃之不用。扎伽八部身处化外魔域,没有这些战力震慑,怕是一扭头就被别人吞了。
  扎伽寺上下,也有两百多名根骨太浅、炼不成卫教使的净女被当做仆役使唤。
  慕容嘉借宁尘信力之功,重塑了一百五十余人的元神,都放归部中去了。残余五十名再无可救的净女,便都划归慕容嘉驱使。
  宁尘朝慕容嘉使个眼色,慕容会意,操控一名净女去外殿唤了额座初央进来。
  先前两人谈事怕她听见,一直叫她候在外面。
  先前若不是初央舍命一刀解了宁尘一只手,此间三人现在早已坠入万劫不复。
  她一念间超脱自己十数年愚信,紧握了本心中一缕赤诚,乃是此战最大胜机。
  宁尘扪心自问,换了自己,未必能比初央更有勇力。
  能为宁尘抛去十数年的信仰违逆佛主,初央就已赢得了自由。然而宁尘仍未对她说明此间内幕,只因少女还太过年轻,知道真相之后,宁尘难免要花上一年半载帮她重塑认知,这时间却是花不起的。
  所以宁尘当初才顺水推舟,权且让她把那场激战认作考验,再将自己圣子身份一合,哄她踏踏实实将心境安稳下来。改弦易张这种事情,硬掀了桌子不如耐心下来抽丝剥茧。
  「见过圣子,见过神姬。」初央拜在榻座之前,声音臻纯,遮不住的欢快。
  明日圣子降福仪式,不仅仅是要叫部众瞻仰圣颜归拢人心,更是宁尘在为今后谋策。
  这信力与修士法力截然不同,乃是信众所生信念借由梵唱归于主身。只要宁尘身在谷中,便犹如元神带甲,强度直奔分神期;即便离谷,也可将先前锁存信力藏于识海,在需要时供给元神消耗。
  只是,宁尘迟早离谷做事,难免一去数月。这八部的信力只在谷中留存,宁尘不在,怎么也要有人替他存蓄。
  慕容嘉自知体内魔功有碍,正本清源之前自顾不暇。而额座初央心地纯净,又对宁尘一心不渝,慕容嘉便推她为人选。
  不过这人选可不是随口说一句便成的。明日仪式,即是要叫信众接纳初央「圣子侍」的身份,以使信力有主可依。
  更重要的,宁尘终于寻到机会,可以扩充合欢法纲了。
  也是机缘凑巧,初央气海充盈而识海薄,正应得「四侯八脉」中「灵池脉」
  的天资。灵池脉乃是法纲中为命君蓄养净化真气之位,以初央之纯净,可以说是当仁不让。
  八脉中,尤以灵池脉舍己为人、尽将温养真气供于命君,难有自保之力,所以谋划中本应后入纲,借其他臣位还护。现如今有离尘谷荫庇,宁尘才敢先塑其位。
  慕容嘉作神姬之态,肃声道:「额座初央,圣子亲命着你为侍,你需辅佐圣子护佑八部,开化部众,领众人之所信,布求者之大道,你可愿意?」
  少女立刻伏下:「初央愿意一心侍奉圣子,再无所求!」
  宁尘腻歪慕容嘉拿一板一眼的官话去吓初央,拖着长腔道:「哎——少说两句,不早了,圣子我也乏了,都来歇息吧。」
  初央在地上又拜了一拜,便想退去。宁尘先把慕容嘉抱到床上,一扭身抓住初央的手:「叫你侍奉圣子,你却要往哪儿跑?」
  初央被他捉住手腕,脸颊红润:「如何侍奉啊?」
  宁尘也不答话,只将初央一把拽上床来,从后面将她一抱,如两人当初匿于清修小屋时那样,卧在床上共枕了一处。
  虽是一样抱在怀里,这回宁尘可再老实不了。隔着初央衣服上下其手,揉着乳儿摸着穴儿,又在她耳朵上连吹带咬,将少女弄得气喘吁吁,喉咙里嗯嗯声怎么也压不住了。
  那根大屌也塞在初央屁股沟里又蹭又磨,但凡扯开袍子后襟一撤一送就能给她办个踏实。初央候选净女这三年里,观礼佛主考十几次也有了,自然知道身后那根铁棒是作甚使唤。可是这当儿她心如乱麻,小腹中热腾腾一片,只当自己修行不够,紧闭眼睛又要念经静心。
  宁尘哪还再会让她被梵唱离神,手指拨开她嘴唇,强行探进口中拨弄着湿湿小舌:「圣子以降,再无净女与佛主之考,只你一人作圣子侍。那经只给部众去念,你从今往后要修新法。新法不求清心寡欲,而要叫你与圣子共享极乐。这极乐净土,便在你我之间,懂了没有?」
  初央似懂非懂,却依稀知道圣子不喜自己闭目塞听。她微闭双目,轻吮口中手指,轻轻柔柔嗯了一声,慢慢提起袍子在腰上候等宁尘采摘。
  宁尘食指大动,扭着屁股就去找她穴眼,却让身后慕容嘉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。
  只听慕容嘉偷偷传音道:「主子,现在可使不得,明日还需用她……」
  一句话给宁尘从山顶拨拉下来,他回头瞥了慕容嘉一眼,见神姬神色认真,心里也知她说的对,只好暗叹一口气:「行行行,睡觉睡觉。」
  他凑在初央耳边道:「留待明日圣子祭,让部众看你将身子交给我,好叫他们知道,你是唯一的圣子侍。」
  离尘谷候选净女向来都是佛主在众目观礼之下取掉红丸,彰明她们修行功成,此乃几百年沿承习俗,于净女部众而言没有淫乐之色,只有尊荣之意。初央原以为圣子现在想要自己侍奉,只顺驯着等着破瓜,如今听到自己仍享有观礼之尊,不仅不觉羞臊,反而满心欢喜。
  一天下来确是乏了,宁尘吐了两口热气稳住欲念,抱初央一起睡下。初央被他拢在怀中,满心说不出的融暖,也到梦里去了。
  不过也就睡到半夜,宁尘闭着眼睛稍微一醒,试到胯下暖烘烘水润润一片,慕容嘉早给他把鸡巴含硬了。
  宁尘低头,只见慕容嘉被袍襟盖住脑袋,正在自己腿间耸动,忍不住调笑道:
  「不让我日别人,原来只为吃独食。」
  袍下媚媚一声轻唔,含得又用力了几分。宁尘没振作真本事,只让慕容嘉将自己家伙什儿伺候的顺性而起,并不十分可怖,慕容嘉勉力去吞也能吃下了大半。
  若宁尘运起力变作小臂一般粗细,她非得把下巴卸了才含得住。
  宁尘偏头看了初央一眼,少女睫毛微颤,细细呼气,倒是睡得酣美,他便矮身托住慕容嘉双腋将她捞到自己身上。只见神姬不住气喘,秀美下巴上沾满口水,脸也叫那根鸡巴憋得红了。
  「憋到明日都憋不了?」宁尘笑着拿指头揩净她的脸颊。
  慕容嘉红着脸点头:「主子先前给的药太强,生骨复肌之后还残留不少药力,逼得妾身一晚上都在烧心……」
  「明明是自己浪,却怪我给的药?」
  宁尘小声厉斥,一巴掌扇在她屁股上。慕容嘉臀儿一阵乱颤,两瓣肥肉之间竟噗的喷出几滴汁水浇在宁尘鸡巴上。
  慕容嘉伏居人下太久,看人脸色惯了,宁尘突然作色,她一时竟也辨不分明真假,本能心生胆怯,花容失色道:「妾身不敢!妾身不敢!」
  宁尘也被她弄得一愣,随即心生哀怜,于是捏住慕容嘉下巴,与她鼻尖相触:
  「我色心重,哪怕是露水情缘也绝不会弃你如履。你若还怕,就委身作个妾奴于我如何?只不过我身负隐秘,若做妾奴,还需与我君臣对位,以法掣肘。若不情愿,你我一夜欢好便罢,还只叫你作离尘谷神姬……」
  不说旁的,单见宁尘不及弱冠就凝聚金丹,又以奇智巧谋硬吃了通天佛主,慕容嘉哪还不知他天纵奇才。她虽解获自由之身,却难免孤身无依忐忑难安,说好听点是盼人引率,说露骨些则是奴性深种。
  宁尘话还不等说完,她已泪水涟涟:「主人再造之恩,妾身为奴为婢也不为过。我世间已再无一个亲者,天可怜见遇到公子有情有义,一直痴心妄想给公子做个奴儿,也是填个主心骨在命中,盼公子垂怜。」
  这是出自慕容嘉暗暗中一抹小心思。她自忖被罗什陀当做性奴作践许久,如今追随新主,生怕宁尘计较此事生出差别心来。为讨他欢意,慕容嘉只懂得将自己放在原先一般低处,其心才安。
  宁尘舔舔嘴唇:「我虽有绳栓你,却不喜扯缰。就算养狗,靠着强力逼吓也是落得下乘,好狗儿都是从风而服,凭本心忠一不二,懂吗?」
  慕容嘉虽行淫良多,却只是被罗什陀粗鲁征伐,从没被这等淫词艳语撩拨过。
  宁尘几句话下来,说得她骨头都酥了,羞着凑在宁尘耳边应声道:「母狗知道了……」
  虽收不得慕容嘉入合欢法纲,但只要从千机神络分一缕牵住,已足可禁制于她。只不过,连罗什陀的淫威酷刑都没能逼她出卖宁尘,如今自是更无疑她的必要。
  两人交过了心,宁尘再按耐不住,也懒得给自己妾奴脱衣,上手几下直接将慕容嘉袍子扯烂,又滑了那对豪乳出来。可怜这神姬两百年来刚穿了衣服不到半日,又不得不坦胸露乳赤身裸体了。
  不过这回倒是无有丝毫辛酸,慕容嘉跨坐在宁尘腰间,望着他探起身子如痴如醉地揉弄自己双乳,直想去亲他一亲。只是她卑自己体污,若看到宁尘面露嫌恶,自己难免落得伤心,才不敢乱动。
  宁尘这厢玩得虽然兴起,却又有满腹的牢骚。只因慕容嘉自事息之后,着净女将身上一应金饰淫具都拿了去,宁尘一心想品鉴的淫绝之色却是没了。
  他拱在厚厚乳肉中吸舔多时,抬头问:「你那乳铃儿呢?」
  慕容嘉被他舔弄的色气攻脑,乳房被玩得鼓胀圆挺几近漏奶,只因怕他怪自己淫荡,生生拿真气逼住的。此时听他问起乳上原本穿的淫具,一时愣了:「唔……妾奴……先前叫人……啊……摘下了……」
  宁尘大感遗憾,他精细美餐吃得多,这等骚味十足的野货却是少。只是他念想慕容嘉这些年十分不易,便不想再逆她的意强行摆布与她。
  可慕容嘉最会看人脸色,一时没想透哪能时时想不透,当即读懂了宁尘的神情,不禁心生大惑:「主、主子……你竟是……喜欢妾奴……原来的……那、那番打扮吗……」
  想她初被捉时也是个清纯处子,对男女之事闻而不详,只晓得世间皆道什么贞洁烈女从一而终,男人最嫌女子水性杨花,往往用之即弃。这回看宁尘不仅不厌,反倒有兴,当真有些糊涂了。
  宁尘将鸡巴往她穴口抵去,借她饱满淫水裹住,这才道:「那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慕容嘉。」
  慕容嘉不明他言语真意,却也听出他话中真切,心颤了两颤:「主子若喜欢,我明日都戴起来……啊……哈……主子你进来了……」
  「还等什么明日。哎?怎么停了不动的?」
  宁尘神念探去星陨戒里,想探摸些饰物给她穿在乳上。他平躺着,杵了慕容嘉立在自己腰上,屁股颠了两颠,催慕容嘉主动献媚。
  那运了真气的鸡巴裹在穴里一路捅到头,顶的慕容嘉腰眼发酸,又禁不住宁尘催促,只好吃力动将起来。腰摇了十几下水如泉涌,她又没有手脚支撑,一时失神险些就要翻倒,最后是硬咬着银牙强缩小腹,用屄穴内壁硬缠着鸡巴才将身子拽回来。
  宁尘半分心思还在识探两枚法戒的成色,结果让慕容这么一夹一嘬,顿时飞了魂儿回来,爽的哎了一声。慕容嘉听闻声音,连忙依葫芦画瓢收紧阴部,前后大幅扭腰不停。
  这下可真抓着宁尘心了,他抛了别的念头,先一门心思扶着慕容嘉屁股享受起来。
  「啊啊……嗯……主子……妾奴……呜呜……妾奴伺候的……可舒服么…
  …」
  慕容嘉体淫,如此奉身难抵肚子里那根铁棒征伐,晃上五六下就得小到一回,那淫水已在两人胯间磨出了两层密密白沫。
  「美得紧……好奴儿别停……主君给你烙上神络,教你再不得从我这里脱身。」
  宁尘运动合欢真诀,阳物暴涨三分,轻易穿了那松垮垮阴关。慕容嘉仿若让那鸡巴戳穿心肺,一声啼叫:「哎呀!!主君……啊啊……操到宫里去了……啊啊……嗯……快些……奴儿等不得了……望主君赐我……唔啊啊……赐我神络…
  …」
  她头晕目眩,哪知道神络是什么,只不过随宁尘话语顺着说罢了。她情动之刻正是宁尘行功之时,待那条神络缠住她识海,慕容嘉才骤然惊醒。
  神识中金芒万丈,温暖怡人,那合欢法纲命君之位似流火极光,高高在上将她庇于麾下,身体发肤无有一寸不生出安详坚毅。慕容嘉所求所得,不过就是有情者的定意还护,心中腹中幸甚满溢,口中哀呼一声,子宫都哆嗦起来。她若还有阴精残存,此时必然倾泻如注了。
  可是于宁尘命君之位而言,慕容嘉未练合欢法纲中所属法决,连四侯八脉都算不上,只及得随便一条神络栓牵罢了,实是法纲中地位最低的存在。
  不过,地位最低,名分却不低了。妾奴妾奴,怎么也带个妾字不是。
  宁尘拿一只手捧住慕容嘉脸颊,继续将腰上那筋疲力尽的人儿颠动不休:
  「好妾奴儿,今夜便是你我洞房,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。」
  待神络死死连住再断不开时,慕容嘉小腹处便隐隐现出一抹暗紫纹路,那纹路乃合欢花与子宫形状并蒂而生,直制慕容嘉心脉。
  慕容嘉拿脸颊和肩头紧紧含住宁尘手掌,用力点头,哭红了鼻子。她被人当做性奴便器二百年,何曾想过还能有人亲她爱她。
  「主子,为何你不嫌我脏……」
  她活于此世之间,有此一问也是平常。可宁尘何许人也,所生处早已道理通透。
  「你又不是物件儿,哪来的脏净。且说委身于此不是你之所愿,就算你生性淫荡多爱欢好,只要不行奸作恶,又怎么脏了?男人日得百家女,女人就得守着逼?要我说的话,我色痞,你淫荡,正是相得益彰。」
  这话把慕容嘉可说的软了,宁尘借机猛往上一挺,操得她嘤咛一声摔扑在自己身上。
  「来,把舌头伸了,让我亲亲。」
  慕容嘉原还想掏心挖肺说些什么,听到此言也只好乖乖吐出舌儿来,滴答着口水,盼着宁尘来含。
  宁尘摸摸她脑袋,嬉笑道:「好母狗,上下一齐流水儿。」
  话音一毕,他就狠狠亲上,又吸又咬,就差把慕容嘉小舌头吞进肚里去了。
  慕容嘉这张小嘴,吃过鸡巴,吞过精液,含过尿水,只被罗什陀当做器皿一般,就是没被人亲过。她苦了一辈子,初吻竟还能一得有情郎深吻连绵,心都差点跳坏了。
  慕容嘉深情恶坠的一刹那,突觉小腹两侧啪的崩断了什么东西,紧接着一股热流就从宫内涌出。原来罗什陀一死,那宫巢管脉的法封随之而弱,慕容嘉情念鼓动,竟然将它生生涨破,满满的卵珠再兜不住,尽往宫内排将出来。
  慕容嘉拼命躲开宁尘追吻,急声道:「主君!我、我法封……法封开了…
  …」
  只因那穴内没什么阴精,宁尘原只空转合欢真诀,慕容嘉失声叫起,他已试到一股浓烈滚烫流在了龟头上。那被通天佛主污过的卵珠蕴着魔气霸道,落入宁尘行功周转中眨眼间被炼回精元。双修法有了施为之处,顿时运行流畅再无阻碍。
  宁尘刚回过神,已炼去慕容嘉十几颗卵珠。那上千颗卵珠乃是慕容嘉两百年积蓄的底子,如今她魔功没有依托,若再失了镇宫之物即刻便要脱阴而亡。他连忙将鸡巴往后拔出慕容嘉子宫,又用真气往里灌入,强封了她阴关。
  慕容嘉攒了两百年的卵珠倾泻不停,正是高潮迭起,被宁尘这么一掐,当真是不上不下,难受得她带着哭腔一声娇啼,全身扭动不停。
  宁尘抱着她安抚道:「且不可急于纵欲。我帮你封住卵珠,只要你潜心炼化,几个月后就有百年分量的阴元重新蓄起。」
  慕容嘉却是因法封初破,被滔天欲念冲昏了脑子,只在他身上磨蹭不休:
  「主子!主子!莫要惜我身子!快些操奴儿!奴儿要你操!奴儿难受……奴儿要主子鸡巴往子宫里操……呜呜呜呜……」
  宁尘毕竟境界浅了些,单凭合欢真诀实镇不住慕容嘉元婴期魔气入脑。无奈之下,他只得再破她阴关操进去,以疏代堵。
  「啊啊啊啊啊!!主子!贱奴好爽!嗯嗯嗯呃……操我操我操我……主子使劲操我!!母狗想要!好想要!主子射给我……射给我……贱奴要给主子生小母狗……」
  宁尘不去听她神乱中的胡言乱语,只拿真气稳住宫巢管脉不叫她狂喷乱泄。
  循序渐进炼了她三五百枚卵珠,虽然损了些将来可得的修为,却舒安了她崩乱的神智。
  阴巢鼓胀稍缓,慕容嘉总算从涕泪横流中回过神来。她哼哼唧唧跌伏在宁尘胸膛上,肩膀一软,奶子滴滴答答流出一线乳白色汁水。
  「主子……我这是怎么了……」
  「醒了?自己运功逼住宫巢。」宁尘令道。
  那宫巢中满溢卵珠已被宁尘抽了十之三四,慕容强撑收束,又漏了十几枚卵珠,总算堪堪封住管脉。
  「好了,由我神络为助,今后你可自行炼卵珠为阴元。只是卵珠中魔气亦盛,要祛除魔性还得从长计议。待我寻个合适功法,慢慢重铸你的金丹元婴,才能继续修行。」
  慕容嘉三番几次遇险,都叫宁尘如翻掌一般护住,仿佛只要在宁尘身旁就再无危舆。现在听到还能修行进境,更是对他死心塌地。
  「主君还未尽兴……」
  慕容嘉媚声轻语,强撑起又要扭动腰肢,被宁尘在屁股上扇了一巴掌。
  「再把你操泄了宫巢,你就没命了!不知轻重!」
  虽这样说着,宁尘鸡巴却仍有半根撅在慕容嘉穴内轻轻搅弄,只是不至于叫她泄身。他从星陨戒中取出一对带着幽微蓝光的指环儿,将慕容嘉推起坐回在自己腰上,伸手捉住她乳尖拿真气一割,顿时流出血来。
  慕容嘉坐在大屌上强忍欲念,倒吃得住疼。她也不动,只望着宁尘将两枚环儿穿在自己乳头上,心中一片柔腻。
  元婴期肉身,这点伤愈合不过眨眼功夫。这对环儿也不是什么高等法器,只是配着好看,那闪着幽微蓝光的环儿穿在黑紫色乳头上,比原本的金色更顺三分。
  宁尘兴致勃勃在她乳上吸舔着:「你就拿这对好物事给我夹出精来。」
  慕容嘉欣然应命,让宁尘将自己从鸡巴上拔下来,伏于腿间,拿残臂夹住硕乳拱住阳具,低头含住龟头在嘴里,卖力套弄起来。
  宁尘舒舒服服地躺下去,不再运功,任凭那对软如香蜜的奶子套动不休,一刻之后纵开精关,射在慕容嘉嘴里。
  慕容嘉细细给他舔净,尽数把精液吞下,这才拱在宁尘怀里,睡了两百年来第一个安稳觉。
  *** *** *** ***
  日出东山,离尘谷几万信众已聚于扎伽寺黄金大殿之下,屏声静气望向扎伽寺高台,只等圣子现身。
  一声遥遥梵唱响彻离尘谷,五十名净女从寺内鱼贯而出,分列两旁。五名大祭齐步上前,站去高台之左;净女抬神姬现身,立于高台之右。待众人站定,宁尘才身披明黄大袍,袍下不着片缕,甩着白玉杵儿缓缓从寺内步出。
  这模样儿着实令宁尘有些尴尬,但他不熟悉离尘谷几百年的道道,只能听凭慕容嘉安排。
  按慕容嘉的话说,离尘谷改弦易张,最忌大刀阔斧。须重新经营的地方不得不变,但若是能在细枝末节上从善如流,谷内的部民才不会徒生异心。
  这不,宁尘穿的还是通天佛主一样的大袍,他一步一顿走出来的时候,慕容
  嘉便使五名大祭带动下面城中分布的二十名小祭一起念诵起了《渡救赦罪经》中
  有关圣子的那一节。
  一句有朘如白玉,分量着实不小。数万部民见了宁尘体态,哪还会生疑心,都兴高采烈拜了下去。
  宁尘立于高台,强作睥睨之态,横视脚下部民,摆足了架势。
  慕容嘉朗声道:「佛主得成大道涅盘归天。我扎伽寺八部众信,心诚意忠,皈守经义,感念上苍,赐圣子降世。今后不仅有我八部昌盛,更要泽被世间众生!
  此天命所归,渡世间万般苦,赦众生千般罪,唯我圣子无匹!」
  宁尘面色沉稳,心里却笑慕容嘉这成本大套一顿胡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。
  也难为她废了心思,运着真气将声音传遍谷内,尽道了些什么离尘谷乃寰宇之心,开万世之功既在此处起,要部众更加诚心持咒,才能助圣子将极乐净土扩至世间。她瞎话编得甚是漂亮,把那些心思单纯的部民说得喜极而泣,几乎都要冲上来舔宁尘的脚丫子了。
  「圣子初降,百废待兴。净女额座初央,奉行真意,赤诚聪慧,圣子钦点为侍,候用左右,代行教化,庇佑万民——」
  慕容嘉说到此处,向旁边初央施了个眼色。初央紧张地直搓手,拼了命才逼自己往前迈了一步,站在了宁尘身旁。
  周围净女在慕容嘉支配下低声梵唱出声,还有几个架出玄琴法罄,纵起馨乐和声。一时间离尘谷仙音缥缈,拢在部众的耳朵上,一时间人人心颤,都被那乐曲蛊惑了。
  那确实不是什么正经曲子,而是罗什陀藏收的魔音功法,专催淫性蛊惑众生。
  不过这魔功低劣稀松,也就对凡人管点用。
  只听神姬又道:「额座初央,封圣子侍,于圣子奉心!」
  慕容嘉话毕,宁尘早等不及了,一把从后面搂住初央,叫她面向着部众褪了白袍,端着双腿直把她架在了自己鸡巴上。
  于扎伽八部部众看来,圣子与圣子侍当众交合,乃是沾染福气的大好事,圣洁无比。可如今叫魔音一催,倒人人喘息如牛,男的硬起女的湿下,都气促的急了。
  身前万人瞩目,身边仪式庄重,身后寺庙宏伟,初央先前还不觉得什么,一下子赤身裸体落在众目睽睽之下,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,扭头只往宁尘肩窝里缩。
  「圣、圣子……我……」
  「叫我十三呀。」宁尘偷偷在她耳边念道。
  初央叫他这样一说,似是有些糊涂,又似什么都懂了。她瞪大眼睛望着少年,不禁忘了紧张,露出甜甜一笑。
  「十三……你今后还会给我讲故事吧?」
  宁尘也不必作答,只低头与她吻在一起,情柔轻弥,口舌痴缠,然后将她身子往下一落,鸡巴向内挺了进去。
  初央已听话不再持咒,自然抵不住破瓜剧痛。所以宁尘特意收缩阳具,弄得只有两指粗细,这才勉强往初央缝里戳进了三分。饶是如此,那圆圆小口儿也紧紧箍住龟头,愣没让它闯进去。
  初央哼的一声,已痛的流下泪来,口中却说:「十三……你用些力气,不然进不去我那里……呜……」
  她说话时宁尘已动了起来,退两寸,进三分,再退两寸,再进三分,就这么一点一点将鸡巴插了进去,龟头直抵在初央那膜上,退退进进几次,连撞带扯给她那处女膜弄破了。
  初央那小屄被他突进去,眼冒金星,牙关紧咬,下半身胀痛剧烈,破身之苦倒盖了过去。她白藕一样的双臂向后张起,环着宁尘脖颈,拼命掩着喉咙里的呜呜哀叫。直到那龟头满当当顶住宫口,她才嘤一声喘过气来。
  宁尘虽缩了鸡巴的粗细,可长短却是未变,进了初央身子的那截还不到一半。
  处女血从二人交合处化作一缕红线,沿着白玉样的阳具淌下,滴滴答答洒在地上,甚是鲜艳。
  上万部众见到落红,知仪式已成,都欢呼起来,在离尘谷中震荡不休。恰在此时,神姬朗声道:「圣子在处,即赐尔等极乐净土,随心所欲,无拘无束。」
  话音一落,那惑心的仙乐悠扬更盛,住民再把持不出,也都相互拥吻滚纷纷到了一起。离尘谷中两年一番筛选的精壮,原本在这里都是恭敬小心不敢造次,却也憋得厉害。如今叫魔音一撩,那鼓劲儿一下子昂扬起来,整个离尘谷响起了淫声秽语。
  宁尘惜初央身子,鸡巴捅到底后再也没动,只等她缓过痛来。初央亦是凡体,禁不住那魔音梵唱,鸡巴虽然没动,却终究中宫直入,处子花径尽数撑开,也不禁流了淫水出来,沾湿了玉棒水光泽泽。
  「十三,我只觉……与你再没这般近……」初央不谙情话,只会将心中所想拼了字句说给宁尘去听。
  宁尘亲过她嘴角:「是了,从今往后我就是你最亲最近之人,你可记住了。」
  「嗯……噢——你、你慢些出——」
  刚才两句话搔在初央心上,她甫一情动,不仅挺了挺腰,去让鸡巴在穴内轻磨一下。宁尘试到此处,便知她缓好了,立刻将鸡巴往后撤去。那龟头下的沟壑一下子犁过残碎的处女膜,将初时没坏掉的地方都结结实实刮了下来。
  初央这下吃了个实在的,身子猛地一挣,交合处血流如注,把白嫩嫩的阴唇都染成了血红。
  「十三!我刀割一样痛!呜呜呜……好痛呀……你……哎呀!哎呀!!啊啊啊!」
  还没等她讨饶,那鸡巴已在窄穴里驰骋起来,痛得她连声惨叫。
  倒不是宁尘突然心狠,而是长痛不如短痛,只要三五下让真气灌入她体内,纳她入了真诀法纲,立时就会化为甘甜。
  初央肉体凡胎,只两下就让宁尘擒住识海,顺着她开苞破出的心络将千机神络插了进去。神络触及她精纯气海,宛若口边放了颗红嫩水润的樱珠儿,宁尘恨不得一口咬下去,把她那阴元尽吸了才爽。
  难怪罗什陀每年都要祸害上百净女,那《渡救赦罪经》温养出的阴元着实是美味异常。
  宁尘当然舍不得。他就势将《合欢灵池决》送入初央识海,神络层层加固,几息之后便凿定了初央【灵池脉】的法纲之位。
  初央果然舒缓过来,那刀割般的剧痛都不见了,百脉通畅淫魅而生,一个破瓜的处子,也嗯嗯哎哎地哼唧起来,屁股也在宁尘掌中顶来顶去。
  「主君……都叫他们看够了……你让我转过来抱着你好嘛……」
  命君灵池已结,初央朦胧间自己就换了称呼,她像开了蒙似的感到一丝羞臊,用手捂在了自己那乳鸽上。
  宁尘搂着她干干净净的身子,鸡巴「啵」地一声从穴里拔出来。血珠混着淫水拉成红丝从初央阴唇垂下,凄迷娇艳,还没落到地上,就又被鸡巴捅进了屄中。
  初央被调转了身子,趴在宁尘肩膀上闷哼一声。她搂住宁尘脖颈,紧闭双眼,仿佛忘了世间一切,只剩了怀抱中的少年和屄里那根屌。
  宁尘也不愿在第一次与初央玩什么花活儿,依神络所示,他就着初央最喜欢的力道,一点一点轻柔柔地将她送上了巅峰。
  初央那双小手猛地一紧,鼻子里尖尖哼了一声,沾血的花径一阵哆嗦,竟把宁尘那根特意塑的细长鸡巴挤了出去。
  「到了?」宁尘明知故问,轻轻咬她耳朵。
  初央羞得只将脑袋深埋在他颈窝,撒娇似的嗯了小小一声。
  宁尘柔抚她许久,才命净女抱她回去寺内将养歇息。灵池脉心地最需纯净,要是闹不好怕会影响整个法纲,所以接下来的事儿宁尘不想叫她在场。
  论交合之激烈雄壮,宁尘与初央这一回较通天佛主太远,此等差异必惹部众猜疑,宁尘又决计不肯作践初央身子。所以慕容嘉才以「极乐净土」之名引得谷内信徒一起纵情呈欲,不叫他们有多余的精神去瞧二人交合。
  圣子怜惜圣子侍是一回事,可不能真堕了威风。
  初央被抱进去的时候,已有净女搬了木架出来,与她擦身而过。
  半人高的木架一排五只,横置高台前沿。宁尘鼻子一哼气儿,五名大祭连忙依次并肩在木架上趴好了。
  慕容嘉告知宁尘,五名大祭分别号钰、诛、涤、静、璇。前四者在罗什陀抓她来时就已在离尘谷修得元婴,唯有璇祭一人是罗什陀改换痴身之后才晋升的。
  前四人在慕容嘉还未臣服之时,为讨好罗什陀,对她极尽蹂躏,尤以排在首位的钰祭为甚,最后的那名璇祭虽也对她用过刑罚,好歹不曾蓄意伤她。
  两百年过去,宁尘听慕容嘉谈及此事时,话中恨意仍未消尽。他知慕容嘉性子温柔,能如此记恨几名大祭,可见彼时受了多少折磨。
  既是为了做给部众观瞧,亦是为了给慕容嘉出气,更是为了叫五名大祭日后不生歪念,宁尘今天便要将她们办个明白。
  他早用真诀探过,这五祭境界颇为稳当,钰、诛、涤、静四人元婴中期,虽被罗什陀夺了处子元阴,却因需要用人之故,从未被真正采补;璇祭更是罗什陀换了痴身后才突破元婴境界,为保她元婴初期道行稳固,罗什陀甚还留了她处女之身未动。
  五位大祭先前听得神姬安排,要在众人观礼时与圣子交合,都以为是例行公事,从未有过它想。她们伏于木架之上撅好屁股,只等圣子来尝。
  宁尘可不客气了,第一个便是慕容嘉最恨的钰祭。他将钰祭袍子撩开,亵裤一拔,叫真诀真气充得阳具暴涨,也不等她湿润,手指拨开阴唇就直往里捅去。
  罗什陀自换得痴身,两百年都没日过她们了。钰祭那穴儿久未使用,全然禁不住宁尘这一棍到底,她初时还想以梵唱离神功法扼制五感,却让宁尘信力直接压住。
  「啊啊啊啊啊呀!!圣子饶过奴婢!奴婢吃不住这般大力!!」
  宁尘如今身负两层法纲,渡救赦罪法纲虽简陋不堪,遏制下属之法却比合欢法纲更为粗暴。他也不需如何运功,只使劲儿将鸡巴去撞钰祭阴关。她修行深厚,原本不那么容易破,可宁尘是铁了心要恶采与她,她哪里喘息的过来。
  没有旁的念头,宁尘抓住了她腰身就是一顿狂冲猛操,十几下就在她哭喊中凿穿阴关,趁着她阴元大泄,又逆运合欢真诀,叫那黑色金丹猛啜起来。
  钰祭从未被罗什陀恶采过,那滔天的爽快一浪高过一浪,激的她又哭又叫高潮迭起,一身修为都随阴精被宁尘吸走,不过两刻时间便虚晕得不省人事。
  宁尘如法炮制,挨个操了过去,将诛、涤、静三祭阴精都采补了。扎伽寺高台上浪声淫语,嚎叫不停,直看得数万离尘谷部众目瞪口呆,拜伏不已。在他们看来,连佛主考中合格的净女都不会被佛主操成这般模样,圣子竟能将几名向来端庄持重的大祭日到呼天抢地,当真是比佛主更胜数倍了。
  有此一幕,离尘谷部众便再无疑虑,心中都不自觉地将圣子奉在了佛主之上。
  那璇祭和慕容嘉没有太深龃龉,但方才见四位同僚都被操成了翻着白眼吐著舌头的肉奴,等宁尘将鸡巴再对准她胯下蜜穴时,全身已瑟瑟发抖。
  宁尘扭头看了慕容嘉一眼,见神姬眉目舒展,知道自己已宽了她的心。慕容嘉对他轻轻摇头,似是叫他不必再为自己报复璇祭。
  「圣、圣子在上、璇祭求圣子……」
  「轮不到你聒噪!」
  宁尘一喝之下,璇祭再不敢出声,只用手捂着嘴,颤颤发抖,眼眶流出泪来。
  于宁尘而言,她虽没有对慕容嘉施暴太多,却也需好好钳制,才好等自己离谷之后,尽服慕容嘉管辖。
  于是鸡巴又操进去,压烂了璇祭处子薄膜,璇祭捂着嘴一声哀啼,却不敢再出半个字。
  宁尘拿手在她小腹处扣住,猛地刺入合欢真气,笃地一下震开了她的阴关。
  这却是便宜了她,璇祭乃是完璧,真若像先前四人一样生生用鸡巴操穿,泄成一团烂泥不说,更是有损心脉。
  处子元阴随落红滚滚流出,被宁尘欣然采去。不过他吃净了璇祭的头汤便没再恶采与她,总算叫女子松了一大口气。
  几名大祭被宁尘这一番恶采双修,中间三人直接从元婴中期跌到了初期,唯独璇祭只失了处子元阴境界无碍。最惨的则是钰祭,她原本修为最强,这一回境界直落到门槛之上,好在只要元婴不灭就跌不到灵觉,不然真要被宁尘弄成废人一个了。
  而宁尘自己,得离尘谷信力加护元神,又采四名元婴阴元,这等福泽,还能有什么旁的结果?
  他已一步跨到了灵觉中期。
  *** *** *** ***
  五名大祭乃痴信信徒,于修为并不十分要紧,被这番恶采竟未生出一丝逆意,甚至还欣喜自己能助圣子成就进境之力。只是那敬信中唯独多了五分的恐惧,一想起圣子那根鸡巴,端的是又爱又怕。
  离尘谷情势既定,这几日宁尘隐入罗什陀在扎伽寺后殿设的聚灵大阵,力图好好稳固境界。身边又有慕容嘉从旁指引谏言,三五天的功夫,宁尘灵觉期的实力再无一丝虚状。
  聚灵大阵之下,山脉地心处,便是扎伽寺的密库。通天佛主罗什陀几百年来搜罗的资材法宝都匿于其中,待宁尘与慕容嘉一同去看时,当真晃得眼都花了。
  若把扎伽八部算作门派,那当真不能和中原大宗相比。扎伽寺除却卫教使,真正只有神姬大祭一共元婴六人,外加二十名金丹小祭,既无灵田也无灵矿,炼丹无方炼器无门。清算这密库中修行消耗所需的资材,还不如合欢宗的一根毫毛,能供七八人成就金丹就算不错了。
  再看法宝,当真穷酸到家,那墙上一排排挂着的全是金丹元婴级别的降魔杵,皆是为今后新炼卫教使准备的家伙。看来扎伽寺真正的好宝贝都在罗什陀身上,可惜现在都随他元神一起毁去了。
  可唯独一样,中原恐怕哪个门派都比之不得。
  这密库中满满当当,别的没有,就是有钱!
  放眼望去,那犄角旮旯塞得全是灵石,更有那价值连城的龙晶,足足填占了五只铸金大箱。把此处灵石龙晶都加起来,价值恐怕直逼百亿!
  要知道,合欢宗当年据二州之地,每月收入在五十万灵石上下,减去蓄养灵田、铸器炼丹、发放弟子俸银的用度,每年盈余也就堪堪百万。修行界难免隔三差五遇上大宗开销,合欢宗库房中所储灵石一直在一两千万之间浮动,这在中原宗门中就已算极为富庶了。
  「他妈的哪儿攒的这么多钱呐?!」宁尘一蹦三丈高,下巴颏差点没砸脚面上。
  慕容嘉自识了宁尘起,他一直都是成熟持重、谋计深算的模样,现如今突然露出小孩作派,惹得神姬不住笑起来。
  「这等财富,自不是攒能攒起来的……域外魔修之地,向来掳掠极多。我猜是罗什陀扫荡昆仑巅时,将昆仑山脉其他魔修的看家货都扫净了。他有卫教使护着不需别的资材,自然把用不上的灵宝丹器都换了灵石龙晶在这里。」
  「奶奶的鸡大腿儿的,要么说都喜欢干坏事儿呢!干坏事儿他妈的来钱快啊!」
  「是啊……能守住心的又有几个……」说到这里,慕容嘉抬起头来去看宁尘,却忽地一惊:「咦?钱呢?」
  只见原先满地的灵石,就这么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,竟少了一小半去。若不是宁尘回过头来对她眨巴眨巴眼,慕容嘉还当是有用了匿踪术的偷儿闯进来了。
  「我拿点儿,我拿点儿,嘿嘿嘿……」宁尘一脑袋钻进钱堆儿,玩了命往星陨戒里塞去。
  慕容嘉失笑道:「主子,你将灵石放哪里去了?」
  「放储物戒了。」
  「那储物戒呢?」
  「吞肚子里了。」
  宁尘插科打诨,引得慕容嘉咯咯直笑。她抹抹笑出的泪花,叹道:「主子尽会逗我。」
  「我这储物戒非比寻常,融在体内罢了。」宁尘最后还是说了实话,「我先取些存着,怕离出谷之后用得上。」
  「这离尘谷的一颗石一根草都是主子你的,无需说与妾身。」
  「要说要说,今后还不是得叫你给我掌住这金库支出嘛,不跟你说怎行。」
  「何必要人掌住支出?啊,主子难道想……」慕容嘉聪慧,已从宁尘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一二。
  「待让离尘谷住民散去,便叫各部小祭每年遴选根骨优秀的孩童送来,投身修行。他们修行的一应用度,自然要你替我长眼。」
  「主子是要……开宗立派?」
  「未必开宗立派,先留个延续之机罢了。我们不再炼卫教使,若要图谋长久,还要真正有实处补充战力。扎伽八部,离尘谷从今便是内门所在,所招者仍按旧制唤作净童净女,不必学中原宗门以师徒论称。其中等阶,由你设立就好。」
  「就依主子说的。」
  「那我留半库的灵石给你。刚开始做事,难免花钱的地方多,这钱可够你用度?」
  「便是无有这些,也不耽误做事。主子要用只管取走,妾奴自有办法。」
  「花对了钱,事情做得才快,你只管花销就是。」
  两人敲定往后事宜,继续检视,倒在密库外侧小门内找到了一个新石窟。
  房间不算太大,一面墙上挂了十几样西域异种兵器,另一面墙则是一个书柜。
  宁尘走到书柜之前抬眼一望,率先映入眼前的一行字便是《渡救赦罪经》。
  他早在初央那里读过了,此时信手取下胡乱翻了一翻,却突然头皮一紧。
  这经卷,与离尘谷部众传阅的截然不同。
  「慕容!你来看!」宁尘将经卷递去,「这和你所修魔功可是一脉?」
  慕容嘉仔细读去,眉头越皱越紧:「初时看着相仿,可读着下去却精妙得多了……这根本不是魔功法门呀……」
  两人一读就忘了时间,废寝忘食不觉竟看了两日两夜。慕容嘉将自己所修魔功、谷内之经与这份经卷原本细细比对,异处都给宁尘讲了。
  一番研习下来,宁尘便确定,这《渡救赦罪经》绝非蛊惑人心的邪法,而是与中原大日轮寺的正道佛法同根同源。只是罗什陀为了配合他双修魔功,重新编纂修订了其中法门,好教自己更易剥取信众元神,炼化肉傀儡以为己用。经卷原本中,汲取的信众信力本意是要集众人之功补救贫弱之人,到了罗什陀这里,却修成了饕餮贪享的邪路,信力收归自己再不拔毛。
  当翻到经卷最后,看到罗什陀在部众面前念的那句发愿之时,宁尘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
  罗什陀在这里只改了一个字。
  极乐极苦,虚妄之色。渡救赦罪,大道在我。
  极乐极苦,虚妄之色。渡救赦罪,大道在合。
  发愿之文都是写于经文之前,所以这句根本就不是发愿用的,而是写经的前辈给传承者留下的一句寄语。
  宁尘什么都明白了。
  《渡救赦罪经》应是千年前某位在昆仑修行的高僧所创,也是抱了一颗济世之心。依他所见,只要人人信经,便可借此间信力福泽所需之人,解世间之苦。
  而这套法纲,怕是与合欢宗的那位开宗先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。
  大道在合的合,即是合欢宗。这位高僧最终也是意识到,自己的法纲脆而易折,要想得成所想,还是要去寻合欢法纲的真谛。于是才有了这句「渡救赦罪,大道在合」,希望后人能从合欢宗处得偿相助。
  而圣子这一说法,从某种层面去想,竟然真的是指自己……
  佛宗大师,或许真的能窥过去未来。至少他应该是知道,修合欢真诀必炼得通体洁净,阳物如玉,那合欢老祖的传人即是高僧所念圣子,所以才在经中留此一偈。
  这也正是法纲中的卫教使无法对自己下手的原因。合欢宗法纲之命君,于这模仿相制的渡救赦罪法纲而言,也是万万动不得杀念的。
  冥冥中似有遥指,正戳在宁尘脑门子上,叫他浑身打了个哆嗦。
  「主子,可读出了什么端倪?」
  宁尘长长叹气,他略一思忖,想起慕容嘉已被神络纳在法纲之内,已无需瞒她,便将自己真名来历都讲了出来。
  慕容嘉听罢之后,垂目道:「所以主子才必须离谷去寻龙宗主……妾奴懂了……只是此一去不知又要有多少凶险,你若回不来了,妾身可如何是好……」
  「这里积攒着不少用以逃生传送的玉珏,我带在身上几枚,没什么可怕的。」
  玉珏倒是有,非得先画相应阵法,耗一盏茶时间才能启动,品质远远不及龙雅歌给出的那枚——不过总比没有的强。
  宁尘继续扫查密库藏货,还真找了几样好东西。
  藏经的石窟中,叫宁尘搜出了一把刀,正好给他自己合用。这刀铸得直挺挺小臂长短,黑黝黝似玄铁锻造,虽不起眼,可刀意凝聚精纯,绝对是件好货,只是在刀身当中间留有一个豁口,却是器神有损。
  慕容嘉看了那刀,竟面露讶色:「这难不成是昆吾刀?我听闻大祭口中漏过,罗什陀曾持此刀与圣教教主计都大战,胜败打了个三七,此刀被计都劈伤,罗什陀却借机捡了性命回来。那时计都还不是教主,但罗什陀能与他手下走过几招,恐怕都是借了此刀之威。」
  「要了要了!」宁尘喜滋滋将昆吾别在腰际。
  宁尘花了些时日,先逃生阵法在扎伽寺内镌刻了,又将昆吾刀祭炼纯熟。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,宁尘闭门许久,总算找到了以合欢真诀修整渡救赦罪法纲的方略。
  他道行稀松,想要修出一部超凡脱俗的新神功那是痴人说梦,但只是弄个初阶的稳妥法门倒是轻而易举。渡救赦罪经原本就与合欢真诀隐隐相合,等召集了八部良玉之材聚在离尘谷,教他们炼气筑基怎么都够用了。
  他花费的最多心思还是在慕容嘉身上,不仅理清了经卷中的高深法门,又仔细琢磨了排解魔气的运气之法。虽仍是不能治本,但只要修行下去,魔气就会愈发淡薄不再发作,又能助慕容嘉加速炼化宫巢卵珠化作阴元,总算不至于叫她在此枯耗时日。
  就在宁尘沉心钻研的时候,慕容嘉突然闯入门内,向他说了一件急事。
  「主君,有圣教之人探山!还望主君定夺!」
  宁尘听到这话哭笑不得,心中忍不住骂起了娘。自己向通天佛主扯下的谎子,竟然这么快就应在了自己身上。不过想想也是,恐怕罗什陀自己也预判到圣教要有什么动作,所以那时候才会一听就信。
  「定、定夺……定夺个啥啊?那来人是干嘛的?魔教总坛真要夺离尘谷吗?」
  宁尘麻爪道。
  「此番来人是总坛正式派出的使者,有元婴期修为,此时递了拜帖,正在离尘谷外静候。」
  宁尘强令自己静下心来。这人来的突然,但离尘谷铁桶一只并不怕他捣乱,只需像罗什陀一样小心遮掩实力,不叫他看穿跟脚便是。
  想到此处,宁尘也不怎么担忧了。他唤慕容嘉将人接进谷中由她接待,自己深藏殿后。
  不过一会儿,前殿迎宾厅堂里便响起了声音。
  「几年不见,神姬竟也换了头面,不知在下今夜还有没有福气一享芳泽,哈哈哈哈。」
  那男人声音朗朗,他见慕容嘉身裹白袍再见不着那满身淫具,似是有些失望。
  慕容嘉双目微垂神色不动:「钟前辈,如今圣子出世,扎伽寺气象新变,待客之道亦是不同往日,还请勿怪。」
  从前圣教遣来使者,罗什陀都将慕容嘉丢去供人淫弄,收拢阳精再行伐采。
  这回来的钟礼兴也是尝过慕容嘉几次了,都叫她服侍的心满意足,此时见她一副冰凉模样,心中生出不愉。
  「佛主果然得了万妙之体化作圣子了,可喜可贺。只是不知,此番在下可否觐见佛主,啊不,觐见圣子呢?」
  离尘谷虽然守得严丝合缝,但架不住其他八部只有最外围的昆仑山幻阵护着,难免又魔教探子藏于其中。这些日子,圣子之事已在八部内广而告之,圣教自然听得到风声。按罗什陀先前谋划,令慕容嘉给他生下合适的肉身,再行夺舍便可自号圣子,此事离尘谷内无人知晓,圣教倒是了如指掌。
  慕容嘉转念一想,钟礼兴此时受命拜入谷来,八成是要探查佛主夺舍之后的实力如何。宁尘刚入灵觉期,距离罗什陀夺舍之前还差着两个境界,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出来露馅。
  「圣子初降,需专心求佛,尊使来得却不是时候,还请……」
  慕容嘉话没说完,钟礼兴已欺身上前,伸手抓住她乳儿揉捏起来,淫笑道:
  「看在你我欢好甚愉的份儿上,神姬不能说说情,叫我见上圣子一面。教主此番可是有求与离尘谷,还望神姬传句话儿。」
  换做以前,慕容嘉自会逆来顺受。可如今她体内魔气已淡,早不似先前那般性淫,又寄心于新主,再容不得外人狎弄。她刚想发作,可突然又怕闹将起来逼得宁尘现身被人看出马脚,一时心乱,竟不知该不该反抗。
  圣教每隔十几二十年便会派来使者与扎伽寺一脉联络关系,不过基本都是由慕容嘉出面,钟礼兴前后来过六趟,一共也只见过通天佛主两回。他原也没想着这次能够轻易得见罗什陀,只嬉笑着去拧慕容嘉奶头,想要消消下身攒起的火气。
  宁尘在后头一瞧这场面,哪还坐的住,当即以信力引动护山大阵,于殿中卷起一阵狂风,将钟礼兴凌空扬起,直吹在大殿外面的高台上。
  不用不知道,这护山大阵也是精妙,乃是由信力引动的风雷火山四劫大阵,却不需动用自身法力。宁尘一击之下,便将个元婴期的钟礼兴摔了个踉跄。
  还未等他爬起,宁尘以山劫之力向下一压,登时将钟礼兴砸跪在地。
  「钟礼兴,我扎伽寺也是由得你放肆的地方?!」
  宁尘拿信力加持,声音洪亮数倍。他身著明黄大袍,背着手缓缓从殿中踱出。
  钟礼兴被山劫之力压了个结实,一时间想起通天佛主阴狠暴戾的传闻,不禁魂飞魄散,
  「晚辈知错!!晚辈只当还像往常一样,神姬定会待客,一时迷了心窍,望佛主,不,望圣子恕罪!!」
  宁尘开始还挺没底,看着对方反应,心知自己演的还行,索性也不躲了。慕容嘉早唤净女为他搬来座位,宁尘一屁股坐在了殿门处,大喇喇地低头望着钟礼兴。
  钟礼兴勉强抬起头来,正瞥见细皮嫩肉的宁尘斜坐在那处,脸上似笑非笑,尽透着那么奸诈。他当年是见过罗什陀旧身的,一看那笑,心里不禁立刻将两人连在了一起。
  「圣子得偿所愿!真是扎伽八部之大幸!亦是圣教之大幸!!」
  就听钟礼兴马屁拍得鬼抽筋儿,哔哩吧啦一顿白活,宁尘好悬没笑出声来。
  既然钟礼兴眼中自己即是罗什陀夺舍了新躯,那等他传话回去,此事就能坐实了。
  他待得钟礼兴说完,才慢悠悠开口道:「权且记下你不敬之罪,说吧,教主遣派你来为了何事?」
  钟礼兴察言观色,仍看不出宁尘是喜是怒,只好讷讷道:「秉圣子,教主此番,是想向佛主借兵的。如今佛主涅盘而去,还望圣子定夺。」
  宁尘眉头一皱:「我扎伽寺向来不理外事,教主又是因何事借兵?」
  「教主自有谋划,只是怕总坛一时空虚,想借圣子卫教使做填补防卫之用。
  能有二百金丹、三十元婴,便可解教主燃眉之急。教主示下,若圣子应允,当有三千万灵石奉上,若有卫教使损失,自也按人头赔偿。」
  宁尘脑袋转的那叫一个快,当时就捋顺出三种可能。一者,圣教只是拿借兵当幌子,实则还在探查自己虚实;二者,这借兵之举是削弱离尘谷的手段,今天借些明天借些,总有一日好打上谷来;三者,圣教这边是诚心借兵,试探实力确实只是顺带为之。
  若是前两者,宁尘挥挥手把使者驱走就是。可偏偏最后一种可能最大,单是这信口而来的数目酬金就是仔仔细细盘算过的,既不叫自己对借出之数太过为难,圣教又能承住借兵所耗财物,这笔买卖应当不是虚扯。
  然而借卫教使出谷,就必然要遣派能支配她们的人物。慕容嘉不在考虑之内,那就只能在钰、诛、涤、静、璇五名大祭中挑一个。若罗什陀活着,派她们出山也无大碍,宁尘却是万万不敢。若是她们将那日谷中疑处说给了圣教教主听,被人看穿深浅,那可遭殃了。
  「攻战杀伐,难免有损。扎伽寺家小业薄,经不起许多风浪,此事从长计议吧。」
  「圣子,教主只是盼望能从寺里调拨些兵力壮壮威势,作防卫之用,八成连打战都不会有,不是紧急关头,绝不让卫教使上阵。总坛还选了筑基凝心期女修三百余名,都送于寺里备作卫教使肉胚。教主说了,只要圣子点头,肉胚半月之内就可连带灵石一起奉上,待圣子收纳好,再将卫教使借去总坛。」
  宁尘苦思冥想,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才好。他偷偷拿眼去往慕容嘉,谁料慕容嘉低头顺目,竟当做没事儿人一样,好像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此事,一点儿也不替自己着急。
  他刚有点儿上火,一转念头却哑然失笑。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,从慕容嘉看来,自己哪儿需要找什么严丝合缝的理由啊,换了罗什陀也会一心提防圣教害他,回绝此事绝不会招人生疑。
  于是宁尘哈哈大笑:「钟礼兴,教主真是好算计啊,哈哈哈哈哈!回去你替我夸他一句,就说他谋算之能愈发卓绝了,哈哈哈哈!你回总坛去吧,此事莫要再提。」
  宁尘一边笑,一边偷偷瞧着钟礼兴表情。果不其然,钟礼兴并未露出几丝苦相,想来那圣教教主也只是派他试上一试,买卖不成也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。
  「既如此,晚辈去回话了……」钟礼兴试着往上抬了抬身子,可那山劫之力却仍未散开。
  他刚想出言求宁尘放他,一眨眼却见宁尘已闪到近前。
  宁尘手起刀落,信力激发大阵,刀生火劫,一刀将他手臂剁了下来。
  这一刀由信力带引,不带丝毫真气法力,堪堪触到元婴期威势。于钟礼兴看来,却似是分神期臻至化境的一刀,才致使真气没有一丝外溢。
  他倒在地上抱着手臂断处大声惨叫。元婴期修士元神坚韧,断臂之痛还不至于如此,只是他心知佛主是要他好看,作态服软罢了。
  「钟礼兴,扎伽神姬先前给你赏玩,乃是恩赏;如今不给你,你却伸手去动佛爷我的东西,那就是不把佛爷我放在眼里。去你一只手,不冤枉吧?」
  宁尘假装嘴瓢,自称佛爷,更是令钟礼兴不疑有它。他浑身鲜血淋漓,也不敢用真气止血,只在地上叩首,连呼知错。
  「滚吧。告诉你们教主,扎伽寺无心山外一干俗事,圣子之号不离此谷。我以十年为期闭谷修行,总坛之人切莫再扰。十年内,若有入我外围幻阵者,卫教使会自行诛之,别叫圣教教众死的不明不白了。」
  宁尘大手一挥,侧殿步出整十名元婴卫教使,监送钟礼兴一路离了扎伽寺而去。
  钟礼兴被驱离昆仑幻阵之后,当即带着一身血抱头鼠窜,差点没尿裤子。外界不知信力法纲的隐秘,他只道罗什陀真正稳住了境界,又得了年轻活力的万妙之体,最怕他心性比先前更加暴虐,将自己一点点拆吧了。
  自己在圣教内的地位说低不低,说高也不算多高,真要被关住了,教主总不会为了他一个人率教众打上离尘谷。想到此处,钟礼兴一阵阵后怕,再不敢多想,只待回去一五一十禀报教主去了。
  感念着钟礼兴离了扎伽八部范围,宁尘长吁一口气把自己摔在了座位上。方才那场戏也是有惊无险,圣教教主计都,无论智计修为都完胜罗什陀,但凡让他品出一丝破绽,后面八成就要引火烧身。
  好在戏演的全乎,先前罗什陀遮遮掩掩,尚且唬得总坛不敢随便动他,这回宁尘大大方方亮在人前,又刀劈元婴期修士臂膀不怕人揣测实力,圣教总坛那边更是懒得将离尘谷纳在野心之内了。
  他还特意对钟礼兴说了句「圣子之号不出此谷」,乃是因罗什陀先前露过些许线索,似是圣子于圣教而言还有别的含义所在。宁尘思虑缜密,大概猜出这称号有争权之嫌,所以才有此一言。
  只是不知圣教此番暴露出的图谋究竟是什么。既然需借扎伽寺之兵以解内部空虚,怎么看都是要有点大动作了。若是总坛真的打定主意一统化外魔域,恐怕离尘谷最后也难得幸免。
  不过也有的他们折腾了,化外之地分支的几大势力可不是好啃的,它们若察觉危机相背而战,与总坛的胜负还未可知。没有十几年时间去见分晓,还真轮不到扎伽寺头疼。
  *** *** *** ***
  宁尘费劲巴拉编修好了新的《渡救赦罪经》,将之交于慕容嘉手,好叫她教引八部信众修行;其后又指点初央,领她进了【合欢灵池决】的门槛,好歹算是让她成为了正经修行者。
  正事儿总算告一段落,宁尘一个猛子扎进温柔乡中昏天胡地起来。
  扎伽寺内殿已经整修完毕,左右两间侧殿分别给额座初央与慕容嘉居寝,正当中自然留给了宁尘自己。偌大内殿,地面用厚厚的毡子铺了起来,乍一看仿若羊毛蔟成的草原,连床榻都不需得了。宁尘往上一滚,旁边落一小桌,摆上美酒佳肴珍果,吃饱喝足倒头就睡,神仙一样。
  不过这心情舒快的日子,哪能光睡觉啊。
  初央趴在软绵绵的地上,将脑袋埋在怀抱的枕头里,撅了屁股送到宁尘掌中,由着他鸡巴在刚开苞的小穴里进进出出,一道清澈水流沿着她大腿根淌下来,沾湿了身下的羊毛。
  宁尘与初央欢好时向来收敛得很,况且这回只是初央半个月来第三次侍寝,上回宁尘稍稍试着将阳物变回平常尺寸,立刻就将少女小阴唇撕了一条口子出来,直到今天才将将养好,宁尘只得把东西收归给她开苞时的大小,轻轻柔柔地戳在她里面。
  可即便如此,初央那穴内仍紧箍得他举步维艰,每每行至中间狭窄处,龟头都被抵得寸步难行,不得不多鼓一分力气才得向内开垦。拔出时就更难了,非得叫那环沟处贴着腔里的肉芽儿紧紧刮上一遍才能脱身,直爽得二人后腰一齐发颤。
  「嗯……嗯……嗯……」初央埋首枕间双目微闭,只在宁尘龟头轻轻点在宫颈处时,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娇哼。
  宁尘为保她根基不损,既不采她阴元,也不随意渡她阳气免冲阴虚,他细心慢送,一两刻内逐渐推她去那云巅一游。他亦不愿勾挑初央淫性,回回都是让她高潮一次便罢了,也好叫她能够潜心修行,铸好神识为先。
  身后的情郎虽温柔细致,奈何这新晋的圣子侍身子还是娇弱,就被操了这么一会儿,那白腻腻的背上已布满香汗。初央那身雪肌让灯火一映,水光闪闪,宁尘拿手去抚,在她脊线一滑,初央哎呀一声,穴儿又紧了三分。
  这等小凉菜儿一根儿一根儿往嘴里送,宁尘哪里忍得,还是亏了慕容嘉一同伺候着。
  神姬伏于宁尘身后,残臂扶了他的腰,螓首拱在臀缝间,正伸着柔舌卖力舔弄。宁尘在前头抽插不停,屁股直撞在她脸上,她也丝毫不以为意。
  那湿湿软软的舌头钻在屁眼儿上,舔得宁尘腰眼发麻,别提多爽了。不过这也没多难为扎伽神姬,宁尘自然早先纳净了身体,没留一丝污垢异味,不然待会儿将她抱起来一亲,还不是自己受罪。
  往宁尘身边三尺,那失了神的璇祭正躺在一旁。她已被操得翻眼吐舌,双脚大开,初经人事不久的小穴红肉外翻,淫水流了一腿,精液还咕嘟咕嘟从穴内往外淌着。
  初央修为太浅,慕容嘉也需得温养身子,宁尘怜惜二女,行房前把一肚子火气先撒在了这位扎伽大祭身上,操得璇祭哭天抢地,一阵阵高潮迭起,三番五次昏死过去。
  也是男子心作祟,宁尘偏因璇祭红丸交于了自己,才对她多少有些另眼相看。
  其余四名大祭他再也未动,专把璇祭唤来内殿当做了泻火的肉奴。也是该着她有此一劫,被操的酸苦、高潮的甘甜,俱叫她尝了,夹带着被宁尘浅浅行功双修了一番,好歹修为未损,反倒有所进益。
  宁尘也是抱着分化五名大祭的心思,叫璇祭靠得自己近些。分别心一旦有了,大祭之间就再难轻松勾连。若自己离谷后大祭那边有什么差池,慕容嘉多此一助,足可防患未然。
  这边厢,初央的穴口已是抽搐得越来越频。那狗一般的后入姿态,消爱意而生淫性,是宁尘所不喜。他拨开身后慕容嘉,将初央翻过身来,好叫她搂着自己。
  初央身子早软了,只能听凭他摆动。少女濒临决堤喘得厉害,本能一般立刻将臂膀缠在了宁尘身上。她望着宁尘,还想学慕容嘉或璇祭那般说些什么,却终是说不出那淫言秽语,只能撒娇似得不住软哼,被宁尘的舌头把嘴堵了。
  阴道一抖,猛夹宁尘十几下。宁尘与初央胸紧尽贴一起,尝得彼此身躯火热,逐渐唇分,留下初央眯着一双眸子微微气喘。
  高潮也是轻柔的,悠长的,宁尘搂着初央,叫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,摸着她的脑袋,哄她沉沉睡去。待她气息喘匀,宁尘才撩起旁边毡子将她一裹,轻轻放去了一旁。
  「主子真是心疼初央啊……」
  宁尘听到慕容嘉出声,回头望去,但见她目中温柔一片,却不是风言嫉语。
  不过他还是试探道:「怎么?吃醋了?」
  宁尘如今最在意的不是旁人,而是怕自己离谷之后,慕容嘉妒火渐生,暗暗对初央做什么手脚,损伤合欢法纲,更坏了自己这小小心尖。
  女人心难测,慕容嘉对自己死心塌地,却不好说会不会因福生祸。
  不过,这念头也不过居安思危罢了。当初慕容嘉向自己为璇祭暗暗求情时,宁尘便知她打心眼里有善根,九成九不会主动戕害别人。
  果然,慕容嘉闻言连忙垂目道:「妾奴何敢。妾身与额座初央,也是一同在通天佛主手下踩过刀尖才活下来的。若不是初央舍命出手,主君赢不得罗什陀,妾身更是万劫不复。我二人哪怕没有姐妹情分,也有生死之谊。如今同掌此谷共事一主,彼此扶持还来不及,怎会去吃什么飞醋。」
  说到此处,慕容嘉又叹一声:「妾身是主君从苦海捞出的狗儿,能得一个妾奴之位,是奴儿受尽折磨才求得的造化。离尘谷是主子的东西,也是妾奴唯一的家,那搬弄是非、勾心斗角之事虽贪得一时之利,却早晚生出果报,将这等大好基业毁于一旦。妾奴虽然愚钝,但绝不做害人害己之事。主君放心,妾奴知道自己身份,不敢造次。」
  宁尘笑道:「我只说了一句,你却在这里剖心挖肺。」
  他揽过慕容嘉抱在怀中,轻轻抚摸她后背长发,心中却感叹这姑娘实吃了太多苦。那看人脸色、揣度心语的本事,可不都是这两百年里拿血泪浇灌出来的。
  慕容嘉这番话,说者无意听者有心,宁尘给她烙下的神络比搜魂法还强之百倍,话语中的真假,命君岂能不知?
  宁尘着实放下心来,将慕容嘉抱在丛丛软毛上,沉沉吻她红唇。
  感念到宁尘情意,慕容嘉媚目如丝:「主子来吧……」
  宁尘把白玉虎头探入慕容嘉穴口,叫那一圈软肉垫着,轻轻啜弄,没几下慕容嘉就受不了了。
  「主子……啊……主子为何不操深些……啊……」
  宁尘摇摇头:「你阴关新闭,正是温养阴元的关键时候。我心疼初央,当然也心疼你。」
  听宁尘为了自己一个妾奴也要将水端平,慕容嘉心中一片柔情,竟撅了屁股去强吞宁尘阳具下去:「奴儿知道主子的好,却不能叫主子憋着……妾奴身无长物,只有这淫乱之躯好叫主子爽利……主子,你在奴儿这里尽兴,便是奴儿一心所求……」
  「傻慕容……以往作践你,只是闺中游戏,真坏了你身子,我往哪儿找贤内助去?」
  听宁尘唤自己爱称,慕容嘉更是情动。她脸上一羞,只会点头,再不知该说什么。
  宁尘在她穴口轻轻勾挑,情欲上升,却舒缓甜美。两人四目相对,彼此凝望,心中一片安宁。
  「主子,明日……你便出谷吗?」
  「是了。我已在此处盘桓太久,不走不行。」
  「何时才能回来……」
  「少则两月,多则半年。我走之后,你若耐不住寂寞,可不许再去招部中男子行淫了。」
  慕容嘉嗔道:「主子说些什么呢……妾奴就是把这子宫挖了,也绝不再让一个男子碰我……主子就是我最后一个男人……这穴儿,啊……也不会再进别的鸡巴……啊!」
  她两句话说得宁尘欲火中烧,终还是忍不住一棍满满操到了她的花心。慕容嘉好不容易封住的阴关一阵颤抖,险些崩了。两人积蓄许久的快感猛地爆发,紧紧抱在一起,颤巍巍地泄了出来,于慕容嘉宫口处阴阳交汇,修得通体舒泰。
  天明既行,宁尘先敲打好五名大祭,把钰、诛、涤、静遣去八部选拔净童净女,又背着四人偷偷捏着璇祭的奶子亲了她半天,叫她于四人中给慕容嘉做眼。
  璇祭先前得圣子优待功力有进,以为自己乃是五名大祭中的天选,早就服帖了,听闻宁尘有嘱,连忙一个劲儿应喏。
  回归内殿,慕容嘉早已叫净女备好了一干补给食水为宁尘行旅所用。那边厢初央却哭成一个泪人,抓着宁尘的袖子再难撒手。
  「十三……呜呜……你早点回来……呜呜……初央会很想你……现在就很想你……」
  宁尘摸摸她头,柔声道:「你悉心引率部众诵经持咒,沉心修好《合欢灵池决》,只一眨眼功夫,我便回来了。你修行有不懂的地方,都要听神姬指点,可记下了?」
  「呜……初央知道了……」
  安抚好初央,宁尘转身,伸手抚住慕容嘉面庞,嘴角一翘:「狗儿,忍着些,待主子回来了,叫你好好吃个饱。」
  慕容嘉伸出舌尖轻轻在宁尘掌上一舔:「主君,妾奴还有一事相求。」
  宁尘心中已有些许计较:「紫霞宗?」
  慕容嘉抿了抿嘴:「主子真是有心了……是,旧宗覆灭,乃是妾奴一块心病,望主君能稍费心思,探探还有没有紫霞宗后人留存,又或是有没有更清楚的典籍记载,也好叫妾身有个念想。」
  宁尘大手一挥:「放心,一定给你办了。」
  宁尘与二女告别,隐匿身形跃至寺顶,绝尘而起离谷而去。他飞至半空,回头俯望,见谷中一片祥和升平,扎伽寺金顶光耀万丈,此间一切尽在自己掌中,不禁百感齐生。
  既有归处,何必彷徨。
  *** *** *** ***
  护山四劫大阵与昆仑幻阵都是以信力铸就,宁尘身为信力之主,念头一动便可出入自如。他以灵觉期修为纵起巽风邪体,也无需再顾及其他,仅用一日便离了昆仑山,又花三日横穿了西北大漠。
  从凉州进得关去,宁尘一路南下。在中原赶路虽不敢全力施为,但不消十日也进了辰州地界,而白帝城即在那辰州腹心之处。
  宁尘为避耳目,中途风餐露宿,一路极少入城,多挑偏僻处行走。眼见天色渐晚,明日再行大半天即可入得白帝,宁尘便在辰州一座大城落了脚,准备养养精神。
  好不容易得个享受的机会,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。宁尘问准了城中最上档次的客栈,走进去拍了一粒金子在柜台上,摆足了谱:「来间独院上房!」
  没成想,人家当家的点头哈腰道:「仙爷,小店客满了,还请您挪贵足去别家问问吧。」
  换别的修行者装到这份儿上了,八成得拍着桌子让店家把人轰走给自己腾地方。可宁尘哪敢如此招人耳目,把金子抹入袖中,灰溜溜地颠儿了。
  宁尘把城中雅致干净的栈子都问了一个遍,结果人人客满,愣是没有给他歇脚的地方。他旁敲侧击勾了掌柜的两嘴,还想用自己修士的身份压人一头,置换间客房出来。人家掌柜的两手一摊,说俺这儿哪一位都是仙家,你说去得罪哪一个吧。
  宁尘这才知道,白帝城正赶上半年一回的拍卖会,周围几州闲得没事儿干的混子修士都奔这儿来了。
  中原市镇大多是低阶修士和凡俗混居;亦或以宗门为核心,在山门外围绵延出大规模的城区;唯有几个未被一宗所统的州郡,各种机缘凑巧,留存了几座不属宗门的仙城,白帝城即使这样一处所在。
  仙城仙城,自然是只有修士居住。城内打杂的、开店的、端茶倒水儿的,起码都是炼气期修为,不然连城门儿都进不去。
  辰州境内,大小宗门一共四家,算上白帝城,五家势力将一州之地划得是支离破碎。可是也正因为这几个势力家业不大,反而没什么野心,彼此之间守望相助一团和气。
  白帝城算不得宗门,城主虽有元婴期,但也不过普通世家。这地方之所以名气大,还是因为地位太过超然。
  越是大宗,宗门之内越是等级森严,规矩也大的吓人。那没有背景没有资质的宗门弟子,为了向上攀爬不得不绞尽脑汁,难免走些偏门。宗门容之不下一干腌臜龃龉,严防死堵之下,洪水自也要有个倾泻之处。
  中原的散修更是如此。没有资源支撑,再好的天赋也尽浪费了。炼器炼得再好也需丹药,炼丹炼得再神也要法宝,这些仙城便是他们互通有无、招揽帮手的好去处。
  有这些念想打了底,众人所聚之处哪还有不繁华昌荣的道理,有那一技之长的修士干脆就地住下,代代相承,建立世家,时间一长便有了仙城一座。
  和白帝城一般规模的仙城,中原还有八座。拍卖会这种活动,基本是半年一轮,也就金丹以下的修士疏于修行,才有功夫参与。其中宝物对现在的宁尘而言不值一提,尽搁这儿给他添乱了。
  连周边的凡城都填满了修士,那白帝城中的仙阁就不用提了,进去就是挤出屎来。宁尘骂骂咧咧,偷偷找地方换下自己那身公子行头,取件粗布衣服一披,奔城墙根儿的大车店去了。
  在这儿住的都是些车把式,臭烘烘的大通铺,脚臭汗臭搅合在一起,半夜中咳嗽的、磨牙的、打呼的,好悬没把房梁顶塌了。
  宁尘窝在墙角,心里这个气啊。老子可是灵觉期,却在这臭窝子鸡毛店过夜,叫别人知道还不笑秃了头。
  灵觉期什么概念?中原三十六州一共四亿人口,一州之地的灵觉期也就十几个。合欢宗这种五宗法盟之下无两的大宗,灵觉期那都是作护法的。绝云城在西边一夫当关,领头的也不过仨灵觉——当然,现在只剩萧靖一个了。
  随便一个仙城中,你就放眼儿四下看吧,别说灵觉期了,能看见一个金丹都算撞上了。常言说金丹乃是万中无一,就是这个道理,练气筑基凝心期一万个修士攒吧到一块儿,才能应得上一个金丹。此刻在白帝城中的金丹加一起也不过百,灵觉期?两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。
  这也就是寸的。但凡是本地附近的修士,谁还没个亲朋好友,真没地方住借个宿也是稀松平常。宁尘孤家寡人,又有官司在身,只能大隐隐于市,小隐隐于脚臭了。
  「妈呀!死人啦!!」
  天色刚蒙蒙亮,就听耳边一声炸响。宁尘睡得一肚子气,心说就是天塌了跟老子也没关系,闭着眼睛没动窝。
  不料就试着一只大手拿住肩膀头子把自己推平了,一只铁拳头哄嗵哄嗵在自己胸口敲砸起来。
  宁尘现在肉身坚实,终究也是软的,没运真气的情况下叫人这么一砸怎能不疼。他大叫一声跳起来,伸手就想给那人一个大耳雷子。
  「好了好了!救回来了!!」眼前那人黢黑一张脸膛,宽面阔口,壮如老熊,额头上尽是汗,「小兄弟,你可不知道,你刚才都没气儿了!还好咱会一手催动心脉的推拿法,这才把你救醒!」
  宁尘鼻子都气歪了。他昨晚实在被臭得睡不着觉,用闭气法屏住呼吸,心中还得意了半天,到早晨却叫人拿砂锅一样大的拳头一顿猛锤,简直倒霉到了姥姥家。
  他一肚子的污言秽语就要往外喷,可是见面前的汉子目光真纯,那骂人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。
 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琐事。店里死了人,当地的掌事宗门前来查案,这一屋的人好死不死都得脱层皮。这汉子为了救人一顿乱捶,店家要是稍有点心思,直接把死人的事儿撂在他头上,旁人倒是脱了干系,这汉子则是有死无生。
  车把式走南闯北,谁不知其中门道。可这汉子还是不管不顾先选了救人,足见其心地赤诚。
  宁尘虽勘得其中究竟,心里毕竟还有一丝火气,只抱拳朝汉子施了个礼:
  「多谢大叔了。」
  周围一圈车把式听他言语中没带好气儿,都交头接耳说他忘恩负义。只有那汉子全然没忘往心里去,还抓着宁尘的胳膊:「小兄弟,你真没事儿了?去找个郎中看看吧!出门在外的,有个什么好歹,爹娘还不心疼坏了?」
  宁尘起床气一过,气儿也顺了,抬头对汉子一笑,拍拍胸脯:「康健着呢,我这人气长,偶尔有不喘气的时候,大叔不用担心。」
  汉子嘿嘿笑:「那就好。你也别叫我叔,我才十五。」
  宁尘闻言,眼珠泡儿直往地上掉,扭头看着他铁塔似的身量:「这特娘十五?!」
  旁边其他车把式穿衣系裤,都哈哈大笑:「他打十二岁就从死鬼老爹手里接了车,如今正好三年,可不十五吗。」
  宁尘哑然失笑:「那你可不能喊我小兄弟,我十七,你得喊我哥。」
  汉子摸着大脑袋,还真乐呵呵叫了宁尘一声哥。
  「俺叫雷小黑,大哥叫啥?」
  「叫我十三就是。这么大个头,怎么还叫小黑呢?应该叫大黑。」
  「大黑是俺村儿王寡妇家的狗。」
  宁尘看他憨厚纯实,心生喜欢,出去买了两碗馄饨端回来,请他一道吃了。
  结果宁尘这边刚一筷子下去,小黑端着碗直接把馄饨都倒进了大嘴。他抹抹嘴拍拍肚皮,一脸舒坦。
  吃完了饭,小黑跟着车把式去拾掇自己马车,正看见宁尘准备上路。他一步拦过去:「十三哥,你的车嘞?」
  「我过路的,没车。」
  「喔,你上哪去?」
  「我去白帝城。」
  「那你上我车,我捎你过去。」
  「不是修士也能进白帝城?」
  「俺们就在城外卸货,不进去。」
  宁尘一琢磨,人家车把式算好时间一个来回,那时间保准够。他也不和小黑二话,跳上他马车,就这么悠哉哉奔向了南边。
  路上聊了两句,这雷小黑也没啥特别的,就是村汉一个。家里爹娘死的早,留了个赶大车的营生,起早贪黑,倒是自力更生谋下了一口饭吃。
  说说笑笑,到正当午的时候,大车翻过一座山,只见山峡中滔滔江水,足有万丈之宽。江心水雾缭绕之间,便是白帝仙城了。
  远远看去,这城只有七八顷地大小,想来也是与合欢宗内门一般,筑得芥子须弥方圆界在其中,里面另有一番天地。
  江边码头,人挤人排着一簇簇大车队,一艘巨舟泊在岸边,是寻常凡俗能摸到的最后一道门隘。
  「十三哥,俺们在这儿得排上两三个时辰嘞,你自己走吧,别耽误赶路。」
  小黑说。
  宁尘跳下车来,与他道了别,抬腿向路边树林里挪步。他不想让这些车把式认出自己修士身份,打算隐入树林再御风而行。辰州水源丰足,树高林茂,倒也不用走许多步。
  他刚走出不到十丈,就听树林里风叶四起,隐隐有叱喝声响。一个男修灰头土脸从林子里窜出来,时时向后张望。眨眼功夫,又有一名妙龄女子随之其后,紧追不休。
  两人虽是御风,但身手平平,周围林木茂盛飞也飞不了多高多快,宁尘一眼便看出是两个凝心期修士。
  男修跳上大路,一心往白帝城方向奔逃,想来是逃进城去那女子便不好动武。
  那女子明眉皓齿,虽身姿曼妙面容姣好,却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,五官都拧在了一起。她一个劲儿催动真气飞窜,眼看就要逼在男修身后。
  男修拧身就要往大车队里藏,女子再等不得,掌风一激将真气拍了过去,轰的一声在男修面前拍下一个大坑,生生止住了他逃窜路线。
  二虎相争,可苦了路旁的小猪小兔。雷小黑的车正停在车队最后,女修一掌下去,他连车带人给震飞出去。好好的大车架子凌空被碎成了木头渣儿,车中五六箱货也给冲了个稀烂。
  宁尘机警,看他们冲来时已往雷小黑那边去了,在他落地时堪堪递出一道柔力缓了他一招。可饶是如此,雷小黑仍是后脑勺磕在树上,呲牙裂嘴往后一抹,满手的血。
  那两人一呼一吸间已打在了一起,女子似是法道风修,与那剑修男子你来我往,三五招就占住了上风。男修逃脱不得,只好往后缩了两步,叫女子死死挡在了仙城的方向。
  「臭娘们儿!有完没完?!」男修头发散乱,忍不住大骂。
  女子只拿掌尖对着男修,厉声道:「还我青纹狐来!」
  男修踟蹰片刻,咬着牙呸了一声,最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只青色毛皮的死狐狸,往身后用力一扔。
  女子立刻窜过去,一把将死狐捞在手里,再扭头一看,男修已逃之夭夭。先前她在山中寻到这只灵物,追了上百里才将之猎下,一时放松却叫那男修先截了胡。现在折腾了半天总算将其抢回,没枉费这许多功夫。女子微微松下一口气,御风而起,向白帝城飞去。
  「来来来你给我下来。」
  没想御风术还没升起五尺高,一只手拽着脚脖子就给她扥了下来。女子踉踉跄跄歪了三步才在地上站稳,一时是又惊又怒。
  「你干什么?!」滑溜溜的脚腕让男的这样捉了一下,女子立时羞恼起来。
  宁尘抄着手瞪着眼,带着满头是血的雷小黑站在她面前:「你把人伤成这样,没点逼数么?!人家养家糊口的大车都叫你轰烂了!」
  女子自负世家身份,虽自知理亏,却尽叫方才的怒气给遮掩了,全没将这些凡人放在眼中。
  「白帝仙城不收凡人入内,你们聚在仙城这里,又无护身之能,还怨别人手重?」
  宁尘鼻子一歪,伸手就要撸袖子,让雷小黑一把拽住:「十三哥……算了算了……」
  哪能就这么算了,雷小黑可不是买卖人,放在前世那就是快递员,只靠拉东西赚那么仨瓜俩枣。如今连车带货一并损坏了,货主要是让他照价赔偿,他还不得把裤衩子当了?
  「损了别人家当,没钱赔,低头说个对不起,也算懂人事儿。你可行,伤了人扭头就跑,道理说得通吗?」
  「与我有什么相干,不是先前那人抢了我的猎物,我何必动武?要赔也要找那人赔!」
  宁尘说:「你下的手,当然是得你先赔他!赔完了,你再去找那人回赔给你。」
  女子让宁尘话赶话说得愈发恼怒。人不都这样吗,理亏的时候但凡上点儿眼药,那是越说越急,越急越耍赖。她袖子一甩,叱道:「不赔又怎样,没工夫和你们废话!」
  眼看她又要拔地而起,宁尘一声哼笑:「行。你不赔,我赔。但也不能便宜了你。」
  女子刚运足御风真气还没起身,宁尘抡着胳膊一拳怼在了她脸上。那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他一拳砸得倒飞出去,在地上滚了一身土,等她毛手毛脚爬起来,已是鼻血长流,眼圈儿都黑了。
  「你、你、你!!」
  「你什么你?!你可知方才那一掌险些要了他性命!?凡人就不是人?!」
  宁尘大喝一声,已是动了点真本事,震得那姑娘身子一晃。她被宁尘骂得心虚,又知自己能被这小子一拳打的毫无还手之力,对方修为怕是比自己强得多了。
  她当即也不多说一句话,玉足一跺,默默无语地飞走了。
  周围的车把式都看傻了。雷小黑更是楞呼呼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  「十三哥,你咋下手这么重嘞,好好的姑娘,让你打成熊猫了。」
  宁尘也不应他话,将他拉到远处,将一只银元宝使指力捏成碎银,塞到雷小黑怀里。
  「十三哥!我哪能要你钱呐!」雷小黑力气颇大,叨着宁尘手腕子就往回折。
  「别和我挣巴。」宁尘沉声道,「你货都丢了,不得赔人家吗?这些本钱我借你的,去还了人家债,再重新置个大车也好过活。回头你挣了钱存下,我去找你讨账。」
  雷小黑虽心思简单倒也不是傻蛋,日子也得过啊,于是便把钱收了。
  「十三哥,俺就住在辰州北边槐树岭雷家铺子,两年之内,我定把钱你还你。
  只是不知道,十三哥为何对我这般好……」
  眼看个大汉子眼圈发红,宁尘伸手揉了揉他那肉坨子一般的肩膀头儿:「还不是因为今天早晨你救了我一命嘛!」
  雷小黑忍不住,又咧开嘴笑了。宁尘拍了他一巴掌,自己也御风而起,向白帝仙城飞去了。
  他这修为,飞得可比那女子快得多,没过一会儿就远远吊在了女子身后。他巽风邪体隐匿气息,也不叫她发现,跟着一齐进了城去。
  也不是为了别的,宁尘这边儿照人脸怼了一拳拍拍屁股跑了,那娘们儿保不齐一转头该去找雷小黑撒气。现在他跟上去摸一下跟脚,也是为了把屁股擦擦干净。
  仙城的护城大阵流光轻盈,四面城墙水路旱路加起来一共六道,那女子落到北门之前步行而入。城门口不见守卫,也没有任何盘查。各阶修士来来往往,一片祥和。宁尘在路上已把脸一抹,将独孤十三那张脸改换成了不起眼的模样,换上一套光鲜干净的袍子,跟在她后面混入了人群。
  一入白帝城方圆界,眼前的光景立刻变幻,那琼楼玉宇层层叠叠,看也看不到头,左边厢飞阁流丹,右边厢雕栏玉砌。灵鸟仙雀立于屋檐房角,啼鸣悦耳;
  灵草仙植布遍街角,沁人心脾,俗世的些许烟火气与屋宇间的灵风融在一处,仙城之名当真不是虚传。
  宁尘深吸一口气,心说回头自己也得弄点儿灵兽养在离尘谷,给谷中添点儿生机。他背着手随在女修身后,在仙城宽阔大道上七拐八拐,来到了西城偏僻处的一家酒馆。
  白帝城以东城最为富饶,其次是南北两端。宁尘一路走来稍一比对,便比出这西城的粗鄙来了。这里的屋舍和普通凡俗城池建筑相仿,虽也并不破败,但远远不如城中其他地方色彩光鲜。道两旁的屋子尽是灰漆漆的,空气中的清香也被市井味道所取代。
  这地方简陋是简陋些,终究吃住便宜,没钱没势的练气筑基都往这处聚集。
  他们还未练成辟谷,吃喝拉撒与常人无异,西城这些食馆酒肆自然也和凡俗城市没有什么区别。
  宁尘最是喜欢这鲜活的味道,走着走着竟是有些饿了。眼见那女修迈入一家酒栈,宁尘也赶忙进去挑了个座儿坐下,招呼老板先上了一盘脆烤牛里脊。
  「客人,小店没别的特色,就是酿得酒好,滋味足,这烤牛肉下酒最合适不过。要不给您来二两尝尝?」
  仙城酒家的架势就是不一样,说起话来中气足,不似凡俗城间跑堂的点头哈腰。还真别说,仙城之内,店老板就算是个金丹也不算什么奇事,没有宗门的银俸,散修们修行也得先挣钱不是。
  宁尘一咂么嘴:「好,那就来一壶,多钱呐?」
  「四枚大子儿。」
  四枚大子儿就是四枚灵石,宁尘好悬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。他先前没来过仙城,在合欢宗那会儿,炼气弟子每月拿着那三五两金子,在山下城里胡吃海塞七八日都不叫事儿,宁尘到现在都还没正儿八经花过灵石,这回可好,一壶酒就要走四大枚。
  可不是宁尘抠门,半个离尘谷金库都在他那搁着呢,就是这价格反差太锤人了。
  宁尘咽了口唾沫,又问:「那这牛肉多钱?」:
  老板和气一笑:「一枚大子儿,一桌小席面管够。」
  宁尘聪明,一听这话心里也就明白了。人家这菜品其实就收个人工钱,正经生意还是卖酒。自己楞呼呼坐过来点一盘牛肉,店家那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。
  得亏老板会来事儿,不着痕迹点了宁尘两句,特别给他留面子。
  宁尘坐在这桌,那女修直奔斜对过的桌子去了。那桌子位置好,南向朝大街,那板条凳上已坐了另外一个姑娘。
  「霖姐儿,来了呀?」
  姑娘一开口,声音叮当那叫一个脆亮儿。宁尘偏眼一看,见那女子长睫如羽,目有星光,高挺鼻梁细薄红唇,生得清冽。她长发垂背,脑后多束了一条散辫,上扎殷红丝带,飘逸中透着一股散漫气。
  再瞅身上,白底绣青云的宽袖大袍,松松垮垮领口斜开着一直敞到心口,依稀见着雪色裹胸托起两团颇有本钱的白腻——与慕容嘉比许是不够大,却胜在均匀得当,正称了一双长腿。
  咋知道是长腿?那姑娘大大咧咧撇着一只脚正踩在凳子上,长长袍襟已经滑到了大腿根,自己浑然不觉。
  或许也不是浑然不觉,只是人家喝得高兴,早不在乎了。宁尘再一观瞧,好家伙那边已堆了八只酒壶在桌上,手里还叨着一壶呢。
  「我就知道你在这儿!」那霖姐儿快步走上前,气哼哼一屁股坐到姑娘面前。
  「哎呦,怎么眼圈儿黑啦?」
  「我被一个狗贼打了!霍醉妹妹,气得我一个劲儿心口疼!」
  「霖姐儿喝口酒消消气,有什么不高兴的说给我听。」
  名叫霍醉的姑娘抬手斟好一盏酒,霖姐儿咕嘟一口把酒送进嘴里,又将酒盏狠狠墩在桌上,叽里呱啦朝霍醉倒起了苦水。
  宁尘侧耳去听,十句有八句是废话,半柱香功夫才讲到自己那档子事。不过颇令宁尘意外,这霖姐儿话里虽劈头盖脸骂着自己,好歹没有刻意去编什么谎话。
  霍醉听完,咂么咂么嘴:「霖姐儿,你说咋办吧,找到那小子,揍一顿替你出气?」
  霖姐儿还气红着脸呢:「哪里找去啊!那小子修为比我厉害,我不敢和他纠缠,现在回去他早没影了。他若进了城,人多眼杂,更找不到了。」
  霍醉脸上还带着一抹红色酒晕,微微一笑,煞是好看。
  「那不然,就去寻那黑汉子车把式吧,去城外码头问问便知。等找到他住处,把他那村整个屠了就是,再放一把火烧光,也算干净。」
  宁尘心里咯噔一下,眼睛不由自主眯成了一条缝,心中杀意骤起。
  「这、这……何必呢……」霖姐儿听闻此言,也都愣住了。
  「要得要得,不然怎么给霖姐儿消气,咱现在就走。」
  霍醉说着将衣袍一撩,蹭就站了起来。旁边那霖姐儿一把将她拉住:「别、别急!容我想想!」
  「没什么可想,杀了了事,以示惩戒。」
  「那也不需这么重的惩戒!那、那车把式也没冲撞于我……」
  「那用什么法子惩戒?咋个弄,才叫公平?」
  霖姐儿站那儿一脑袋官司半天没言语,只有手紧紧抓着霍醉不敢让她跑了。
  她思忖半晌,忽地苦笑一声:「妹妹,你也真是……唉……罢了罢了……」
  「罢了呀?那便喝酒啦!哈哈哈,来来来,三界尊,十方佛,不及瓮中煦酒浊——」
  霍醉手中酒壶一震,细泉似的酒柱滋溜溜倒进了霖姐儿面前的杯子里。
  宁尘心中通明,转怒为安,乐呵呵接过掌柜送来的酒壶,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在口中。
  开始还以为那霍醉是个视人命如蝼蚁的奸人,可几句话下来,宁尘立刻看懂,她那是攒霖姐儿的心思呢。自己姐妹正在气头上,若拿大道理指摘她的不是,不光劝不动,说不定还坏了交情。
  霍醉这一手玩得还挺好。你不是要出气吗,我就带着你往大了闹,连你自个都觉得没理了,自然而然就解开了。也亏得那霖姐儿不是蠢人,满腹怒气叫霍醉一闹,先砸得散了,自个儿慢慢捋顺了道理,气可就再生不起来了。
  她最后也读懂了霍醉这出戏的意思,心口的火虽灭了,却还是有些嗔意。
  「喏,你一个劲儿说缺钱,我特意猎了这灵狐,怎么也值七八千,给你先填着窟窿。」
  霖姐儿将那青纹狐从储物戒中取出,没好气儿地丢在了霍醉脚边。
  霍醉也不含糊,手一扭将狐狸收了,嘴角微微一翘:「霖姐儿有心啦!日后要是想杀人屠村,醉儿一定替你办了。」
  「呸呸呸!替你忙活得都被人打了,你还揶揄我!早晚让你气死……」
  宁尘将酒一口饮尽,着五枚灵石在桌上会了账,抬脚离了酒栈。
  既然确保雷小黑无碍,那便没什么好听的了。那霖姐儿虽然有些性子,但言语间听着也是个重朋友的女子,这种人不会办太坏的事,宁尘已放了心下来。
  倒是那霍醉……宁尘舔了舔嘴唇,心说这姑娘真挺好看的……
  若是眼前无事,现在宁尘已经想法儿勾搭她去了。可如今白帝城已至,还是要先以寻找潇湘楼为重。
  然而还真邪了门儿,宁尘在路上拦了几个漂亮女修,恭恭敬敬问了几次,竟都推说不知。他走一路问一路,一直走到南城愣是没个头绪,闹了个口干舌燥。
  他找了个茶馆一坐,要来一壶凉茶吨吨吨灌进嘴里,又丢了一枚大子儿。
  「客官,我听你刚才问……潇湘楼?」
  宁尘猛一拧头,身后那茶倌一边擦着桌子,一边朝自己笑。那笑容一看就特别的不正经。
  「怎的,你知道潇湘楼在哪?」宁尘赶忙问。
  「这城里住的,哪个不知啊。可我看,您净找那来白帝城参加拍卖会的小女修去问,如何能问到?」
  宁尘一晃神,猜了七八分出来:「你是说,那潇湘楼乃是秦楼楚馆?」
  那茶倌嘿了一声低头不语,神情里分明透着一句「你搁这儿装什么蒜呐」。
  这一下宁尘多少有点儿麻爪了。这和当初所想完全不一样,竟一时有点脚冷。
  他又扔出一枚灵石来:「我是真不知道,有人约我在那处碰头呢。您给我讲讲,那潇湘楼到底是什么样的去处。」
  茶倌将灵石拨到掌心,朝宁尘笑笑:「都是老爷们儿,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。
  这潇湘楼可不是一般两般的青楼妓馆,里头水可深呢。」
  宁尘道:「您就别给我卖关子了,再磨叽您把灵石还我。」
  「想得美。」茶倌一翻白眼,然后又露出猥琐模样,「你是不知,其他仙城窑子里的窑姐儿,大多就是个炼气期,能有个筑基算是顶破大天儿的头牌了。
  唯独这潇湘楼,深的摸不到底,凝心期都算低的!就是要价也贵,没有一万枚大子儿可不敢进。唉,我是舍不得花那钱。」
  宁尘奇道:「如说练气筑基无依无靠,欠了债还不得只好出此下策,那还理会得。可凝心期往上,哪个没有世家宗门依仗,怎么需得跑这里卖身?」
  茶倌面露不屑,却压低了声音道:「你当那一个个金丹境仙子都失心疯啦,跑去叫人拿鸡巴捅来捅去?还不是被人捉来卖在那里的。」
  「啊?!敢做这种事?!让其宗门师尊知道了,还不把那潇湘楼连根儿拔了?!」
  「这就是咱白帝城潇湘楼最狠的地方。潇湘楼在此存续不知几百年了,谁动得了?传说当初有一分神期带人打上门来,女儿没救出来,自己却给打得断胳膊断腿儿,灰溜溜凑足了灵石才把人赎出来。从那以后,再没人敢去潇湘楼动粗,楼里也有话放在外面,若想要人,只要老老实实交钱赎身,即可人钱两清保你安生,若要用强,好教你吃不了兜着走。」
  「如此说来……难道楼里有羽化境高手?不可能啊……」
  「那可就不知道咯。有说潇湘楼其实是皇寂宗产业,也有说幕后之主是断剑城,没人说得清。若是有这般势力做背景,不用羽化期出手也够把人吓住了。」
  「五宗法盟也不管?」
  茶倌拖着长音:「不——管!一个月前有个通缉要犯被卖到楼里,五宗法盟前来想要捉拿伏法,竟也没要出人来。最后似是和楼里做了什么交易,人不要了,只绑在楼中示众,一千灵石就能玩一次,城中男修可没把钱囊都掏空了,给潇湘楼外院堵得水泄不通。那合欢总叛逆可是元婴期,若不是咱欠着外债,早就去了。
  也不知道这元婴期的逼操起来有多爽。」
  宁尘脑门嗡的一声,手里杯子咔嚓就碎了。
  (待续)
  PS:俺这国庆节不休假,咣咣更了三万字出来,就完了是不是顶级劳模!?
  您要是不多多留个言点个赞,俺可要闹脾气了!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17:31

第十章:白帝潇湘酌梦长
  宁尘原以为,苏血翎只要能到潇湘楼,怎么也能保得平安。万没想到潇湘楼这边不但没有护下她,竟还将她卖与众人淫弄。不仅如此,卖得还如此之贱,分明就是着意羞辱蹂躏。
  那日在万法宗情势危悬一线,龙雅歌来不及赘述,只说了叫他与苏血翎逃至潇湘楼来。那时听了,下意识就觉得那柳七娘不是她至交也是好友,全没往别处多想。殊不料又有另外一番计较。
  宁尘只呆了一刻,立时回过神来。自己方才反应剧烈,若这茶倌是个有心之人,怕是要怀疑他的身份。
  那茶倌见他一用力捏碎了茶杯,心生惊愕,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,宁尘已拍桌子跳了起来:「一千灵石就能日元婴?!你快指个路!」
  茶倌哼笑一声,给宁尘把路比了个明白。宁尘掏钱想赔他茶碗,也被他摆手拒下。
  宁尘往茶倌指的方向去了,一路上眉心发沉。
  平复了初时惊怒,宁尘慢慢咂么过味儿来了。这潇湘楼可不是出卖苏血翎这么简单,否则直接将她交于五宗法盟,不是摘的更干净?为何非要置苏血翎于恶处?难道就为了那点钱?
  他停下脚步,冷静了冷静,作出没事儿人的模样,往周围人少的小店里挨个坐去,装模作样与老板闲聊,好好套了套这潇湘楼的成色。
  东碰西撞,总算让宁尘摸了个大概齐。
  这些仙城商贾虽说不清潇湘楼于何时出现,但猜测至少也得五六百年往上。
  潇湘楼一共三代楼主,谁也不知第一代是如何建得这么一个天下无二的去处。
  直了今日,楼主之位传在柳七娘手里,依旧经营得四平八稳。
  柳七娘名唤柳轻菀,不知师出何门,亦不知修为多深,甚至从未有人见过她离过潇湘楼。众人推测,她至少应有分神期修为,才镇得住这份外道基业。
  按理说如此风流之处,理应艳名广传,就算没钱来享受,也不耽误成为男人间的谈资。可是像宁尘这种大宗子弟,却从没听过潇湘楼的名号;方才宁尘问起这城中的女修,她们也是一概不知。
  所以,潇湘楼这地方,在知道的人那里如雷贯耳,对不知道的人却只若无物,当真有些古怪。
  最令人脊背发凉的是,你若擒住女修,但凡敢卖,潇湘楼就敢买,从不怕人寻仇。甭管是凝心金丹还是灵觉元婴,进了潇湘楼就没有能逃出来的。遇到那亲眷友人寻得紧,还能早早找来将其赎出;若是身边人压根没听过潇湘楼的名号,几十年如一日也就困在这里了。
  潇湘楼倒有规矩,在楼中待上二十年之后,只要攒足了赎身钱便可自赎离去。
  可及到如今,自赎出楼的也没有多少。按宁尘问得那典当行的掌柜所言,非是楼里克扣灵石,而是二十年下来,纯情处子也都操成了人尽可夫的精厕。据说有几个已经赎身的,为贪楼子里的方便,不消半年又自己回来接客了。
  宁尘心中多少有了数,于无人处换了身最出挑的华服锦袍,直奔潇湘楼而去。
  他虽强行运气冷静,可又怎抵得住心中焦焚,一想到阿翎如今处境,脚步不禁一快再快。
  那凡俗城中的青楼宁尘也不是没见过,哪个不是大红灯两挂,门脸抹得花红酒绿。可潇湘楼不然,两层楼挡起的门房修得端庄大方,安然揽着后面的跨院。
  那跨院看着不大,应该也是自筑了方圆界在其中。单就这么看,还以为是个什么雅致茶坊。
  楼上也没有牌匾点明潇湘楼的名号,只在门口立着两名身材高挑的清俊门引少年,宁尘合欢真诀对某些气息最是敏感,一探之下,发现这二人阳虚阴盛,竟是筑基后期的两个阉人。
  他们见了宁尘,也不拿奴颜婢膝的模样蓄意讨好,只带着温文尔雅的笑脸将头一点,躬身迎他进了门。
  方圆界中风景变幻,现出潇湘楼本相。这哪儿是楼啊,分明都可以比肩大宗宗主的行宫园林了。眼前水榭楼台鳞次栉比,秀阁屋舍连绵相伫,于仙草绿荫笼罩之下隐约而现,当真如桃源仙境一般。
  这方圆界内灵气极其浓厚,虽建于城池之内,竟可以堪比昆仑山中的离尘谷。
  倒不是因为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,而是潇湘楼内一应物事都是拿灵物堆砌出来的。
  脚下地面俱是由白玉砖铺就,构建房屋的木材砖石也皆非凡品,光是那路边水塘中的七光彩莲、紫垣香蒲,一棵就得数百灵石。
  若将一个初入炼气的修士扔在此处,啥都不用干,在地上躺一年,随便嚼一颗七八品筑基丹下去便可升境大成。怪不得这潇湘楼内,无论端盘抹桌的还是斟酒布菜的,都打是筑基期起。
  一脚踏进了门,立刻有位花枝招展的凝心期女子迎上。女子穿得虽亮,却风雅绰约不卖艳色,不卑不亢地向宁尘行了一礼。
  「公子大驾光临,小楼蓬荜生辉。」
  「您这哪儿是小楼哇,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。」宁尘只将自己修为压在凝心期,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  女子笑着用手中团扇将嘴一遮:「桃源还敢一称,若是世外可做不得营生了。
 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,可有什么心仪的可人儿落在公子心上?」
  这是在问宁尘是否有别人推荐过楼里的姑娘,同时也在试探他此行是为了寻欢还是赎人。宁尘自然将手一摆:「小子初来贵宝地,属实对此间精妙一无所知,望姐姐指点。」
  若是来赎人就多少麻烦些,如今听得宁尘是来玩的,女子笑容更盛三分。
  「我们潇湘楼别的没有,只懂得叫客人们玩得开心,享得一时轻快。楼中配饰有三种,不知公子此番想要如何游戏,也好叫奴家将配饰送上。」
  宁尘一听便知,这是变着法儿报价呢。他微微颔首,且让女子先把其中的门道讲了。
  潇湘楼卖三种配饰:持玉佩的客人,可以在楼内欢享一夜;买了玉镯,则可挑心仪女子相陪五日,于方圆界内观赏淫戏放纵酒色,若有同样的玉镯客,亦可互换狎玩;玉戒客人最为尊贵,十日之内,楼中只要没有待客的女子皆可任意采摘。若兴致来了,选另一女子三人共枕更是逍遥。
  若要买玉佩玉镯,还需根据所选女子细议价格。炼气期二百灵石即可陪睡一夜,凝心期也不过一千。不过金丹境之上却是玉佩客不能指名的。这样算来,若是为了嫖金丹往上的女子,必须得买玉镯才行。金丹女子一日两千灵石,拢共五天,进门便要丢一万出去了。
  「玉镯客人若指名元婴花魁,五日下来即是三万,不可换人。而有了玉戒,八万灵石乐享十日,楼内百十名姑娘任君品尝,可要划算多了。」迎客女子一边讲一边也不忘了推销。
  宁尘故意惊到:「哎呦,竟是这般贵!」
  女子颇有眼力介的,见他似是为难,立刻接茬道:「若公子世家门风节俭,不如去俄池水台,今日一千灵石便可品一口元婴期呢。」
  宁尘挑起眉毛:「还有这等好事?怕不是诓我。」
  「瞧您说的,我们潇湘楼向来明里来明里去,谁不知道咱家最是守信。楼起时定的规矩,到现在一次都没破过呢。」
  「可是如何能这般便宜?」
  「乃是五宗法盟与咱家约下,教前些日卖来的合欢宗叛逆在这里受惩。一千灵石只是个本钱买卖,亲热一轮便结了,却不能叫客人入房歇息。」
  「那恐怕人可不能少了。」
  「可不是吗,自一个月前闹到今日,附近州郡连能攒出一千灵石的炼气都跑来了。总算这几日稍稍缓下些,现在大概还有三十几个客人排在俄池水台那边。
  公子若有兴,我便叫人引公子过去。」
  「去!那可得去瞧瞧!」
  可女子纹丝没动,也没唤人来,只笑盈盈看着宁尘。
  宁尘反应过来,这是等着掏钱呢。他也不演戏了,袖子一抖,露出他为了掩饰星陨戒而弄得一枚新储物戒,拿神念扫了八万灵石,将手向女子一抬。
  女子将戒指与他对在一处,八万灵石如湖水倒灌,尽送到女子那边。女子一愣,随即笑颜如花道:「呵,闹了半天,公子竟是恁大的朱门绣户。方才一惊一乍,原来是故意逗咱开心呢。」
  她话头一转,面色认真了些:「公子,楼内规矩还需与您讲细。若不守规矩,惹得楼主不高兴,这水香玉暖的十日可就浪费了。」
  「我仔细听得。」
  「配有此玉,云池、瑶池、天池三院皆可随意行走,但遇到禁制处可不消乱闯。若看上已被人挑了的姑娘,双方如都合意,换着一品未尝不可,只是切不可强索强要。闹起事端,楼主可不管是何宗何派,浩天宗真传来了也吊起来打一顿呢。」
  宁尘连忙道:「柳七娘威名自然晓得。」
  女子见他着慌,又赔笑道:「七娘向来吃软不吃硬,公子要是真见了她呀,多求几句好话便是。」
  她凑到宁尘身前,捉起宁尘一只手来,将一枚玉戒套在宁尘指上:「这玉戒自今日起便归了公子。往后来楼里享受,只要身在白帝城周二十里内,即可激发配饰上的法术传至此处。」
  顺着女子点指处,宁尘一眼望见不远空地上的传送阵法。怪不得楼中热闹非凡,外面却清净得门可罗雀。敢情十之有九都是回头客,真从大门走进来的,也就是自己这种第一次来的青瓜蛋子。
  玉戒往手上一戴,宁尘立时试出自身真气被压到了筑基期。他不由得一慌,伸手便想摘取下来,却被女子在手上一推,轻轻阻住。
  「此时取下还不碍事,但若再往楼里去,配饰一旦离身,即刻便要被送出白帝城外了。公子如是不安,在此思量一下也好。」
  这潇湘楼的方圆界实是精妙非凡,笼罩整个地界的阵法恐怕都是最顶级的。
  这玉佩玉镯玉戒,其实是赦免传送阵法所需,外人要想往里闯,不坏了此阵便是寸步难行。更别提那压制修为的法术,不知秘传于何处,恐怕只有五宗法盟才有此等阵法图纹。
  不戴戒指没法儿进去,宁尘也没旁的好选,只好将戒指扣在了指肚上。
  女子展颜笑起,翻手取出名册一本:「公子请过目,有看上的可人儿,奴家这便带公子过去。」
  宁尘信手一翻,名册中按修为把楼中女子尽列整齐。只是这名册内皆是花儿名,最多记两笔容貌特征、秉性如何,却分不出个具体大概。
  「公子贵客,楼中姑娘尽可取用,若公子喜欢,奴家也可陪您消遣。只是需记得,那脚上挂黑绸金铃儿的姑娘不可碰。」
  宁尘此番来不是为了嫖妓,可仍好奇道:「怎么还有不让玩的?」
  「那都是被别的客人重金定下的,可不敢坏了规矩。您在楼里逛时,见那闺房牌子反挂不露名儿的,里面要么有客,要么便是这类姑娘,千万别往里硬闯呀。」
  宁尘随口敷衍,女子还待引他观赏一圈,也被他打发了,只道自己随意转转。
  女子心思玲珑,也不多话,笑盈盈施礼转身去了。
  云池、瑶池、天池都是私闺,唯有俄池是供人游赏观景的去处。宁尘方才听到阿翎被困在俄池水台,此时便沿着小桥流水送波处行去。没走几十步,就看到前面十几丈外现出一个攒心小湖。
  三层秀楼围成一个凹字,正将湖水围起。湖中央置着台子,许是给人观赏歌舞的,此时却排了满满的人。这俄池水台一阵阵莺声燕语,更有淫香扑鼻。周围秀楼上一间间开敞的雅间坐了不少男修,一边看着下面湖心处的淫戏,一边狎玩怀中女子。
  宁尘心中缠乱,却不得不作出一副悠哉哉色眯眯的模样,先踱去了秀楼底层那没人的座位坐定,准备观瞧一下情势。
  眨眼功夫就有婢子送来灵果仙酿,宁尘翘着二郎腿,定睛往湖心台上仔细望去。
  只见苏血翎躺在一张人字形木枷之上,正横在水台中央。她双手伸在头顶,手腕脚腕都被锁住,身上一件近乎透明的纱袍已被撕扯的多有破损,压根遮不住下面的旖旎。一滩滩白浊精液几乎将全身覆盖,一头青丝也被射得污秽不堪。
  一个男人正抱着她双腿起劲儿地往里打桩,撞得木枷咯吱作响,汗水淫水精水四散飞溅。他身后排了一长串男修,都是些筑基凝心,一个个裤裆涨的恁高。
  宁尘长舒一口气,心中稍安。
  他方才强震合欢法纲试着去连烈血侯位,而水台上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儿反应。
  潇湘楼的禁制再强,也不可能强过合欢老祖创的法纲。如此想来可能性只有一个——台上之人并非阿翎。
  宁尘全身散了架似的,接连闷下三杯酒再肚中,将那满腹的急怒卸了大半。
  他往旁边扫了两眼,望向坐得最近的那桌,对着桌边的男修微微颔首致意。
  配着玉镯的男修正和一旁的花女饮酒,见宁尘身边没有女子,起初还有些古怪,待看清他指上玉戒这才了然。出得起八万灵石的大家,也不至于贪欢这一时半刻。
  宁尘等对方与他点头微笑,才问道:「仁兄可知,这水台女子是何来头?」
  男修笑道:「兄弟可是在山上闭过关?竟不知陵州合欢宗的变故。」
  他当下就将五宗法盟昭告天下的那一套给宁尘讲了。宁尘早已听过这些,只待他讲完,又问:「这元婴修士哪是这么好抓的。若这潇湘楼找人假扮,那可如何分辨?」
  「这您就说笑了。合欢宗新任宗主穆天香可是特来认过。这要是认错了,一扭头叫叛逆杀回山去,她这宗主的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。」
  宁尘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:「仁兄所言极是,却是小弟胡思乱想。」
  敷衍几句,宁尘心中有了底。看来龙姐姐到底没信错人。这柳七娘定是做了什么手脚,找人替阿翎遮下身份,掩过了五宗法盟的耳目。虽然潇湘楼蹊跷处颇多,但现在看来好歹还没有与自己为敌。
  他离了俄池水台,直往深处走去。一路走来,倒是把三池三院都看了个遍。
  云池住的是练气、筑基、凝心,此处人是最多,地方却占得最小。秀楼凭列,一间房挨着一间房,与凡俗青楼的布置无有二致。
  再往前走便有一道壁障相隔,想来是阻拦低档客人用的,宁尘戴着玉戒则畅行无阻。进得瑶池,如同水乡一般,在溪泉之上建着小桥栈道,勾连着一座座屋舍。那容着金丹灵觉期女子的小屋于绿荫青叶间隐约错落,丝竹声悠然绕梁。
  最里面就是元婴期住的天池,独门独院,自成一个小小门户,院门处翠竹相掩,又有假山凉亭点缀,浑似那世家大户住的内院。
  宁尘脚也不停,直往更深处一栋隐在小山后面的三层楼走去。可行到一半,面前便出现了护山法阵,玉戒也不认了。
  天池内幽静非凡,几乎没有几个人影。宁尘卷起袖子,七哧隆咚锵对着那法罩就是一顿拳脚。他叫玉戒将修为压了,筑基期的真气又有几分能耐,只踹得罩子嗡嗡作响,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损害。
  不过也够惊动潇湘楼暗处的人手了。一个青色布衣女子从阵内一座树林走出,跃至宁尘面前。
  「公子,此处不能进了,还请回还,不要讨没趣。」来人面色清冷,语气中也没了迎客女子的温柔。
  宁尘也不再装,只道:「在下想见楼主一面,还望姐姐通报一声。」
  「楼主不方便,请回。」
  女子伸手向宁尘身后一比,姿态硬如磐石,没留一丝余地。
  「我若就这么走了,将苏血翎之事朝五宗法盟多几句嘴,恐怕楼主要怪罪姐姐不给咱家通传。我在这里等,姐姐速去速回。若问过了楼主还是不见,我自没有半句废话。」
  宁尘这也是个险招。这话里面假作的敌意若真叫楼主吃下,自己肯定讨不了好。只盼楼主来时自己还有机会解释清楚,不至于叫人一棍子闷在这里。
  青衣女子沉吟片刻,呼哨一声唤来另外一个青衣看住宁尘,自己向楼主居处飞腾而去。
  宁尘在原地待了一会儿,刚想朝监视自己的青衣套几句瓷,哪成想身子一轻眼睛一花,竟被人直接传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石穴之中。
  这一招可超纲了。宁尘压根就没听说过还能主动传别人的法术,这要是逮着人传到火山肚子里,还不直接要了老命。
  转念一想,恐怕这也就是在潇湘楼阵法覆盖之内,才能发动此种神妙法术。
  宁尘向四周扫视一圈,除了墙上的几根烛火,这三丈上下的石穴竟是空无一物。
  别说人了,就是石门石阶都没有,也不知道空气从何处通进来的。
  烛火不熄,宁尘倒也不怕被闷死在这里,只是将自己弄到此处困住算是什么个事儿?
  好在也没让他呆太久。过了一会儿,只见眼前空间一荡,环环水纹中现出一个身影。
  高簪发髻,玉珠碧钗,来的女子一身淡绿色半臂襦裙,肩抹轻纱,全身环佩叮当,俱是法器作的配饰。能有这身打扮,不必说,只能是柳轻菀。
  潇湘楼主身量颇高,只比宁尘矮上半头,肌似羊脂颊似桃花,目有秋波妖娆姿,腰若纤笋自窈窕。那水朦胧点缀的双目向宁尘一挑,当时就勾得他心尖一颤。
  这他娘的,媚功着实惊人。宁尘一凛,连忙拿指甲往掌心狠狠刺了一下。好在他身负真诀,这魅心法门与旁人或是沉重,对宁尘却只是蚍蜉撼树。
  也不等柳轻菀说话,宁尘先躬身行礼道:「七娘,小子宁尘这厢有礼。阿翎全凭七娘舍命相护,小子感激不尽。」
  敞亮话就得敞亮说,说的迟了又要生变。所以宁尘也不去玩弯弯绕绕的,当即把自己伪装都揭了——阿翎既在这里,自己的身份应当早交代给她了。
  柳轻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,这才嘴角一翘露出微笑:「你倒老实。你是如何识出俄池水台之人是假作的?」
  「阿翎与我相亲相近,我自识得她的真假。」合欢法纲之秘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外人。
  却听柳轻菀哼笑一声:「这就开始不老实了。若你能凭肉眼识得,那五宗法盟自也识得。不如我还是把她交了吧。」
  宁尘自她现身一刻起,便用神识去探她的深浅。可他这信力临时加持的分神期神念,竟也摸不透这柳七娘的修为。倒不是她已臻至羽化期,而是潇湘楼的阵法干扰,浑不能辨析楼主的道行。
  「楼主如此反复,戏耍于五宗法盟,又能讨得什么好?」宁尘又道。
  「帮你们就能讨得好了?现如今你宁尘和苏血翎可是魔道之人,公认的合欢宗叛逆。我潇湘楼与合欢宗师出同门,把你们抓了也是天理所在。」
  一句师出同门,可把宁尘听愣了。他脸色就这么微微一变,登时叫柳轻菀瞧了出来。
  「哎呦,闹了半天,你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啊,龙鱼儿是从没跟你讲过吗?」
  宁尘腰杆子挺了半天,还是叫人一指头戳倒了。无奈之下,他只得换了路子,假惺惺卖起了可怜。
  「我知道要来此处,还是龙姐姐兵解之前留下的叮嘱……情势危机,她打定主意飞蛾扑火,哪有功夫与我细说……」宁尘说着说着,故意喉咙挤得声音发颤。
  此间情绪倒也三分是真,柳轻菀这等精明的角色,宁尘也不敢妄图她心软,只要不蓄意和自己针锋相对便是好的。
  柳轻菀见状,总算没继续出言讥讽。她拿手中团扇扇了两扇,吹得鬓丝轻舞,没好气地说:「别跟我眼前抹泪儿,瞧不上这副模样。」
  这话头里,已是比先前稍近了几分。宁尘也不敢把戏作的太过,只扬起头来,抿着嘴唇直勾勾望向柳轻菀:「还望七娘明示,潇湘楼又与合欢宗是什么渊源。」
  「还能是什么渊源。第一代楼主与合欢宗主大道不合,一跺脚带人跑出来自立了门户。算起来,见了面龙鱼儿还得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师姐。」
  这就说得通了。合欢真诀借法纲之力可以遮掩面目改换头脸,潇湘楼既是从合欢宗中分出,有这种秘法也不奇怪。只是不知那替阿翎受过的女子又是楼里什么人。
  宁尘这人是见杆子就爬,当即抱拳躬身:「柳师姐!」
  柳轻菀横了他一眼:「你倒是光棍儿。今后只叫我七娘,莫套我的近乎。你合欢宗是存是亡,早与我潇湘楼无干。若不是龙鱼儿向来秉着礼数,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。」
  「七娘,我亦不在乎合欢宗的道统传承。只是龙宗主她兵解道消元神飞遁,我必要寻她回来不可。不知道柳七娘可有什么法子?」
  「你自己天涯海角去寻便是,我能有什么法子。」
  这话正戳在宁尘肺管子上。要么说他也是个情种,龙鱼儿当初叫他来寻柳七娘,实是给他和苏血翎谋一个藏身之处;可宁尘听在耳里,却下意识以为潇湘楼有找寻她元神的办法。如今柳七娘一句话给他扇醒,顿时乱了方寸。
  「好、好……那、那请七娘送我去见苏血翎,我们也好快些去寻找……」
  柳轻菀摇了摇头:「唉,真是教你们吃着我了。你且在楼里暂住,潇湘楼耳目倒有不少,叫他们四处寻一下也好。」
  柳七娘这边松了口,宁尘也稍稍定心。只是他仍感觉出柳轻菀肚中藏了什么心思,总觉得事情全不像如今看到的这样简单。
  宁尘什么来头?见的人多了。这柳七娘一颦一笑、一嗔一怒,无不带着八分面具,根本没有显露面目给自己。
  潇湘楼是从合欢宗分出,这倒不算什么。可独立门户后建的却是一间秦楼楚馆,这往哪儿说都透着那么奇怪。唯一说得通的,便是潇湘楼第一代楼主也习有合欢双修之法,只是与主宗观念不合,才会借代这欢场淫肆佐证大道。
  强囚女子逆意卖身这种事情怎么讲都是恶事,此等行径难免影响道心,难不成这潇湘楼主是修得魔道?
  现如今寄人篱下,宁尘暂时不好多嘴,只说:「多谢七娘。现在可否送我去见苏血翎了?」
  柳轻菀举起手指随便一绕,石穴顶上便幻化出了一个开口:「上去吧。」
  她话音刚落,人就直接传出石穴没了踪影。宁尘从洞内一跃而上,跳入了短短一条密道之中。密道不过五尺长,两三石阶往上顶了一道石门,正横在脑袋上头。
  宁尘也不运气,只凭臂力一撑,那薄薄石门便被托起,露了阳光进来。他毛手毛脚钻出洞,却是一间竹楼后仓。
  竹叶清香悠悠缭绕,轻风一扫,窗外一片翠绿中竹林沙沙作响,好不清净。
  宁尘先小心翼翼探头出去,一眼在百丈外看到了先前那山后的小楼,这才确定了这栋竹楼的位置。要藏住苏血翎,那必不能将她丢在三池三院,还需贴着楼主所在才能放心。
  进入白帝城时就已是正午时分,酒栈茶肆一顿折腾,到现在刚好暮色微沉。
  幽静中,宁尘蹑手蹑脚迈入了竹楼中阁。房间正中间搁着偌大一张秀床,粉色幔帐环绕,又有金丝红毯铺在地上。一对龙烛秉立在旁,正赶上天色暗下,烛中所嵌的道法激发,将竹楼照得通明,更映出了床上的人儿。
  苏血翎已把黑色劲装去了,不过身上那件纱裙依旧宛如墨染。那蒙蒙黑色之下依稀可见两抹殷红在纱袍下鼓起,却是阿翎未加缠束的乳晕,叫薄薄的素色黑衣一衬,反而显得更艳。这姑娘向来未有身着裙袍之时,现在那双长腿隐在黑纱之下,前所未见的妩媚。
  宁尘进来,她却浑然未觉,只因双目被黑布蒙了个结实。阿翎在床上躺成个大字,双手双脚被什么法术束住,似是难以动弹。她银牙紧咬,腰腹一个劲儿扭动上挺,可手脚被制之下也动不了几寸,两行泪水从眼罩中流出,染得枕头湿了一片。
  宁尘两步跨到她旁边,一把叨住阿翎腕子往识海中查探,但见一股异种真气在她体内冲击不休,尽往那纵情生欲的经络走过,与慕容嘉体内魔淫之气路数相仿。不过这真气终是由外人打入,虽然雄厚却也不难化解,若不是苏血翎身子被制,自行吐纳排解不出一刻便能消散。
  可如今阿翎不知怎地,宁尘抓住她手腕的时候也未试出有什么禁锢,可那手儿却软绵绵沉甸甸没有半分力气。
  无论如何,先得把那真气给她消解为好。宁尘坐去床边,望着自己心牵神挂的影卫,心中不安总算放了下来,又想起阿翎离别时唇角一吻,不禁生了满腹爱意。现如今他发髻上还插着那根沾了女孩处子血痕的雷羽,若论情意深种,苏血翎只在龙鱼儿之下。
  他伸手擦擦阿翎脸颊上的泪痕,捉住她盈盈一握的酥胸,也去亲她嘴巴。不料那全身酥软的姑娘却拼命一挣,惊叫起来。
  「楼主答应过的!我若能忍下!便不叫我接客!你不得碰我!」
  原来那真气竟是柳七娘灌进去的,也不知那潇湘楼主许的她什么,竟被放在这里受此般折磨。阿翎素来刚强少语,哪怕万法宗时都没有这般柔弱。她一时惊错,声音都是颤的,仿佛叫什么东西咬了脚趾头。
  宁尘何时见过阿翎这等媚态,一时头昏脑热兴致大起,竟也不赶紧相认,伸手将阿翎黑丝裙摆撸到了她的腰上,露出腿间盈盈水光,那小撮的阴毛都是湿得。
  宁尘又捉着她脚腕去开她腿。阿翎足上被法术镇得千斤重量,拼了命乱蹬双腿,却连修为被压到筑基期的宁尘也挣之不过,终被他占住了腿间,再并不上了。
  「叫七娘来!你叫七娘来!还有一个月!七娘亲口认的!」阿翎高声大叫,屁股左扭右扭,使劲抬起膝盖想将腿间男人顶开,无奈宁尘色鬼投胎,此等可遇不可求的情趣岂能放过。
  几月前苏血翎于宁尘主仆情定,却是在他与龙鱼儿欢好兴尽时被一棍破处夺了清白,替宗主当了个藏精纳垢的壶儿,时至今日都还未与宁尘真正恩爱。她处子薄膜虽被宁尘捅破,却和个雏儿没甚两样,日思夜念,梦沉时难抵在遐思中与宁尘亲近,只望再见时能真将身子好好交于他。
  现在被一根鸡巴戳在阴门处上下滑弄,苏血翎心上似给插了十几把钢刀。她为向潇湘楼主讨一句话,已在这被真气折腾了一个月,如今失身在即前功尽弃,刚强如她也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。
  那鸡巴破开阴唇一点一点探将进来,苏血翎尖叫声中拿身子狂摇猛晃,依旧拦不住男人灼铁般的阳具将嫩肉寸寸撑开,稳稳顶到了宫口。苏血翎终于脱力,断气一般瘫在床上,再不挣扎。
  ……被别的男人操进来了……宁尘……我不干净了……宁尘修为被制,运不起真诀,只能强忍着苏血翎小穴绝命似的挤压往里深入。待被她严丝合缝地紧紧裹住,少年已经气喘如牛。
  苏血翎血沁柔肠的名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,气血充盈之下比初央的穴儿都紧,又不似少女破身时那般易伤。宁尘忍不住捏着阿翎鸽乳一顿驰骋,这半个月来行路憋出的火气尽往她肚中撒去。
  他这边一动,苏血翎立刻被激高声一哼,这一个月来被调教出的欲火有了着落,通体都畅快起来,这般被猛操几十下,骨头里攒的热流止不住往腹中钻去。
  阿翎双眼无法视物,咬着嘴唇不住将脑袋左右乱摆。失身之事由不得她,却道此节乃最后一道壁障,自己绝不能在别人胯下泄身,竟硬生生拿意志力压住了高潮。
  宁尘那家伙什儿多厉害啊,哪怕不用真诀运气也是天之骄物。他身为命君又对苏血翎身子一清二楚,专挑她要紧处厮磨攻伐。可苏血翎咬紧牙关不吭一声,因要抵住高潮,三番五次昏厥过去,又被宁尘操醒,当真如坠地狱。
  宁尘操了她小半个时辰,把女孩日得昏过去醒过来,却愣是操不服她的身子。
  宁尘自己都快到了,忽地福至心灵,猜出了阿翎的心意。
  最难消受美人恩,宁尘鸡巴禁不住在阿翎穴里跳动几下,险些失守。他再贪不下去嘴,伸手向上一抹,拨开了苏血翎脸上的黑布。
  苏血翎眼睛早哭肿了,红的滴血。那一轮轮高潮被她强压在腹中,神智迷乱,哪还看得清东西。何况就算看得清她也不看,只将头拧在枕上,继续咬牙强顶欢愉。
  宁尘探身吻她耳垂,柔声道:「好阿翎,还不到嘛?再不到……我可受不住了……」
  苏血翎闻言如遭雷击,连忙将头一扭。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,堵得她心口发沉。
  一晃神之间心防全都没了,极苦极痛都变了甜的。宁尘说话间又一下下往她花宫去撞,先前挡下的数轮高潮都聚成一处。苏血翎屁股一颤,阴津狂喷而出。
  她手都无力抬起,只被宁尘紧紧抱在怀里,一边高潮一边大哭出来。这两个月的揪心等待可是不易,如今见宁尘完好无恙,苏血翎满心愁云都吹散了。
  宁尘坐命君之位,用真诀紧紧将她裹在芯儿中,不叫她心神失守之际大泄亏身。既是这样,苏血翎那阴元依旧像长江流水般涌出,像是要把什么都给了他似的。宁尘也放纵欲念,尽吸了她阴元过来,顺着小穴痉挛的劲儿猛操十几下,精关失守射在了阿翎穴里。
  命君烈血侯水乳交融,都不需着力,合欢法纲自行运转,阴元化气阳精入牝,两人都得了偌大益处,那欢愉滋味儿贯在脑袋里,教宁尘苏血翎禁不住深深相吻一处,浑想把两具身躯都融在一起去。
  「阿翎,我好想你。」
  两人唇分,宁尘忍不住抢先诉起了衷肠。合欢宗被人夺了,龙雅歌被人害了,他与苏血翎当真是相依为命,那日骤然分别,彼此的牵挂早扯得心肝作痛。现在鸡巴塞在穴里,一个暖了,一个满了,两人心中又暖又满,千般烦恼都丢去了脑后。
  苏血翎心境大起大落,起先还当自己失了贞洁,转眼发现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怀中,左右一折腾人都软了。只是她性冷情深,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,只流着泪去吻宁尘脖颈。
  血沁柔肠泄的淫水气血将床铺沾染得一片殷红,须得半晌才能散去。宁尘将阿翎抱在一边重铺了床褥,才又重新和她共枕而对。
  阿翎像是得了心病似的,非叫宁尘把鸡巴重新操在自己屄里含住,这才安心叫他抱在了怀里。两人亲密无间躺在一处,双腿交缠却不宣淫,只彼此望着,像是要把分离时没能诉出的痴缠都交在对方心中。
  阿翎虽依旧被法术制着手脚绵软无力,可那体内异种真气似乎是双修时被化解了。宁尘多心,费神又替她内视,瞧得那真气确实没了,刚想放心,却忽地全身一颤。
  坏了坏了。方才贪享一时之快,叫阿翎在不情不愿下挨了一顿操,虽后来明了身份捋顺了心意,可一开始那番用强却是实打实的。阿翎原本晶莹剔透的识海之壁,除了一缕心络结在自己身上,如今竟多破了一道口子。
  无论男女,但凡被人强暴奸淫,都是逆心施为,伤身损贞还在其次,那神识破损却是寰转不得。一次用强,识海百分之坚便损一二,真气多有散漏。当年的程婉便是如此,耿魄身上亦有此像,慕容嘉更是因识海残破不堪,一时半会修不得什么合欢法纲之决,宁尘才将她用神络收作妾奴的。
  然而这可是阿翎啊,她为自己守身,反叫自己在神识壁障戳了一个破口。全因自己贪玩,竟给阿翎的修行路造下如此障碍,宁尘心中懊悔得难受,抬手就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。
  他这一巴掌落得狠,下巴颏都给打歪,咔嚓一声又叫他自己掰了回来。阿翎吓了一跳,虽不知为何,却也连忙伸手抓他手腕,不叫他胡闹:「我手使不出力,你别打……」
  宁尘一通自责,将自己伤了她识海之壁的事情如实说了。不料阿翎却淡淡一笑,垂下目去。
  「无妨,就当你给我留的疤。你拿那雷羽念我,我也终于有了这疤念你。」
  听她声有欢意,心中所想亦瞒不过命君,实是吐的真言。宁尘不禁愧急,又喜阿翎对自己如此痴情,鸡巴不禁在阿翎穴中一涨,撑了阿翎「噢」的一声。
  「叫我拿出去吧?」宁尘说。这般下去,恐怕又把持不住想要干她一通。两人新欢,阿翎又被法术制着,日得多了更怕修为有损。
  阿翎只是摇头,还拿那血沁柔肠用力含了宁尘两下。原来她这一个月来时时忧心潇湘楼主强逼她卖身为娼,夜中噩起常梦见被别的男人鸡巴入穴。此时能得躺宁尘身边,非叫他来占着这私密处才能心安。
  读着了她心中所思,宁尘更是疼她心痴,只拿手臂拢住苏血翎脑袋,不停抚顺她披散的青丝。
  「你先前喊,说楼主答应了。那柳轻菀是应了你什么?」宁尘轻声问。
  苏血翎闭着双眼,疲乏道:「我与她赌,若能熬过她鸿冲真气两个月,她便派人去寻你。若熬不过,我便要栖身潇湘楼归她所用。」
  如今宁尘已至,却是不需赌了。柳轻菀那真气消散得容易,恐怕也是因她信守诺言收了神通。
  不过宁尘还是不爽道:「那又为何逼你接客?」
  「修她这一脉的功法,似乎必要卖身行淫。再多的我也不知了。」
  苏血翎不知,宁尘却有多的线索。
  鸿冲真气,名字正应得合欢法纲中的《合欢鸿冲决》,鸿冲脉自也是八脉之一。
  可就宁尘来看,柳轻菀似是并不知晓自己命君的身份,还只当自己是合欢宗一个高阶弟子。她要么是假作不知,要么是潇湘楼一脉根本不懂合欢法纲是为何物。
  要不然……假意与她欢好一场,强收她入了法纲?
  这个念头一起,宁尘后脊梁立刻一个哆嗦。腹中直觉告诉他,这事可万万不敢轻言。潇湘楼从合欢宗中独立门户,其中定有隐秘。况且这地方于修行界中飘然世外片叶不沾,足见潇湘楼绝不会甘于人下,做自己一个跟班。
  想到此处,宁尘更是机警了八分。柳轻菀不知自己身份还好,若是知晓了,说不准会不会起什么歹心。光是与阿翎相赌这一场,就知她绝不是善茬。
  「穴儿也插了,话儿也叙了,差不多得了。」
  卧榻之侧突然响起潇湘楼主的声音,吓得宁尘和苏血翎都是一个激灵,慌忙分离寻了衣服去披,竟似是被人捉了奸一般。
  那白玉肠般半软的鸡巴被宁尘从苏血翎腹内一拔,连汁带水甩了出来,刮得苏血翎千娇百媚闷哼一声。撑大的花径一时合不拢,堵在屄里的精液突地流出来,苏血翎连忙拿手捂了私处,又将那件黑裙在身上裹了个严实。
  柳轻菀由得二人折腾,径自往一旁桌边坐了。她将胳膊往桌上一支,软绸般的腰身从桌沿流到圆凳再顺腿淌到地上,当真是水做的人儿。
  宁尘扎紧裤腰带,慢腾腾挪到柳轻菀面前:「楼主怎地突然来了……」
  他磨着工夫,想多留些时间琢磨今后的对策。可柳轻菀却将扇子一拨,身后的阿翎哑哑一声惊叫,却是不见了人。
  「楼主你……」
  柳轻菀眉毛一横:「你二人跑来我楼中避祸,知不知给我惹多大乱子?我费尽心思打典走了五宗法盟,又把心腹之人撂在大庭广众之下替她受罪,你说说吧,这笔账怎么算?」
  「咱们自是好商好量,可您又把苏血翎藏起来算是怎么回事?」
  「苏血翎是你如今的心尖子,我自然得捏在手里。」柳轻菀倒是一点也不遮掩,「回头你带着人拍拍屁股跑了,在外头与人争斗起来露了相,我潇湘楼这场大戏不是白演了?五宗法盟追不着你,还能找不来我?」
  宁尘咂么咂么一想也是,不禁有点来气,嘴上也不客气了:「那你说咋办吧!」
  「呵,不过才说两了句就蹬鼻子上脸。咱家做了积德事,却遇上个狼心狗肺的。」
  宁尘闻言只能苦笑。他强压下火头,拉着长音服软道:「七娘,我不敢了……
  您说着,我听着,再不冲撞您啦。」
  「你这么有主意,你说呗。等过些年,你干脆连我潇湘楼也一并收了,也算给咱家认祖归宗。」
  柳七娘嘴上不饶人,噎得宁尘说不出话。他难得在嘴皮子上吃亏,一时间敢怒不敢言,只一个劲儿讪笑。
  放他哼哼唧唧在那臊了半天,潇湘楼主才开口道:「看你也是个聪明的。不消我说也该知道,你们合欢宗这档子破事儿不平,我便不能苏血翎放出楼。当初我与五宗法盟讲好,想要人,拿钱赎,开了个八千万灵石的价儿把他们吓退了。
  你若是……」
  宁尘嘿嘿一笑:「我要能拿出八千万,你就让我把人带走?」
  柳轻菀本来只是拿话堵他,如今见他模样,心说这小子要是掏光了合欢宗的家底,保不齐真能来个千金一掷。她想到此处,立刻话锋一转:「你若是有钱也不能叫你带走。一来这笔数额太沉,五宗法盟未必肯信;二来就算心里信了,嘴上也必会拿此事当作拿捏潇湘楼的借口。」
  其实宁尘抢先拿话点她,就是为了叫她留个话口儿。现在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,把柄也捏在人家手里,要真等柳轻菀把话说死自己再拍出八千万来,逼是叫他装到了,回头还不是被人穿小鞋。
  但宁尘也接机暗暗点出,自己绝对不是没东西托着的无根之萍。俗话说钱能通神,八千万灵石的底子,比五宗法盟级别的金库也差不许多,让谁小看也小看不了。
  当然,宗门的资材硬是折算出来,离尘谷那百亿灵石仍与五宗法盟的几个宗门差得远了。对那些大宗而言,灵石也不需得那么许多,那些天材地宝、灵丹法器品级一旦上去,都不是能靠灵石买的。
  潇湘楼担忧放了苏血翎会引来五宗法盟的围攻,也是人之常情,只是……
  「此事一日不平,阿翎就要在你处受一日罪,你觉得这事我能应吗?」宁尘认真道。
  「她又受什么罪了?这楼子里的姑娘都得接客,可就她一个吃白饭的。当初和我作赌也是她主动提出,你一出来,我也没再拿她如何不是。」
  宁尘要的就是她这句话,于是道:「那请楼主说说,这笔账如何算才合心意?」
  「简单。事平之前,她就住在我处。住不能白住,麻烦是你们给我引来的,你得给我干活儿。」
  「你就不怕我也露了相引来五宗法盟?」
  「你那合欢宗易容之术精妙的很,出去替我做事总是行的。忙过一差,便叫你和苏血翎相聚一回。你也不要痴心妄想强掳她走,我已将她传至东海小岛去了。
  嗯——可能不是东海小岛,或许是昆仑山某个洞府,或许是南疆哪个地穴,总之别打你的歪歪心思就是了。」
  宁尘暗骂:妈的,要是昆仑山那还好了。昆仑山现在是老子的地盘。
  「不知楼主要叫我做些什么?」
  「有活儿了自然会唤你。嗯——十天之后,白帝城那破烂拍卖会就该开了,你去把最贵的那样给我拍来,抵你和苏血翎躲这儿的房钱。」
  宁尘叹口气,这柳七娘真是不含糊,这哪是在要东西抵房钱,分明是要试探一下自己刚才嘴缝儿里漏出来的财力。也罢也罢,反正那钱也不是自己挣得。
  宁尘点点头,拱手道:「七娘,你要使唤尽管开口,探寻龙宗主之事还望上心。我只盼阿翎那处你不要再与她为难。你拿法术制她手脚,只怕时间长了坏她修行。」
  「嗯。回头便给她去了。我将她藏于隐秘处,也不怕她乱闹,只叫她潜心修炼。」
  「我能信你吗?」宁尘目光灼灼,似要盯穿她一般。
  见宁尘神态微变,柳轻菀也不再逗他,朗声道:「潇湘楼于群虎环伺之下几百年屹立不倒,靠的就是言而必信。况且我还贪她身上的烈血决,想叫她做我的左膀右臂,自不可能坏她伤她。」
  虽已说到此处,宁尘仍是面色沉沉。他伸出手掌,一脸郑重。
  柳七娘见他模样,轻轻一笑向前一步,与宁尘两掌相击,以为誓言。
  「嘿,先前观你矫揉造作略有小瞧,没想到还真有些下任宗主的气概,龙鱼儿倒也眼光不错。」
  柳七娘知道的比料想中更多,宁尘倒也不觉得奇怪,他重新露出笑脸,打趣道:「七娘,我既还要交房钱,那是不是把先前的八万灵石给我退了?」
  「哟,瞧你说的!」柳七娘佳人百变,一转脸露出风尘女子的笑容,「进了楼子掏出的钱,哪有要回去的道理。客官,您这几日还是好好玩吧。」
  ************感应到法纲中烈血侯位连得愈发结实,宁尘便知柳七娘已是解了制住苏血翎的法术。凭阿翎的本事,只要自己无虞,别人是极难讨得了她便宜的。虽不知现如今被藏于何处,总归是没有大碍,权当是叫她闭关修行了。
  于是宁尘安下心来。他先前得了柳轻菀的允,便开始在楼中眠花宿柳。不过几日,三池三院的花儿足叫他睡了小一半儿,把个潇湘楼闹得淫声艳语万难停休,那凝心期往下的姑娘愣有二十几个给他日得下不来床,把接客的花名牌子都翻了。
  柳轻菀自然盯着他的,只道他是气自己藏起了苏血翎,才在楼里胡乱泻火,于是假作不知,由着他折腾去了。
  要说撒气,是有那么点意思。不过宁尘牟足了心思,还是为了摸清潇湘楼的底。他和楼中的姑娘打的火热,冷不丁就撬开那香唇小舌,套了些话儿出来。
  他器大活好,又不似寻常客人一心逞欲,直把这院子里的烟花们伺候得熨熨贴贴,竟在潇湘楼女子间「艳」名广传。连那刚卖进楼中接客不久的几个冷硬女子,都叫他日得酥软痴醉发起了浪来。没被他临幸过的日日心痒,有过雨露一度的亦盼再会,白日里见了他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弟弟,都拉他往自己房里去。
  可宁尘还是发觉,这潇湘楼的姑娘们嘴是真严。他使出浑身解数,干得她们呼天抢地,到了温存叙话时却只会逗自己去说那天南地北,一把话头转回潇湘楼就是一万个打马虎眼。
  一个两个还则罢了,几日下来个个如此,宁尘便知这些姑娘都是有主心骨的,自己这根鸡巴再香,也撅不出潇湘楼一星半点的根脚。
  不过也不是没收获。一番查探下来,倒是在操逼的时候摸出了一些门道。
  潇湘楼的女子都是被卖来的,往少了说,头十几回接客都是逆意而为。不论现今再如何左右逢源,识海之壁终究是少不了多有破痕。然而这些姑娘似是身负秘法,不仅没有因破痕而真气外泄,更是媚功出色多益采精纳阳,如此一来反倒是修行无碍。
  宁尘勘到此节,这功法后面的东西就再藏不住了。宁尘那脑子赛过小陀螺,一转二敲三推,隐隐猜到这即是潇湘楼拿来收拢此间女子的手段。
  能被卖来的女子多半在宗门内地位不显,又或是背后没有势力的散修,潇湘楼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灵脉灵气,配上柳轻菀从合欢鸿冲决中提炼的固本培元法门,进益之功远胜先前。
  不过这说的好听,毕竟也是逼良为娼一道的把戏。这套功法是活心泛性一路,一边修炼一边接客,渐渐食髓知味。再叫她们回还清白之身难免欲火长燃,又顾忌无有面目复回宗门,两权相衡,哪怕凑够赎身钱也索性栖身于此了。
  既居此地,那心思必也向着楼里。前世有个什么词儿来着,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,怕是正应得此间道理。这些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,却尽在撩拨自己套听什么闲话,恐怕潇湘楼立足之本也在于此。
  男人酒色之余纵情逞欲,嘴上难有把门儿的栓,那一条条宗门隐秘江湖暗流,都叫姑娘们在床笫掏了个干净,再汇于潇湘楼主之处,便可供柳轻菀在各势力间翻掌为云、覆手为雨了。
  难怪他娘的潇湘楼这么多年都坐得恁稳,潇湘楼主一肚子的要害把柄,怕是随手丢出一个就能叫一宗之主焦头烂额。她有堵有疏,一边拿住痛处,一边严守规矩,世人便只有畏她之心,再无害她之意了。
  把潇湘楼的底细探了个半明半白,宁尘这下子更没心气儿了。扎伽寺那是小隐于野,潇湘楼可是大隐于市,全不可相提并论。人家要手段有手段,要人脉有人脉,给自己堵得严严实实,想要剑走偏锋赚她个便宜救走阿翎,实是难如登天。
  也幸亏柳七娘尚无十分歹意,勉强给她当当跑腿干干脏活,也不算如何委屈。
  宁尘琢磨清咂么透了,心里却腻歪起来。这楼子毕竟是个淫靡之地,喧闹聒噪,宁尘一时又无事可做,尽搅得他心烦,便只往那天池院儿清净处躲着。
  这一日,宁尘窝在天池院竹林里打坐修炼,被一阵隐隐丝竹声唤醒。
  不似楼中寻常乐曲靡靡奢华,闻音不过一人抚筝,清简单薄。宁尘出定细听,初时那曲子悠扬婉转,过不多时却忽地偶有错漏,倒是有些滑稽。
  有此可见,操琴者只是自娱,而非取悦恩客。宁尘喜那曲中有诚,忍不住站起身来循音而去。天池的院子彼此隔得稍远,找去也容易。没走两步,便见一道灰瓦白墙怀抱下廊桥流水,挺大的一个院子花木繁茂,深处一间屋舍藏于潺溪之后。
  院子也没有门扇,只一道白石圆拱供人任意出入,宁尘抬头往拱门上挂着的牌子一瞥,上面「愫卿」二字由朱笔勾得,红的夺目。
  这几日宁尘已把楼中这些门道弄了个大概,牌子上艺名的笔色乃是用以彰显身份,朱砂红笔的名儿即是说此间的姑娘乃花中之魁。宁尘先前把天池院的元婴睡了大半,那日见这处牌子翻着便没往里进,如今被琴声勾了来,便倚在门口往里去看。
  溪边石台一架玉筝,筝边却坐了两个人。原来,那愫卿正教旁边的少女抚琴,所以音律才会如宁尘听得那般参差不齐。
  宁尘也不迈步进去,只隐着半拉身子听曲。愫卿身披轻纱紫衣,发髻高绾插着一根凤穗宝钗,一身打扮显尽了雍容。她垂眉低目,也不看着琴弦,一边弹奏一边轻唱。
  ——西子无心笑白鸥,谁知泪满襟头。
  金言落玉涿,人是人非奈何,春风渡千舟。
  隔岸应愁相垂袖,终逝水,不似寻常仙流。
  ——有榻何须错卧,心儿意儿灼灼。
  一日快活,但凭杯酒小酌。
  愫卿前三句温婉悠长,空灵悲切,似有万千惆怅积于山巅,在字句中汇成雪水化出,点滴淌在曲里。可那最后两句却是旁边少女抢先唱出,虽强压韵脚粗糙不整,却是折了先前的幽怆,变作戏谑悠哉。
  少女唱完,两女挽着胳膊咯咯笑成一处。
  愫卿生得大气端庄,清雅素丽,风尘不掩风情,气息沉稳犹如长河,只是笑靥微露仍褪不去眉间的淡淡哀意。而那少女活泼跳脱,眉目虽与愫卿六分相仿、形似姐妹,笑容却纯粹明快没有半点儿阴仄。她笑得阳光灿烂,似是对自己最后一句颇为得意,只拿脸去与愫卿贴在一起。
  宁尘品得曲中滋味,忍不住轻轻抚掌。那掌声传至院内,愫卿与少女皆是一愣,随即相视而笑。愫卿从石台起身,向宁尘迎来;少女却不多看他一眼,只低头隐入了旁边的林子。她脚踝上系着黑绸挂金铃,走起路来叮铃铃的,按楼里规矩是不能碰的。
  愫卿行至宁尘身前,躬身施礼:「想不到宁公子在这里,让公子见笑了。」
  宁尘一愣:「你……」
  他与愫卿素未谋面,若对方只是从旁的姑娘那里闻听到他倒也罢了。可他在楼中折腾时自然不会用真名,没成想人家一嘴就给自己揭了老底。
  愫卿见他有些慌,忙笑着说:「楼主与我们几个亲近的交代过,宁尘宁公子暂在楼中避祸,叫我们看顾遮掩,公子不必挂怀。妾身久闻大名,今日公子能挑小院陋室歇息,蓬荜生辉了。」
  宁尘闻言安下心来,也笑道:「既如此,姐姐也得将真名换给我才行。」
  愫卿倒没想过他有此一招。她沉默片刻,垂目道:「妾身敝姓童,闺名怜晴。」
  「童姐姐请不请我进去啊?」宁尘往前欺了一步。
  童怜晴只是微笑:「那得看宁公子翻不翻妾身的牌子。」
  宁尘哈哈一乐,抬手将愫卿的牌子翻过,由着童怜晴将他引入了院中。
  童怜晴早从楼中听说,楼主招来一位俊人儿,乃是个花中高手。她原以为宁尘上来就会动手动脚,自己好好伺候便是,却没想这少年只行在自己身侧一步之外,极有礼数。她引着宁尘直往秀舍行去,可到了石台那里却引不动了。
  「童姐姐,小子想听你再抚一曲。」
  宁尘是叫琴声勾来的,并不怎么急色。童怜晴见得客人多,有雅意的同样不少,于是回坐筝前,将雪白柔荑置于弦上,侧目问:「公子想听什么曲子?」
  「我不懂曲,姐姐随意弹得。」
  童怜晴略一思忖,顺风顺水弹了一曲怡畅兴高的乱飞花。这曲子乃是寻常的助酒曲,团在她手中却是弦跳玲珑,悦耳赏心。
  宁尘却是知道,这回弹得再好也不过是应客之作,全不似方才引动他心念的一曲。可毕竟怨不得人家,自己可不就是客吗,不应还能怎样?
  待童怜晴一曲罢了,扭头去看,却见宁尘摩挲着下巴颏:「童姐姐,我也想弹一弹。」
  「公子雅兴,妾身这就让贤。」童怜晴依旧笑得大方稳重,将位子与他让了出来。
  宁尘当年弹过两手稀松的吉他,还从未上过古筝,只能学着模样摆个三分相似,擒着弦手指头一动立马就露了馅儿。
  几个单音拨出来,颤颤巍巍拖泥带水,童怜晴这才知道他压根不会,掩袖轻笑,由着他去摆弄。
  宁尘也不羞臊,只先把宫商角征羽大概扫了个明白。依靠着自己的卓绝神识,这种枝末小技学得极快,没一会儿就把音记了个准,与此同时神识一动,将前世听来的曲子七音转五音,连修带补胡凑了一个筝谱,毛手毛脚弹奏了起来。
  童怜晴也没料到,这小子歪打乱撞,几节之后竟是弹出了味道。那曲子全不按惯行的方略演奏,却也云起雪飞令人神往。她善熟此技,可也从未听过这等乐韵,一时间仿佛新开了一扇门扉,望见了无数径路,心头不禁暗暗发热。
  弹得一曲罢了,宁尘偷偷揉着手指头尖,朝童怜晴一笑。童怜晴目光炯炯:
  「宁公子,这曲子叫什么?我怎地从来也没听过,是你亲自写的么?」
  宁尘摇摇头:「实是不敢贪功,此乃西域高人所作,小子勉强一改,贻笑大方了。此曲名为《霓裳笛手》,其中却有一桩公案。」
  童怜晴性格虽然温静,此时也架不住好奇心盛:「公子可否讲与我听?」
  「言西域有一小城,恰逢大疫,有鼠为患。那鼠患吃得十仓九空,城中百姓苦不堪言。幸有一乐师至此,道是有妙法可解鼠患,但求一袋金银作酬。城中百姓自然应得,那乐师便吹笛奏乐,一路南行。城中万鼠闻得此曲,空巷而出。乐师边奏边行,渡得一道河去,身后群鼠齐至,皆尽投入河中。那乐师所奏,便是这支曲子。」
  童怜晴微微颔首:「原来如此,竟是如此神妙……」
  「不过这曲还有下半,公案也还未完结。」
  「哦?还请公子将后半曲奏来……」
  「容我先将公案讲完。那乐师返回城中,索要金银报酬。城中百姓却出尔反尔,只道是鼠群自投溺河,又与乐师何干,竟把乐师打出了城去。百姓只当事了,谁知过了些日子,那乐师于夜中回还。他趁众人熟睡之时,又吹仙乐,百姓无人听得,只有诸家孩童闻见,都爬起床来。那乐师以乐声迷了城中百姓子嗣,将他们一并诱走,唯有一瘸童腿脚不便,待天光大亮时惊醒过来,逃回城去,百姓们这才知晓真相,悔不该当初。故此曲后半无人知晓,却是可惜了。」
  故事起伏之间听得童怜晴入神,不禁长叹一口气,胸中生出感慨。又听宁尘又在旁边笑道:「我觉得自己与那瘸童像极,被童姐姐筝声擒获,一歪一拐跑到这里,也不知还逃不逃得回去。」
  童怜晴心神一恍,虽知那不过是亲近自己的场面话,却没品出轻薄撩拨。他一次次夸赞自己琴技,俱是实情实意。
  哪有什么琴技,先前独自唱奏也未真使什么力气,只有一颗真心罢了。如今二人意到侬处,童怜晴忍不住将心扉开了半扇,心中念着不若纵情一时也好。
  想到此处,童怜晴欠起身来挪去琴前,柔声道:「公子容我再弹一曲罢,好不叫你逃回去。」
  宁尘侧身让位,童怜晴翻手着弦——西子无心笑白鸥,谁知泪满襟头。
  金言落玉涿,人是人非奈何,春风渡千舟。
  隔岸应愁怜垂袖,终逝水,不似寻常仙流。
  经年厌厌倦梳,画月羁旅成游。
  勿见离恨之昼,有夜难寐难求。
  前人良玉后人偷,不消问,谁可与心斗。
  这一曲诉尽,高亢婉转声色非凡,听得宁尘如痴如醉,待童怜晴息声时都忘了叫好。
  也不必叫好了,童怜晴抬眸一望便见宁尘目光流逸。她心中略一微颤,宁尘已捉住了她的手背儿。
  读出宁尘目中征询,童怜晴微笑颔首,宁尘就势起身手却不放,扶童怜晴绕过琴台,由花魁自个儿依入了怀中。童怜晴任他揽了肩膀,一同向屋中走去。
  童怜晴牵着宁尘往牙床去,却叫他在床边搂住了腰。童怜晴于是顺势转身,温柔柔和他抱住,被他香了一口脸蛋。那腹上贴着的棍棒,隔着衣服也一片滚烫,暖得童怜晴面红耳赤,腿间也湿起来——那些妮子倒是说的不假,此物当真天下难寻。
  童怜晴扬起脖颈,和宁尘唇舌交勾。二人如今心神还旋在方才那曲中,一时轻吻相拥却是旖旎而不淫,直吻到双双气喘起来,这才往床上坠去。
  有玉人替自己宽衣解带,宁尘也上手将她剥去了衣裙。红牌就是红牌,内里亵衣竟由天蛛丝编就,不似寻常女子肚兜遮胸掩腹。那亵衣从下面托了她酥胸,却只半遮了笋尖尖,将深红乳晕都露在外面,欲拒还休中吐著风情万种。
  这红倌人的亵裤都是精心裁的,两条丝带系挂腰间,一片薄纱勉强遮着相思红豆,连丛绒绒耻毛都未遮盖。童怜晴胸润腰软,臀大腿柔,又被这青楼亵衣一衬,宁尘这一世还真没赏过这等尤物,一时间耳红心跳,龟头都忍不住渗出几滴汁水来。
  他顺着童怜晴那胯间绒毛送进手去,揉尽她花唇红豆,扣得她汁水淋漓。童怜晴躺在榻上,鼻音轻哼,探起指尖去摸那铁棒玉虎。她见多识广,伺候过的男人实是不少,此时却玩得爱不释手,一想到待会儿这东西便要闯进自己肚中,喉咙都有些发干。
  「宁公子,日短夜长……莫要叫妾身再等……」
  宁尘早急了,当即从善如流,揉住童怜晴奶子便往穴中去送。没成想老马失前蹄,身子一挺竟戳歪在尿眼上一滑,还顶得美人痛了一声。
  童怜晴眉头轻皱,又极尽温柔微笑起来。她伸手理正宁尘肉棒,另一只手分开自己双唇,帮宁尘找准地方送进个头去。
  宁尘那老脸臊的都快紫了。自己一个不出世的色魔,这一回却被人当了雏儿。
  不过一入得那桃源洞,宁尘就没心思想那杂七杂八了。
  宁尘摘的处儿多,相较之下童怜晴的屄穴自然稍显松弛。可架不住那穴儿绵软柔嫩,人家活儿又太好,不仅一上来就把自己那雄物连根吞入,更是一歇不歇便云雨承欢。饶是叫自己压在身下也能够提臀相迎,将腰扭成了水波,一浪一浪裹住那鸡儿颠荡,不消半刻就咬的宁尘额头冒汗。
  还说什么久闻大名呢,这要再露了怯哪还好意思再痴缠人家。宁尘二话不说奏起精神,专心致志和身下佳人肉搏起来。
  他却不知童怜晴已在强弩之末,她先前被宁尘将心防撩拨出一条缝,放纵自己用了些情。女子动情易化,又叫如此巨物捣在花径里,脑仁儿都酥成一团乱麻。
  此时宁尘鸡巴又大两分,阳气暴涨,将那熟穴撑的满满当当。童怜晴再要主动服侍,只觉得满穴的爽处都被宁尘戳住,腰身稍稍一扭,眼前就五光十色恍惚起来。
  佳人不动,那宁尘就大动特动,他两手从腋下勾住童怜晴肩膀,腰臀用力啪啪砰砰猛撞起来,将这温文尔雅的花魁战的鬓乱钗斜,口中暗暗低呼。
  「宁公子……宁公子……」
  也不知是喜他凶猛还是难承攻伐,童怜晴自己也说不清,只一个劲唤他,像是要保自己一线清明。
  「我与姐姐情投意合,姐姐直唤我名字吧,这一声声公子恁的生分。」
  「嗯……」童怜晴身子被他撞得一上一下,只能颤声应下,又道,「那你也……
  」
  宁尘亲了亲她沁了汗珠的鼻尖儿:「怜晴……」
  闻得那亲密声音,童怜晴闭上双目,轻叹一声,似是勾起万般心事。她拿手搂紧他脖颈,双腿也紧紧盘上了他的腰,吻着少年耳朵道:「尘儿……你插得怜晴好舒服……」
  胯下虽抽插得汁水四溅,穴里的肉芽也一个住打颤,童怜晴却一直只是长长低吟,叫宁尘有些不快活。宁尘已使了浑身解数,汗珠儿滴在童怜晴胸口处一摔八瓣,无奈道:「插得舒服,你却不叫。」
  「你又要让奴家怎么叫……才高兴……」
  「想让你叫破喉咙,把那窗下的花瓣震掉。」
  童怜晴脸颊红得滴血,轻轻笑着:「你这坏小子,啊!心肠有点狠,啊……
  啊啊!」
  被那铁棒在嫩穴里冲了半天,楼子里其他姑娘都叫得媚音绕梁,而童怜晴攀至顶峰时也只是如鸟雀娇啼般叫了两声,也不知是身性如此还是有的什么顾忌。
  宁尘不服,还待去再推她几次极乐,于是速度放缓,又要从头做那水磨工夫。
  不料童怜晴只歇了片刻,刚松垮下去的软穴儿立时又缠上来,绞得比初回更紧更柔。
  「尘儿……你这哪像个客人……竟伺候起我们来了……你躺着,叫愫卿好好服侍……」
  童怜晴收了心,重新以花名自称,伸手去推宁尘肩膀欲要换个姿势。
  可是这一推却没推动,宁尘手上使劲,在她那酥胸上掐了一把:「去叫旁的男人唤你愫卿,于我这里可不认你。」
  听闻宁尘有意将着露水情缘续上几滴,童怜晴也颇为欢喜,便摸着他头发道:
  「好,好,不让你叫我愫卿。」
  先前童怜晴没使多少媚功,如今想要教宁尘舒服,强把那小穴的妙处都用了出来。那快感往上一窜,宁尘大惊,连忙纵起神识观瞧,竟发现童怜晴那穴儿乃是号称七寸媚蛇的名器。
  只一口气,那花径顿时缩成了蛇腹一般,含着鸡巴游动不休,又似小口一张不住吸吮,潇湘楼传的女子合和功法一齐上劲儿,宁尘那鸡巴头被宫口嘬住,一时竟轻易拔不出来。
  「哎呦我的好姐姐!你莫使坏!」宁尘忍不住出声讨饶,也忘了顾及称呼。
  童怜晴倒也不十分在乎,只温柔地拢着他,轻声笑劝:「来吧,来吧,不忍了。只是怜晴身子有恙,莫出在怜晴里面……」
  若真在童怜晴阴宫一吸之下泄身,宁尘难免亏损些阳气。童怜晴不是不晓此节,只是想着来日拿自己珍藏的雪灵莲子给他熬粥补补就好。可宁尘这合欢真诀却是双修功法的老祖宗,最是受不得挑衅,那边厢一呲牙,这边厢上来就是一口。
  宫颈贴在宁尘马眼上,刚嘬了两口还让他没爽够,童怜晴就觉得腰眼一麻,先前被高潮平复的心绪猛被撩拨起来,禁不住如泣如诉哼了一声。
  宁尘听她淫声悦耳,刚有些高兴,却忽地发觉已抽了她一缕阴元。这样下去两方齐齐用力,合欢真诀无可匹敌,还不把她吸坏了根基。此时也是有些棋逢对手,童怜晴媚功一用,宁尘控不住真诀万全,想要留手却是不行。
  那还能怎么办,非要争胜必然损了佳人道基,那就只有老老实实认输了。
  宁尘撤了功,在童怜晴身子里猛惯几十下,享尽七寸媚蛇的痴缠,再支持不住:「怜晴……要到了……」
  童怜晴这几下子也险些叫他操得再高一回,此时听他出言警示,连忙打起精神,玉腿一勾将他反推在床上。
  「来……射姐姐嘴里……」
  宁尘一抽,她也一缩,好不容易将裹着白浆的鸡巴拔出来。童怜晴立刻矮身相就,却不叫它见风,将那巨物用力含进自个儿口中,螓首起伏,一顿深吞猛吸,那歪斜的凤钗晃落下来,一头青丝披散在宁尘身上。
  宁尘脑海一白,在童怜晴口中爆射出来。童怜晴早有准备,却没想到他量这般大,连咽几口,还是含它不住,鸡巴每跳一下,便从唇角喷出精液浇在胸上腹上,那巨物连跳十七八下,竟将个潇湘花魁全身都射了厚厚一片白浊。
  童怜晴只记得那浓郁腥臊把口中都冲满了,连忙将气闭住,那气味雄浑霸道,冲得她神魂颠倒,待口里鸡巴逐渐疲软才清醒过来。她试得全身滚烫,口中腥中有苦,苦中微甜,再低头看见自己这一身精水,埋在身子里的骚淫之性不禁大动,嘴里叨着宁尘那根软鸡巴,肥臀一颤,自己生生又到了一次。
  她依依不舍吐出舌头,送了宁尘鸡巴出来,颤声道:「怎地……尘儿……能射这样多……」
  宁尘也不嫌,直搂她过来啜住柔舌:「还不是怜晴伺候的好。」
  说着便想掐聚水决,可那玉戒压住了修为没用出来。还是童怜晴翻手引了一道溪水过来给两人冲了污秽,又细细给宁尘全身擦了个干净。
  两人抬眼一瞧,这一场柔腻竟折腾到了黄昏,宁尘便在这里住下。那院门上的牌子,也再未翻覆。
  ************童怜晴接来送往,见惯花丛阑珊,原以为与宁尘欢愉一晌,他便会去品鉴旁的姑娘。殊不料这小子竟赖了下来,白日里哄着她给自己教筝,入夜了缠着她为自己吮屌,眼瞅着玉戒买下的十日已要用尽,他还是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。
  那玉戒若是法力充盈,其中便有细细流光,待光色不显,客人便会被送出楼去。这一日,童怜晴与宁尘昨夜贪欢今晨懒起,闲来无事捧着他手瞧着,忍不住点了点那玉戒。
  「尘儿,你戒指快要不亮啦,是准备离去了?」
  宁尘正把脑袋倚在她胸口处,没羞没臊地用脸拱着她那软塌塌柔腻腻的奶子,闷声道:「不走,赶明儿续上。」
  听他这般说,童怜晴颇为高兴。她思忖半晌,支吾道:「尘儿,你……你若还是只在我处住,换作玉镯更好……也省些灵石银钱……啊,我却不是要拦着你去别家,只是怕你囊中难支……」
  潇湘楼毕竟是个销金窟,童怜晴只道宁尘避难至此,怕他也没有多少傍身的盘缠。她深知潇湘楼规矩最死,若是花光了钱,楼主可决计不会在楼里留他。
  一来是替他省着,二来也是有心独占着他,此时说出口来,却有些不好意思。
  宁尘懒懒地用嘴扯下她胸口亵衣,一口叼住童怜晴深红色乳头,吮在嘴里贪她体香,不清不楚地咕哝道:「回头要给楼主上贡一笔大的呢,怎么不得抵上俩月房钱。我可是就在这处吃定了,你不嫌烦就好。」
  听他这般说,童怜晴更是欢喜,笑着搂住他脑袋将另一只酥胸也一并奉上,轻声道:「那你就吃吧……」
  宁尘可不委屈自己。他先前几日已把潇湘楼转了个遍,楼里百八十个姑娘他就算没睡过也在远处瞥么过,虽是百花百样鲜,却没一个能像童怜晴一样叫他如此喜欢的。两人几日里琴瑟相和,名棒对名器日得酣畅淋漓,更是叫宁尘衷心。
  况且他也打定主意,非得是找准一人费神擒得心来,才好去探听潇湘楼内中隐秘。既然要专情,当然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儿使劲。
  「对咯,还有件事想问呢。」宁尘吃了半天的乳儿,突然扬起头来。
  童怜晴探身先取了榻边杯盏,倒了蜜酒送到宁尘口边,柔声道:「瞧你舔得尽是口水,也不怕干了嘴巴——先喝了这杯。」
  宁尘乐呵呵由她擎着杯子喂了自己,咂着嘴长出一口气。这才是真金火炼的温柔乡嘞,想他身边那些眷侣爱奴,哪知会得这种细枝末节。龙雅歌苏血翎都是叫别人伺候的主儿,萧靖英姿飒飒不晓得这些琐事,慕容嘉还要使唤净女才能活动,初央更是懵懂。如今宁尘叫这花魁娘子使出待人接物的功夫服侍的爽利,自然念住了童怜晴的香甜。
  童怜晴用指尖蹭蹭宁尘唇角:「方才要问什么?」
  「怜晴在白帝城待得挺久了吧?」
  「嗯……三十年了。」
  她声音听着无波无澜死水一般。可宁尘极为知晓人事,懂得她只是不愿去翻弄心伤。于是他也不多说,继续问道:「那城中的拍卖会却是怎样一番光景,我得去一趟。」
  童怜晴静静想了想:「我早些时候闲来无事倒是去逛过一逛,不过这几年嫌那里吵闹也不曾再去。不知尘儿去拍卖会,要做买家还是卖家?」
  宁尘歪腔怪调:「去拍样东西,给楼主送礼——」
  他知道楼里到处都有柳轻菀布下的法阵法印,自己一言一行恐怕都叫她看着呢。虽没得奈何,也不妨耍几句嘴刺挠那娘们儿一下。
  「啊……那拍卖会的东西大多是金丹以下的器物,入不得楼主的眼。尘儿,我这里倒是有几样上好珍宝,应得楼主的喜欢。我若送你,怕你也不肯收,那便打个条子原价借与你,总比那拍卖会的东西强。」
  「唉,人家楼主点名道姓叫我去的,哪敢不去呀。」
  童怜晴看他这副惫懒模样,忍不住笑起来:「即是这样,那就乖乖去办吧。
  拍卖会在城主殿东侧的偏殿里,进去先要押两千灵石取手牌,然后能领一本册子。你要拍什么都能在册上索到,很是方便。不过我瞧这回城中热闹平平,应该不会有什么稀罕物。」
  那敢情好,倘若来个元婴期的法宝,没个几十万灵石怕是打不住的。宁尘虽然有钱,但仍是扣扣搜搜,毕竟面对中原五宗法盟这等庞然大物,真到了用钱的时候,上亿灵石怕是也如泼水一般没了。
  「放在往年,一件金丹期宝贝贵了能拍多少钱?」
  「嗯——我记得楼中有相熟的金丹期姐妹,去拍过一瓶五灵合气丹,底价三万,最后花了十五万买到。」
  宁尘左右问了几句,心里有了数,再不去多想,又去舔弄童怜晴乳头,手指也慢慢伸到了她腿间。童怜晴想与他相就,却被他胳膊压着没能起身。
  也不需开口,童怜晴见他贪玩,便也闭上眼睛,轻轻嗯着鼻音,张开双腿让宁尘将手指探进了屄穴。乳头被他吸得鼓胀不堪,胯间被他掏得流水不绝,这细润无声的淫玩别有一番滋味,童怜晴极少被人这样爱抚,哼哼唧唧之间身子绵软下来,任凭宁尘摆弄着去寻那极乐之巅。
  宁尘手掌贴着她阴门牝户,指插内穴,连戳带揉,招招式式都磨在点儿上,可又恰恰舒缓轻柔,绝不叫她从清梦中惊醒。
  谱打得好,却中途生变。
  宁尘正将那两片软腻阴唇玩得高兴,忽一抬头却看到窗前一个人影嗖地晃了过去。他吓了一跳,支起身来喊道:「什么人?!」
  童怜晴也被惊起,她见宁尘光着屁股就要追出去查个究竟,连忙捉了他手腕:
  「院前翻了牌子,旁的客人进之不来,方才是我的近人,尘儿不必介怀。」
  宁尘眼珠子转了一圈,跳回她身边:「哦——莫不是那日初见时,跟你学筝跟唱的姑娘?」
  「正是……」
  「那是你妹子吗?看你们颇有几分相似。」
  宁尘只是随口相问,殊不知童怜晴足足沉默了半刻才道:「那是……我、我女儿洛笙……」
  「你女儿?怎么也陷在这里了?」这话落在宁尘耳朵眼儿里,差点没给他堵了脑瓜子。
  童怜晴被问到此处,不自觉胴体见冷,从旁边拿锦单裹了身子。
  「你真想听吗?想听我便与你讲。只是怕败坏了尘儿的兴致,不若学那古时昏君闭目塞听,好好痴享几日相伴也便罢了……」
  宁尘将她在怀中一搂,又往身后枕垫一倚,认真道:「要听。」
  童怜晴暗暗一叹,悠声道:「笙儿不是陷在这里,而是生在这里……我沦落风中,往事不想再提,只是秦楼长乐,免不了被客人弄得珠胎暗合,雨露连绵被淫弄流堕更是平常。我虽小心再小心,仍难抵大多客人强要出在里面,这许多年中被弄到流产已有八次,宫巢破败,没妄想还能诞下一儿半女,可偏偏那一回竟捱过几月坐稳一胎。我一人孤苦,实是不忍堕下,才生了她在这里。」
  「可是楼主有律,凡在楼里生的,便是潇湘楼的人。我那女儿自小便被打上雏妓印,十六岁就要开始接客。眼看笙儿年至十五,还有一年在即,却是叫我害愁。其实我早年已攒得自赎资财,可二十年期到时笙儿还小,又怎么忍心将她一人丢在这里。唉,笙儿是个好孩子,她如今住在俄池外院,无事时便来寻我作伴。
  今日正巧撞着,却吓了尘儿一跳,回头我便说说她去。」
  「不妨事,她若过来便叫她一起玩就是了。」
  童怜晴忙道:「楼里规矩,女子梳拢之前是不许客人碰的……」
  「嘿呀,怜晴想到哪儿去了,我是说一起来弹筝啊。」
  童怜晴噗嗤一笑:「却是我想多了。」
  她要不说还罢了,宁尘也没想怎地。叫她这样一点,心思都忍不住活泛起来。
  不过却不在此一时。宁尘又问:「你想给女儿赎身,需得多少钱?」
  「若能直接赎她出去,我也早做了。无奈按规矩我是楼里人,却是赎不得别家。我先得自赎,花得五十万灵石;再赎洛笙,还需三十万。我如今积攒家当,拢共只有六十多万。」
  「确是一笔大数……」
  「我忧心还不在此,愁的更是待我母女二人赎身出楼,又该何去何从。我有时又想,洛笙素未踏足楼外,让她得楼主庇护活在这处,也未尝不是一个归宿。
  只是我这当娘的……怎么忍心再让……」
  童怜晴说到此处,喉中发哽,已是说不下去。宁尘揽着她肩膀,轻轻抚她后背,叫她舒缓下来。
  这点儿钱对宁尘不是问题,从牙缝儿里抠点都够了;落脚的地方更不是问题,离尘谷安宁清净,怎么还容不下她们母女。不过宁尘却另有一番想法,没有火急火燎把这话丢下来宽童怜晴的心。
  他和童怜晴几日来打得火热,知道她也是真对自己有几分喜欢。不过这点喜欢扣在潇湘楼这口大锅下面,实在算不得什么。把话说开了,还不就是一个嫖客一个婊子,他扭头颠儿了,童怜晴也不会把他在心上念挂多久。
  倒不是说花魁情薄,只能怨她见惯寡性之人,不去守住自己这颗心早给伤透了。逢场作戏,何为真?何为假?怕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  于她而言,真切的只有一条,那就是童洛笙这块心头肉。若是能博取宁尘一时可怜,掏些钱来补了空缺,她亦不会介意演一出戏来。指不定方才童洛笙那窗前一晃,也是母女两人提前计划好,才方便把话头引去赎身的事。
  真要往坏了说,甚至有可能是柳轻菀在巧使美人计,准备在自己身边埋下的一个暗桩,连那日院中弹筝将自己引来也可以是事先谋策好的。
  但要是往好了想,母女二人也许并没有这份心计,童怜晴那番话也只是因觉得自己亲近,才忍不住倾诉一下罢了。
  既然无法分辨,宁尘也全不把这些黑的白的放在心上。现在跳起来装那个有钱的,指不定往后就被人当了冤大头,何必呢,临走时留下一份红包人心也就是了。
  至于让她们定居离尘谷却是万万不能。童怜晴早已言明,自己是潇湘楼主的亲近人,柳轻菀那心思深不见底,宁尘可不敢招个耳目到老窝去。
  童怜晴自知与客人说这些恼心事已是失了礼数方寸,抹去了泪珠也不再提,哄着宁尘又来与她欢好。只是那鱼水交融、金香玉暖之后,窗外竹叶沙沙,两人都多了一份心事。
  ************次日起来,童怜晴服侍宁尘洗漱打扮,给他精心搭配了一套典雅袍衫。宁尘站镜子前头转了两圈,别说,人家堂堂花魁对这穿衣打扮一道的确不俗,比自己可强多了。两相一比,若叫明眼人来看,自己先前可真露了身边没有女眷的跟脚。
  「还是得懂行的来收拾,一下子气度就上来了。」宁尘朝童怜晴打趣。
  童怜晴给他理理领口,望着他面庞笑笑:「是尘儿生的俊。」
  宁尘忍不住又捏着她下巴吻去,不过柔舌才尝了片刻便被童怜晴推开:「你再不走,好要被玉戒传到城外去了。」
  低头见那玉戒通体黯淡,宁尘也只好叹口气,一摇三晃地出了愫卿小院。
  从天池出来穿了其他几院,叫门口的小厮恭恭敬敬送出了楼。宁尘站在白帝城大街上狠狠伸了个懒腰,径直往城主殿去了。
  那拍卖场找起来不难,每回的拍品都会提前预展五日,专程来参加拍卖的修士们早已打好了谱,没有像宁尘来的这般早的,也省去了人挤人的场面。
  宁尘按童怜晴所说,交了定钱,领了手牌簿册翻看起来。这簿册也前后分三部,筑基凝心期的拍品在左亭,金丹期的拍品在右亭,那些功用境界不甚分明的与灵觉期往上的拍品都在中殿一起。
  胡乱翻了翻,还真如先前听来的一样,没有什么真正像样的东西。宁尘现在也是养的刁了,有昆吾刀傍身,寻常法宝一来不会使,二来也瞧不上眼。他单把簿册上的拍品价格对了一圈,然后向中殿行去。
  柳轻菀说是要最贵的,照准了拍便是。中殿拍品中底价最贵的,乃是一把灵觉期炼器师打造的短剑,簿册上啰里啰嗦写了一大堆形制描述,又叽叽歪歪缀上了十几行吹捧那炼器师的阿谀奉承,最后一行大字才标写了五万灵石的底价。
  和其他拍品相比,这把剑的价格确实是一骑绝尘。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,三十万内应该也就拿下了。宁尘点点头,迈步去中殿找了个好位置坐定,立刻就有人奉茶上来,经营的还算周到。
  这一整日的拍卖会,以十件拍品为一轮,一轮半个时辰。拍品都按簿册分列妥当,若有想拍的,只需按时入场便可。所以这城中的买家虽多,来中殿坐下的却一茬换着一茬,倒也不算拥挤。
  唯独就宁尘这个生瓜蛋子,啥也不懂早早就来了,坐在那位置上一整天纹丝不动,浑似屁股长了钩儿。殿中侍应还纳闷呢,这人莫不是花了两千灵石来蹭茶喝的?
  那茶可是喝的够够的,宁尘打嗝都带着水音儿。可到底也是没别处去,宁尘打定主意在这里坐定了,总算也能了解了解修行界各种物事的价格,识一识这修士江湖。
  眼瞅着再来两轮就该那宝剑上场,时间已至傍晚,宁尘差点儿没睡过去。就在这当儿,他忽地瞅见两个人走进来,说说笑笑占了自己斜前头那张桌。
  要么说冤家路窄,正是进城那天脸蛋子吃了宁尘一拳的霖姐儿跟着霍醉来了。
  先前那霖姐儿捉青狐帮霍醉筹钱,可不正是为了今日的拍卖会吗。只是不知这俩姑娘看上了什么稀罕物件,忙里忙活的总算凑够了灵石,现在看起来一脸游刃有余。
  侍应端茶上来,霖姐儿接了,霍醉却把大袖子一甩说了声:「不必。」她伸腿把旁边桌的椅子勾了一张过来,左脚往上一搭,抓出一把瓜子就磕了起来。
  那侍应看她搅乱桌凳,忍不住白了她一眼,可眼珠子还没翻上去,就被她露出的大白腿勾了去。
  反正终归不是跟自己抢那剑的,宁尘拿手拄着腮帮子打着哈欠,听锣声一响,这一轮拍卖便开始了。
  三件拍品眨巴眨巴眼儿就过去了,霍醉那边一直没有动静。到第四件出场时,那姑娘的身子才坐正了。
  宁尘定睛观瞧,却根本不是什么法宝丹药。
  「刘伶仙人亲酿【伏龙无义酒】一斗,窖藏一百八十八年,附赠太乙黑瓷酒坛一只。底价一万灵石,请诸位出价。」
  那台子上的酒坛不是普通形制,而是黑漆漆一只碗口粗的圆柱。它坛口比寻常酒坛小的多了,拿火蜡封住,又箍了一层不知什么灵兽的皮。就这么看着似是毫不起眼,但是敢起价一万灵石,估计多少是有些来历的。
  台上话音刚落,霍醉立刻把手里木牌子一扬:「一万五。」
  照理说,这种于修行无干的享乐事物,撑死了三倍成交也就顶了天。霍醉一口先叨住了一半,却是在向潜在竞争者显示自己志在必得。宁尘点点头,这姑娘是个在江湖混久的,很是懂行。
  「三万。」
  宁尘、霍醉和霖姐儿齐齐回头,只看见中央偏后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男修。他怀里抱着一个仙气儿飘飘的姑娘,手里轻摇折扇,说好听的叫神采俊逸,说不好听点就是脸上写着人渣俩字。
  宁尘一撇嘴,这人他还真认识。姓朱名从阳,乃是潇湘楼里脸熟的恩客,三万灵石买的玉镯包了一位瑶池姑娘,正叫他抱在怀里。前几日,宁尘还见他在俄池与人换着玩呢。
  如此抬价,怕是没什么面子好讲了。霍醉眉毛一沉,也不再看他,只抬手道:
  「三万两千。」
  「五万。」
  这数目已是超了估价太多。朱从阳浩瀚大气的一声丢下来,在座那些心不在焉的买主们顿时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。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囫囵——「五十万。」
  宁尘拿小指抠着耳朵眼儿,将手里的牌子慢悠悠举了起来,心说这逼此时不装更待何时?
  (待续)请叫俺劳模——多的话俺也不说了,各位都懂,嘿嘿(搓手)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23:23

十一章、醉里挑灯乱玉笙
  整个中殿的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,但凡目光能砍人,宁尘已经给剁成肉馅了。
  台上的拍卖师都懵了,心说这是哪儿来的大脑袋冤种。人家公子哥为了讨姑娘欢心,溢价买樽好酒也就罢了,你这光棍儿模样凑得哪门子热闹。
  可是拍都拍了,无论是霍醉还是朱从阳都再出不起价,中殿里鸦雀无声,由着拍卖师落了锤。
  咧嘴朝两人分别拱拱手,宁尘迈步往后面交接处行去。霖姐儿愣了半天认出了他那张脸来,气得太阳穴咚咚直跳,扯着霍醉袖子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  宁尘留心了一眼,但见霍醉一脸平静也不见恼,只是静静望着他,不知在盘算什么。
  又听朱从阳在后头故意提着声调对怀里姑娘道:「那等俗物哪里值这些个大子儿,一会儿拿几十万拍件实打实的宝贝,比一坛什么鬼酒强的多了。」
  虽然这话是强找面子,不过好歹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。宁尘本也无心触他的霉头,在后堂把钱交上收了酒,然后便离了中殿。柳轻菀要那个最贵的,现如今这坛酒已经是整个拍卖会价最高的拍品,原先看好的那把剑不要也就不要了。
  等宁尘走到拍卖会大门口,霍醉已抄着一双手背倚着牌楼站了半天。宁尘心里暗笑,全当她不在,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。
  霍醉也没说话,只坠在他后面两三丈处跟着。宁尘心说你不出声我也犯不着上杆子挑话茬儿,他头也不回就楞往前走。
  霍醉原本以为他在拍卖会上横插一棍,是因为与何子霖霖姐儿先前生了龃龉,蓄意捣乱。可转念一想,哪有人花五十万就为捣个乱的。且见他拿了拍品即走,似乎确实为此物而来,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这小子的心思。
  为了不教朋友与他再生事端,霍醉已先劝走了何子霖,专门在此等候,也好看看宁尘到底抱着什么念头。
  没成想,宁尘出来以后连理她都没理,霍醉一时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 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走了几条街,行至一个偏僻人少的地方,霍醉再忍不住,把嘴撇了一撇,紧走两步叫住了前面的少年。
  「道友,麻烦请留一步。」
  宁尘早等半天了,转身一抬眉毛:「昂?」
  霍醉将那大袖子一抖,抬拳拱手:「在下叶含山霍醉,请问道友尊姓大名?
  」
  「问就得说啊?」宁尘故意拿着架子。
  霍醉被他挤兑,却似不以为意,只是笑笑:「不说便不说。在下只想与道友谈一桩买卖。」
  「你说说看。」
  「方才道友五十万灵石拍了那坛【伏龙无义酒】,当真是大手笔。只是道友自己也应清楚,那酒并不值这许多。霍醉愿奉上四万灵石,只向道友那斗酒中讨上一筒,不知道友意下如何?」
  霍醉说着,伸手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那只小竹筒。若论分量,宁尘那一整坛灌满这样十几个竹筒也不在话下。四万灵石这样一筒,划到五十万中虽然公道勉强,但毕竟那酒是溢价而售,换做寻常的冤大头,自然会乐意分出些来,给自己钱囊回血。
  可宁尘本也就是为了勾她注意,根本也不在钱上咬牙,于是只摆摆手,扭头要走,偏要看看这姑娘会如何处置。
  「道友既然没有兴趣交易,那有没有兴趣赌上一赌?」
  嘿,这还有点意思。她八成是看自己花钱大手大脚,断定自己是个纨绔世家子弟。这一类家伙难免好赌,一句话便显了她的机敏出来。
  宁尘脚步一顿,扭头露出一抹笑:「要如何赌法?」
  霍醉见他面色变了,心中略喜,脚尖斜点,原地旋了一圈,硬用真气在地上画了一个两尺长的圆。宁尘只看见那青云白袍在眼前团身一舞,刹那间的婀娜身段儿狠狠撩了他一下。
  「就赌三招之内,你能不能将我逼出此圈。若是你胜,四万灵石给你;若是我胜,也不白要你的酒,还是四万灵石饶我一筒。道友赌也不赌?」
  霍醉声音凛冽清凉,说话那叫一个干脆。宁尘挠着下巴颏思忖起来:那小圈也不大,俩脚微开就站满了,连个马步都架不开。可人家敢开这种盘口,必然是有些藏着的手段。
  宁尘现在伪装为金丹期,这要是拿金丹期法力塑一道风法往地上去砸,连地带砖都一并轰碎,她还能不出圈?可这地方终究是仙城之内,乱施法力毁坏街道,轻了赶出城去,重了关进仙牢。霍醉也是吃准了他没胆子乱用道法,才敢举此一赌。
  说白了,比的还是以真气相辅的拳脚功夫。
  宁尘反正也不怕输,点了点头,后撤一步运起气来。这第一招先探虚实,他以金丹中期八成的真气为准,箭步上前,以真气裹住手臂,一拳捅向霍醉胸口。
  金丹期这么一拳要是打实了,几万斤重的石头都能打成泥灰。可霍醉不闪不避不摇不晃,那拳头眼看都快到了,她双手怵然在胸前上下虚抱成圆,猛地鼓起了自己的一波真气出来。
  宁尘拳头正轰在那虚圆中央,仿佛一头撞进了蛛丝大网,须臾间将臂膀上勃发的真气散走十之有六。那股力又柔又韧,浑似一张打不散戳不穿的气膜。宁尘拧眉瞪眼继续发力,开始还能向里强突,一眨眼的工夫竟再不得寸进,硬生生被人家弹了回来。
  那余力尽数回返宁尘身上,直接把他鼓出了七八步远。霍醉运气收势重新站定,双脚稳如泰山,也不露笑,只认真道:「道友还剩两招。」
  宁尘知道霍醉是个硬茬儿,也不再忙着动手,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才抬头问:「让用兵器吗?」
  霍醉嘴角一翘,眨眨眼睛:「请!」
  宁尘打定了主意,将手置于腰间刀柄处,一步步来到霍醉身前,只与她相距不到两尺。
  宁尘不动,霍醉便不动。宁尘也是光棍儿,借着这个机会瞅着人家姑娘脸蛋儿看个没完——真好看。而且这距离,只把鼻子一抽,便闻到人家身上一股银杏佳酿的微香。
  霍醉初时全神贯注拿神识罩在他按刀的右手上,结果绷了半天劲儿这家伙愣是没动。她挪眼一看,瞅见宁尘正赏花儿似的望着自己,忍不住鼻子里一声哼笑。
  就刚这么一出声,宁尘蹭就把昆吾刀拔了出来。
  柔能克刚,何以克柔?
  利能克柔,快刀乱麻!
  方才自己前冲出拳,给的空间太大,被人用真气缓下施以反弹也是难免。这一回距离极近,昆吾又是天下少有的利器,宁尘拔刀即挥刀,由自己腰胁之下向右上直劈,霍醉那点护体真气触之即碎,再冲缓不得。
  这要是一刀劈实了,血溅当场,伤了佳人,还能再套上近乎吗?
  要不然留一手?
  宁尘这也就是想想。
  霍醉身形如流水一般,顺着他刀势向侧面一倒,好悬叫那刀锋刮着鼻子尖儿掠了过去。她手往地上一撑,单将左腿向上撩起,一脚正踢在宁尘腕子上。
  霍醉那真气可都聚在脚尖呢,原来是早把宁尘肚子里那点小九九算了个清楚。宁尘手腕又麻又痛,昆吾刀打着旋飞出去,嚓地一声插在不远处的地上。
  顾不上捡刀,宁尘强忍住手腕疼痛,再不给她喘息机会,只大喝道:「第三招来了!」
  霍醉这边也是刚刚起落回还,闻得示警时一只脚还没站稳,宁尘已张开双臂猛扑过来,抱着她腰就想把她撞出圈去。
  宁尘心知,霍醉真气使得臻至化境,拳脚身手又精妙绝伦,正是她的依仗所在。可是就这么个小圈,小爷我人已近身,拿硬力气抬个猪也抬出去了,怎么还耐不得你?!
  不料想少女到了此时仍是不惊不急,待宁尘撞在她身上的时候,只把脚往前一伸,正蹬在宁尘脚脖子上。
  力从地起,她一脚踹得宁尘趔趄开来,再没法踩地借力,只凭先前一股惯性想把她扑倒。
  霍醉双手虽被箍上,却也正好翻掌推住宁尘的胸腹。她身子一弓,双掌向上一推,腰部又随带那柔韧真气一扭一撑,竟借着宁尘的冲劲儿把他掀到了空中,变作个攒蹄儿的小猪一般。
  「咄!」
  宁尘眼前天地倒转,又听耳边娇喝声响,霍醉已将自己往地上甩去,又有一股大力汇在自己胸腹之间直往下砸。这要是让她给拍实了,怕是真得落个骨断筋折不行。
  还扮猪吃老虎呢,现如今已经给人家姑娘干成猪头了。仰着身子的宁尘再顾不得别的,向后伸腿刚一触地,立时将灵觉期的真气全灌在了脚上,脚下咔的一声青砖迸裂,硬生生扎了个板桥功夫出来。
  霍醉这一掌顺着劲儿想把他拍在地上,却不料竟被他以偌大一股真气抗住了。
  她一个慌乱失神,宁尘已牢牢站稳,仰着身子与她手臂相缠。他大喝一声就要借灵觉之力将霍醉一把扔出去,可霍醉实是敏捷过人,仍快了他一分,兜手使出柔力法道将他身子拧了个团转,一掌将他横着拍了出去。
  就是怪宁尘这四仰八叉的姿势太吃亏,巧力又玩儿不过人家,眼看就要功亏一篑,他张牙舞爪一顿乱抓,竟被他阴差阳错叨住了霍醉脚腕。
  宁尘咣当一下给拍在了旁边的墙上。那暗劲儿使得好,人家墙没事儿,他一道鼻血奔流而下。霍醉也没好到哪儿去,被他带跑了脚腕子一屁股墩在地上,疼得是呲牙咧嘴。
  宁尘捂着酸鼻子跳起来,带着哭腔朝地上一指:「你出圈儿了!!」
  娘的娘我的姥姥,可真悬呐……宁尘捏着鼻子眼,心里一个劲儿嘀咕。这还高了一个境界呢,要不是运气好,自己可真就被一个金丹期给料理了。
  宁尘一阵后怕。倒不是怕这场比赌的输赢,而是第一回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实战差距。这要真刀真枪干起来,性命保不准就没了。
  龙雅歌曾说,阿翎虽身为元婴期,拼命一击亦可搏杀分神期。那时候宁尘是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,现在却是结结实实被上了一课。
  自打从合欢宗逃离,宁尘满打满算一共也就打了四五架。真正的大战无非绝云城战王亦川,离尘谷灭罗什陀,都是以弱战强。几仗打下来,宁尘虽知自己并不胜在战力强横,可难免也有点儿飘了。
  到底还是没经验……无论是事先的战术还是临场的反应,人家霍醉无一不将自己压得死死的。而且如今看,若霍醉事先清楚自己是灵觉期的对手,自己八成还是赢不了她。
  一场打得宁尘魂不守舍,而那头的霍醉也有点懵。
  这少年怎么看也过不去二十岁,因之前打了何子霖,霍醉才使劲儿抬眼把他当做了金丹期,已是有十二分的高看。谁知道方才胜负一刹,这小子竟然还藏了一手。
  哪个灵觉期不是胡子一大把,就他?灵觉期?这怎么可能?
  一个懵着把钱给了,一个呆着把钱收了。宁尘撅撅地往回走,一路上拖着脚丫子蹭地,霍醉就默默无语揉着屁股跟在他后头,俩人谁都没再吱声。
  一直行到潇湘楼前,宁尘半只脚眼瞅着都要跨进去了,霍醉一抬头才发现这是什么地方。她身形一顿,口中不自觉朝宁尘「哎……」了一声。
  宁尘被她一唤也回过神来,回头说:「啊?」
  霍醉抓了抓头发,也不知再该怎么寻机说服宁尘。她先前钱给的痛快,也是出于维持自己在宁尘处的信誉,可那四万灵石乃是她东奔西跑拼凑出来的全部家底儿,更是没少让几个好友帮她一起折腾。现如今落到了这么个节骨眼儿上,她也是有点麻爪。
  「那个……道友……如果此事还有得商量,请来福熙客栈寻我,我在那处等你五日……」
  本以为宁尘拍拍屁股不会搭理她,不料他皮笑肉不笑一咧嘴:「啊……好、好……等有空去找你……」
  看他转身迈进了潇湘楼,霍醉在门口呆立了半天。她叹口气,不知为何胸口的闷气散了大半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她袖子一甩,迈开大步独自走了。
  宁尘其实早打好谱了。等把差一交,从七娘那讨来一筒酒应该不叫事儿。到时候送于霍醉做个顺水人情,也算是两头都不耽误。
  一进潇湘楼,迎客女子立刻凑上前来:「独孤公子,您回来了——」
  这几日在楼中宁尘自然是化过名儿的,他冲女子一扬脸:「我这玉戒期限到了。不知道有没有个什么通行牌子先拿与我,我已与楼主约好,有事相商。」
  宁尘小算盘打得叮咣响,说好了拍卖的东西折房钱,他是半点儿都不想多掏。
  女子微微一笑,传音道:「七娘这几日不在楼中,明后天才回来。她临走前留了话儿,叫我把新戒指交于公子。」
  都道是柳轻菀不离潇湘楼,看来这话也是她故意给外人捏的印象。
  宁尘将手指上戒指褪下与女子换了。新戒指与先前那枚款式不同,玄铁环镶的青玉,倒是比原来那绿莹莹一个圈儿好看的多。仔细一试,这戒指竟也有储物之能,只不过其中空间尺许大小,却是不怎么实用。
  女子又说:「楼主说了,这戒指是专给公子备下的,再无需担忧待在楼里的时限,各处屏障也不会再拦公子的路,只有内山楼主的住处须记得不好往里进。
  」
  柳七娘办事儿就是周全,宁尘喜滋滋把戒指一戴,发现这戒指连修为都不再压制,身上倒是舒坦多了。
  如今已是华灯初上,宁尘办完事心情不错,一溜烟就往天池院摸了过去。童怜晴极善烹调,前些天弄了一道水云灼青鱼叫宁尘吃香了,现在直想着回去缠她再做些好吃的尝尝。
  熟门熟路走到院门口,宁尘刚想迈步进去,嗡的一声,院门竟叫一道法力给挡了。
  宁尘愣了一愣,却发现这乃是楼中姑娘关门待客时掩的屏障。再抬头一看,愫卿的牌子也是翻着的。
  他妈的才出去一天,窑子里的情儿就叫旁人翻了牌子。宁尘刚想跺脚骂娘,又反应过来还不是自己犯了糊涂。客人想要独享楼中姑娘,要么死赖在人家那不走,要么三万灵石拿玉镯包个五天。自己早晨大咧咧走了,浑然没去想这回事,如今被偷了家又怨得了谁?院子空着,还能叫童怜晴逆楼主之意拒客不成?
  宁尘竖耳倾听,但闻一丝细细人声传出。他心里这个气呀,顺着院墙蹬蹬蹬绕到后头屋舍近处,放出一缕神念往里头游去。
  「齐公子,冯公子,且吃了这杯酒,奴家给二位再弹一曲。啊……冯公子捏痛愫卿了……」
  干他们的爹!不来则已,还一来来俩!
  那精舍中央支着一张矮桌,上摆瓜果梨桃酒壶杯盏。三个坐垫并排桌前,两个男修恰好将童怜晴夹在中间。她左右逢源,端了杯子敬酒,不着声色推拨开了冯公子捏住奶子的手。然而这边偃息那边失守,右侧齐公子已搂着她将手伸入了股间。童怜晴笑颜如花,嗔了齐公子一眼,转身喂他吃酒,不着意撒了些在他衣襟,诱他把手抽出来去抹,又躲过一缠。
  「还听曲?今日愫卿都已弹了十几曲,连个箫都不给我们品,看样子是被什么旁的人勾了魂儿,倒是不念我们两兄弟的好了。」
  从早到晚,那冯公子冯克行不知被童怜晴灌下了不少仙酿,此时酒劲儿上涌,再顾不得文雅,抱住童怜晴奶子一顿猛揉,轻衫都被扯落了肩头。
  「良宵漫长,冯公子何必着急呢……好酒还需静心品,怎么,冯公子眼里,愫卿竟不算好酒吗……」
  童怜晴花中魁首,那分寸掌握得仿若风里操舟。她特意补钱叫婢子送了上等仙酿过来,一心想要借那酒烈多灌些与他们,也好避过一场纠缠等宁尘回来占住院子。她若一慌一乱,左右这两人见软而欺,按住了给她一顿暴操她也说不得半个不字。
  她见惯凉薄,本不至于对宁尘用情如此,可偏偏宁尘几日耳鬓厮磨讨得了她欢心,只当骗自己做了这一场秋梦。如今只能长袖善舞见招拆招,生生拖了整整一天,只叫他们占了些手脚便宜。
  「那、那、愫卿自然是好酒……」
  「那是我好?还是这紫鸩仙酿好?」童怜晴娇声问着,顺手递了冯克行一杯。
  「好……好……都好……」架不住美人相劝,冯克行又是一饮而尽。
  这边刚喂下一杯,齐公子齐嵬却举着杯子过来:「好酒怎能独饮,愫卿得陪一盅。」
  童怜晴先前特意给自己备得浅底小盅,给两人奉的大盏。可那齐嵬这回却拿自己的酒器斟了满满一大杯,直送到童怜晴嘴边。
  若是寻常单客,童怜晴随随便便就能哄得他酩酊大醉,明儿一早保管还能教他称心如意说不出半点毛病。可这次一来就是两个,童怜晴能耐再大,抗到此时也左右支拙起来。
  客人的酒都端到脸前儿了,两人又气血上涌,若是强拒只怕让好不容易熏出的雅意胡乱溃散,童怜晴只好由着他灌了一杯。她虽劝多饮少,可毕竟以一敌二,前后也喝了半壶下去,这一大杯入肚,微微起醺,心道不妙。
  她凭经验揣度,二人已是强弩之末,便勉强起身道:「二位公子今夜兴浓,但听奴家弹这最后一曲,叫那月圆花满,也好一起歇息。」
  「好好好……」冯克行大著舌头,抚掌应和。
  童怜晴心道这一曲慢慢弹完,刚好让仙酿后劲上涌,弹完后借话头再叫他们饮上两杯,今夜也就糊弄过去了。
  没成想齐嵬却抢在她先一屁股坐到了筝前,强揽了她的腰过来。
  「愫卿道是月圆花满,真是好意头,弹曲便坐在咱家身上弹吧,也叫那花心满上!」
  说着就把下襟一掀,露出一根黑黢黢五寸长的鸡巴。童怜晴心中一颤,忙道:「公子岂不闻,入耳澹无味,惬心潜有情,若是如此荒唐,可听不出那……啊——」
  她话没说完,齐嵬已抱着她强往自己屌上坐去。虽然心中不愿,然而童怜晴终究是烟花之身,架不住这一日被他们摸来捏去,亵裤早扯没了,股间也难免湿润。此时被齐嵬强行一拉,顿时没了大半龟头在穴内。
  童怜晴身子一抽,以半蹲姿态强行挣住。她好歹元婴期修为,就算被压制,齐嵬再要使劲却是拉不动她了。
  「齐公子孟浪于我……叫愫卿如何自处……」童怜晴回首顾盼,作潸然之态。
  齐嵬叫她望得酥了,想要拔出却又贪那穴口温润,一时也不舍得,只好说:
  「好愫卿,且叫我贪上一口,你快些弹,我这不正等听吗。」
  童怜晴穴口堵了根鸡巴,强忍着穴内酸麻弹起了筝琴。说是不爱听,可这天籁之音究竟功夫深厚,那旁边半躺的冯克行已醉得差不多了,叫乐声唤醒爬将起来,歪歪斜斜往这边靠了两步,又一个趔趄栽倒在地。
  齐嵬见状大笑:「冯兄,还撑不撑得住哇?」
  冯克行胡乱摆手,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。齐嵬哼了一声,从储物戒中捻出两枚红色丹药,自己先服了一颗,接着手指一弹将另一颗飞入冯克行口中。
  冯克行脑袋一晃:「齐兄,刚才给我吃得什么?」
  「龙虎啸海丹,冯兄,你可欠我一个人情。」
  冯克行从地上爬起来,脸上笑成一朵花:「欠得欠得,日后必当报还。」
  龙虎啸海丹乃是雄壮阳气的珍贵丹药,最贵时市上价格都快一万了。童怜晴怎能不知它的厉害。多年前她初得楼主传的合和功法还未小成,便有一位恩客吃了这药,连日了她五日五夜,险些干坏她的身子。如今她虽有大成功法护体,却也自知无力再与他二人周旋。
  逃是逃不过了……眼见冯克行也挺着鸡巴往这边蹭来,童怜晴心中哀叹一声,从筝前直了身子也不再弹,在储物戒中取了东西出来。。
  「哎?」齐嵬试得那湿暖之处离去,拧眉不满,却见童怜晴转身往他身下伏去。
  「齐公子,冯公子,既下了如此本钱,那还是叫愫卿尽早服侍吧。只是愫卿身子虚弱,禁不住雨露浇灌,还请让愫卿为二位裹上小衣。」
  平常女修炼化宫珠斩了赤龙,却不怕怀孕,而潇湘楼姑娘修得柳轻菀传下的合和秘法,虽护住修为不损,却不得已养下赤龙再生,只能靠外物节制才能避得受胎。
  闻见美人要主动相就,二人顿时气喘如牛,连道:「使得使得!」
  童怜晴早已备下浮川仙鱼的鱼鳔套子,磨磨蹭蹭展开给齐嵬套了,又摆弄着风情去与冯克行着小衣,却被他一掌拨开。
  「哎呀,齐兄占了那美处,我哪用这什么劳什子。」
  他说话当儿,童怜晴身后齐嵬已欲火难耐,胳膊勾住童怜晴小腹猛往里操,直冲得她张口欲呼,正好叫冯克行抓住脑袋,用鸡巴狠狠填了嘴。
  两人忍了足足一天,甫一进入顿觉如登仙境,再顾不得什么假作的风雅,架了童怜晴在中间一前一后狂操猛插起来。
  童怜晴叫那鸡巴顶住喉头说不出半句话,腹中酸痒又叫后面那根掘开,不消十几下就把那鸡巴打湿得油光锃亮,屁股都哆嗦起来。
  「愫卿……啊呀呀……自上次尝过你一回,这半年我是辗转反侧,着实典当了几样家私才能来与你相会……当真是天下难寻的尤物……夹得、夹得老子好爽……」
  「果然名不虚传……齐兄,我是服了……这小嘴……嘬得比屄穴还紧嘞……
  」
  童怜晴只闭着双目,上下两张小嘴一起使劲儿。既然避之不过,就只有尽力淘得二人神溃体乏,赶在明日送出院去,才好叫宁尘回来。她将合和功法运转到极致,只留得那七寸媚蛇的名器不用,喉中淫声媚唱,惑得二人心性大起,操得愈发用力,彷如要将她腰折断一般。
  不多时,齐嵬先扛不住,捏着童怜晴屁股哼哼唧唧先出了一泡。童怜晴得了余力,舌头卷了冯克行两下,又拿喉咙用力一夹,在他棒身一涨的时候恰到好处把阳物吐将出来。虽被劈头盖脸射了一身,却也好过吃了那秽物。
  齐嵬气喘吁吁向后歪倒,墩坐于地,骂道:「你这腌臜货,将她弄得这般肮脏,还叫人如何玩得?」
  「我没忍住,齐兄莫生气……」
  两人虽出了一回,但吃了那龙虎啸海丹,今晚没个三五趟却是不会软下的。
  童怜晴也不做声,只将掌心捏着的鱼鳔套子给冯克行去戴。
  齐嵬伸手扯掉鱼鳔,拿指肚撮细,扯着童怜晴乳儿将那鼓满精液的套子系在了她乳头上,又狠狠拍了她屁股一掌:「来,该愫卿为我吮鸡巴。」
  童怜晴只是一味迎合,极尽媚态去哄二人出精。待冯克行出了第二次,也将套子栓了另一只乳头,端的淫靡不堪。
  一轮过后,童怜晴伏去齐嵬身上,重新以穴相就,又要去着冯克行的鸡巴在嘴里。谁知冯克行一把将她推趴在齐嵬身上,拱在她身后就要往她后庭去插。
  童怜晴穴中还含着齐嵬那根鸡巴,却是再矜持不住,赶忙用手推他,口中连声叫道:「七娘规矩!客人绝不可强要那处!二位公子可使不得!」
  然而冯克行精虫上脑,仍死命去往那后穴去撅:「愫卿若给得,那便不算强要。」
  眼见后庭就要被捅穿,童怜晴使劲一挣,却从齐嵬身上翻了下来,面带婆娑道:「二位公子用强,妾身可无法侍候了。」
  「好好好,不碰你那处便是!只是咱这宝贝,好歹也需有个去处!」
  冯克行说这话时心中已是不悦,齐嵬反倒呵呵一笑,重新从后面抱了童怜晴在怀中,插进屌去还又躺下去,捧着童怜晴双腿大开,叫她仰在自己身上。
  「世间既有一女事二夫的美事,今日何不叫愫卿尝尝一穴含双棍的妙处。」
  冯克行连连叫好,趴过来与齐嵬将童怜晴夹在了当中,挑眉问:「愫卿,七娘可没不许这个吧?」
  童怜晴不是没尝过这招,不禁面色铁青,可那也总比穿肠破菊好些,也只得无奈点了一下头。
  于是那两人将鸡巴并合一处抵在童怜晴阴门处,口中还一二三喊了一号,齐齐用力强突进了童怜晴穴里。
  「啊啊啊啊————」
  饶是童怜晴身经百战,此时被人双棍强开,顿时一声惨叫,小阴唇撕了一处血珠四溅。那两人闻声淫念更盛,只拼命去往里插去,硬捅到再无可进,直将花魁仙子那内壁又撕破两道口子。
  两人鸡巴贴鸡巴也不嫌,一个拿胳膊从后面箍住童怜晴脖子,一个死死抓住她一对奶子,制得她动弹不得,噗嗤噗嗤操得她穴内淌血。
  童怜晴再经人事也承不了那娇嫩处剧痛,忍不住哭喊到:「冤家!!你叫我如何抵得住!!啊啊啊——我不成了——啊啊……」
  一声泣鸣之后,童怜晴一溃千里,再护不住欲念。院中响起哀叫连连,痛中有酸酸中有麻,接连被操出了三两次高潮。
  齐嵬冯克行只当是童怜晴讨饶,只有墙外宁尘知晓那声冤家是喊得自己。童怜晴虽不知他是否已经回还,也不知他是不是藏于墙外,可宁尘却有片缕默契,能知她一二心事。
  宁尘如今拿着新戒指通行无阻,又不制他的修行境界。真要跳进墙去,那屏障断然挡他不住。齐冯二人又是压在筑基的金丹,他一脚一个就能打发了。
  可是他自始至终没动。
  开始的时候还气有人抢了他的情儿,后来却隐约觉得有些问题。这事儿起的太寸,柳轻菀先前连玉戒的钱都不想给他退,又何必在此时给他这戒指?
  先用童怜晴激了他,只要宁尘醋火迸发伤了客人,柳轻菀便有由头吃得他骨头都不剩。柳轻菀那枚戒指,方便给的他恰到好处,恐怕就盼着他坏规矩呢。
  柳轻菀贼精,手中掌得规矩和信用乃是她处世根基。哪怕打定主意吃他害他,也定要叫宁尘说不出半点儿道理才行。
  唯独不确定,童怜晴于此事是全然不知还是无奈而为。而且说到底,宁尘又凭什么出头呢?童怜晴毕竟风尘女子,还不叫人家挣钱了是怎地?人家稀不稀罕你还两说呢。
  宁尘也没别处好去,心思烦闷间倚着墙根儿坐了。童怜晴不栖与旁人还则罢了,宁尘只当她是个合心意的床伴儿,如今听得她在别的恩客胯下承欢,宁尘嘴巴怎么咂么怎么不是滋味,那女子的分量竟莫名重了两分,叫他有些心乱。
  正自头沉,忽见远处院墙拐角有一星灯火闪过,带着轻轻的叮咚声往这边晃来。待行至近前,宁尘立刻认出,竟是童怜晴的女儿童洛笙。
  十五岁的女孩,青葱稚嫩窈窕可人,因还未梳拢,头上尚用廉价珠钗扎着稚女飞天髻,着一身淡蓝布褂,端庄朴素。
  她在夜中见一男子坐在墙下,却无丝毫慌乱,只打起灯笼小心问:「宁公子?」
  怎地连个小丫头都知道自己真名,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啊!宁尘没个好鼻子好眼儿:「你如何识得我?」
  「是娘亲与我说的。她先前怕你回来一个人等在院外面,特叫我来看看。」
  童怜晴心中念着,宁尘若弃了她去别人处歇息也便罢了,可若他也和自己一般心中有情,见过此景难免进退不得。想到此处童怜晴便忍不下去,早早叮嘱洛笙,叫她晚上来寻一圈,结果还真撞到宁尘等在这里。
  宁尘机敏,念头一动便会得此意,忍不住叹了口气,与童洛笙调笑:「不曾见过我这般没出息的客人吧?」
  童洛笙年岁和初央相仿,小鼻子小嘴看着青涩,然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却成熟稳重,想来是楼中鱼龙混杂见得多了,待人接物远胜同龄女子。
  「宁公子请随我来。」童洛笙垂眉一笑,伸手扯着宁尘袖子往来处行去。
  宁尘由她带着绕了院子小半圈,才看到背阴处还有一道小门。他由着童洛笙领了进去,原来是精舍旁连门的一间偏屋,恰好隔了那一道屏障。
  这小屋隐在精舍后面,宁尘前几日在院中闲逛却也没注意这里。屋内不算宽敞,一桌一橱一小榻而已,童洛笙请宁尘坐得榻上,又为他点了灯。
  「这里怎么还有一间屋子?」
  童洛笙柔声道:「这是娘亲当年给我留的,我自小住在这里,前两年才搬去了俄池杂院。有时在俄池高兴不高兴了,也回来住住呢。」
  先前只远远见过一次,宁尘借着烛火好好打量了她一番,真是与童怜晴拓了半个模子出来,眼梢眉角一样的风情柔静,唯独不一样的,只有那青春年少的不知愁。
  童洛笙打了热水来,给宁尘褪了鞋袜:「宁公子,我伺候您泡泡脚,也舒舒心。」
  宁尘没拦她,只叫热水将脚裹了。那双小手滑过脚跟指缝,每一处都给他细细按过搓过,好歹让宁尘舒爽了一时。
  待童洛笙给他擦净了脚,又把东西收拾干净停当,轻声道:「宁公子请在此处权且歇息,我回去了。只盼明日壁障一消,您早些进大屋去,好叫娘亲宽心。
  」
  她刚想走,却被宁尘拉住了胳膊:「洛笙姑娘,陪我一下可好?」
  童洛笙俏生生一笑,提着裙子伸出左脚,露出脚腕上黑绸金铃:「公子,我还未到接客的年龄……」
  宁尘苦笑:「只陪我说说话儿,这时节你叫我自己如何睡得下。」
  只隔了一道墙,那侧童怜晴的淫声更是遮挡不住。童洛笙脸色微红,思忖片刻,点点头坐到了宁尘旁边:「公子小声些,莫叫那边客人听见……」
  宁尘压着声音道:「我理会得。听怜晴说,你是生在楼中的?」
  「正是。我在楼中一十五年,从未跨出过半步。」
  「此处如你这般的,多吗?」
  童洛笙笑起来:「里外四个院子,清池扫地、浇花养草、端茶倒水,还不都是我这般的。」
  宁尘点点头,忍不住问:「辛苦吗?」
  「不辛苦。只要守规矩,七娘对我们都很好。」童洛笙说,「这里有衣穿有屋住,还有娘亲陪我,潇湘楼之外,恐怕没有这么安生的日子。」
  她年纪不大,却有自己一番主见,对外间也没有丝毫幻想,许是私下读了不少书。
  「可是你娘说,再过一年,你便要摘了黑绸金铃。」
  「嗯……可也不是每个姑娘都留得下来的,七娘这还是看我出落得不错才赐了金铃于我。不然,恐怕要被送到外间别的什么产业去了。」
  「听你这话,你是想留的。」
  「娘亲在这里,我当然不想和她分开。」
  「是了……」
  是人就害怕寂寞,童怜晴当年咬牙将她生下,不也是这样一个心思吗?
  两人坐了片刻,童洛笙又道:「宁公子,娘亲很是欢喜你,你别生她气,我们这些女子,回不得客人的。」
  宁尘一愣,随即莞尔道:「我当然晓得。不过你娘乃是风月中的仙子,也不至于挂念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客人吧。」
  童洛笙摇摇头:「娘亲与我说起你,尽是你如何风趣、如何气度、又如何与她学筝,把你讲过的笑话一一讲给我听。她提起你来,满脸都是笑……唉,可是她每次这样,都被人狠狠伤了心的。」
  宁尘心里被说得热腾腾,听到这里忙问:「那又是怎么一回事?」
  「我们青楼女子,遇到男儿点滴情意,都埋在怀里视如珍宝。自打我生下来这十五年,娘亲被人骗了心去已有两回。他们口口声声要赎她和我一起出去,却都一去不还。一个半年后回来潇湘楼,却睡去了旁人房中,一个更是与自家宗主的嫡亲女子成了亲……宁公子,娘亲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女子,你若不以真心待她,就别用好话哄她,好么?我不愿再见娘亲偷偷去哭。」
  宁尘一言不发,心中微动。
  是柳轻菀教她说的这番话吗?搏了自己一丝可怜,将童怜晴收在身边,好监察自己一举一动?宁尘实在不想疑人偷斧,可身在篱下却不得不小心谨慎。
  忽地灵光一现,宁尘笑起来:「洛笙姑娘,多谢你一番提点。」
  他取过先前的盆子,聚水决引火决齐出,烧了一盆热水推到童洛笙身前,又把袖子一挽:「我也给洛笙姑娘洗洗脚,聊作报达。」
  说着就去捉她脚腕,童洛笙一惊,连忙往后去缩:「不可不可,怎好叫公子伺候?!」
  无奈屋小床狭,她也没处可躲,被宁尘把住小丫儿将鞋袜都剥了,露出小小一排葱白脚趾。
  「我与你娘亲近,自然也与你亲近。我才比你大两岁,公子来公子去讨人嫌,你只叫我宁尘就好。只是我身有隐秘,切不可在外人前乱叫我姓名,你娘与你说过吗?」
  「娘亲再三叮嘱过,我记得的。只是……」 童洛笙点点头,仍把脚丫往回缩,被宁尘强按在水里。
  「伺候人伺候了那么久,今日也叫人伺候一下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再挣,叫外间客人听见怎么办。」宁尘哈哈笑着,不给她机会说话。
  少女呜了一声,身体僵着不再反抗。童洛笙再是成熟稳重,可楼里规矩谁也不敢唐突,到底是从头到脚一指头都没叫男人碰过。如今脚丫儿被宁尘含在手里轻轻搓揉,水暖心热一时意慌,额上不禁冒了汗珠出来。
  宁尘三世之人,从不会将人分什么贵高贱低。人家给他洗得脚,他自然也给人家洗得,况且这一捧玉足金莲,把玩起来也是多有情趣。
  只不过,他却不是为了过过手瘾,而是为了探查童洛笙的真切。童洛笙不过炼气期修为,只要借着脚丫被搓揉的酸麻,宁尘便可无声无息将搜魂术真气偷偷游入她识海之内。
  「洛笙你说,怜晴她真愿意赎了身子,离开潇湘楼吗?还是说,她只是逢场作戏,见人都说这同一般的话呢?」
  「宁哥哥为何有此一问?娘亲她一个元婴期修士,被人当做器物摆弄,如何不愿出楼?她不过是忧心我重蹈覆辙,不忍将我抛下……」
  两人前后说的话没什么差池,宁尘又问:「那你们楼主愿意让她走吗?我听闻七娘对你娘多有依仗,说不定还要叫她为自己办事。」
  「七娘的规矩拿的死,说放人便一定放人,我从未听说离去的姑娘还与这边又什么牵扯的。」
  「那便好,至少无需顾忌许多……」
  搜魂术一番探视,瞧得童洛笙字字句句都是真话。她气期识海单薄,在宁尘面前掩不住半点马脚,几句试探之下,浑没有半点弯弯绕绕的心思藏着。
  他那分神期神识虽是拿外力暂时架出来的,可也是实打实的硬盘子。柳轻菀哪怕有外道法门能在童洛笙识海中作伪,也绝瞒不过宁尘的探查。
  宁尘总算把心放了下来。没了心事戒备,他便一心一意玩起了童洛笙的脚指头。
  「洛笙姑娘的脚丫儿真好看。」
  「宁哥哥别这么说,羞煞人了。」童洛笙嘴上这般说,嘴角却掩不住的笑。
  大屋内童怜晴凄声娇啼,又有两个男人秽语粗笑;这边厢却只有宁尘撩动水声淋漓,童洛笙口中微喘,恁的静谧。
  宁尘不意间一偏头,童洛笙那裙子青楼款式前短后长,恰好叫他顺着裙筒望到了深处。却见羊脂白的双腿间水光锃亮,亵裤阴润一片,竟已被淫水湿了个透。
  他讶然抬首,和童洛笙四目相对,少女先是一愣,随即意识到他方才所见何景,大羞之下连忙扯裙拢腿遮了私处。
  宁尘为了不叫她尴尬,作若无其事之态低头继续给她撩洗小脚,心中渐渐恍然。
  童怜晴被卖来时已是元婴期,所从人伦纲常与外间无异,可童洛笙生于斯长于斯,心识早已有别于外。她一出生便浸淫于男欢女爱之中,床脚墙根十几年,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都懂了,从小就一边听着她娘被操一边胯下流水,如今那奶子屁股都被催得熟了,该丰腴处丰腴,该清减处清减,说得露骨些,已是个天生的婊子,指不定早就暗自盼等明年第一次接客了。
  身子纯洁无暇,骨子淫艳骚浪,当真绝世尤物。这下宁尘也不用多想了,那是必须把她收入胯下不可呀。合欢法纲法决中倒是有一部可给她修习,坐得八脉之一也未尝不可,只是还要再观她心性根骨如何。
  宁尘喜她体淫,故意用真气从脚底勾扫她敏感处。就听少女喉咙颤悠悠哼了一声,身子猛的一绷,薄薄肉蚌中接连吐出几缕蛋清样的粘液,把个亵裤弄得黏糊糊滑溜溜,直荫湿了屁股下的后裙摆。
  可是就这么攻了几番,洛笙却没如宁尘想的一般被推上高潮,反而激起了什么法力,硬叫她身子冷了下来,想来是楼中特意下的封制。
  「好、好了,宁哥哥,我洗好了。」童洛笙红着脸不叫他再摸自己脚,拿手巾擦了干净。
  宁尘意犹未尽,可也不敢再多造次,只拉她一起去榻上歇息。童洛笙再三叮嘱宁尘不要坏楼里规矩轻薄于她,宁尘一番赌咒发誓,总算哄得她躺了过来。
  只是躺得安宁下来,那边厢的动静可不会停歇,恐怕那两个王八真得折腾童怜晴一整晚不可。宁尘心烦,翻来覆去,童洛笙自然也睡不下。
  于是她凑去宁尘近处,红着脸道:「宁哥哥,你睡不着,听我给你唱小曲吧。」
  宁尘拧过头来,挑起眉毛:「是了,你也会曲儿,快些唱来。」
  童洛笙张了张嘴,又矜持道:「娘亲不喜欢叫我唱那曲呢,说怪不好的。」
  「曲子哪有什么好与不好,你唱给我听,我不嫌。」
  「我没给别人唱过,唱坏了你别挑我。」
  宁尘笑着点头,童洛笙便趴在他耳边,轻启樱唇。
  明月照树梢,枝影儿挑烛尖,
  三更三点鼓儿发,少年郎坐了奴床边。
  一摸小妹头,钗横桂花甜,
  如瀑青丝何墨染,自古红颜白发鲜。
  二摸春桃眼,不羞抬眉睫,
  风有遗情吹两度,一扇儿奄奄泪珠潺。
  三摸娇生面,软绸腻如宣,
  弹破玉镯一声铮,云红人娇美生遍。
  四摸女儿肩,俏柔纵翩跹,
  微霜夜凉不着衣,只因郎君求一言。
  五摸青葱手,巧生出水浅,
  柔荑抚心起撩拨,十指交扣泣婵娟。
  六摸胸上沿,嫩嫩酥若仙,
  却叫你孟浪无度,骂一声色胆包天。
  七摸乳儿尖,秀色尤可餐
  意矜气短瑶珠立,火虫儿一口咬桃心儿,
  八摸脐儿阙,腹中何颤颤,
  叫一声人间苦短,掏一副痴肠心肝
  九摸芳草凄,捉腕自盘桓,
  露珠点作绕指柔,求妹妹赏我朱丹红丸。
  放目远远瞧,杨柳登登高,金丝的荷叶儿便在水皮儿漂。
  金鱼咬那银鱼儿尾,享尽那树蔓交盘一日逍遥——
  童洛笙带一腔柔声腻意,半念半哼把那淫词艳曲儿在宁尘耳边唱了一半,哄得他心足意满,不知打哪一句之后沉沉睡了过去。
  「宁哥哥,人走啦,你快起……」
  童洛笙才唤了一声,宁尘蹭地一下就坐起来。少女捧着热好的手巾板儿正候在旁边,伺候他随便抹了把脸。宁尘连眼屎都来不及抠,迈步就往院子正门奔去。
  神识一扫,屋内那俩王八果然没了。他俩人一走,院门处的牌子自行翻转露出愫卿的名儿来,壁障也解了。宁尘跟屁股着火一样奔到门口,伸手重新翻了童怜晴的牌子一步跳进院里,跟抢腥儿的猫似的。
  宁尘几步穿过院子,钻进精舍大屋。只见屋里一地的狼藉。杯盘酒盏滚得到处不说,浓浓一股腥臊味就别提了,满地扔得都是白花花的鱼鳔套子。
  怪不得俩人跑的那么快,龙虎啸海丹效力是真大,好悬没把他们弄得个精尽人亡。那齐嵬冯克行再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,天明时酒醒七分,知道再这么搞下去非得变成风流鬼不可,连忙穿上衣服颠儿了。
  童怜晴使出浑身解数,一夜内拼命榨光了两人精气,自己却伤得厉害。她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,见宁尘进屋,知道是人家前脚走他后脚就来翻了牌子,胸口提溜着的一口气勉强一松。
  「尘儿……」
  见她想要强撑着起来迎人,宁尘一步闪到跟前,按着肩膀将她扶躺了。只见佳人双目朦胧唇无血色,发梢嘴角都污着白浊,乳尖还各挂着两只装满精液的套子,把那乳头都勒的紫了。
  「怜晴辛苦了一整夜,好好躺着。」宁尘也不嫌脏,伸手替她揩去眼皮嘴角的精液,轻声抚慰。
  说话的当儿,童洛笙已端了热水盆儿进来,她看了这场面也没有丝毫动容,想来十几年间也不止见一次两次了,只拿着毛巾凑到童怜晴身边替她擦洗。
  宁尘掐聚水诀,操动盆中热水聚在掌中,说了声「我来」。童洛笙点头称是,跪在床边去解童怜晴乳上的脏套子。
  聚水决引水拂过童怜晴身子,将她一身秽物仔仔细细绞去,只留得腿间一处。
  「怜晴,你将腿张开,也好叫我帮你弄净。」
  童怜晴叫人板着双腿操了一夜,腿胯筋儿酸胀不堪,咬着牙又将腿分开,身子都哆嗦起来。只见那花房撕裂肿胀,开着个洞儿合不上了似的,红艳艳的嫩肉都被操了出来,软塌塌耷在外面。
  宁尘瞧见那穴儿凄艳,呆了片刻,胯下的阳物竟撅了个老高,不禁想这要趁热插进去享受一番,却不知是何滋味。
  童怜晴望见他神色,忙开口道:「尘儿,怜晴拼了命连哄带骗,总算没叫他们射进来……你委屈了一夜,快过来叫怜晴伺候伺候……」
  宁尘拿帕子替她擦净阴户,见那绸布上白沫子带血丝,看着叫人心疼,哪还能起那份心思。他柔语哄得童怜晴扶翻趴下,将她屁股后背也都清了。
  童怜晴倚在床上,由着宁尘给自己重披了一件轻衫,又拿被子裹了身体。她再三去瞥宁尘眉目间的情绪,不见他有丝毫厌恶,终于放下心来,一恍神之间沉沉睡去。
  待她再醒来,屋里已经恢复了原样。
  童洛笙早取了净香来点,驱掉了房中味道。宁尘也不叫醒童怜晴,只和少女一同将精舍里外重新打扫了个一干二净。童怜晴甚是有些恍然,她这些年什么都见过,却没见过有动手帮忙收拾房间的恩客。
  童怜晴休歇这么一觉,元婴肉身恢复了大半。她披着轻纱迈下床来四处相看,寻到宁尘正与童洛笙并肩坐在门口的木阶上,同喝着一大碗凉茶。
  听见身后脚步,宁尘起身迎去,捧住童怜晴腰身将她搂入怀中:「怜晴醒啦?怎地也不多睡会儿。」
  贴在宁尘胸口,童怜晴只觉先前费尽心力一夜贞持总算不是白费,眼圈忍不住红起来。她究竟经得多了,也不啼哭,只拿额头脸颊蹭在宁尘脖子上慢慢斯缠:「尘儿,你不嫌我吗?」
  「怎么?你当我忘了你身份啦?我可不会骗自己,将你放去一个假梦里,扮作那情郎痴儿。你可是潇湘楼头牌花魁,那些大王八小王八都贪着你呢。我若嫌着什么,一开始也不在你这里住恁多时日了。」
  宁尘话中戏谑,抹平了童怜晴心中涌起的疙瘩。她轻叹道:「我却常忍不住做梦,哄骗自己去抓那无根之萍以作稻草,前后溺了几次水,还不知悔改。」
  宁尘笑着:「这回不是了,你抓抓试试。」
  「我不敢……」
  宁尘堪破她心事,直言道:「你是不知,我宁尘可是妻妾成群的命格。别说你一个风尘女子,前些日我还纳了一名妾奴,那可真是千人捅万人骑,比你尝过的鸡巴多的去了,一样叫我宠在怀里当体己人使唤。」
  话虽没有说的那么分明,却是给了童怜晴一个交代。童怜晴被人负了多次,也不敢尽信多想,只将宁尘虚许的这句话在心底,童怜晴便足以安心一时。
  她任由自己沉在宁尘画的梦里,心中火热,手一边往宁尘衣襟里伸,一边偏头向女儿道:「洛笙,你回去吧。」
  宁尘却拔了她手出来,朝童洛笙挥挥掌:「莫走,留着。」
  童洛笙笑盈盈对童怜晴道:「宁哥哥不让我走,我可不能听娘的了。」
  童怜晴还待提醒宁尘规矩,却被宁尘拦腰抱起送去了床上:「今日你便好好歇息,无需管我,我自与洛笙玩耍。」
  童怜晴初时还担心宁尘玩耍什么,结果他拿了纸张笔墨,画了一格一格组起的图样,取过行酒令的骰子,又折了数根牙签儿,每人分发四根摆在各角上,美其名曰什么【御剑棋】。
  童洛笙年少青葱,哪见过这等玩耍游戏。也别说她了,整个大陆怕是也没人玩过。她兴冲冲与宁尘玩了大半天,如痴如醉,抛却了成熟稳重,尽显了应有的孩童心性。
  赶上宁尘花样也多,什么【大商贾】,什么【酒栈大亨】,教童洛笙又是买地又是收租,连童怜晴也禁不住好奇加了进来,三人玩得昏天黑地,浑然忘了世间愁事。
  一日一夜下来,三人只吃喝玩乐,没有丁点旖旎,在秦楼楚馆中竟活出了老夫老妻过日子的味道,宁尘自己想想都觉得怪可笑。只是难得清闲无拘,他倒没有半分色急。
  次日午后慵懒,洛笙在院中练筝,童怜晴与宁尘在廊下拥在一处静静观听。
  她仍是体乏,一改常态叫宁尘拢着躺在他腿上,如刚出阁的小姑娘一般让他一个少年人梳揉着头发。
  童怜晴被宁尘揉得浑身酥麻,脑海中回映起昨日他带洛笙嬉闹玩耍的情形,腹中忽地泛起一团酸愁。
  「尘儿有多少女人啊?」
  宁尘想了想道:「现在倒是不多,不过将来没有十几二十个肯定下不来。」
  几番相处,童怜晴知他虽然多情但也重义,思忖多时终是开口道:「那尘儿喜欢洛笙吗?」
  「嗯,喜欢啊。」宁尘毫不遮掩。
  「怜晴想求你一件事……既然你欢喜笙儿,我想将攒好的赎身钱交予你处,待明年她梳拢之时,你替我将她赎了吧。」
  宁尘哼了一声:「我拿了你的钱,扭头就跑。」
  童怜晴拿手摸着他脸:「我信你。你若负了我,我也不怨。」
  「那你呢?」
  「我再攒上几年,自赎出楼便去寻你们……行么?」
  「我看呐,洛笙她未必愿意出楼呢。她已生长成了淫娃荡妇,说不定在楼中撅着屁股被人操更开心。」
  宁尘一句调笑,却恼了童怜晴,直起身子伸手要打他,被他一把捉住手腕揉到了怀里。
  「你先别气。前夜里我只给她洗了洗脚,就湿了个一塌糊涂呢。你这当娘的,却不知道?」
  童怜晴将她自小在青楼里养大,再不想知也不得不知,只是听宁尘出口轻贱自个女儿难免心中不悦,如今听宁尘这般说,也只能认了。
  她叹口气道:「她当真好福分,还能叫尘儿给她洗脚。」
  宁尘闻了一股味儿,手指勾着童怜晴下巴与她贴近:「怜晴吃自个女儿的醋啊?」
  童怜晴愣了一下,只因那非是她本意,但此时自视起来好像的确有那么一星半点。她知这点醋意无伤大雅,便顺势撒娇道:「怜晴就是吃醋了,尘儿怎么哄我?」
  宁尘伸了舌头就去挑她樱唇,被童怜晴拿舌头勾了缠在一起,捧着脸蛋湿吻起来。
  「明明说听我弹筝,却在这里亲嘴儿,好不羞!」
  也就亲了一盏茶工夫,耳边厢一声笑骂,童洛笙早丢了筝欺在门边,脸蛋红扑扑地看他们痴缠。
  被女儿叫破,童怜晴也有些意短,垂眉低目拿手背儿擦了唇角的银丝,嗔了她一眼:「叫你练筝,却恁地不用心,不低头瞧谱,只到处乱看。」
  「娘又欺负笙儿!抢了宁哥哥在心里,就瞧笙儿不顺眼咯——」
  童洛笙也不知是不是从俄池杂院的使唤们那里学了本事,童怜晴倒是赢不过她的嘴利,只能无奈苦笑。
  宁尘伸手将洛笙唤过,捏着她小腿肚儿一路往上摸去。童洛笙那处可没叫人碰过,身子不由自主打颤,待宁尘摸到大腿根儿,也和那夜一般,看自己娘亲与人口舌绞缠,竟也看湿了。
  宁尘笑道:「你这裤儿一天也不知要湿几回。」
  洛笙被他拿住腿根儿摩挲,骚穴更是舒爽,只想起楼里规矩,忙推下他的手去,颤声道:「宁哥哥……使不得……」
  宁尘将手指挂着淫水送进童怜晴口中,童怜晴品着女儿的汁水心中大羞,却也依宁尘的意思吮下了。
  「我自知道使不得,不然早将你办了。办不了你,便让你娘替你受过。」
  宁尘抱起童怜晴就往屋里去,童怜晴忙开口叫了声「笙儿」想叫她离去,忽一转念想着女儿终身还要试着落在宁尘身上,现如今正是将他二人调在一起的好关口,于是话到嘴边硬改口道:「笙儿……你去将帘子都敛上……」
  童洛笙喜出望外,俏生生应了去。她先前见童怜晴被宁尘宠着,心中也不禁也想尝尝被人恩爱的滋味,哪怕不让吃肉,喝口汤也是好的。
  只是眼见着她宁哥哥将自己娘剥光了扔在床上,自己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只拧着手站在床边,浑不知该如何自处。
  宁尘把童怜晴这大白羊压在身下,咬了她右乳,伸手抓着洛笙胳膊将她猛扯过来,含含糊糊道:「别让你娘左边空下了。」
  洛笙也羞,怜晴也羞,母女二人目光一对,均发现对方眼中已是顺了这冤家的意。
  「娘……」
  「自、自小便吃着娘的奶儿长起来的……此时又、又怕什么……」
  童怜晴拿手摸着女儿的头,叫她安下心来。洛笙闻言再不犹豫,拱在娘亲的乳儿上含吸起来。那香甜溺在口中,似是唤起了她记忆最深处的安详温暖,痴痴舔吮再不停歇。
  宁尘一只手揽着洛笙的腰,轻轻摸她后背。两人吸吮着童怜晴的双乳,时而隔着乳峰四目相交。童洛笙意动情摇,终当宁尘轻轻推了她一下,两人再忍不住,齐齐将身子往前一探将双唇扣在了一起。
  好个媚骨入髓小雏妓,还从没叫男人碰过,那舌头便在宁尘口中左勾右挑,摆弄的如同灵蛇一般。她也是憋了好些年,初用口舌之技就尽显了一份骚媚,几乎要将舌儿伸到宁尘的喉咙里去了。
  脚能洗,腿能摸,那亲亲嘴儿也不算坏了规矩吧?宁尘精虫上脑,也不去多思忖,只一味地享用起了那少女柔舌。
  见女儿将初吻交给了自己的情儿,二人伏在自己身上亲得口角流涎,童怜晴心中一片空灵。她伸手摸摸二人的头发,柔声道:「笙儿,我就替你做主,将你许给尘儿了,你可愿意?」
  「娘!」童洛笙五分有意两分羞怯,却也有三分犹豫。她与宁尘游戏两日,心中确是欢喜他,可还未深到定情之处。况且少女长于此间,心思多少还有些活泛。
  可童怜晴深知无价宝易求,有情郎难得,洛笙再是如何不羁也难免被人诓骗负心,实不想叫她再遭自己一般的罪。于是幽声道:「你若不听娘的话,许是也不要娘陪了。现在你便走罢,回去俄池杂院,今后别再来了。」
  「我听!我听娘的话!」童洛笙慌忙应道,又偷偷拿眼去瞟宁尘的脸色。她心下略有不怡,但想起宁尘的俊朗和他那仿若无际的见识底蕴,又喜滋滋甜起来。
  更别提前些日她从窗中偷瞧,实是见过宁尘那天下无匹的白玉老虎是如何将她娘亲日得七荤八素。洛笙在楼内作活,男人的鸡巴虽没尝过,见却见了千八百根儿,可没有一个能跟宁尘比肩的,此时娘亲讨句话跟了他,今后肯定委屈不了自己。
  童怜晴见宁尘没出声,只当他默许了自己先前托付,便继续道:「笙儿乖。
  如今让你跟了尘儿,你得将一颗心尽交于他,身子也绝不给旁人去碰。纳你为妾也好,收你为奴也罢,只待明年梳拢时将你赎了,你便一心听他从他,切不可使性。」
  听她几句话真情恳切,洛笙心颤的厉害,一想到自己竟已定下终身,从此有了人爱,腹中似灌了一汪蜜水,面颊似火,只轻轻嗯声应下。
  「尘儿……你也给她句话……」童怜晴望向宁尘,想把事情坐实。这一番借树逾墙,宁尘不出声她自然忐忑不安,
  宁尘瞥了洛笙一下,又瞅了童怜晴一眼:「你倒是随手将女儿许了人,又有谁将你许出去?」
  见宁尘不接茬,童怜晴心中顿时凉了三分,刚要说些话儿寰转,却听宁尘又道:「单一个女儿我是不收的,要收就母女一起,打包带走。你若将自己也……
  」
  童怜晴不待他说完,连忙接口道:「我许……我将自己也许你……啊、啊呀——」
  她一句话刚允下,宁尘立时将肉棒操进了她逼里,直插了个心体通透。
  「尘儿!缓缓……你且让我缓缓……」
  宁尘的鸡巴卧在七寸媚蛇里头,水润润满当当,不挪不动也舒坦的后脊梁发麻。他拢过洛笙的脑袋一起凑到童怜晴面前,左亲一口右亲一口,勾出了舌头吸着,三人就这样互相舔了起来。
  叨住母女二人的舌头一并啜在口里,尽享齐人之福。尝够了两根舌头,宁尘拍了洛笙屁股一巴掌:「去,舌头将你娘嘴巴堵上。」
  童怜晴羞得闭了眼,倒是洛笙更不在乎人伦之禁,顺势就和娘亲深吻起来。
  宁尘在下头扛了童怜晴腿在肩上,纵情抽插。那刚被龙虎啸海丹蹂躏过的花径还未恢复万全,又被白玉老虎在里面肆虐,操的穴儿又涨又痛。
  可情儿的鸡巴能和旁人论吗?若拿高潮与用饭相比,先前那二人等若是拿麸糠生往她肚里填,宁尘却是山珍海味龙肝凤髓,那鸡巴可连着心呢。几百趟操下来,美滋滋的高潮直冲得童怜晴肚子里化成了春泥。
  胯下叫那稀世的鸡巴捅得汁水横流,嘴巴叫自己亲女儿舌头绞缠不休,童怜晴连着两回高潮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。她挣着吐出洛笙舌头:「笙儿,笙儿……
  你叫娘喘口气……」
  洛笙舔舔嘴巴,又支起身子抱上宁尘肩膀去亲他耳朵。小妮子跪坐处,床单一片濡湿,屁股还在打颤,也是给勾出了心火。
  宁尘心思还放在童怜晴身上,他咂嘴道:「怜晴被别人摆弄时叫得千娇百媚,却从来不给我听。」
  童怜晴眼中水光盈盈,伸手摸他胸膛:「怜晴生性不爱叫……那都是哄他们,为了叫他们快些交货的……嗯啊……尘儿要喜欢,那我……也叫给你听……」
  宁尘摇摇头:「不要也罢,我只喜欢怜晴自己的模样。」
  童怜晴咬着嘴唇,迟疑了一下,颤悠悠道:「尘儿,你若想听怜晴叫……得另寻办法儿……」
  「嗯?」
  童怜晴嘴巴张了又张,一个劲儿瞅着洛笙,当着自己女儿面羞得说不出口来。
  宁尘一琢磨,当下猜了个七七八八,拿眼神往下挑了一下,换来童怜晴满颊飞红的一声轻嗯。
  想要美人声娇啼,还需采摘后庭花。怪不得她死也不叫先前二人动她后面,那才是童怜晴最敏感处。
  宁尘把洛笙拨去含她娘的乳头,自己趴伏在童怜晴耳边小声问:「后庭叫几人采过了?」
  「只、只有三人……若不是骗了我心去,也不叫他们碰的……」
  「不怕我也骗了你?」
  「那也是我的命……」
  「待我能接你出去,再采不迟。」
  「嗯……尘儿想要便说,我也好提前拿香油儿润润……啊啊啊……尘儿那物事怎么又大了……」
  童怜晴七寸媚蛇游得宁尘气血翻涌,小半个时辰下来已快要不支。他大开大合猛操猛冲撬松了童怜晴阴关,每撞一下那龟头都没入宫口半分。童怜晴试到那巨物往腹中破来,知道宁尘快到顶峰,也不忍求饶损他兴致,只轻轻呻吟承受。
  宁尘伏在她身上气喘吁吁道:「怜晴不让旁人出在里面,那若是我,射不射得?」
  童怜晴心中一慌,宁尘出精的分量她是知道的,只怕这般射入阴宫八成便要珠胎暗合。可她实怕拂了宁尘的意叫他心生嫌隙,只好道:「射得……是尘儿…
  …就射得……」
  宁尘又冲得快了几分,笑道:「怀了我的种怎么办?」
  童怜晴喘道:「那……那便给你怀……」
  「怀了我不想要,又该如何?」
  「我这身子是你的,尘儿若不要就再操下来……只是怜晴宫巢已交瘁不堪,再流一次,恐怕再不得给你生儿育女了……」
  「我收了洛笙,若再有后嗣出自你处岂不乱了?你已叫人操得小产多次,这最后一次,便由我绝了你的孕宫。你可愿意?」
  童怜晴听懂了他话外之意,这是许了洛笙一个安生位置,亦是宁尘暗示决绝不因此事乱了纲常留下遗祸。生了女儿还好,要是生了男孩,看当爹的可以纳母收女,自己又怎地不能弑父淫母?
  这即是投名状了——你若为我绝了身孕,我便欠了你的,此后再无负你的道理。
  童怜晴看出宁尘有大愿景,此举是为母女二人做了打算,反而心中大定,不再忐忑。
  「尘儿说了算,我断无怨艾……你……给了我吧……」
  宁尘憋着劲儿狂冲十几下,将龟头一下戳在微敞的宫口处:「怜晴,那我真射了!」
  童怜晴被他最后几下操的梨花带雨,虽已下了决意,却仍不禁生出自暴自弃之感,借着呻吟声高声道:「尘儿射吧,射吧!怜晴第一次给不了你,最后一次却也留给你夺走!」
  精液爆射而出,直打在童怜晴宫壁上。她许久没被内射,被那浓烈阳气狂冲入体,顿时阴关崩泄,长吟一声抽搐起来。整个子宫须臾间被灌得满溢饱胀,童怜晴的小腹都鼓了起来。那上亿精虫穿入童怜晴破败宫巢,围了一颗可怜宫珠儿,争先恐后奸了上去。
  元婴期天人感应,童怜晴捂着小腹,已试到自己宫珠受奸成孕,实实在在怀了宁尘的种。一想到这种子落床一两月后又要被冲掉,自己即若不孕之身,不禁心生悲切,一边在高潮中抽动一边哭出声来。
  宁尘足射了半天,灌得童怜晴子宫都变了形,这才云雨收住。他见童怜晴流泪,柔声道:「后悔了?那我催功收了精气?」
  童怜晴摇摇头:「为了笙儿好,我不后悔的。只是叹我命中有业障,凭依了你,却不能给你生儿育女。」
  「你不是给我生了洛笙嘛。」宁尘拢着她缓下情绪来,亲亲摸摸,终是哄得她破涕为笑。
  「是我想得太多了,我母女能得尘儿青睐,已是这辈子的大幸。」
  洛笙踞在两人旁边待得久了,心下有些寞然。宁尘将肉棒抽离了童怜晴,便立刻凑到了少女身边。
  「来,嘬两口。」宁尘撅着鸡巴将她往胯下一推,洛笙便会了他意,手捉住肉棒细细舔舐起来。口鼻中弥漫男子精水味道,叫个小淫妇湿得更是厉害。
  「今日楼主不在,此间亦是无人……宁哥哥,要不你……你取了我红丸罢…
  …」
  宁尘嘿了一声,花花肠子一阵哆嗦,当即就把洛笙抱过来,先擒在怀里狠狠亲了半天。
  「小贱婢,发起骚来,楼主的规矩都不顾了?」
  「洛笙就是发骚……也只对宁哥哥骚……」
  年纪不大,讨人喜欢的情话倒是熟。童怜晴刚想阻拦,宁尘已分开她双腿顺着滑溜劲儿往里捅了去。
  「你二人怎地这样不知楼主厉害!」
  「啊啊啊!!娘!好痛!!」
  童怜晴刚呵斥出声,洛笙已大叫一声反弓了腰身。
  然而却不是宁尘给她破了身。那龟头没入穴口,狠狠顶在膜上痛得洛笙惨叫起来。可宁尘的肉棒却生生叫什么东西挡下,竟没能破体而入。
  那穴口一道法术禁制光芒闪过,在洛笙处女膜上凝出一道壁障,饶是宁尘心有不甘,却也夺不走她处子之身。正是楼里给她打的雏妓印作祟,那印记乃是防备嫖客诱奸用强,此时倒恰好断了宁尘好梦。
  童怜晴心疼女儿受了苦,将她搂住好生抚慰,心里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  「尘儿,此番是笙儿不知轻重,被你勾起火儿自己要的,怪不得你。但你一定要知晓,楼主在这方圆界中实是神通广大,万不可以为有什么事能瞒过七娘一二……」
  宁尘被教训了两句,脸上害臊,挠挠头随口应了过去。
  童洛笙缓过劲儿来,又凑到宁尘怀里:「宁哥哥,你若还想要,洛笙用嘴帮你。」
  「不了,你娘说得对,规矩还是得守。先待七娘回来,我去探探她口风,若是能网开一面提前将你讨来,我再吃你的头汤。」
  宁尘想的是真美。谁知等柳七娘回了潇湘楼,他却压根儿连开口的工夫都没捞着。
  第三日,柳轻菀回到楼中,第一时间便放出话来叫宁尘觐见。
  宁尘屁颠屁颠带着【伏龙无义酒】去了山坳间的后楼,恭恭敬敬将酒奉在柳轻菀面前。
  「七娘,东西给您拍来了,不知能抵几个月的房钱呀。咱多亲多近,怎么不得给小子一个薄面,打个六折七折?」
  他这边厢还插科打诨呢,一抬头却看见柳轻菀端坐在厅中间儿,看不出个喜怒,只拿眼睛直勾勾戳在宁尘身上。
  「你拍的这是什么?」柳轻菀面无表情地问。
  「这乃是【伏龙无义酒】,五十万灵石成交,献于楼主享用。」
  「那,我叫你拍的又是什么?」
  柳轻菀这硬邦邦一句话丢出来,在宁尘头上砸了个八瓣碎。他一愣:「楼主说,让我拍这次最贵的。这酒如今就是最贵的了……」
  柳轻菀不做声,只面若冷霜地瞪着他。
  宁尘心口咯噔一下,他娘了个红烧鸡大腿儿,自己是不是弄错了!?
  人家说要最贵的,那是真想要!根本不是为了试探自己财力!自己犯什么小聪明啊?!尽去胡乱揣测人家心思,还自以为观得通透呢!
  你说你这潇湘楼主也是,你让我拍啥就说拍啥,装什么风雅打字谜呢!现在买错了东西,钱还花了一大把,屎盆子却尽扣在我一个人头上。
  最后这话可不敢说,宁尘赶忙把酒收了一躬到地:「七娘!是小子领会错了!」
  柳轻菀冷哼一声:「五天之内,拿到庚金剑。若拿不到,也不用回来了。」
  「楼主放心!!」 宁尘蹦起来撒丫子就往外跑。
  不用说,庚金剑就是最后那件拍卖品。宁尘当初还觉得,堂堂潇湘楼主怎么会看得上那种档次的法器,现如今只能感叹千算不如万算。
  可这拍卖会都开完三天了,鬼知道那剑给拍到了谁手里。宁尘跑到一半停了脚步,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了。
  他苦思冥想着,先回了愫卿小院。童怜晴和洛笙见他回来愁眉不展,也一同忧心起来。
  「尘儿,出了什么事?」
  宁尘摆摆手:「且叫我想上一想。」
  回忆起拍卖行那时的情形,宁尘倒是冒出了一线明光。当时自己拍得【伏龙无义酒】,旁边不是有个二世祖说了一嘴,说是要拍最后那件东西耍耍吗?他依稀记得,那人似是叫朱从阳,只是不知他到底拿没拿下那件宝贝。
  「怜晴,你听过朱从阳这人吗?知不知他什么来头?」
  童怜晴摇摇头:「不是我的客,我没听过这名字。不若我与洛笙分头去各池各院打听一下?」
  宁尘刚要应好,忽地心头一凛。柳轻菀从一开始就轻描淡写,把话说的模模糊糊,恐怕是不想叫旁人知道自己究竟要的什么东西。自己现在是搞砸了,逼得她露出了真正心思,这要再叫二女去楼中问来问去,怕是更要触柳轻菀的霉头。
  他只得摆摆手,又竖起指头碰碰嘴唇,叫二女不要到处乱问。
  既然不敢胡乱打听,那又如何去寻那朱从阳?自己一个过江的泥鳅,人生地不熟……
  诶?不是有个熟的么?
  「霍醉……」宁尘眉毛一挑,口中轻轻流出了女孩的名字。
  「咦?宁哥哥认识她?」
  宁尘被洛笙一句话引醒,他抬头望向二女:「怎地?你们也认识她?」
  童怜晴点点头:「白帝城附近四州之地,她的「雅号」恐怕无人不知了。」
  「什么雅号?」
  童怜晴洛笙彼此看了一眼,然后转向宁尘,异口同声道:
  「叶含山孽畜,金丹无敌霍醉……」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25:23

十二章、多谋巧诈宁拙诚
  听到那名儿宁尘好悬没笑出声来,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  童怜晴与宁尘粗略讲了讲,原来霍醉区区一个散修,名号在这几州还挺响亮。不能说家喻户晓,也得算臭名昭著了。
  散修其实也分两种。
  一种是世族中有个什么远亲好友修行的不错,传了几本心法典籍。赶上有那天资还行的,练上两手,堪堪筑基凝心已是光宗耀祖。中原九成九的散修都是这般,他们也没有多高的心气儿,虽然也是尽心努力,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
  实在升不上去境界,算了也就算了。
  另一种则是真正的仙承。某个祖坟冒青烟的修士机缘凑巧,破了某处隐匿,寻到了什么洞府中的秘法。这等散修虽修为颇高,却没有开宗立派的实力,最多也就占个山头蹲住了,洞府里小猫小狗三两只。他们往往不善经营,传个三五代资财耗尽,后面就剩下单蹦儿了。
  叶含山就是后一种。那山不大,却有一个元婴占着。宁尘现在多少也有点谱了,知道元婴在这地界是个什么分量。这种元婴修士往山头一杵,周边各州甭管大宗小宗都得礼敬三分。人家反正孤家寡人没什么家业,惹急了,豁出去与大宗门火拼就是。大宗门的元婴他们动不了,照着底下小辈们一顿砍瓜切菜可就断香火了,周边大宗掌门见了这种仙承散修都是一张赔笑脸。
  叶含山的元婴老修名不见经传,却教出一个霍醉。就听那元婴老怪给弟子取的名儿吧,也不知几个下酒菜喝成这德行。这一脉别的没有,就一个字:穷,两个字:穷横。
  据说霍醉从筑基期就在山下自己抟食儿,虽不至于偷鸡摸狗,打架斗殴却是常事。收了东家钱揍西家,西家气不过又掏钱让她揍东家,赢在一个两头儿吃。
 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,若只是打个架,霍醉也不至于顶上一个叶含山孽畜的名号。据说这家伙见钱眼开,抠着合约里的字眼地皮都能刮去三尺;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「过千杯霍醉」,一喝酒就撒酒疯,欺人毁店滥伤无辜;更有流言说她以色诱蛊人,操她一次钱囊就得被掏个精光,总之是在附近几州恶名远播。
  不过宁尘倒是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。先前那场赌斗真要论起来,若霍醉非说自己用了三招半才将她逼出圈去,也能多少打个嘴仗。可是那姑娘说认投就认投,全不似传言中的赖皮。何况她身边还有何子霖这种朋友尽心给她筹钱帮忙,想来不会是个无义之徒。
  叶含山孽畜许是过分了点,但金丹无敌霍醉可不是虚的。她能在这地方吃得恁开,非得有过人的本事不行。宁尘已尝过了她的厉害,就算管中窥豹,也不得不说一声名副其实。
 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,宁尘决定这就去会她一会。不过这回临走时,总算记得在楼里花六万买了两副玉镯,顺着院门丢给了童怜晴,结结实实给愫卿的牌子翻了十天,看谁还来偷老子的鸡。
  宁尘出了潇湘楼找人打听了一番,七拐八拐,总算在中午前迈进了福熙客栈。一楼跑堂的炼气小厮刚要来迎,宁尘已一眼瞧见了坐在里面的霍醉,挥挥手把跑堂的打发了。
  霍醉百无聊赖正瞅着门呢,看到宁尘进来大眼睛唿地亮了。她站起来挥手:
  「独孤公子。」
  宁尘听她开口,脊梁后头还不自觉哆嗦了一下。最近就总有不该认识自己的这些位冷不丁叫他,霍醉要是一张嘴「宁公子」,宁尘可真要拿头往地上撞了。
  「霍姑娘耳目真是灵通,竟也探出了我独孤十三的名字。」不消说,霍醉在潇湘楼里也是认识人的,只不知道是烟花还是杂役。
  旁边一看还坐了一位呢,何子霖抄着手倚在那,斜眼瞟着他,既不动弹也不说话。
  「霖姐儿也早哇。」
  宁尘如今找人帮忙,可不能把气氛弄僵了。他人畜无害笑得跟弥勒佛一样,想把先前那档子事儿抹过去。
  伸手不打笑脸人,何子霖到底不是个心坏的,本来自己就理亏多些,此时看他和和气气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,鼻子缝儿里强憋出一声「嗯」。
  霍醉看他主动示好,自己倒省了打圆场,于是请宁尘以宾主位落座:「独孤兄……」
  「叫声十三就好,我看你还比我大个三两岁的。」
  「也好。此番前来,是回心转意愿意和在下交易了?」
  宁尘全指望着身上那坛酒呢,柳七娘给的时限不多,这时候也不再遮掩:「
  酒在我这里,舍一筒给你也不是不行。只是你四万灵石已输了给我,又拿什么来换呢?」
  霍醉听他松口便比什么都强:「我霍醉没有别的什么能耐,十三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,托于我处,我自赴汤蹈火替你办了便是。」
  「这口气可有点儿大了。」宁尘故意圈她。
  「只能说尽力而为。」
  宁尘点点头,勾勾指头,示意霍醉抬手。霍醉虽不解,但也按他说的做了。
  不想刚抬起手来,宁尘便扣去戒指,将四万灵石尽数灌到了霍醉那边。
  「你……」
  「先前那场,非要计较,赢得也是勉强。钱还你,咱们重新聊聊。」
  旁边何子霖脸上的笑纹儿可憋不住了,一把拉住霍醉的胳膊:「真还给你啦?!」
  霍醉点点头,脸上却无喜无忧。她心知,如此不将钱财当回事的主,待会提出要求来可没那么好伺候。
  她先点出三万多,给何子霖送去了戒指里:「霖姐儿先前辛苦,这钱如今用不上了,还你。你顺便帮我把小顺老杨的钱还了吧,我估计接下来没什么空儿去找他们了。」
  何子霖嗯嗯应下,却也不走。她多少还是不放心霍醉和宁尘俩人待着,生怕霍醉被占便宜。
  霍醉拧头对宁尘道:「只是不知霍醉能做些什么,好换那一筒酒来。」
  宁尘也不含糊,竖起三根指头:「帮我做三件事,便匀你一筒。」
  何子霖闻言心中着急,伸手去压霍醉胳膊,不过霍醉也不是刚出来混的,当时就笑起来:「这没头没脑的,让我如何能应?你叫我帮你杀尽白帝城的人,我又如何是好?」
  何子霖也在旁边帮腔:「就是!你若尽让我家姑娘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,又或者借故轻薄我家姑娘,那……」
  霍醉忍不住笑:「霖姐儿,你越说可越离谱了。」
  宁尘也不急着说话,只唤来酒保上了一桌席面。待那好酒好菜都布置停当了,他才悠悠开口。
  「我如今不好细说所求何事,但却可打个保票。这三件事,桩桩件件拿出来,保管都是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衬的。但凡霍姑娘听着某一桩超出了朋友情谊,即可回绝。我们君子之约,有言有信,却道如何?」
  宁尘鬼精鬼精,前脚搞定了庚金剑,后脚顺带就可以与霍醉以朋友相称。到时候找机会再走近点,指不定就能春风一度,倒也快活。
 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,实在挑不出毛病。霍醉思忖片刻,笑道:「你就不怕我耍赖?」
  「人道是「金丹无敌霍醉」,如此盛名,我自然不怕。」
  霍醉一听笑的更加明艳:「那你也该听过我另一个绰号。」
  「过千杯嘛……」
  「不是这个。」
  「哎,不好听的就不必说了吧。」宁尘脸上一本正经。
  「如此盛名,你却真的不怕?」霍醉故意学着他的腔调。
  「你若真做下许多腌臜事怕是早混不下去了,我猜八成是有那心怀不轨之徒给你造的谣。没有本事的人自然没有人黑,有人拿黑料怼你,说明你是真的有几分本事。」
  宁尘上上辈子可没少见那网络上的网暴,听风就是雨蛤蟆说成鸡,套路可太熟了。
 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,霍醉却有些发愣。她都叫人诋毁惯了,想不到素未谋面的一个少年却看得如此通透。
  宁尘继续道:「这第一件,便是替我打听个事儿。事情验明了就将那筒酒给你。我也不拿后面两件事来拿捏,你若守信就履约帮我。如此这般,你应不应?
  」
  霍醉也不多语,绰起酒壶斟了两盏酒,向宁尘一举。
  宁尘与她杯盏相碰,叮的一声,两人仰头饮尽杯中酒,相视一笑算是结下了约。
  「说吧,你想打听什么?」
  「我想知那日拍卖会上,最后一件拍品庚金剑被谁拍走了。你在拍卖会有熟人吗?帮我问上一问。」
  宁尘这边话音刚落,霍醉还没吱声,旁边的何子霖却一蹦三丈高:「朱从阳呀!」
  「你如何知道?」
  霍醉插口道:「那日我忙着去门口堵你,怕你和霖姐儿吵架,按着她在中殿没动呢。她一直候到拍卖会结束,自然知道那拍品归于谁手。」
  「是啊是啊,就是朱从阳!不用打听了!第一件事已经办妥,给钱!不是…
  …把酒给我家姑娘!」
  何子霖在那处聒噪,宁尘却不急不躁。这回他可长了记性,万不能鲁莽行事。若是听这娘们一家之言便一脑门子去使劲儿了,回头发现又有哪处疏忽弄错了,时间就全浪费了。
  见宁尘不动弹,何子霖急了:「刚还说好的,你想耍赖?!」
  霍醉抬手将她安抚住:「十三是想验一验。」
  「你也不信我?!」何子霖叫着,脑瓜子这是又糊涂了。
  霍醉无奈道:「我信,可我没法叫他信不是。我知道霖姐儿是为了我好,着急上火的,对皮肤不好。」
  这句话倒是管用,把何子霖老老实实按那儿了。宁尘扒拉了两口菜,心中有了计较,告了声去去便回,丢下筷子出了门。
  何子霖又想逼逼赖赖,可见霍醉只一味开心吃酒,自己也泄了气不言语了。
  小半个时辰过去,霍醉手中一壶酒刚刚见底,宁尘已踱了回来。他方才是去了一趟拍卖行,不管现场人见得多不多,人家拍卖行反正是不会做泄露买主身份的事。可如今宁尘有了何子霖的话证,便拿朱从阳的名字来勾拍卖官的话头。他耍嘴皮子说自己是朱从阳酒友,两人打赌庚金剑绝对不值三十万,要拍卖官作证。
  拍卖官哪知道他一肚子花花肠子,楞憨憨点头说确实是三十万,只想把宁尘打发走。
  没驳斥朱从阳的名儿,那自然证明何子霖话里没假。宁尘回来把刚才自己干的事儿一说,霍醉听得笑出声来。
  「瞧不出,十三也是个亮脑壳。」霍醉一边笑一边给宁尘倒酒。
  「反正比某些人聪明点儿吧。」
  何子霖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,总觉得是宁尘在点划自己,可又发作不得,只嘟囔道:「可以给酒了吧?」
  宁尘取出【伏龙无义酒】的酒坛墩在桌面上,霍醉微微一笑,也取了自己腰间小小翠玉竹筒出来,又问宁尘:「你倒还是我倒?」
  宁尘没干过这活儿,心说这酒虽不值那五十万,好歹三五万大子儿也是有的,若是泼洒多了还怪心疼,便推去了霍醉那里叫她自便,自己继续思忖着后面的计划。
  谁知就晃了一下神儿,却看到霍醉一手持筒一手持坛,倒了半天却是没完没了。宁尘脑袋糊涂起来,忍不住刚「哎」了一声,那整整一坛酒已经倒了个精光。
  他腾就站了起来,指着霍醉鼻子:「你这、你这……」
  霍醉将翠玉竹筒往腰间皮囊一插,嘴角一翘:「我怎么了?说好一筒就是一筒嘛。」
  宁尘一掌拍在自己脑门子上——我说这娘们怎么把这竹筒天天挂在腰间,闹了半天和储物戒是一般的东西!一筒一筒……拿出一百坛给她,恐怕也灌不满这一筒!
  「真不愧是叶含山孽畜哇!」
  「哈哈,过奖过奖。」
  「你这可就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啊!」
  「你不舍得?那还你些?」
  旁边何子霖见宁尘终于吃了瘪,气儿也顺了,一个劲儿笑个不停。宁尘抓耳挠腮,想想那酒于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大用,只得作罢。
  「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,你可得帮我尽心办事啊!」
  霍醉笑笑:「那是自然。无非是帮你将庚金剑从朱从阳那里搞来吧?」
  人家归根结底也不算骗人,这时候主动请战,那是已早早把事情揣度了分明,着实是上了些心的。
  宁尘收了方才那点儿别扭:「霍姑娘是否有妙计?」
  「朱从阳乃是辰州世家南元朱门的大公子,你若手头宽裕,去与他交涉买来便是。」
  「他若不卖呢?」
  「那庚金剑本也不是什么灵器仙器,朱从阳这种公子哥,把玩一两个月便腻歪了,到时你出个高价,他怎会不卖?」
  「等不得一两个月,那东西我需五天之内到手。」
  霍醉眉头一挑:「这倒有趣……你莫不是拍卖会拍错了东西?」
  宁尘直咬牙,心说这小娘心思着实细密,这都能叫她看破。
  「什么拍不拍错的,我现在只急得去弄那剑来。」
  「先出个高价,试试能不能购得。」
  「不成,他现在指定就靠那庚金剑与人吹牛逼,铁定是不会卖的。若问过之后,剑又失了,岂不是一下就坐实了我们的罪名?」
  霍醉呵呵一乐:「别我们我们的,这都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呀。」
  「你就说你帮不帮吧!」宁尘一个劲儿拿眼去瞟她腰间的竹筒。
  霍醉把手一摊:「那就走吧。」
  见她答应的利索,宁尘可算心里有了底儿。结果俩人往外走,何子霖竟也跟了上来。
  「霖姐儿,此间没你的事儿了,你跟来干嘛?」霍醉道。
  何子霖皱眉:「来回折腾半天都没帮上你,钱都叫你连本带利退了,这次我也给你出出力。」
  「去去去,别跟我凑这没头没尾的热闹。」
  「醉儿帮我恁多的忙,你且让我找机会还上一次人情,还不成么?」
  见何子霖目光盈盈言语恳切,霍醉只得点头道:「也罢,多个帮手望风也是好的。」
  于是三个人一同上路。拍卖会已过了两天半,宁尘提前问过,朱从阳早已不在潇湘楼中,他们便一路向南元朱门的玉尺山庄飞去。
  有霍醉带路,宁尘算是省了打听道儿的麻烦。免得回头人家发现东西丢了,大张旗鼓一吆喝,那指路的说不定就把宁尘这茬泄出去了。
  「还真是熟门熟路……叫你声地头蛇不为过吧?」宁尘朝霍醉打趣。
  结果又是何子霖插嘴道:「那朱从阳和我家醉儿姑娘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关系,不然怎么又专门在拍卖会抢东西呢。嘿嘿,幸亏还是你下手狠。」
  何子霖说者无意,宁尘听者有心,鼻子气得有点歪。五十万打了个水漂儿,又得挽着袖子跑人家里去当贼。宁尘要不是脾气好,早蹦着高骂娘了。
  「听这意思,你和朱从阳还挺熟?」宁尘问霍醉。
  「他雇我打过几次架,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,缠着我寻风流。我没那心思,他又借故请我喝酒。我闻到那酒中味道有异,一时生气,把他肋巴条踹断了六根。」
  「然后他就处处寻你的不痛快?」宁尘接口道。
  「正是。南元朱门是辰州排的上号的世家,他身为世子被我落了脸面自然气不过,前后已追着我折腾了小半年。前一阵总算消停下来,谁知道又跑去拍卖会堵我……」
 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桥段,宁尘又多问两句,得知南元朱门只有一个元婴期护法坐镇,多少放了些心去。
  三个人飞到南元朱门所辖地界附近,未免引人注意换作了步行。霍醉专挑无人小径行走,又是晚上,等远远看见那依山傍水的玉尺庄,天都快亮了。
  何子霖凝心期修为,跟着他们俩强提真气飞了一整天,如今体力不支困得晕头转向,被霍醉安顿在一个辟风处歇息。宁尘站在山头上远远去看,待他将庄内布局大概看了个分明,已经日上三竿。
  「这玉尺庄还真挺大的……」宁尘蹲在一棵大树后面,叫阴凉遮挡了自己的身形。
  「世家大户和宗门比不了,但也不是三五件瓦舍那么简单。他们修行心法传内不传外,全靠血脉亲缘开枝散叶。世家伫立几百年,都是一枝传下来的,这山庄自然越建越大。十三不晓得世家的情形,应该是大宗出身的弟子吧?」
  宁尘一时也不好作答,嗯嗯啊啊含糊了过去,霍醉见状也只是笑笑,并不多问。
  「霍姑娘,若你是我,该着如何去取那庚金剑呢?」宁尘心中稍有勾画,但还是想让这地头蛇多替自己张罗张罗。
  霍醉靠过来倚在树上拿眼望天:「现如今有三种可能,庚金剑要么被置于朱从阳屋内摆设,我们摸进去拿了即可;要么在朱从阳储物戒中,弄起来要颇费一番心思,但也不难下手;最怕的就是那剑在旁人的戒中,那我们就只有当没头苍蝇的份儿了。」
  「所以要决定如何行动,必先探明是何种情形……」
  宁尘如履薄冰惯了,向来深谋远虑,可霍醉听见却摇了摇头。
  「这事儿呀,谋算不如巧变,还是要进去之后见机行事。」
  宁尘连忙摆手:「那怎么能成?!一头闷进别人家地盘,岂不变成了瞎耗子撞死猫?」
  「千算万算,算不过快刀一断。」
  霍醉说着就作势要跃下山直奔玉尺山庄,吓得宁尘一把薅住她那大袖子,结果哧啦一声给人家撕脱了线儿。
  霍醉低头看看袖子,回头盯着宁尘。宁尘不好意思把手收了:「我赔,我赔你件儿新的……」
  女孩叹口气也不再走,拧身坐回到宁尘旁边,手一翻,竟从戒指里掏出了个针线包。她将一侧袍子脱了,露出一条白皙手臂,席地而坐飞针走线起来。
  宁尘知道人家没做计较,连忙赔笑道:「你这针线活不错呀。」
  「自己补补,省钱。」
  霍醉这身白底绣青云的大袍虽是仙织,但顶多也只是不染尘埃、坚韧难损罢了。放白帝城商铺里,二三十枚大子儿顶天了,看来叶含山穷横的名头实非瞎传。
  「其实强求不如智取,要是能找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把东西搞到,岂不更好。
  」宁尘蹲在她旁边说。
  「本也是你火急火燎,我又不急。」霍醉低着头缝衣服,「你要有那能耐,就好好想个「万无一失」的办法吧。」
  宁尘一琢磨倒也是,毕竟是个生地方,自己对南元朱门的情形两眼一抹黑,又何谈万无一失。倘若时间充分还能仔仔细细探个分明,将庄内众人性格习惯捏在掌中借以谋划;可如今算上回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三天,有计也使不出。
  说干就干,两人先隐在出庄几条路上守好,一直等到下午,挑了两个嘻嘻哈哈回庄的炼气期庄客,从背后叮咣拍晕,捆吧捆吧堵了嘴,交托了何子霖藏在僻静处看守。
  宁尘与霍醉换了庄客衣裳,取了他们进出山庄法阵的腰牌,一溜烟奔着玉尺庄去了。这玉尺庄世家不似宗门有方圆界扩充地域,一丛丛屋舍遍布整个山谷,占地极广,俨然如村落一般。只是其中建筑修得精巧华美,却不是寻常村落能相提并论的
  地方大了,也没有城墙阻隔,进庄的路大大小小拢共十几条,这种世家为免外人混入,自然要拿阵法护住地界。只是这种护山阵法防君子不防小人,带着庄客的腰牌,宁尘与霍醉大摇大摆就走进了庄。
  衣服穿得没毛病,可霍醉那魅人脸蛋儿容易惹人注意。她特意拿些黑兔毛沾在脸上当做胡须,也算是遮掩得妥当。
  宁尘进得庄中没走几步就脑子发晕,此间屋高路杂极易行岔,得亏有霍醉带路才没露出什么马脚。不过也怪不得宁尘,他生长于宗门,各个法堂布局间极有规矩,全不似世家一般随着规模胡乱扩张。
  霍醉没去过大宗大派,可平时厮混的尽是这类世家子弟,对此类庄园构造颇有判断。哪里人聚眼杂,哪里僻静空寂,都能叫霍醉猜个大概,着实让宁尘省了不少心。
  可是再往里向那主家住处靠近,巡逻的家仆多了起来。深宅在前,高墙大院,几个佩剑的筑基弟子守在各个门口,哪怕最小的侧门也把着一位呢。
  「那墙头应有预敌的阵法,翻进去恐怕引动示警,怎么办?」霍醉和宁尘躲在树荫里,远远望着前面的院墙。
  宁尘眼咕噜一转:「你领我去库房,我去寻摸几样东西。」
  「那灵药灵矿都有人把守,很难进去。」
  「不去高级库房,只消找个寻常工坊料库」
  霍醉也不多问,拔腿就走,没一炷香工夫就带他找到了一间。那库房大门四敞大开,里面尽是些锄头扁担水桶大缸,满库东西加一起都抵不上一个大子儿,自然无人看护。
  宁尘在里头翻腾半天,最后扛了一个梯子,拎了两支大桶出来。
  霍醉一捂额头:「你翻墙还要梯子?再说那阵法……」
  宁尘也不急着解释,只招呼道:「在后头和我扛着这梯子……来,再拎个桶。」
  霍醉接过木桶低头一看,满满当当的桐油白漆:「这是干嘛用的?」
  「你就闭上嘴跟我走吧。油漆别撒了。」
  霍醉没辙,只跟着他一前一后扛着梯子直奔内院而去。快走到大门前的时候,宁尘一运气逼出一脑门儿的汗,胸口一起一伏气喘不休。霍醉聪明,不用提醒,也跟着学了起来。
  「大哥,让、让让……」
  俩人扛着大梯子摇摇晃晃就往门里走,此时黄昏夕沉,俩筑基门卫依着门框正晒得疲乏,一看这二位不光扛着梯子,手里还拎着大油漆桶。那油漆桶一股子刺鼻的桐油味儿,随着他们一步一晃好悬就要洒出来。俩弟子连忙振起精神让开了门,生怕那油漆洒到自己身上。
  左边那个还问呢:「要不要搭把手?」
  宁尘立刻:「好哇!谢、谢谢大哥!」
  那人其实就客气一嘴,右边那个连忙拽了他一下:「对不住哈,俺们也不能擅离职守。」
  宁尘气喘:「诶、诶!也是……」
  他压着步子,一副不情不愿惫懒小厮的模样,磨磨蹭蹭往院里深处走去。俩门卫瞥了他们一眼,挪回原位没了动静。
  霍醉在后头,忍不住笑得脸上兔毛乱颤:「这都能混进来?你怎地知道他们不会拦我们盘查?」
  宁尘嘿道:「窝在山庄里十几年不出远门的庄客,见过啥世面啊。辰州向来太平,这种世家大户想来不会有人招惹,守门的不过是吓唬人的摆设。他们搁这儿一站一整天,早麻木了,拿个桐油漆把他们注意力引过去,自然不会有心思琢磨我们身份真伪。」
  「那要万一碰上认真职守的个别人呢?」
  「还能怎么办?就像你说的,随机应变呗。」宁尘打了个哈哈,也忍不住问,「我倒想知道,若换了你,会用什么法子?」
  霍醉也没露怯,望着他道:「抓些松鼠往墙头去扔,引人来查三五次后警惕心消,再跳进去便是。只是我这招多少还是会引得聪明人疑心,终归不如你这法子好。」
  两人入得内庄,此处不似外庄人多眼杂,却都是主家亲信,他们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颇为相熟,再难凭庄客服饰遮掩身份。于是霍醉索性抹了脸上遮掩,和宁尘一道藏了那梯子油漆,寻了一偏僻角落直躲到天黑行动。
  南元朱门一共一个元婴三个灵觉期,还都是供奉,其余十几个金丹算是打底的货色。宁尘霍醉都是独来独去的好手,在内庄隐匿身形摸走各处,只要不撞到那元婴,几乎不可能被人发觉。
  这内庄也是极大,别说主家上下四五房了,就说那姑婆叔婶妻舅女婿加起来也得大小几十个院子。好在霍醉对这类世家庄园的规制极为通晓,找到主家正院之后,参研一下风水布局,便掐出了世家公子居寝所在。
  宁尘这也是难得当个甩手掌柜,乐得跟在她后头闭着眼走。半个时辰的工夫,两人就找进了朱从阳的院子。
  侧耳一听,那朱从阳正在大屋喝酒,屋中还有一个小婢轻声给他唱曲儿。宁尘朝霍醉努努嘴,两人先摸去了书房一侧,屋内的朱从阳丝毫未觉。
  头顶那天儿已是黑咕隆咚,两人钻进书房也不敢点灯,只能运使目力勉强翻找起来。那庚金剑虽是两尺长的短剑,但毕竟品级不低,至少该有些法力逸散。
  宁尘翻箱霍醉倒柜,把这书房里里外外寻了个通透,确实没有半点庚金剑的痕迹。
  「不用找了。」宁尘拿手指在书桌上一抹,薄薄一层灰亮在霍醉眼前,「这厮恐怕已有一个月没往这处来了。既然不在书房,便是主厅卧房,待他睡下再去。」
  霍醉点点头:「嗯,顺便撸了他的储物戒。」朱从阳一个金丹期,储物戒的封制破起来倒也不难。
  两人各拉一张椅子坐了,打着谱等到三更行事。没想到才坐了没一会儿,宁尘就感念到旁边唱曲那屋匆匆忙忙进去一个人,紧接着朱从阳就突然跳出门,直奔书房而来。
  宁尘赶忙伸手拉了霍醉一下,霍醉虽比他迟些,却也惊觉起来。两人抖着手满屋子转悠,一时却没想到往哪儿去藏。
  先前他们觉得就算有人要来也绝不会这么急,可那朱从阳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,跑得似有狗追,都用上真气了,眨眼间就要冲进屋来。
  霍醉一眼瞥见斜里间立着的双开门大柜,一个眼色使下,与宁尘齐齐奔了过去。她这厢一开门,宁尘拿戒指呼啦抄扫净了柜内杂物,和霍醉一同钻了进去。
  他们这刚刚把柜门一关,朱从阳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。他倒是没往里再进,只趴在门框上撅着屁股往外瞅,也不知在看些什么,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。
  他却不知,屋里大气不敢喘的还有另外两位。
  柜子虽小,好歹宁尘霍醉身量不大,堪堪贴在一起藏住了。小小惊险一把,两人都是半天才松下一口气。
  霍醉拿手指抹了额角一滴汗,眯着眼从缝里往外瞥。宁尘闻到一缕细细甜香微醺,又叫女孩胸前鼓鼓囊囊一大团顶着,一时间心猿意马,差点没把自己来的正事儿给忘了。
  「他躲什么呢?」霍醉一边向外瞅一边传音宁尘,才说了一句,就觉得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直戳在小腹上,顶得自己难受。
  她注意力放在外间,只伸手去拨。可那物件哪儿拨得开,手一松又弹了回来。
  「能不能把你佩刀收到戒指里,这么挤,刀柄戳着我了。」
  此间寂无人声,若是忽运那缩阳法,只怕被朱从阳察觉真气。宁尘只好面露尴尬:「那可收不回去。」
  霍醉一愣,也察觉到那物事触手火热,绝不是什么刀柄。她在江湖混得久,自然想得到是什么玩意儿,顿时一脸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,直咧着嘴面露苦相。
  「你弄这么大的玩意儿在身上,却不嫌硌得慌!」
  「平时没这么大,谁让你身上这么香!」宁尘嘴上说着好话,却咽了后半句「奶子这么大」没敢说。
  霍醉撇撇嘴,也不作态,手作虎指状扣在宁尘鸡巴头上:「我却晓得,这般给你们男的狠狠掐一下,立刻就软……」
  「那我他妈可就叫破喉咙了!」
  看着这小子吓得满脸跑眉毛,霍醉忍不住露出笑模样把手松了,只拿手背顶着那家伙什儿将它隔开作罢。
  俩人这紧紧相贴气吐幽兰,得亏也就是宁尘吃过见过,不然真说不准要兽性大发,趁着这机会好好捏捏这奶子屁股,说不准摸湿了,腿一拉腰一挺,先囫囵吞枣享受一番才爽。
  霍醉这头也不好受,别看她行事洒脱慵懒,和男人拧成这般模样也是第一遭。心中虽烦闷焦躁,却也没有十二分的厌恶这小子。方才被他无意中轻薄一下,借柜中幽暗,脸颊不知何时已变得如喝了酒一般。
  就在这时,屋外忽然两声呜哇乱叫,又听得咚咚咚脚步声,找著书房就靠了过来。
  门口的朱从阳吓得蹦了个高,如宁尘霍醉先前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,抖着手满屋子乱转想要找地方藏身。他一眼瞅见两人呆的那柜,连滚带爬扑了过来。
  宁尘霍醉冷汗都冒出来了,恰逢那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,那朱从阳手离柜门只差三尺,忽地软了下去。
  「好你个背心的狗吃货!趁老娘我陪公婆出门,又出去吃香喝辣!」
 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娘们儿掐着腰站在门口,骂得口沫横飞。她嘴上生得厚厚一层绒毛,身披艳红色绸纱,遮着那一对油乎乎肥吞吞的乳肉垂在隆起三层的肚腹上。再看那胳膊腿儿,好家伙,赢过大树赛过水桶,宁尘直想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女版罗什陀。
  她骂了几句,咚咚咚欺上前来,一只手薅住脖领子将半瘫的朱从阳从地上提溜起来,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就是二三十个大耳雷子。
  看这娘们的架势也是个金丹期,朱从阳拼命运着真气才没被扇掉大牙。
  「娘子!你是从何处听得闲话,定是哪个表亲叔侄为挑拨我家门不和,编造出这等谣言诬蔑与我!!」
  那大胖娘们儿鼓起皮球那么大的腮帮子,呵——忒一声,铺头盖顶啐了朱从阳一脸的唾沫,跟洗了头似的。
  大胖娘们一开口是吼声如雷:「你当老娘是好诓骗的!?老娘早派妮子盯住你了!你日日推脱说身子有恙,不和老娘同房。老娘前脚一走,你后脚倒有偌大的精神去嫖那潇湘楼的小娘皮!」
  越说越气,她沙包大的一拳直轰在朱从阳脸上打飞出去,把那好端端的红木书桌都撞碎了。朱从阳爬起来晕头转向,咕咚一头正撞在宁尘二人的柜门上,好悬没热闹起来。
  宁尘和霍醉吓了一跳,也不敢再敞开缝乱看,只听见朱从阳又被娘子揪了去聒噪不休。两人蹲在柜子里对视一眼,虽有些凶险,却都憋不住笑,一口气强忍在胸口咽了下去。
  「有妻如此,夫复何求哇……」霍醉传音道。
  「换了我,直接跳尿缸里淹死。怪不得这小子天天在外面寻花问柳,原来家里蹲着这么一位……」
  两人将脑袋抵在一处偷偷叽叽喳喳,宁尘忽地心生警示,连忙伸手按住霍醉肩膀。
  南元朱门护法,元婴期祁祎镇已走到了书房门口。
  「芷柔,先莫要闹这一时。」祁祎镇一开口闷嗡嗡的,使足了一门最强的派头,「门主有事唤从阳,这就叫他过去」
  饶是芷柔金刚一般的脾气,也不敢违逆祁祎镇。她娇哼一声,揪着朱从阳耳朵用力一搡,扯得他哇哇乱叫,这才松了手。
  「伯父!朱从阳他色胆包天,有我这般天姿国色的妻室,还要出去寻花问柳,你可教奴家如何是好哇!!」
  祁祎镇浑身打了个激灵,强摆了一张冷脸:「权且休要纠缠,叫门主等的急了。」
  朱从阳鼻青脸肿,软软行个礼:「是,师父……」
  三个人前后走了,一路听到芷柔仍在粗声叫骂。待院里静了,宁尘霍醉这才翻出柜来,蹑手蹑脚藏去了院中,不叫那前来收拾房间的婢子撞见。
  「如今怎么办?」霍醉问。
  「一不做二不休,只能随之一起去探听些消息。」宁尘心中已隐隐有了些计较。
  「不怕叫祁祎镇发现?」
  「闭眼难看三春景,出水才见两腿泥。走!」
  宁尘说完话,伸手从霍醉腋下一兜将她拦腰抱起,借巽风邪体之能跃上屋脊,偷偷向门主正屋摸去。
  霍醉被他一抱,开始还有些奇怪,待近距离观得他巽风邪体之妙,这才心下恍然。这门炼体功法气息遮掩得好,自己不去运气,只由宁尘行动,便难以被人察觉了。
  她这修行路上,风里来雨里去,都是替人出头打遮掩,哪有被人抱着的悠闲时候,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,舒舒服服任由宁尘当驴做马了。
  有芷柔大姐胡搅蛮缠,下面三人走得倒不如宁尘快。待他们进得议事厅正堂的时候,宁尘二人早揭了瓦缝在房顶看着了。
  南元朱门门主朱峰海正襟危坐,见儿子一脚迈进厅来,鼻子一哼,手掌在桌上一拍就要发作。殊不料一旁的芷柔先滚到了地上,嚎啕大哭起来,生把他没说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。
  「公爹!!试问我芷柔温柔贤惠,伺候公婆无有不上心之处,怎料得这朱家出了负心汉呐!!我才陪二老出门不到半月,这做相公的就出去不干不净摘那窑子里的骚花儿呀!!」
  她一张口浑似猪叫,震的房梁掉灰。朱峰海坐在那是怎么也接不上话,腮帮子一个劲儿抽抽。
  「想我这如花似玉的飘仙门宗主长女,嫁于这处可不算辱没了南元朱门呀!
  怎地是左右被人欺,上下被人骑,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呀!!公爹!这可不是媳妇儿不孝!!实是忍不得这等的凌辱,小女还是回宗门去罢!!」
  她鬼哭狼嚎半天,起身把脚一跺,踩碎三块青砖,圆滚滚的身子往门外一窜,竟也歪歪扭扭御风起来,一溜烟飞出庄去,想来是回娘家了。
  她这一走,满屋人不约而同齐齐松了一口气,尤其是朱从阳,当时就蹦着高狠狠挥了一下拳头,嘴里还嗷呜一声呼哨。
  他这一蹦,朱峰海回过神来,又狠狠拍了一掌在桌上:「孽子!给我跪下!
  !」
  朱从阳嘴角抽了两抽,老老实实跪了,嘴里却嘟囔着:「凶什么……」
  朱峰海疾言厉色道:「你也是南元世子,整日里不思进取,留恋烟花之地,成何体统?!」
  他不说这个也就罢了,朱从阳歪鼻子斜眼叫唤起来:「你有大娘二娘三娘守着,却拿我当猪狗,去和那飘仙门联姻。你瞧瞧这娶回来个什么玩意儿!?还不让咱出去散散心了?!」
  他这一句话还真将朱峰海说虚了,声音不自觉矮了两分:「好好好,这事权且不论,你去享乐美色也就罢了,怎地全不顾这家中兴败,竟拿了足足半年的入库灵石去拍卖会?!」
  房顶上霍醉连忙戳了宁尘一指头,宁尘也连连点头,还真叫自己赶上了。和他原先想的不差,这南元朱门看着就不像一掷千金的豪门巨户,公子哥甩了三十万灵石装逼,老爷子回来果不其然要大发一顿雷霆。
  朱从阳扭扭捏捏道:「我这不也是瞧见了宝物,为了给家门增添实力吗?」
  「拍的东西呢?!」
  朱从阳从戒指里掏出庚金剑呈上,看得宁尘直嘬牙花子,浑想直接冲下去抓了就跑,只是实在没那胆儿。
  朱峰海取来庚金剑左看右看,灌注真气虚舞了两下,又转头招来祁祎镇交于他赏鉴。祁祎镇捧着庚金剑细细查验了一番,终是叹口气摇了摇头,看来离三十万的价值着实有些远。
  他刚准备交还朱峰海,却被门主推了回去。朱峰海竖眉瞪眼,冲着朱从阳吼道:「我当老子的还不知道你!什么为了家门,还不是一心想在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摆谱?!祎镇,你且将这剑收存,这小畜生实在是没轻没重!」
  朱从阳咬牙切齿:「你给我饶那大胖媳妇儿,我出门在外处处惹人嗤笑,再不摆摆阔如何还能抬得起头?」
  毕竟也是亲儿子,朱峰海这当爹的当年张罗这一场婚事,不是不知道他委屈,所以向来有些亏着心。可就算不罚,嘴上一顿臭骂到底是不能免的。
  「说你混蛋你还真是混蛋!你不会好好哄得芷柔服帖,待过上三五年,再给你纳个小的不就行了!你真是一丁点为家族着想的根子都没有哇!可气死我了!
  !」
  「三五年?!你让她在身上蹲个三五年试试!!我身子骨受得了受不了!?
  」
  「混小子!!怎么跟你爹说话呢!!」
  父子俩正吵得热闹,外面却冲进一个金丹护法,凑到门主身边窃语几声。但见朱峰海眉头一凛,抬起手来一挥:「传下去,开护山阵!祎镇,从阳,小心谨慎。」
  听到这话,宁尘浑身一个激灵,他二话不说抄起霍醉抱在怀中,纵巽风邪体急窜出去。
  「怎么回事?!」霍醉也不明所以。
  「不敢多想,跑了再说!!」
  眼瞅着门主出声警戒,那八成是因为自己的踪迹被发觉了。
  宁尘借夜色猛蹿到空中,只见外庄内庄已竖起灯火通明,又有敲锣打鼓,庄客齐齐高声示警。他再不敢寰转,直撞破内庄预敌阵法向外突走。
  阵法一激,不消片刻便有一灵觉带着一众金丹向两人聚拢而来。霍醉也无需再隐匿身形,从宁尘怀中跃出和他一起逃窜。
  地上有筑基炼气见有人飞驰而过,呼喝着打出掌心雷飞剑拦截,只是仓促之下却阻不住二人。
  一股大气息从庄内席卷而起,眨眼间就拉近了一大段距离。宁尘知是祁祎镇追来,抓住霍醉手腕只拼命急窜。
  两人逃出庄去,直奔何子霖藏匿处,可只见一地狼藉俱是打斗痕迹,却不见人影。
  宁尘一拍巴掌:「妈的!是这里露了馅儿!」
  「霖姐儿被他们抓了!」
  原来那何子霖守到半夜,竟有一人转醒,以解小手为借口哄得何子霖松了他脚上绳子,趁其不备奔逃闹将起来。何子霖又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,一时没敢下死手,好巧不巧恰有巡夜守备在附近,这才惊动了庄内示警。
  霍醉银牙一咬,扭头就往回飞,叫宁尘一把拉住:「你他妈回去有什么用!
  ?」
  「我救霖姐儿去!」
  「你救个屁!」
  霍醉可不听他的,拿柔劲真气一扭脱开宁尘手掌:「你若有心,帮我引开那元婴!」
  宁尘咬牙切齿,强自冷静一想,如今情形不好在这里纠缠,只好朝她抬指一挥,转身催出真气不再遮掩,宛如夜中明星一般窜向山坳背处。
  庄中卫兵以祁祎镇为首皆随他而去,连追了三五个山头,却忽然失了宁尘气息,只得四散下去胡乱搜查起来。
  宁尘诱了他们在此,重施巽风邪体藏匿身形,偷偷向山谷另一侧绕了过去。
  只是不多一会儿,祁祎镇闻得庄中发信,留下几人在此,自己回还而走。宁尘远远看着他身影在夜中闪过,无计可施,只能暗暗盼霍醉已救得人出来。
  * * * * * * * * *
  霍醉悠悠转醒,全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。一副镇法镣铐将她双手锁在身后,制了一身真气不得运转。
  她先前伏在地上,面颊已叫地面沁了个冰凉。面前一道虹铁打造的牢闸,周围是厚厚石块筑起的墙壁,隐隐闪着法光。抬起头来四下观瞧,只有外间走道有一盏风灯摇曳,不见一扇窗户——毫无疑问,这是南元朱门地牢。
  霍醉轻叹一口气,这次到底是赌输了。
  她之所以当机立断回来救人,还是怕去得迟了,何子霖被人捉至森严处寻不见踪迹。也幸亏霍醉来得快,何子霖刚被押到半路就被她截住了。
  霍醉胆大心细,敢回来便是因她算准此间护卫顾忌损毁山庄,断不敢以大法力攻杀自己。他们一旦运使真气拿拳脚功夫肉搏,恰就被她吃准了短处。霍醉决断时已算过了庄内战力,宁尘引走一批,护卫主家一批,自己劫人时顶多对上一名灵觉三五名金丹。她身负奇功,豁出去拼了一下,还真被她得了手。
  祁祎镇归庄时,霍醉已摆脱了纠缠,挟何子霖突到庄外。无奈只差一步被他拦到,落得个功亏一篑,被祁祎镇一道雷法劈下去,摔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  后背的衣服损毁,留下一片烧伤。霍醉怕何子霖功力不济抵不过那元婴雷法,是护在她身上硬抗下来的。她武道武修,骨肉甚是强健,可如今真气被制无法运功疗伤,后背着实疼的不轻。
  铁栅栏吱呀一声,朱从阳已摇着扇子走了进来。
  「霍姑娘,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呀,是不是想念公子我的好处,特意送上门来亲近呐?」
  霍醉身在囹圄,也不和他口舌相争,只挑眉问:「敢问朱公子,何子霖现在何处?」
  朱从阳笑盈盈一侧身:「这就教你二人相聚。」
  霍醉手被锁在身后动弹不得,勉强从地上踉跄站起,掠过朱从阳身侧走出了牢房。
  南元朱门也不是大宗大派,所逢犯事大都不过监守自盗之类的小偷小摸。这地牢建得五脏俱全却极少派上用场,除了不见天日这一点之外,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,灯火也点得通明,全无阴仄潮湿之感,倒像个储备粮油的地窖,
  可再是干净,那墙上的链子也一样锁人。朱从阳钳着霍醉胳膊将她搡到刑房墙边,拿一只拴着链子的颈圈咔嚓给霍醉脖子锁了。那链子还没有小臂长,霍醉站都站不起来,只能贴着墙跪坐下去。
  她并非第一次如此被人折辱,心中虽有怒意却不形于色,只静静将刑房打量了一遍。何子霖正委顿在墙角处,手一样被锁在身后,只是没有颈上铁链。
  何子霖看到霍醉,潸然欲泣,霍醉只对她抿嘴一笑,以宽她心。
  朱从阳将扇子一摆阻住她视线:「来来来,霍姑娘,你是现在招供呢?还是等我用些手法再招?」
  这家伙听闻祁祎镇捉得两个妙龄女子回来,急火火赶到了正厅,一看其中之一竟是半年前朝思暮想的霍醉,顿时脑子转了七八十个圈儿。还没等门主朱峰海下令,朱从阳立刻拍着胸脯子自告奋勇,说要亲自夜审二女,给家中用心出力。
  朱峰海不是智障,当然知道这小子打什么谱。为了攀龙附凤,朱峰海强令世子与飘仙门联姻,于是心中常愧,这一回睁只眼闭只眼权作补偿儿子了。他只当进了两个女飞贼,就算朱从阳色心难忍也无大碍,等他装模作样玩够了,再叫护法祁祎镇重新审一遍就是。
  他却不知,若霍醉真叫朱从阳凌辱了,那叶含山的元婴可不会善罢甘休。糊涂儿子碰上个糊涂爹,这南元朱门就算真绝了后也只能怨自己活该。
  朱峰海放朱从阳去胡闹,叮嘱祁祎镇守在地牢之上还护,自己唉声叹气钻进了三姨太的被窝。
  朱从阳初时还琢磨了一肚子心眼该怎么劝祁祎镇让自己独审,结果一听老爹叫祁祎镇守在上面,立刻明白了老爹心思,好悬没直接脱了裤子冲下来。
  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——好容易碰上个名正言顺大逞淫威的机会,还不得好好玩一个晚上?
  听他言语中猥琐,霍醉只朗声道:「对我用手法?你南元朱门怕不把叶含山放在眼里了。」
  提叶含山,那自是在拿那元婴老怪点拨朱从阳。虽然都是元婴,那前后境界也差着呢,叶含山的仙承元婴老怪六百年道行,单手就能干碎祁祎镇。霍醉心中,自己带着人闯入山庄,尚且未行恶事,只要把师父名字一抬,道个歉掏点钱赔了,南元朱门怎么不得给叶含山一点面子?
  坏就坏在朱从阳这糊涂蛋身上。他一眼认出霍醉,却没跟朱峰海提一个字,摩拳擦掌鸡巴翘得老高,只望先把那心中一团火浇灭了。什么元婴老怪,什么世族存亡,不如将霍醉好好日一顿重要。
  不然,当初他敢在人家酒里下药?
  说他真傻,倒也不是,朱从阳已暗暗拧出一条毒计。等自己将霍醉操个七荤八素,再跟爹说明她身份,老头子再悔再怒也没办法,只好将错就错将霍醉囚在庄内,叫元婴老怪无从得知。他便可将霍醉藏在牢中,日夜享用。
  想到这儿,朱从阳脑瓜子都飘了,脸上滑过五彩斑斓的淫笑:「你说怎个?
  叶含山?你仗着叶含山的名头,可在哥们儿这圈子里风光不少时候。现在还跟咱玩这套,你觉得管用吗?」
  霍醉行走江湖善观人心,见惯此等淫徒恶意。此时听朱从阳这般说,顿时心头一颤,将他盘算猜了个七八,知道他是不准备将自己放出去了。
  「朱从阳,你不过是贪图我身子,我陪你几夜就是,一定伺候的你舒服。你叫霖姐儿走吧,她是糊糊涂涂被我带来的,本就与此事无关。」
  「我呸!!」朱从阳一口唾沫吐在霍醉身上,「放她走,再叫叶含山老怪来搅个翻天覆地?你真当我是白长了这颗脑袋?」
  说完这句,一旁的何子霖也听懂了他话外之意,忍不住大哭出声。
  霍醉心中又沉又痛,只强道:「霖姐儿别怕……有我陪着你……」
  朱从阳从囊中掏出一个瓶子,笑着引出一枚淡蓝色药滴,翻手一弹射入何子霖口中。
  「哈哈哈哈,霍醉,你当年踢断我三根肋骨,好不威风!如今叫你眼睁睁看着,老子是怎么玩你小姐妹的。此乃六尾玄狐淫液所炼【游欢赤露】,只消一滴,贞洁烈女也得变作那淫娃骚娘,瞧好戏吧!」
  霍醉喉中发紧,强作柔声媚态道:「朱从阳,你本就是相中我在先,为何不先来亲近我?」
  「你少他妈装模作样!早晚叫你服服帖帖!」
  朱从阳不管不顾,扯了何子霖头发将她抓起。何子霖吃痛尖叫出声,声音刚出了一半,突然就软腻了下去化作了娇吟。
  「嘿,药劲儿还挺快。」朱从阳将何子霖按趴在桌上,把她裙子掀起亵裤一扥,露出圆滚滚的屁股。
  何子霖轻吟一声,双腿夹了两夹,穴处已叫那淫药催出一抹汁液。朱从阳急不可待掏出鸡巴,瞄了穴眼就往里捅。
  「啊啊啊呀——朱公子……你……呜啊啊……」
  何子霖早已不是雏儿了,叫肉棒在里面抽送不过三五下,淫水便流了一腿。
  那药力在体内发散开来,一股邪火直冲何子霖脑门,她再顾不得什么惊恐矜持,登时胡乱淫叫起来。
  给的不如偷的,偷的不如抢的,何子霖虽不比霍醉惊艳,却也长得端正可人,他抱着女子屁股伏在身上强冲猛突,将个淫气灌脑的娇人操得媚声高叫,不消一刻便泄身两次,瘫在桌上气喘不停。
  朱从阳还真是从没觉得自己如今天这般勇猛,他上被爹管下被妻管,现在一下子没人管,可算是撒了欢。他把何子霖翻过,抱着大腿又操了半天,直捅得她不停讨饶,这才用力一挺,把第一泡精水出在了何子霖穴里。
  可那药还未消退,何子霖虽精疲力竭,却依旧在那桌上拧着腿轻轻扭动不停,鼻中嗯嗯有声。朱从阳拿手抠着她屄,猛掏百十下,将她弄得喷出一股水来,这才勉强舒缓了。
  朱从阳大汗淋漓,已将袍子脱了扔在一边。他一边拿扇子扇风一边拎着茶壶对嘴咕嘟嘟灌了几口,撇哧俩腿在霍醉跟前的板凳上一坐,一根水光泽泽的鸡巴就在霍醉眼前晃来晃去。
  「等爷歇口气儿,再把这宝贝插到你那小屄里去。听说你卖屄卖的次数也不少了,不知道下面儿是不是都给操黑了啊?」
  霍醉微闭双目,兀自运气也不理他。朱从阳瞧她清丽模样,心头欲火又起,欺身上来捉住她脚腕,拉她一双长腿就往外开。
  说时迟那时快,霍醉突然暴起,绞住朱从阳左腿将他掀翻在地。她双腿一勾身子一翻,将大腿死死勒住朱从阳脖颈。
  但凡一息间朱从阳没回过神来,立时便要被绞晕过去。可霍醉偏偏被脖子上的锁链扥了一下,动作不禁一顿。
  就这一个破绽,朱从阳已运起真气强撑了霍醉双腿开来。霍醉再有力,还能抵得过他金丹真气不成,身子一晃被他甩去了墙边。
  「他妈的臭娘们儿!」朱从阳捂着脖子从地上跳起来,浑身都是冷汗。他结结实实一脚带风,正踹在霍醉腿上,只听「咔嚓」一声,竟将女孩左腿腿骨踹断了。
  霍醉眼前一黑,痛得险些叫出来。她性子要强,死咬着牙没有出声,脸却已经白了。
  朱从阳骂得口沫横飞,见她捂着腿软倒在地还不解气,伸手捏住霍醉下巴将她捉起,拿那药瓶堵在她嘴边,用力一振,竟将满满一瓶的【游欢赤露】灌进了霍醉口中。
  「臭娘们!待会就叫你跪着求我操你!叫全庄人把你操的哭爹叫娘!」
  他回头抄了一根鞭子,兜头盖脸往霍醉身上打去。霍醉被那药力激的大汗淋漓,没有半分力气反抗,被他狠狠在身上抽了几道长长的血口子。
  就在这当儿,后面地牢那门轰得一声撞开,一个硕大的影子罩了下来。
  「你这缺德的你这挨刀的!掉水里淹死不带冒泡儿的!八百里地没有人家你这狼掏的!我一听抓了俩娘们儿你就铁定没好事!甩个裤裆你在这儿弄奸行淫!
  朱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鬼脑蛤蟆癞头狼!」
  芷柔一步从上头跨下来,朱从阳光着屁股站在当中间儿,一个激灵浑身都哆嗦起来,被她上前几步一个窝心脚踹倒在地。
  朱从阳亏着心呢,胡乱抓件衣服披上:「娘子!你怎地回来了?!」
  「盼着我滚远点儿呢是吧!?我不回来行么!?你真是万万近不得女色哇!
  这家里今后决然是一个女人不能留了!!赶回头就把丫鬟奴婢都换成男的!我看你折腾谁去!?」
  朱从阳听了这话嗷嚎一声连滚带爬去抱芷柔大腿:「娘子!是我错了!可使不得呀!」
  芷柔又一脚给他蹬开,伸手噌楞拽断霍醉脖颈上的链子,又过去将桌上半迷糊半醒的何子霖一并往肩上一抗:「等我三天以后再回来收拾你!」
  朱从阳被她这一手回马枪都快吓晕了,一听还有三天工夫,心中立刻开始盘算跑去哪里躲藏逍遥一番,不然怕是一年半载连只母鸡都见不着了。
  芷柔扛着二女噔噔噔上了楼,正撞见守在门前的祁祎镇。方才她冲下来的时候祁祎镇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,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掺和这两口子的破事儿。可此时见芷柔扛着犯人出来,还是赶忙将她一拦:「芷柔,你这是要把人犯带哪儿去?」
  芷柔眼眶里骨碌着大眼泪珠子,粗声道:「这些娘们儿放在这只有败家祸业的份儿,要关也要关我飘仙门去!决计不能留在家里!!」
  说着就往外闯,那大胸脯子向前一撅,祁祎镇生怕黄泥掉进裤裆里,不是屎也是屎,连忙往旁边让开来,无奈跟在后面连声道:「芷柔!你且驻步……」
  这大娘们儿哪里听他的,走得又急又快头也不回。祁祎镇一个元婴期,翻云覆雨的本事,伸手一把按住芷柔肩头,立刻叫她动弹不得。
  不料刚一着手,芷柔却大叫起来:「哎呦——伯父您怎么还动手动脚哇!您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,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有会说不会听跳进黄河洗不清,你我可得顾全这个呀——」
  她抻着头扬起手,在自己脸上拍得啪啪响。祁祎镇如同被雷法电了一般把手缩了,他再是长辈,却终究不是主家人。男女授受不亲,粘上这婆娘哪有好,只得指使下人快去寻门主夫人过来阻拦。
  可是下人跑得再快也来不及,芷柔快步走到院儿里,扛着二女脚下一蹬就飞了起来,撞破内庄护山界壁往外疾驰而去。
  这真气一动,跟在后头唉声叹气的祁祎镇可就看出端倪来了。这肥婆平日里御风而行浑似老牛拉破车,怎地现如今扛了两个人还这般快?
  他心下一凛,喝一声「留步慢走!」,连忙起身追去。
  宁尘把脸一抹,一身虚肉撒气一样瘪了下去。
  他与霍醉临分别之时,扬指戳了一枚惑神无影针在她身上,这才能一路寻至南元朱门地牢。那真正的芷柔早跑没影了,正好借这机会去她房里翻了一套差不多的衣服穿了,动用易容之术来了一出火中取栗。
  只是自己这最后一张易容的脸面,竟用来仿了个大胖娘们,今后再难用得,实在是糟蹋机会呀。
  他腾手劈了霍醉手上的镇法镣铐:「怎么样?」
  「不妨!」霍醉将气一运,八脉畅通,只是那浓浓一团药劲也随之散发开来。
  祁祎镇身法比宁尘快不了太多,无奈宁尘抱了一人,只能堪堪与霍醉并肩而驰,须臾间就被人追上。祁祎镇大喝道:「前方贼人束手就擒,留尔等一条生路!如若不然,休怪我不留情面!」
  听他的就有鬼了,宁尘一点儿都不带停的。祁祎镇见他不听,纵起十几道掌心雷连劈过来。
  「交与我了!」
  霍醉说着游至宁尘身后,宁尘伸手扯住她腰带。两人背贴背,由宁尘挟同继续御风前行。霍醉将手中柔劲一搅,将劈到眼前的掌心雷贴着发梢尽数带偏开来。
  霍醉一心御敌,宁尘一人抱着两人飞,速度骤然减慢。祁祎镇抓到机会,猛地向前一窜,与霍醉面对面接到一处,一掌运足真气直印霍醉胸口。
  霍醉想接,却有心无力,只凭本能使出看家武学来迎。殊不料背后一股浓厚真气传来,却是宁尘传功与她。
  元婴动起手来快如雷霆电闪,岂料霍醉比他更快,连消带闪把十几招全都化解。虽无力还击,却也生生将元婴级别真气接了下来。
  祁祎镇只道是两人合力,无非也就灵觉期真气水平,一力破万巧,只要空耗两轮对方必定气竭。
  可三五息之后,祁祎镇直道见了鬼,先是被一个平常少年拿易容术变作大胖婆诓骗了,如今又面对一个金丹一个灵觉,却怎么也耗不尽对方真气,一顿拳脚尽打在棉花里。
  另一头宁尘也揪着心呢,他灵觉期尺寸大小的竹管子,后头连的可是合欢法纲灵池脉的真气池。自己出离尘谷也就一个来月,初央再是修炼用功,被如此这般抽取气海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。
  用射影含沙?那东西特征太过明显,此番一用被人记下,今后为遮掩身份再难用得。如今面对区区一个元婴,又不是决死之局,却是不可失了分寸。
  在此刻胶着之时,霍醉终于抓到机会开口。
  「前辈,在下叶含山霍醉……今次乱闯山门,乃是因与朱从阳有隙,实是不该如此莽撞……但您也见了朱从阳对我二女做下什么,您如今一心将我等诛绝,是决意要一路走到黑了?」
  祁祎镇听到叶含山三个字的时候脑子就嗡的一声,招数出到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。他动作一缓,宁尘已拉着霍醉窜出去了半里路。祁祎镇脑中一片混乱,打不敢打,撤不能撤,一时失了方寸只得挂在二人身后盲目追着不放。
  霍醉心知祁祎镇心中忧虑为何,远远朗声道:「此事虽是由朱从阳起,但晚辈毕竟有错在先,被人欺凌也是咎由自取,断不会再来南元朱门寻仇。可若前辈再追,晚辈只当是你们朱门沆瀣一气,要杀人灭口了!」
  祁祎镇被她说得心下又虚三分,只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,大声道:「我只要你处给一句准话,为何要潜入我南元朱门!?」
  霍醉自然不会傻到说实话出来:「朱从阳自己先前做下了什么,前辈自去问他便是!顺带仔细看看他随身所携都是些什么淫药!」
  祁祎镇终于不再追赶,宁尘回头一瞥,他那人影已慢慢隐入了一片黑夜。
  「这手玩得真不赖呀!」宁尘忍不住赞了霍醉一句。这朱从阳向来作奸犯科多了,管他做没做的,主家喝问起来最多三棍子打出几个屁,他纨绔一生那一屁股脏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,就是喊上一万声冤枉,他爹和祁祎镇也得信呐。
  「此番……多亏十三相救了……」霍醉气喘吁吁道。
  「哪里的话,本就是我来寻你们帮忙,怎能看你们陷在其中不管?只是你报了自己名号,难免要给叶含山多添麻烦……」
  霍醉摇摇头,似有心事:「叶含山不怕麻烦了。只是还剩两日,又捅了马蜂窝,可如何再去偷那庚金剑……」
  她话音未落,只见宁尘露出得意的笑容,将手一翻,从戒指里掏出了一只金灿灿的短剑。
  「你、你如何得手的!?」
  「扛你们从地牢上来的时候,正撞着祁祎镇,趁他不注意偷了就是。」
  「哪能说偷就偷啊!?」
  霍醉是真的被惊到了,那可是从元婴的储物戒中偷东西,若神念不是狠狠强压对方一头,如何能避过对方察觉盗取宝物?
  「反正就是偷了呗。那时他被我搅和的头晕脑胀,哪知道东西已经丢了。」
  宁尘嘿嘿一笑将剑收了。他有《渡救赦罪经》信众信力加持,分神期神念,偷个元婴初期还不是信手拈来。
  方才交手时宁尘一直没回头露相,不怕身份暴露。自己这边两人灵觉金丹修为,等祁祎镇发现庚金剑丢了,敲破脑袋也不敢猜是他们偷的。而朱从阳在祁祎镇眼里败德辱行吃里扒外,八成要把嫌疑丢去他身上。
  霍醉惊讶之余也是全身一松,再运不住真气,直直从天上掉了下去。
  宁尘赶忙将她抱住,在山间找了个僻静隐秘处落下。他搭脉一探,经络中那股淫气显露无疑。若不是霍醉修的叶含山一门秘法,那药力在地牢中就已发作。
  方才她竭力与元婴修士放对儿,气血运了十足十,药力侵入全身,此时神智一懈再难支撑。
  这一探不光探明了体况,宁尘更是把她底子看了个精光。他原想,有叶含山孽畜这个雅号,霍醉就算不是个滥情之人,也断不会守身如玉。不料一番内观,怀中这姑娘竟是白纸一般的处女之身。
  浪荡江湖这么些年,却连男人都没尝过,心气儿真挺高的。
  借这个机会把她吃干抹净,简直再好不过了。反正只要装作不知她体内有淫药作祟,只推说她勾引自己,一夜操得她服服帖帖,岂不是两全?
  宁尘低头看着霍醉,女孩双目微闭气喘如兰,脸颊胸口都是一片樱红。那大奶子一起一伏的,扒了衣服一顿揉捏,再来个开苞见红,还有比这更大的艳福?
  「唉!」宁尘长叹一声,往那白嫩嫩乳沟中瞄了瞄,悻悻收了邪念,开始给霍醉运功祛毒。这等腌臜事也就是想想,若叫宁尘和朱从阳一般下作却是玩不来的。朱从阳是家里有个夜叉鬼,宁尘可不是精虫上脑急色急欲的憋家子。
  方才一战,两人勠力同心鏖战元婴,颇叫宁尘与霍醉有些惺惺相惜。宁尘最初看中霍醉是图她气质脸蛋儿,现如今却有了袍泽之谊,她在宁尘心中的模样也多少变了。
  宁尘拿合欢真气在霍醉体内折腾到天明,总算给她拔毒拔了个干净,接下来又喂了她丹药一顿忙活接腿生骨,等到霍醉转醒之时,身上的伤已然全都好了。
  霍醉晕眩之前料定自己贞洁难保。她心中有数,宁尘先前买下【伏龙无义酒】就是为了接近自己,如今有这等好机会,她只道宁尘必然忍不住下手。只不过与其交给朱从阳那烂人,宁尘倒也多少没那么讨厌,霍醉已然认命,权作拿身子报他一救之恩,两人分道扬镳便不往心里去了。
  可是一觉醒来,只见宁尘四脖子汗流,倚在不远处树底下累得直喘气。自己这边衣襟整洁,还多裹了一件男子外衫罩住后背破损。低头一看,连鞭痕带腿伤都已痊愈。还能有谁干的,可不就面前这小哥吗?
  「十三,谢了。」霍醉也不多言,只站起身朝宁尘抱拳一拱。
  「客气。」宁尘一扬手,枕着胳膊往树下躺倒了。
  霍醉靠去何子霖那边,观瞧她并无大碍,便替她整饬好衣裳,输真气将其唤醒。宁尘也不去凑那热闹,只眯缝着半只眼,瞥到二女在不远处低头说了半天话。
  何子霖看着倒是还行,不似要死要活的作派。霍醉说着说着话,伸手抱了她一抱,何子霖还露出了些许笑模样。又过了一会儿,宁尘再一睁眼,何子霖已起身御风准备走了。他坐起来,对着她微微点头告别,何子霖也没有多说什么,递来一丝柔和目光,转身飞去。
  二人再多说什么也是尴尬,若不是为了帮霍醉,何子霖也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。可若不是她放跑了庄客,霍醉也不用和她一道被捉。一来二去,到底是没耽误宁尘什么事,只是何子霖叫人干了一通,恐怕得落下块心病。
  「何子霖状况如何?」宁尘看着霍醉走过来。
  「霖姐儿还好……虽然被人欺负了,但方才她漏嘴说了一句什么「好久没这么快活一回」,看那意思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。」
  宁尘忍不住哈哈笑起来,此番总算是有惊无险,可以乍着膀子回去交差了。
  「霍姑娘,东西已经到手,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。」
  宁尘施了个礼,刚准备腾空而去,却被霍醉伸手扯住了袖子。
  「十三,你若时限不急,不妨随我去一趟如何?」
  宁尘一想,时间倒是还有两日空闲,便欣然道:「去哪儿?」
  「随我回家一趟。」
  * * * * * * * * *
  叶含山离着南元朱门也不算太远,况且此行没有何子霖这凝心期的拖后腿,宁尘霍醉飞了大半日就到了地方。
  三座险峰拔地而起,被浓浓绿色簇在其中,凑成了一脉叶含山。最高那山峰半腰处已有白云缭绕,风中透着一股草木清香,足见此处罕有人至。
  论风水和灵气浓郁,这地方许是不如南元朱门占的那片山谷,可这山间拢共就住了霍醉和她师父,满山间的灵气就供两人修行,说句不好听的,多少有点狗揽八泡屎的意思。
  霍醉引着宁尘落在中间最高峰的半山腰,只见拢共三大两小五座茅屋在向阳背风处凑在一起。霍醉打开最大那间茅屋的门探头进去,口中叫道:「老鬼!老鬼!」
  宁尘见状也凑过去,开了旁边几个茅屋门看了看。这几个屋子外面看着不起眼,里头到修建的干净整洁,木地板铺着,摆设古香古色,只是总共也没几件家具。
  「师父不在这儿,咱们往上走。」
  霍醉沿着山崖小路向上攀登,并不御风。宁尘紧随其后,一边走一边向外眺望,只见云海间一座座峰顶如笋尖般冒出,观得他心旷神怡,忍不住开口赞到:
  「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……」
  霍醉听到,回头看他:「如此好句……是你写的?」
  宁尘打了个哈哈:「我哪有那天分!」
  霍醉微笑道:「倒是老实。」
  宁尘一抖搂手:「可不是老实嘛,昨天晚上怀里温香软玉,有贼心却没有贼胆。」
  宁尘先前以退为进,虽没吃着肉,但总算现在敢过过嘴瘾不怕霍醉生气。若放在前两日,他这般出言轻薄,霍醉只会把他当朱从阳一般处理。
  如今不同了,霍醉叫他那句温香软玉说着,脸颊刷就红了,扭头噔噔快步上行,嘴里道:「骨子里还是不老实!」
  一句话中埋了十二分娇嗔,宁尘嘿嘿一乐,哼着童洛笙唱过的半截十八摸调子,不远不近吊在她后面往上爬。
  两人攀至山顶,脚下一片云海,头顶日耀广布,顶峰处有半截山体被大法力削平,留了几十丈方圆的空地,建得一座演武场。那地面上雕团龙花纹,由一股坚实法力护住,不怕练武时损毁。
  旁边山壁上有一个洞府,两开的石门修雕也算精巧。此时门扇微敞,隐隐透风,霍醉几步走过去将门推开,带宁尘往里走去。
  「老鬼!老鬼!」
  宁尘听她老这么叫,直嘬牙花子:「好歹有我这客人在呢,你这般驳你师父面子,叫他不好看呐。」
  「不碍不碍——老鬼——」
  两人穿过几道门,走进洞府深处,但见石台上盘坐着一个老头,鹤发白须,三尺长的眉毛,一身白色劲袍和霍醉款式相仿,端的是仙风道骨。只不过元婴期也就五百来年寿数,他如今年过六百岁数已高,一张脸皱皱巴巴,皮肤也是晦暗无光。
  「老……师父,又入定了啊?」霍醉过去板住老头肩膀晃了两晃,就听老头鼻子眼里哼哼唧唧,跟闹耗子一样。
  霍醉并不担心,从腰间掏出那翠玉竹筒,取了旁边桌上酒杯倒满,又拿根筷子沾上,轻轻点在老头唇内。
  真是灵丹妙药,老头咂么两下,眼睛顿时眯个缝睁了开来,一边吧唧嘴一边呜噜道:「什么……什么酒?好酒……」
  「来,老鬼你再尝尝。」霍醉喜笑颜开,端着酒杯送到老头唇边,轻轻给他往下去送。
  老头喝了小半杯,原先抬不起来的胳膊也有劲儿了,自己接了杯子擎在手里,小口小口喝得啧啧有声,灰黑的脸皮都容光焕发起来。他抬起眼皮,一双浑眼望向身前女孩。
  「诶?小崽儿回来了?」他那声音在喉咙里响着,跟磨老树皮一样。
  「是呀。」霍醉眯着眼蹲在他身前笑。
  「你从哪里弄得【伏龙无义酒】?!」
  「买的呗。」
  「你哪有钱?!」
  「你教我一身本事,还不会出去赚呐?」
  老头几句话间清醒过来,捧着杯子咕咚就是一大口,顺着喉咙一缕一缕细细品着送下。一口酒下肚,老头坐在石台上哈哈大笑,听声音倒也中气十足。
  「好好好!【伏龙无义酒】!刘伶那厮酿得好货,已三百年没尝过啦!」
  老头伸手抓着霍醉胳膊将她拉在身边:「小崽儿,你可知,三百年前老鬼我与几位老兄弟在南疆行侠仗义,被围困在芒施十万大山,杀了五天五夜那叫一个血流漂橹,生生打退了南蛮妖族三千妖兵!我们老哥几个坐在那尸山血海之上,刘伶那厮便请我们喝了这【伏龙无义酒】,当真天下绝酿!」
  霍醉笑着连连点头:「知道知道,讲过啦。」
  老头眉头一竖:「真讲过?」
  「讲过八百多回啦。」
  老头一口将杯中残酒闷进肚,从石台翻下地来:「今天老鬼高兴!来!再教你一套打架的!」
  他也不理宁尘站在旁边,大步径直走出门去。霍醉看了宁尘一眼,连忙跟上。
  她刚一迈出洞府,老头已经一拳带风「呼」地扫了过来。霍醉鹞子翻身跃至武场当中,与逼上前来的老头激斗在一处。
  宁尘站在门口,远远看着两人白袖翻舞,犹如玉鹤斗白雕,劲气四散飞射,震得整座峰顶微微摇晃。他不精徒手交格之法,却也能识出面前两人腾挪攻防之术乃是天下罕有的妙招,一时间不禁看得入神。
  但见二人斗酣处,霍醉立掌成刀作挥砍之势,连打带削劈去老头肩膀。老头身子如烂泥般往下一矮,滚贴在地往霍醉双脚去踹。霍醉就势起跳,翻身上天全力一掌裹挟真气直轰下来。
  只听老头口中喝道:「拳刚!掌弘!指精!」,竖起两根手指直迎了上去。
  老头所运真气也不过压在金丹期,一指头戳去却势若破竹,如虹指力猛涨三尺,直刺霍醉眉心。
  霍醉连忙变招挥拳去打,却已被老头欺入身架,一连三指点去霍醉双臂大穴。霍醉将双臂舞得宛若鹤翼团空,将指力尽数化解,看得宁尘眼花缭乱。
  老头招式用老,但已借机拱入霍醉身前。他提指上戳,霍醉推掌前拍,一老一少在刹那间收气停劲。老头双指距霍醉下颌还有两寸,霍醉的手掌却已按在了老头胸口。
  宁尘还当是霍醉赢了,在旁边喝了一声好。但看霍醉面色却也没有半分喜悦。
  老头收手大笑:「小崽儿!功夫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啦!」
  霍醉垂手叹道:「还不是被老鬼戳到了脑袋。」
  宁尘这才明白,老头已收了先前破劲出的指力,不然待霍醉拍掌而至时,指头上的锐气早已贯脑而入。
  老头伸手捏捏霍醉肩膀:「小崽儿,你有这身本事,老鬼便放心了。哎,还有酒吗?」
  霍醉还沉浸在刚才交手中若有所思,只提起翠玉竹筒递在老头手里。老头打开竹筒,也不在乎身段,盘腿往地上随便一坐,拿鼻子细细嗅那竹筒中酒香。
  霍醉瞥他一眼:「老鬼,怎么光闻不喝啊,我给你弄了整一坛呢。」
  老头将那竹筒捧在腿弯中间,笑道:「不喝啦,再喝便是浪费。」未等霍醉搭茬,又听他轻声唱到:「三界尊,十方佛,不及瓮中煦酒浊……」
  一句唱完,他脑袋一垂,像是醉了过去。
  霍醉蹲下身,伸手又去摇他:「师父?师父?」
  宁尘察觉有异,连忙奔到霍醉身旁。只见老人面色微醺,嘴角挂笑,已然坐化仙逝再无声息,
  「这、这……」宁尘愣在当场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  霍醉缓缓舒出一口气,轻轻抚摸着老人头发,静静道:「师父十年前最后一次突破境界失败,延寿无望,已在此静候命数多时。他六百一十九岁寿终正寝,可喜可贺。」
  宁尘心中恍然:「你筹钱去买【伏龙无义酒】,是为了结他临终心愿……」
  霍醉只呆呆望着老人,轻轻为他整理衣襟:「师父一辈子逍遥自在了无牵挂,没有什么心愿。我只是从小听他讲那酒如何香醇,听说这次拍卖会有卖,便想弄来哄他高兴一场……本来他这般入定,还能多延几年寿,没想到却叫这壶酒勾了起来,把残寿耗尽了。」
  「枯坐如木雕,再活十年又是如何?他能再饮旧酒,和爱徒尽兴走一场拳脚,多大的福分呐。」
  霍醉嘴角微翘,点头道:「说得没错。」
  女孩将洞府中数坛残酒堆砌于老人身边,宁尘帮她捧来柴枝在旁,升起一把熊熊烈火,焚化了老人遗蜕。
  「要立个碑吗?」宁尘站在霍醉身旁,一起望着那燃腾着的赤红火焰。
  「不用。」霍醉抄手站在火焰之前,朗声说道,「老鬼活的潇洒走的干脆,一生没受过约束,叫他化作飞灰自去世间游荡,再好不过。」
  待那焰头烧尽已是入夜。火灭道消,月明星稀,山风呼啸而过,将演武场上的木屑烟尘渐渐都吹散了。
  霍醉拎着翠玉竹筒慢悠悠走去外间,在崖边一条石凳上坐了。宁尘忍不住叹口气,也跟去坐到了她身边。
  霍醉打开竹筒,那【伏龙无义酒】老头自始至终只喝了一杯,如今一斗酒也没少几分。霍醉嗅了嗅酒香,脸颊立时蒙了一层酒红,可见酒性之烈。她抬手狠狠灌了一大口,肩膀一个哆嗦,口中嘶了一声。
  女孩抬手将竹筒递在宁尘面前,宁尘也不造作,取来便喝。那酒嗅着一股杀伐之气,竹筒边又有霍醉唇香萦绕,一口入喉燥如岩浆柔若清泉,截然不同两种触感旋着淌下去,激起腹中千层热血。
  「霍醉,我有一事没有想明白。」宁尘借着酒劲儿发话了。
  「嗯?」
  「先前何子霖被捉,等我们逃脱之后再一起回去相救,不是胜算更大?你为何非要只身犯险?有元婴在附近,你该知道自己被擒的可能性不小。」
  宁尘多少有些没话找话,只望拿别的事消消霍醉心头悲意。
  「擒便擒了,我却不能舍让霖姐儿一个人。」
  「不觉得有点傻吗?」
  「你是男人,你不懂的。哪怕落入万劫不复,只要身边能有一人陪着,便没有那么怕了。霖姐儿知道我在,她就能咬着牙扛过去。」
  霍醉不是无谋,她只是义字当先,遇事奋不顾身。宁尘似是品出了些意思,却也不能全然明了。于他而言,绸缪未雨才能办得成事,逞一时之激却不是人人都能理会得。
  「十三,你怕死吗?」霍醉望着山下云海,只见月光下白绵翻波,幽冷清净。
  「为何有此一问?」
  「都说飞升飞升,这大陆修士万年来何止上亿,长生者不过五人,芸芸众生终究难逃一死。师父活了整整六百年……我想不出六百年是怎样的光景,可到头来依旧化作枯骨一具……」
  听得霍醉感叹,宁尘将手中竹筒递过去,任她喝了两口。
  旁的不敢说,生死之事,此世间却没有人比宁尘看得更透了。他轻笑一声:
  「霍醉,这个世界是我们租下的,死的那天便要还呐……」
  闻听此言,霍醉顿时愣在了当场。那话乍听起来荒谬无比,却将霍醉心头淡淡一丝恐惧尽数驱散。
  「说得好!只当还账!」女孩大笑起来,纵起竹筒往喉中猛灌。
  宁尘看她喝得太急,劈手夺下竹筒:「这么喝也不怕喝出事来!」
  霍醉笑道:「我叶含山神功【醉卧沙场】,哪是那么容易醉得!还我!」
  宁尘才不还,自己咕嘟咕嘟连喝三大口,辣得他眼珠子都红了,只强作忍耐。
  霍醉等他喝完才一把抢过。她用手指敲着竹筒道:「我从小就这般与师父抢酒喝,他一把岁数,没有半点德性。」
  宁尘虽识得二人时间不长,却也能觉出叶含山这对师徒其乐融融。他不作声,只听霍醉继续说话。
  「叶含山曾经也有过几代传承,最多时听说一个师父带了五个徒弟。到我们这代,却只留我们师徒两个。自今日起,叶含山只有我一人了……」
  说到此处,霍醉喉中发哽。她想抬手喝要酒,过往中一幕幕相依为命却从心间穿过,她再忍不住,肩膀一颤,颊上已是滚滚泪流。
  宁尘闭上双目,将手按在霍醉后背上,暖着她后心。
  霍醉只伤了片刻,她抬袖抹去脸上泪水,清清嗓子:「没事。我霍醉别的没有,朋友却是不少,自不会孤独寂寞!」
  宁尘忍不住问:「那我算你朋友么?」
  「哈哈,等你交代我办完那交易中的第三件事,再说什么朋友不朋友吧!」
  宁尘那二皮脸又腆了起来:「那第三件事,叫你亲我一下!」
  霍醉哈哈大笑,一掌将他推了个趔趄。女孩纵身而起,跃至演武场中,将师父留得最后一套指法操练起来。
  宁尘讨了个没趣,低头见那翠玉竹筒放在脚边,便拿起来待将残酒饮尽。殊不料那一斗酒竟是空了,只剩了一口倒在嘴里。
  霍醉一袭白衣,在场中一套拳打得云飞月舞,淡淡霜华撒在身上,宛若凡尘仙子。宁尘看着她,只觉酒劲上涌,眼睛都重了影。
  好家伙,这伏龙无义酒后劲儿也太大了,怪不得敢用「伏龙」二字。宁尘前后才喝了四口,脑袋都快要不转圈了。
  霍醉却在转圈,只是转到一半,一脚踩空滑倒,直往地上跌去。
  宁尘箭步上前,将她揽在臂弯中。霍醉一张脸迎在月光之下,酒薰而红,已是醉意朦胧。
  她樱唇微启,道了声「应你便是」,拉过宁尘吻了上去。
  (待续)


风情万种 / 发表于: 2023/11/25 03:27:24

十三章、清眸如霜飞寒芒
  阳光斜过窗棂,好死不死刺在宁尘脸上。他头昏脑涨手脚酸麻,稍微一抬脖子,只觉的天旋地转胸闷气短。自打他降生此世,不多不少,喝成这样的时候那是一次都没有。这一觉起来宿醉难消,可难受坏他了。
  不过等他低头望见白床单上一抹血色,顿时清醒了不少。
  宁尘挣起来一看,自己身在山腰茅屋之中,霍醉正坐在不远桌边缝着袍子。
  他捂着脑袋去想昨晚的事儿,却是头痛欲裂啥都记不起来。把他这个气呀,混混沌沌一夜良宵,当真是暴殄天物。
  「醒啦?」霍醉手中针线不停,手中那件袍子先前被雷法损破,如今叫她拿两片白绸呈飞翼状交织缝补,反倒更好看了。
  宁尘悻悻爬起来坐在床沿上,小心翼翼问:「咱俩……那个……昨晚……那啥……」
  霍醉低眉垂眼,只去看手中针线:「那个啥?哪个啥?」
  「你还疼么?」宁尘柔声问。
  「我疼什么?」霍醉吊着声音说。
  宁尘扥起床单上红艳艳一片展在她面前:「喏。」
  霍醉向他斜瞟,噗嗤一笑:「那是你的血。」
  「啊?!」宁尘跳起来就去捂屁股,「你还好这口?!难不成你是女装大佬?!」
  霍醉听不十分明白,却也能猜出大概意思,只笑道:「说些什么呢,你喝得晕晕乎乎,流了不少鼻血,把我床都弄脏了。」
  宁尘捂着屁股的手这才放下来:「咱俩就没干点什么?」
  霍醉继续笑:「你那酒量,还想干什么?好不容易晃到屋里,瘫床上就动不了了。我也喝了不少,连脸都没洗,也睡了。」
  身上衣服一件件还都在,一晚上和衣而卧,拧得皱皱巴巴。宁尘咂么嘴想了想,无事也好,总比一场糊涂强得多了。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,昨晚多好的关节点儿,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,误事了吧?
  宁尘矮下身子看着她眼眸,一本正经挑逗道:「那,还让亲吗?」
  霍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,她将补好的袍子放在膝上,咬断了线,这才望向眼前少年。
  「十三,你风流倜傥,自去寻你的花问你的柳。喜欢你的姑娘一揽一大堆,就别上心思招惹我了。」
  这一句话说得宁尘心里直哎呦。想来她探查自己底细的时候,已将自己在潇湘楼的「艳名」打听得一清二楚。霍醉倒是没什么偏见,几日相处不露声色,可是自己一来亲近,就叫她直来直去点破了。
  「你不想叫我招惹,那我也不讨没趣儿了。罢罢,香吻一枚寄予吾处,聊解相思。」 宁尘故意说得戏谑,没有露出半分不悦。
  霍醉昨晚一时酒后乱心,顺着他意勾了一下,终究是失措在先,酒醒之后也有些担心宁尘会心生嫌隙。现在见他活得敞亮说得通透,没有埋怨自己吃了又吐,霍醉也是暗松一口气。
  浪荡江湖,男子有几个不喝花酒的,霍醉并没看低宁尘。只是美酒易醉,不可多饮,她强丢了心里那丝小小念头,只把宁尘当朋友交往。
  「十三,你豁达重义,今日起霍醉便交你这个朋友,你愿不愿得?」
  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,咱俩这都过床的交情了!」宁尘笑道。
  「真难听!」霍醉骂道,「敢出去这样乱说,我可不饶你!」
  「嗐,朱从阳那帮人嘴里全是你的谣,你压根不在乎。怎地到我这儿,真事儿也不让说了?」宁尘故意逗她。
  霍醉胸口堵了一口气,怒道:「你和旁人能一样么?」
  这话一出口,两人都略有尴尬。刚刚义正言辞撇了关系,现在又来弯弯绕算怎么回事?霍醉赶忙把袍子披了,一边整理衣襟一边侧目道:「你还回不回白帝城?」
  宁尘挠挠头:「啊,是该走了。」
  「我收拾下,一起走。」
  「你还去白帝城干嘛?」
  「摆摊儿。」
  霍醉去洞府里将一应物事都拾掇了一遍。整个叶含山除了茅屋里的日常家伙什儿,稍微带点儿灵气的都让霍醉收到了戒指里。叶含山元婴老怪如今身故,但余威犹在,霍醉在此安安稳稳过上几年不是难事,只不过修炼也得要钱,师父身故后的残物留着也是浪费,不若卖了。
  叶含山值钱东西不多,却有一大堆瓶瓶罐罐,都是霍醉师父喝就剩下的酒器。霍醉一边捡一边叹气:「这老鬼,喝了酒也不给人把瓶子退了!」
  待她收拾好,宁尘便与她一起往白帝城飞去。叶含山距白帝城还比南元朱门近些,小半日过去,眼瞅着就到了。
  进得城去,宁尘在潇湘楼前停了脚步。霍醉抬头看着潇湘楼的门脸,一撇嘴:「你真就一直住这地方不走了啊?可够有钱的。」
  宁尘打个哈哈:「我里头有亲戚,不要钱。」
  霍醉还不知道他,哼了一声:「你少来这套吧。以后我要是借钱,就找你一个人薅!」
  「玩命薅!还怕你不薅呢!」宁尘亲眼看过她和何子霖盘账,知道她言而有信,一点儿也不怕她占便宜。
  「有你这句话,我保准往多了借!」霍醉笑着对他一扬手,转身欲走。
  宁尘多少还有点舍不得:「你卖了东西,就回叶含山吗?」
  「是啊……先前玩心大,误了不少修行。现在孤家寡人,不快些入灵觉,怕是连山头都守不住了。不过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,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,你若想来寻我喝酒,就到西城鬼市找我吧。」
  霍醉说完这话,自觉又有点过于主动,不敢再多看宁尘,径直往城西去了。
  宁尘望着她背影,悠哉哉叹了口气,既有不甘也有欣慰。这番出手,几十万灵石干进去,上蹿下跳一顿折腾,倒头只换了香吻一枚,当时还醉得晕了麻呼,都没尝出个甜淡。
  可转念一想,如今霍醉对他信赖有加,两人这条崎岖小路虽然曲流蜿蜒,却好在一路通畅,也算是来日方长了。
  他拿神念扫了扫星陨戒中的庚金剑,哼着小曲迈进了潇湘楼。
  守门的已经认识他了,远远一笑也不再上前招呼。宁尘一溜烟先奔愫卿小院而去,准备先报个平安再去交差。
  没成想院里竟然没人,童怜晴和洛笙都不在内。宁尘拧着眉头退出来,仔细看了两眼院门上的牌子,再三确认是叫自己翻过的。
  他刚想先去见楼主,就有一青衣女子来唤说是楼主有请。宁尘跟在她腚后面往里走,嬉皮笑脸想搭两句话,却换来冷脸一张。
  宁尘一品,琢磨着似有不对。楼主这些青衣女卫虽一向不苟言笑,但也不过就是装装石头人。这回可不一样,眼睛里带着小刀子,准是有什么事。
  可又能有啥事呢?庚金剑也找回来了,时限也没到,总不能鸡蛋里面挑出半块砖头吧?
  本想着是该往柳轻菀住的楼里去,没成想带路的女卫走到半路拐了个弯,冲着山坳背阴处一个洞府走去。宁尘忍不住直皱眉头,潇湘楼这方圆界铸得极好,有大把好地方起房盖楼,怎么还学起穿山甲住洞里来了?
  他跟着往里走,穿了几层禁制才入到其中。这洞府虽拿整砖修葺得四面整齐,却光烛不多略显阴森。宁尘刚去南元朱门刑房窜过一回,识得这处样子相仿,不禁有些惴惴。
  跨过最后一道法障,宁尘才发觉那竟是隔音的。转角刑房内传来隐隐哭泣声响,于洞府中嗡嗡回荡。宁尘眉头刚要皱起,又强令自己舒缓开来,他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,跟着女卫转了进去。
  见了那屋中情形,饶是宁尘先有准备,心中仍是猛地一绷。
  柳轻菀坐在当中座位上面如冰石,正对着一个刑架。童洛笙被扒了个精光吊在上面,她身子虽轻,可整个人重量坠在手上,双腕已是淤青一片。
  两枚小铁圈挂了铅坠,箍在洛笙乳头上,将那软盈盈的乳儿都扯得红了。这还不算,那腿间娇嫩处似是还绑了什么东西。
  童怜晴也是一丝不挂跪在柳轻菀脚边,胸口硕大的白腻在地上挤成了两团,光溜溜的后背已被竹笞打得青一片紫一片。她大气不敢喘,只将头磕在膝前蜷成一团,浑圆的屁股撅在那里,穴内还被插了一根黑粗竹棍。那竹棍未经打磨粗粝不堪,穴内嫩肉如似刀割,然童怜晴烟花已久,阴内被塞了这样一物,淫水也由不得顺着竹棍滴了下来。
  屋中行刑的女卫伸手探到童洛笙腿间,吓得那满脸泪痕的少女连声呜鸣。她阴上拿筋绳绑了一片牛皮,中间支了一根粗头大针。女卫扯起筋绳往牛皮上一弹,那粗头针正戳在洛笙相思豆上,女孩一声惨叫,痛得撕心裂肺。
  童怜晴当娘的如何能听得女儿这般受苦,直将额头咚咚磕在地上:「七娘!
  这玉鹤弹筝的刑罚不是人能受得!饶了笙儿这一回吧!只求给愫卿代受!」
  柳轻菀挥动手中竹笞,啪的一声,童怜晴后背上多留了一道血印:「我说了,你求一声饶,便要挨一鞭笞,真把咱家刚才的话不当话了?」
  童怜晴浑身颤抖,伏在地上呜呜哭泣:「楼主……都是奴家管教不严,若要罚,皆罚给奴家就好!笙儿年纪还小……」
  「小?我看可不小了。勾搭男人的活儿都学得这般熟稔,不如就提前一年,送去豹房好好调教。」
  童怜晴听到豹房二字大惊失色,膝行几步到柳轻菀身前抓住她脚腕:「七娘!笙儿一惯听话!只是一时糊涂!求您开恩!!」
  那豹房乃是潇湘楼女子最怕的一个去处。但凡初时卖到此处的姑娘,脖子铁嘴巴硬拒不接客,都先要送去豹房料理。独屋一间,手脚戴枷栓个结实,只撅着屁股被人生操。少则十天半月,多则一年半载,何时被操得服服帖帖甘心在潇湘楼接客了,才能从里头放出来。
  能去豹房享乐的都是楼中熟客,此间不像楼中三院有怜香惜玉的规矩拦着,施得手段粗暴蛮横。童怜晴被卖来时也经了这么一出,三个月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,如今仍偶有被噩梦惊起冷汗直冒。现在听得楼主要送女儿去豹房调教,心中立刻血流如注。
  柳轻菀站起身来,一脚踹在童怜晴胯下那根竹棍上。她没用多少气力,童怜晴却也不敢拿修为去抗,被一棍撞在子宫上,痛得她摔在那里不住哆嗦,嘴唇惨白也不敢叫。
  洛笙被吊在那处已神智模糊,哭叫了几声「娘」,抽噎不停。
  宁尘抄手站在门边候着,不见半分忧色,只对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柳轻菀笑道:「楼主真是好兴致,对自家的姑娘也动这种狠手。」
  人有远近亲疏,宁尘肉长的一颗心,见二女这般受罪早就上了火。可柳轻菀现如今敲山震虎,自己越是急火攻心,童怜晴和洛笙就越要吃苦头。
  柳轻菀也不接话,只朝宁尘将手一伸。
  宁尘绝不能叫她看出自己在意二女,打定主意演那薄情之人。他笑呵呵将庚金剑取出,交到了柳轻菀手中,顺势调笑道:「总算不负楼主所托。不过楼主将我这情儿抓了,我可只好搬去别的姑娘那儿了。」
  童怜晴阅历深,听到宁尘声音,先是一喜后是一忧。喜的是他如期回还,忧的是不知他如何应对楼主刁难。旦听他没有被怒意乱心,与楼主周旋冷静,心中才勉强一松。
  可洛笙就不行了,她年纪小,受刑又重,看宁尘来了还道是得救在即,没成想宁尘却说要搬去别人院里,登时心灰意冷,委屈大哭起来。
  宁尘直想过去好好抱抱那可怜的小人儿,可如今却只能做出一副嫌吵模样,以轻柳七娘之意。
  柳七娘却没有什么波澜,直来直去道:「你先莫耍嘴皮。我只问你,你坏了我楼里规矩,却要如何赔补?」
  宁尘两手一摊:「我何时坏了规矩?」
  「童洛笙配黑绸金铃,你却诱她行淫,这规矩你不知道吗?」
  柳七娘言轻而色厉,宁尘不敢有半分怠慢,只推脱道:「是那妮子来勾引我的,与我有何相干?!再说我也没破她身,怎么能算数呐?」
  宁尘此言暗埋了两层意图。其一是为了试探柳轻菀,倘若她能时刻盯紧楼中一切大小事务,那自己与二女交心之事定然瞒不过她,此番卖个破绽叫她戳破,宁尘便能摸到她到底神通广大到什么程度。
  可是她毕竟也就一双眼睛两只耳,还真能事无巨细监视着潇湘楼?
  假如柳轻菀对潇湘楼内并非明察秋毫,那她定然会疑心宁尘与楼中女子勾连。现在宁尘故意推脱责任,乃是当着她的面亲手砸坏与二女间的关系。只要叫柳轻菀放心,二女的处境也便能好些。
  「楼内规矩怎么讲的?黑绸金铃不可碰,你脚也洗了嘴也亲了,还道没坏规矩?」
  宁尘立刻叫道:「啊呦!七娘!你怎地什么都知道!莫不成你一直在暗处窥视,看得馋了?只要你一声令下,小子我这就尽心将你服侍的舒坦,何必偷偷去看我给这小娘洗脚哇?」
  柳轻菀「呸」了一声:「谁有那功夫盯着你,我只消一问,她们自然老老实实全都招了。」
  宁尘心中稍安,柳轻菀即便在潇湘楼也不是无所不知。应是自己先前触动了洛笙身上法印,才叫柳轻菀提了她们在这里问讯。慑于柳轻菀积威,二女自不敢有丝毫隐瞒。
  朝柳轻菀施了一礼,宁尘换了一副恭敬模样:「楼主,还请借一步。」
  柳轻菀打量他片刻,哼了一声往外间走去,宁尘跟在后面,将自己肚子里要说的话仔细揣度了一遍。
  外间不似刑房内那般阴森,又有侍女多给点了两盏灯。柳轻菀在主座坐了,只撂宁尘站着。宁尘不吃那哑巴亏,自己跑到旁边拿了把椅子过来。他故意把椅子腿在地上拖得吱吱响,看柳轻菀是个什么脸色。
  潇湘楼主只冷眼看他,也没呵斥,宁尘便在她侧手边坐下,叹气道:「我是想多问一句,楼主为何要针对于我?」
  柳轻菀冷笑一声:「你才几斤几两?好叫我针对?」
  「我拢共就看上这俩姑娘,却叫你提到这里打罚……」
  「哈,宁尘,你也太自以为是了。坏了楼中的规矩当然要惩治,不然潇湘楼怎么立足?你真当自己有多大分量了?」
  宁尘也不作色,静静道:「楼主,我与那小娘狎玩已是五天前的事。你若真一心为了惩戒,何必等到我回来这一刻?维护规矩许是真话,但着实也是为了做给我看的。」
  柳轻菀沉默片刻,嘴角往上轻轻翘起:「倒是有几分聪明,不似看上去这般年少。」
  宁尘谦笑一声,又道:「楼主要敲打便敲打,只是何必拿自己楼中的姑娘开刀,哭叫的抓心挠肝,伤得又不是我。」
  「心疼了?」
  「仙姿玉色被弄成那般模样,楼主看了不心疼啊?」宁尘说话拿腔拿调,伪作浪荡性子。
  「愫卿眼看着可以被人赎了,早晚胳膊肘向外拐,我心疼什么?」
  宁尘喉咙一紧,心说童怜晴实在不知轻重,别的说了也就罢了,这事情被柳轻菀拿到,不知要横生多少枝节。
  看到宁尘面色,柳轻菀哼笑起来:「别想了,却不需她自己说。我掌潇湘楼这么多年,这点东西都看不透,早教人涮了个七荤八素,哪里压得住这些跑心思的花魁。」
  事到如今,宁尘也不用藏着掖着了:「楼主不许我赎?」
  「既然定了规矩让赎,我拦着干什么?拦下来,心思也不在我处留用。」
  宁尘听她说话不似作伪,便顺势道:「楼主看得通透。楼主接下来着我办事,其实也是这个道理。就拿庚金剑而言,我答应楼主的,便一心一意殚精竭虑,无论如何也得将事情办妥。可若是楼主找些关节来拿捏要挟,那我败则败矣,楼主打罚还在其次,却使良机徒失。其根本之处,并不在我听不听话,而在事能不能办成。听话的狗有的是,办事的贴心人难得,楼主以为呢?」
  柳轻菀布下的耳目明锐,早将宁尘夜闯南元朱门之事了然于心。此番时限极紧,宁尘能在别人偌大家业之中出入无人,端的是奇谋良策辅以胆大心细。宁尘这时一番话,也让柳轻菀深觉他是个极有主意的,若拿把柄相胁必遭反噬,难免两败。只是话在嘴边,却不能简简单单顺了这小子的意,
  柳七娘手中团扇一摇:「谁说我要着你办事了?」
  宁尘笑道:「庚金剑这般紧要,我先前孟浪险些办得砸了,也不见楼主使唤心腹去收底,可见此事终须生人出面。那庚金剑平平无奇,七娘却这般上心,应是什么信物一类的东西。即是信物,那自然要牵扯更多人,我这生面孔七娘还是要继续使唤的。」
  柳七娘轻轻抚掌:「好个宁尘,若真叫你坐实了合欢宗主,说不定五宗法盟要变成六宗了。」
  宁尘淡淡道:「七娘说笑,这五宗法盟乃是狗一般的东西,若有机会,我倒想闹他们个天翻地覆才好。」
  这话说得虽然锋利,却合了柳轻菀胃口。她点点头:「宁尘,如今我也与你交交心。五宗法盟觊觎潇湘楼亦不是一日两日,只是碍于各方拉扯,教我使些纵横手段稳住罢了。我收你们两个合欢宗叛逆在此,也是存心给他们捣乱。」
  其实宁尘在探明潇湘楼情状之后也隐约猜到了一些,他一咧嘴:「哈,那我更是要跟七娘好好办事。只望七娘今后别总拿我看上的姑娘开刀,算是给咱家安安心。」
  「我早已讲过,你不坏规矩,天下太平。你不就是想赎愫卿吗,钱到放人。
  」
  宁尘摇摇头:「七娘许是知道,愫卿早已攒下自赎资财,只是怜惜女儿。若是赎了她,教她们母女分离,她是决计不愿的。我斗胆向七娘讨个便宜,愫卿赎了身之后,能否陪洛笙继续在楼内暂住?潇湘楼难道还有赎了身便不让住的规矩?」
  柳轻菀皮笑肉不笑:「那倒没有。」
  「只是不知租那愫卿小院一年要多少灵石?」
  「你若尽心尽力给我把接下来的事情办好,租钱免了,只管叫她住。」
  柳轻菀先前和宁尘谈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斤斤计较,这时却性子一转,恁地大气起来。倒是宁尘听了这话暗自在那里兴高采烈,最近花钱大手大脚可叫他心疼着呢。
  「七娘连元婴花魁也舍得,不如将洛笙提前一年也饶给我得了,她一个炼气……」
  宁尘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,说到一半却叫柳轻菀打断:「楼里的规矩,你想收童洛笙,只能明年梳拢时出钱买。」
  「网开一面成不成?」
  「规矩就是规矩,有规矩不守,定规矩作甚?」
  宁尘心下凛然有了计较,立刻收声不再多语,只起身微微一躬:「小子会意。我接愫卿回去小院了,只在那处等候七娘差用。」
  柳轻菀抬手一挥:「人早送回去了。你去女卫那里把赎身钱交上,拿文书回去哄她吧。」
  柳七娘不再装腔作势之后办事着实利索,叫宁尘不禁咋舌:「楼主倒是干脆!」
  「愫卿也是楼里旧人,这些年多有苦劳,你好好待她。」
  宁尘乐滋滋刚想走,又忍不住嬉皮笑脸问:「楼主,那黑绸金铃是真的一指头也碰不得嘛?还是说,只要不动禁制就不算坏规矩?」
  「你想干什么?」
  「先前把那小人儿哭坏了,我抱着哄哄嘛。」
  柳轻菀看他这副色中饿鬼模样,忍不住想笑,一时也松了嘴:「既然你不爱被人拿捏,我也不拿圈儿诓你了。你不动禁制,我就不叫她挨罚。」
  宁尘眉开眼笑,油腔滑调:「谢楼主开恩!」
  「滚吧,明日就要使唤你了。」
  此番相谈,不仅把话说得开了,更是叫宁尘从字里行间探到了一点潇湘楼更深处的隐秘。虽不能说是软肋,但若真要有一天不得不对付柳轻菀,宁尘多少也有了些动脑筋的机会。
  于此一来心情大好,宁尘高高兴兴回了愫卿小院,进门就看见两女在床榻边哭哭啼啼。两女被驱离刑房,只匆忙乱披了衣服,回得住处还未及整饬,亵衣都没穿,露着腿儿臀儿在外面。
  洛笙躺在榻上,由娘亲给她上药,那娇嫩处敏感,稍一碰触就哀叫不止。童怜晴强忍心痛,只暗暗垂泪,轻轻将药膏往那肿得青紫的乳头上去抹。
  童怜晴背后皮肉之伤,运功片刻便能修复,只是那心中恐悸万难消泯。听见宁尘进来,她眉间一松张嘴欲唤,却一时哽咽没叫出声来。
  宁尘凑过来,先揽着肩膀在童怜晴脸颊上亲了一口,又靠去洛笙身边去抱。
  童洛笙如惊弓之鸟,呀的一声就往后躲,口中连声叫道:「楼主说、楼主说不许碰!」
  少女这回着实被吓得狠了,宁尘叹口气,朝她伸出手:「我和楼主说好啦,只要不动禁制,今后绝不为难你了。快叫我看看,伤成什么样子了。」
  洛笙半信半疑,战战兢兢叫宁尘抱在怀中,还不停问:「真、真的吗?」
  「楼主为了叫我尽心办事,把条条框框都交代清楚了。从今往后,卿卿我我不妨,只要不坏你贞操便好。」
  洛笙权且信了,嘴里却还委屈道:「那你先前还说,要住去别家院子里……
  」
  不等宁尘开口,童怜晴便接道:「傻孩子,尘儿是怕楼主拿我们之间的瓜葛做文章,才故意那般说。」
  洛笙听得有理,这才软下身子来,直往宁尘怀里拱去:「宁哥哥,我方才好怕……若被楼主丢去豹房,你是不是便不要我了……」
  宁尘揉她在怀里,暗暗渡去真气给她止痛:「我若那般薄情,你娘会放心将你交于我?」
  他合欢功法最是善调女子体魄,几缕真气逸散过去化掉淤血,那乳尖的青肿顿时消了大半,只是那腿间的相思豆伤得有些狠,仍不得轻易缓解。
  身子爽利了些,洛笙的心绪中也静了不少:「宁哥哥,我仍是害怕,一年后才能梳拢,可叫我怎么熬呀……」
  宁尘将那纸文书抖在洛笙面前,笑道:「你看这是什么?」
  洛笙拿过文书一扫,眼睛登时睁得老大,颤声抬头:「娘……」
  童怜晴接过来看,宁尘顺带将与柳轻菀说好的赎身之后暂住小院的事都给她们讲了。
  「就算没我,你也能守在这里直到把洛笙赎走,再不必害愁啦。」宁尘最后说。
  压在胸口十几年的大石头,叫宁尘砸了个粉粉碎,童怜晴看着一纸赎身文书,只觉得头晕目眩,身子一晃往下去倒,被宁尘伸手拖在怀里。
  童怜晴须臾间缓过神来,撑起身抱住宁尘,在他脸上连连啜吻,恨不得与他当即融成一团才好。
  「尘儿……我……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……」
  宁尘顺着她滑溜溜的大腿往上摸,笑道:「当初应得我什么却忘了?」
  童怜晴颊生红云施然起身:「那……我去去便回……」
  她说着话儿,顾首生盼,挪步转去了后间。宁尘扭头去哄洛笙,逗开她腿弯,见那阴核隐隐见血,肿得宛如豆蔻,一时颇为心痛:「那日是我唐突,害得洛笙受苦,洛笙罚我吧。」
  童洛笙年少易伤,却也一样易哄。听他这般说,心中小小哀怨尽消,埋首宁尘怀中:「不怪宁哥哥,是我不知轻重在先……」
  柳七娘叫人用刑已是留手,用的粗头大针替了锐利细针。可少女阴核何其娇嫩,吃一顿刑罚下来,已是站不能站行不能行,两腿并得紧些便触动伤处。原本护住阴核薄薄一层皮叫人生生剥开,吹口气上去都痛中带痒。
  宁尘素知女儿家身子那处如何敏感,洛笙被人糟蹋成这个模样甚是难捱。他俯下身在洛笙腿间,伸舌头去舔少女玉蚌,慌得洛笙哎呀一声。
  「宁哥哥!那处怎么能亲!」
  宁尘调笑道:「你亲得我那话儿,我却亲不得你?」
  这性欢体淫的小雏妓都被弄得大羞不止。洛笙只道男尊女卑,吹箫弄玉乃是女子服侍男人的花样,换做男子相就实是非比寻常。
  宁尘也不客气,双手托着她小屁股,舌头搅在洛笙穴口来回折腾,嘴唇拿住两片薄薄阴唇左右又吸又磨。童洛笙那十几年活春宫催熟的小屄穴,头一回就让少年郎吃了个情长意短,淫液骤如泉涌流得止也止不住。
  「舒服……宁哥哥……哎啊啊啊……舒服……舒服……啊啊……」
  滑不溜丢的两片软肉在宁尘口中翻来合去,穴口一个劲儿夹着他舌头抽抽,那未经人事少女淫蜜裹着体香,清清澈澈中带着满腹情欲滚滚而出,不一会儿就临到悬崖边儿上,刚要往下去坠又被雏妓印法力锁死。潮水一次次漫涨,一次次叫堤坝挡回,烧得洛笙腰肢乱扭,恨不得叫宁尘拿舌头给她把处女膜戳破了才好。
  「宁哥……哥……我……受不……住……啊!啊!啊!」洛笙双手抱着他的头,脖子往后仰着,喉咙都收紧了,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喘。
  宁尘将那小骚穴直舔到酥麻软烂,这才往上一探,绵绵密密啜住那肿胀阴核,用力一吸。
  若平白去作弄那红豆,激烈敏感之下洛笙只会更难受。可如今她只差临门一脚却死死到不了,宁尘这一下如同一把松香泼在火上,正挠在痒处。
  「啊啊啊啊啊!宁哥哥!轻、轻点!要、要去了!!啊啊啊啊啊——去了——笙儿去了——」
  四肢百骸中游荡了半晌的酸麻一并爆发,洛笙两只脚胡乱在床上蹬了又蹬,小腹往上一挺,连打十几个颤,腹上雏妓印再挡不住那滔天洪水,啪的崩散了一瞬。
  片刻一息也就够了,她小穴猛地一抽,白浓浓一滩汁水直打在宁尘舌尖。宁尘先是一愣,随即哑然失笑,这小雏妓苞都没开,却瓜盈蒂落熟得透了。拿针往那饱满果实上一扎,便把甜腻腻的果肉都化了蜜汁流出。自己一顿口舌功夫,竟把处女阴精都嘬了出来。
  她炼气期漏的那点阴元本该于宁尘进益极小,可宁尘往肚中一炼,却出人意料香醇浓厚,别的不多说,倒是补了近几日惫懒荒废的修行。想来是潇湘楼传的功法有其特异之处,多少和离尘谷那净女功法有些相通。
  这也难怪,毕竟离尘谷功法脱胎合欢宗,而潇湘楼功法亦是凭依合欢鸿冲决所拟。只是二者却有一处截然不同,离尘谷净女乃是给佛主采补的耗材,故需断欲洁身;而潇湘楼却巴不得叫楼中的姑娘都是淫妇欲女才好。
  洛笙处女初泄,又是叫雏妓印蓄起的绝顶高潮,直将那淫水漏得满腿满股,人都泄得虚了。她捂着肚子蜷了起来,微微吐著小舌喘息不已,待宁尘抱着她亲了两亲,洛笙便沉沉迷糊了过去。
  童怜晴裹着纱裙在后间门边看半天了,只怕扫了宁尘兴致没有过来。眼见女儿被他弄得高潮喷涌而竭,这才款款上前,与宁尘将洛笙送到了旁边小榻上安歇。
  「你……功夫倒是厉害……楼主的法印都拦不住你一根舌头……」童怜晴摸着昏睡的洛笙脑袋,忍不住白了宁尘一眼。
  洛笙那淫液比催情的药石都厉害,宁尘早忍不住了,探身一把将童怜晴搂住:「来,也叫咱舔舔怜晴。」
  「别……」童怜晴连忙将他托住,「笙儿冰清玉洁,你屈身相就也便罢了,可妾身已是残花败柳污浊不堪……」
  宁尘哪听她说这个,板着她腿就要尝她玉蛤,童怜晴却死死按着裙摆不从。
  宁尘毕竟比她低一个境界,用强都用不过,又见她眉宇间凄苦决然,仿佛让宁尘亲舔了那处她便有天大的罪过。宁尘实在不好逆她性子,只得作罢,往旁边一坐假装赌气。
  童怜晴见他好歹松下劲儿来,也知道他是故意使性,笑盈盈伏在他肩头,一边拿酥胸去拱他臂弯一边亲他耳朵:「尘儿,怜晴不要口舌伺候,只要你拿玉杵来糟蹋人家」
  没有女儿瞧着,童怜晴倒是放的开了,言语间媚态横生,丰满腰身攀在宁尘半个身子上,他还怎么把持得住,假意哼了一声,由着童怜晴将他手牵去了肥臀中间。
  童怜晴虽已辟谷。但方才还是去小间好好清理了一番,又往那股沟秘处灌泄了七八次玫瑰油,这才舍得让情儿去碰。宁尘一摸,嗅到花香四溢,知道她用了心思,心中不禁痒起,把童怜晴往床上一推:「乖乖架好了去!」
  童怜晴最晓情趣,口中是了一声,旖旎如狸猫般缓缓趴在了床上。她手指勾落了臀上纱裙,将屁股不高不矮撅到了宁尘最合适的位置。只见两团白腻之间藏一深红花蕾,含苞待放娇艳无双,又有油润见光垂涎欲滴。宁尘刚拿一根手指头往那花蕾上一按,童怜晴鼻音立刻一声尖锐哼鸣,便是在先前那交合最欢时也不常见。
  宁尘欢欣雀跃,手上却狠狠一掌扇在那肉臀上:「谁叫你趴着的?给小爷正过来!」
  童怜晴被打了一掌不仅没气,反倒一滴蜜水顺着腿间垂了下来。背后相就乃是最易入体的姿势,可如今宁尘叫她正身,童怜晴自然只能重新翻身躺回原位。
  她不得已,只好揽住双腿,强将下半身折了起来,露出蜜缝花蕾迎在宁尘面前。这姿态实是又丑又羞,饶是童怜晴也从没将屁眼仰在天日之下这般下贱,反倒临在赎身之日却来了这么一遭,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湿了个透,晶莹露珠直往屁缝里淌。
  宁尘压下身子,将童怜晴双腿顺势搭在肩上,先一棍入了她那屄穴。童怜晴闷哼一声,一股激荡入脑,眼花缭乱了半天。待她舒缓下来,宁尘已一板一眼在她穴里抽插了起来。
  童怜晴一时恍惚:「尘儿……怎地……不要我下面了?」
  「鸡巴渴了,先让你水儿润润。」
  「嗯……」
  她身子倒软,宁尘将她压了个对折也没有多少阻力,还能唇齿相依腻腻吻在一处。
  宁尘一边吮她舌尖,一边轻声道:「今日之后再无愫卿,我却是在奸淫良家妇女了,你说是也不是?」
  童怜晴心事已落,顺势怡情讨他欢心:「尘儿多交了五天的钱……这次……
  啊……便还算嫖妓……叫花魁愫卿……啊啊……最后伺候公子一次……」
  宁尘食髓知味,轻轻唤了她愫卿两声,讨得童怜晴故作一副骚媚模样,鸡巴都多硬了两分。
  「那愫卿的屁眼让不让我操?」
  童怜晴连连摇头作惊慌状:「不可不可!这后庭花,乃是愫卿赎身之后,留给心上人采摘的!」
  「我嫖资都付了,哪容得你挑三拣四。」宁尘把阳具从她屄里一拔,往下就戳。童怜晴连忙伸手拨住臀瓣好方便他往里去进。
  硬邦邦龟头沾着淫水花油,猛地往软软肛肉里陷去。童怜晴小穴待客待得多,不曾怕过他那白玉老虎,可那后庭已有小十年没被人碰过,就算抹好润油也抵不住如此巨物冲撞,禁不住痛哼一声。
  后庭肠道乃是死的,唯有那肛肉可动,叫人往里一插,童怜晴控制不住连连收缩,正挠在宁尘痒处。再雏儿的穴,也只胜在腔内一般紧致,穴口怎么也比不过那屁穴花蕾,童怜晴痛得夹起屁股来,简直要把宁尘的鸡巴给箍断似的。
  换得别人被这般破肛,八成得疼个哭哭啼啼。可童怜晴正骚在屁眼上,宁尘一根铁棒从头插到根儿,饱饱涨涨将她敏感处磨了个通透。待他一插到底,小腹正撞在穴肉上,童怜晴脖子一梗哼叫出声,牝户噗呲就喷了一道水出来。
  肠道叫巨棒熨进去,撑了个满满当当,硕大龟头轰一下顶在肠窝上。童怜晴先前三个男人哪有这般本事,她腹内翻江倒海,差点没爽晕过去。
  「啊——肠子要被捅穿了……尘儿……你要了我半条命了……」
  宁尘听她终于叫歪了嗓子,兴致大起,腰胯噼噼啪啪撞在她腰上,把那鸡巴在她屁眼里狂戳乱捅。童怜晴一把抓住宁尘胳膊,开始还忍着只是淫叫,可那大虎头隔着肠肉竟顶到了子宫后壁,宁尘又拿拇指强扣她穴肉,双管齐下把个花魁弄得哭嚎不止。
  「啊啊啊!啊啊啊!我的好尘儿!呜呜呜——别、别操了!我真要死过去了!啊啊——你这般凶,真要把愫卿屁眼操烂不可吗——」
  就宁尘这狂突猛冲的劲头,不出半柱香,童怜晴那屁股中央的花蕾已被操得破败不堪,几缕血丝带着肠液搅出的沫子混成一片,连上头那空闲的屄口都自己张开了,咕嘟嘟往外淌水儿。童怜晴撅着屁股,那水儿就顺着肚皮往下流,连下巴颏都沾满了她自个的淫液,整个人身上水汪汪一片。
  宁尘操的更是脑酥腰麻,那肛肉箍在鸡巴上,随着抽动拼命给他撸着,鸡巴里的热血充了又充,都叫屁眼给锁起来,白玉老虎都变得红了,几番想射,却都让那花蕾掐在了卵蛋里没能出精。
  出不了精,那可不是越战越勇。他下面夯着屁股,童怜晴上面就跟榨井一样噗嗤噗嗤喷水,那屁眼还真是她敏感之处,宁尘操了她小半个时辰,她就来来回回高潮了小半个时辰,嗓子都叫哑了。
  「尘儿……我……不行了……死了……呜啊……嗯嗯……操死……我了……
  」
  腿也软手也瘫,小肚子那痉挛都停不下来,眼见童怜晴被操得翻了白眼,小穴还自己抽搐不休。她又喷了几缕阴精,咕咚仰在床上,再说不出话来。
  宁尘眼见再这么折腾下去,真要把这花魁活活操死了,他只得趁着又一轮精关颤抖,将鸡巴从她屁眼猛往外一拔,紧连着噗地一下操进她屄里,一股热精猛地迸发出来。
  屁眼被这么一刮,子宫被这么一灌,童怜晴又「啊——」的一声激醒过来。
  她哆哆嗦嗦用手捂着肚子,只觉得那炽热填满了宫巢,暖得她脑袋都麻木了。
  童怜晴嘤的一声,伸手搂住宁尘在怀里,叫他拱住自己胸口:「尘儿——咬我奶头——」
  宁尘射得正欢,脑袋一片空白,只由着她声音一咬一吸,便试着那小穴一阵颤抖,童怜晴口中一声长吟,又随他一起到了。
  宁尘大汗淋漓伏在她身上:「怜晴……你这屁眼,可爽死我了……」
  童怜晴微眯着双眸,侧过脸贴在他肩上轻轻嗯着。她几十年与人欢好,只在今日才被操了个如此通透,心说自己怕是再离不开这根鸡巴了,想到此处,禁不住竟害羞起来。
  她躺了一会儿,试得腹中发凉,忍不住伸手往胯下一探,才发现肠液淫水精液黏糊糊搭在肛口上,触手一片狼藉,那被操开的屁眼到现在都没合拢。
  「冤家……给你采后庭,你却把人家屁眼都操坏了……这也叫我怎么出门…
  …」
  宁尘舔着她嘴唇:「待有了根基,便不叫你出门了,日日夜夜屁眼里插着角先生,我操的时候才拔出来,再不叫你那屁眼空下,这般如何?」
  随知他是调笑,可听了这话童怜晴腹中还是一个哆嗦,又吐了几滴蜜露出来。她假作嗔怒锤了宁尘两下,宛若闺阁少女。
  女人安下心了,不用忧愁了,便都年少了。
  *** *** *** ***
  第二天刚蒙蒙亮,童家二女都还未醒,宁尘已早早打典了行装。他自知这一去不知何日回还,怕她母女二人依依不舍徒增伤悲,只留了一纸只言片语告别,便赴了楼主那边。
  女卫将宁尘一路引至迎客厅,他一脚跨进去,宽阔厅堂正当间儿,一张高背榻座雕龙画凤,往下两侧各排两列客座,整个房间摆设得严肃齐整,哪像是待客的地方,分明是一处议事堂。
  那客座左手边已坐了一男一女。女子坐于上首男子次之,中间共用的茶台上奉有两杯茶水与三五样点心,只是二人端坐在位纹丝未不动,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。
  宁尘进了屋,微笑着朝两人拱手打招呼,不想那两人听见他脚步也是目不斜视,全当他不存在一般。一看这模样,宁尘心说也别贴那冷屁股了,自己拖泥带水踱到右手侧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。
  宁尘坐定,刚抬眼想打量一下对面两位,立时换来两人锋利目光剐了他一下。宁尘心里腻歪,这也没怎么地,犯得着摆那账主子讨债脸吗?一个个腰板儿挺那么直,跟看门狗似的。
  待宁尘坐稳,有侍女奉来茶水给他。宁尘哼笑一声,叨住那侍女腕子:「也上些吃的来。」
  侍女识得他是谁,微笑问:「独孤公子想吃什么?」
  「桂花龙须酥,水晶山楂,茯苓黄花蜜蒸,烧一份青花椒牛舌,一碗玫瑰露点参汤,两块藕粉糖糕,再来一碟醋腌鲢干。」
  宁尘叽里咕噜点了一大套,都是潇湘楼拿手的点心。侍女也不二话,眨眨眼皮儿的功夫都给他端来了。宁尘拖了茶台在座前,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,连干的带稀的连唏哩带呼噜一顿猛吃,那是真叫一个不客气。
  等宁尘端着碗,转着圈一边嘬汤一边咂嘴的时候,对面两位终于坐不住了。
  女的侧过身朝向了空着的主座,男的鼻子里哼了一声,把茶台上搁的剑鞘捏的咯咯响。
  萍水相逢你给老子摆什么谱,宁尘就是要戳一戳这俩冷脸。如今看到他们反应可得意了,更是把嘴吧唧的山响。
  柳轻菀从后面转屏风进来,正看见宁尘在这摆大席,顿时眉毛一横:「十三,干什么呢?」
  宁尘嬉皮笑脸,摸着肚子打着饱嗝:「起早了,肚饿了,填填饱,嘿嘿嘿…
  …」
  柳轻菀多精细的人,宁尘往对面施了个眼色,她便猜出了那点花花肠子。柳轻菀瞪了宁尘一眼:「吃饱了吧?桌子给我摆回去!」
  宁尘点头哈腰,脚尖一挑将茶台拨回原位,然后往椅子上一歪,弄了根儿签,老神在在剔起了牙。
  对面两人在柳轻菀进来时便齐齐站起身来,可一直叫宁尘胡搅蛮缠半天,这才有机会朝柳轻菀施礼。
  柳轻菀拂手请他们坐下,又朝宁尘一扬头:「二位,十三是我潇湘楼特意请来的高手,以助此行。十三,这二位乃是寒溟璃水宫真传弟子。」
  宁尘心中一凛,拧眉瞪了柳轻菀一眼。寒溟璃水宫可是五宗法盟之一,这娘们昨天刚说要和五宗法盟作对,一转头就找来这么俩人,嘴里还有没有点准谱了?
  寒溟璃水宫当家的可是当世三名羽化之一,且不似浩天宗断剑城两位供奉超然世外,那是一直坐着宫主之位毫不客气。如今派来两位真传,也不知是抱了什么心思。
  不过当初在万法宗对峙时,寒溟璃水宫派来的使者自始至终没掺和到事情里,宁尘当时就揣测,大日轮寺和寒溟璃水宫很可能并非与浩天宗一伙。寒溟璃水宫坐守南疆接壤妖族领地,从位置而言算是偏安一隅,与中原那几大宗门难有齐心。
  宁尘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,倒是没耽误对二人施礼。
  也是潇湘楼主开了口,那两人这才对宁尘颔首示意。
  「许长风。」
  「景水遥。」
  许长风高冠正髻,文质彬彬人模狗样,要是来潇湘楼喝花酒,保准受姑娘们欢迎。看他那身袍服也颇为不凡,不仅精工细作华美考究,宽袖里更是拿仙丝绣的金织法印,应是有道法护身之能。他整个人往那一站,飘飘然器宇轩昂,夸一句玉树临风并不为过。
  上首名为景水遥的女子则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衣劲装,兽革束腕脚蹬皮靴,头上羽冠束发青丝长流。女子面上没施粉黛,除了腰间一块不起眼的烟玉,一件旁的首饰也没有,比旁边许长风装扮得还素。
  虽是一副男人打扮,却掩不住双眸下一对桃色卧蚕的妩媚,她嘴唇晶莹略乏血色,也不知是有些虚弱还是寒溟璃水宫功法使然。都道西子捧心时最美,宁尘初进来时瞥了一下还没觉得如何,现如今才发现这姑娘越看越耐看,眼睛一时都拔不下来了。
  这也就是妆点的素净,若是稍作打扮怕是要惹得满堂生辉。只是那张脸凉如寒泉,叫人难生亲近,宁尘不禁想,冷着脸子都这般好看,倘能博之一笑,当真要倾国倾城了。
  景水遥见宁尘看自己看得入神,冷冷扭过头去,旁边许长风则狠狠瞪了他一眼。两人看模样都不是善茬,一个冷漠一个锋锐,总之没什么好脸色给宁尘。
  宁尘隔空观去,识得二人和自己一般都是灵觉期,他们随身皆携宝剑,八成是剑修。只是等他运合欢真诀着重去探景水遥之时,竟被她体内某种屏蔽法门挡下,竹篮打水,什么都没窥到。
  这可稀罕,同境界之下合欢真诀探查识海无往不利,现如今却栽了一把,足见那遮蔽法道之强。不过,只要回头找个机会触到身体,不管什么法门也都奈何不了宁尘就是了。
  二人草草与宁尘通了名,景水遥立刻便转向柳轻菀轻施一礼:「楼主,此番不是小事,为何要找外人襄助?泄露机密还在其次,若是闹得功败垂成,又该如何是好!」
  女孩声音如她长相一般清冽,宁尘在旁边直咂嘴,这要让她叫起床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。
  寒溟璃水宫真传的底气真是足,跟潇湘楼主说话也一点儿不带客气的。不过柳轻菀依旧风轻云淡:「十三是七娘我的小师弟,不是外人。他机敏聪明,修为也不逊于你二人,到了紧要关头,你们要多听他的。」
  二人仍是不忿,一起起身施礼,叫了声楼主。
  柳轻菀那脸立刻坠了下来,她不咸不淡道:「阿遥,你要的东西是咱家的,就这么交出去放你们随便折腾,闹出事来谁去担着?」
  景水遥眉头一紧:「楼主……此事乃出于我一己之私,出了事阿遥愿一力承担。」
  「话儿说得倒是便宜,如果不是你们宫主手书一封叫我助你,我何必费这番心思。你如今一穷二白,若把咱家东西弄丢了,你把自己卖到我楼子里还债?那可是五十万灵石的东西。」
  宁尘在旁边竖起指头晃着帮腔:「楼主,不是五十万,是五十六万!」
  那不还有占住愫卿小院儿的六万吗。
  景水遥身子一挺,好似还真想一咬牙应承下来。身后许长风连忙拽她一下,景水遥这才咽了那口气去,垂目道:「楼主说得有理,阿遥但听楼主布置安排。
  」
  柳轻菀微微颔首,慵声道:「十三,随我来拿东西。」
  宁尘「诶」了一声,颠颠儿跟着她往后堂转了过去。他紧走两步凑到柳轻菀手边,低声笑道:「哎,可惜可惜,若那小娘真是答应卖身在此,我先把东西给她偷了去,正好喝个头汤。」
  柳轻菀看都不看他一眼:「楼中规矩,二十年之后才能赎,你不心疼?」
  这么好看的姑娘,放潇湘楼接上二十年客,那可跑了味儿了。宁尘一拍脑门:「哎呦,怜晴说过的,险些忘了!」
  潇湘楼这规矩铁板一块动不得分毫,里面可有着大猫腻。自宁尘先前一番梳理,已是把柳轻菀的隐秘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  他挖了童怜晴这墙角,还要死皮白赖在楼里多住一年,柳轻菀为了笼络他没有说半个不字,还主动免了房钱;可轮到炼气期童洛笙赎身这么一个小事,反倒是牙关紧咬。她身为潇湘楼主,在此间只手遮天,于情于理都不至于做这种计较。
  宁尘见识广博,不是此世间旁人可比。别的高手修士守着那修行正途一钻就是上百年,头脑难免迂腐,宁尘却在第一世见惯各种奇思妙想,这潇湘楼的秘密实在瞒不过他太久。
  来之前宁尘就听过传闻,连女儿被卖在此处的分神期高手都打不过柳轻菀,此事他在楼里多方打听,不少人亲眼所见的,绝不会有假。可柳轻菀若是个羽化期,非要在这种地方隐瞒实力,那也太说不过去了。
  宁尘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:柳轻菀只要身在潇湘楼方圆界内,便是无有敌手。她举手投足,便可将苏血翎这种元婴修士拨来弄去随意传送,便是她在潇湘楼内的权能之一。
  这种通天法门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捏出来的,潇湘楼秘传应是利用规矩束缚,平衡了此间阵法的滔天威力。
  楼里这些规矩,不是用来守的,而是出的价儿。
  世间全无此种法门流传,连小道消息都没有,可见只有潇湘楼一脉才掌有此道。第一任楼主应是参透了什么大道,给楼内约定了种种规矩作为代价,换了这方圆界内所向无敌的威能。
  不然她怎能知道自己要破洛笙的身子?楼中这么多法阵这么多规矩,她要是挨个盯着还不累死?那定然是因为一旦坏了规矩,作为楼主她即刻便能生出感应,才得以及时惩治维护法门运转。
  依宁尘所想,应是规矩越多越严,受规矩的人越多越杂,楼主的实力也就越强悍。青楼和旁的宗门截然不同,立的规矩极多;坏了规矩就要罚,没有一丝情面可讲。光这两条,作为遮掩就是再好不过的名头。
  宁尘也不确定自己猜测对与不对,又或者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关节,但他如今至少知道,既然什么理由都不得柳轻菀网开一面,自己就必须对楼中规矩严守不怠,绝不能怀半分侥幸——钱,在柳轻菀那里是摆不平规矩的。
  柳轻菀带着宁尘去了一间丹房,屋子正中央横置着一只大鼎,蓝幽幽的药液中正泡着那把庚金剑。柳轻菀走上前,真气将手一裹,将剑从药液中拎了出来,却看见那鎏金的剑身竟大半化在了鼎中。
  「哎呀!弄坏啦!」宁尘故意大呼小叫。
  柳轻菀不理他,只掏出布巾将手中的东西一抹。庚金剑两侧的剑刃连带那剑柄都叫药水化掉,只留下中间一根剑胚芯子。那剑胚形如一枚小小金锥,只是上面刻有两层细细纹路,隐隐有些法力萦绕,却也不超出原本庚金剑的分量。
  「此物乃是一柄密钥,多经辗转,最后叫那灵觉期匠人当成剑胚打了一把法器。潇湘楼多方查探,才寻到它的下落。本来叫你老老实实买来就好,却闹了那么一出戏来唱。」
  宁尘臊眉耷眼:「我这也是失之毫厘马失前蹄,好女婿喊舅姥姥弄错了人儿了,关帝庙求子我是踏错了门儿了。您是非给我羞臊到地缝里去不行呐?」
  「少跟我这儿油嘴滑舌。听我交代!」
  柳轻菀将溶好的密钥递在宁尘手中,宁尘将它收了,脸上也认真起来:「楼主吩咐。」
  「这一回乃是景水遥托我办的私事,与寒溟璃水宫干系不深,万一出了事,别指望他们出手帮忙。」
  「不消说,我要是栽了,和潇湘楼也没有半点儿关系,对不?」宁尘听出她话外之音,自己直接说了个明白,只是难有好气儿。
  「瞧你这话说的,你觉得咱家真能扔你不管吗?」柳轻菀笑着拿扇子朝他扇了两扇。
  「觉得!特别觉得!」
  柳轻菀只是笑,却没接话,继续道:「你不要小看那景水遥。五宗法盟这种大宗门,从上到下可都扎在大家伙儿的眼珠子上呢。莫说一个灵觉期,哪怕是他们宗内有望结丹的凝心期修士,在我们这种掮家这儿都是要挂名的。可景水遥名不见经传,只是两年前突然号称有这么一个宫主真传出关,很是不同寻常。」
  宁尘眉头一皱:「找寒溟璃水宫的人打听打听?」
  「真是个楞青子,你当潇湘楼在寒溟璃水宫无人?三五百年修为的元婴我们都问过了,全然没听说过宫主还有这样一个真传,连什么时候收的人都不知道。
  」
  「莫不是和我一样,临时招来办事用的?」
  柳轻菀摇摇头:「我读了寒溟璃水宫宫主书信,那书信不是一个外人能携的。况且景水遥如今也就二十岁上下,如此年纪便入得灵觉后期,距离元婴只差三两步,怕是除了五宗法盟的底蕴,也没人能教出这种水准了。」
  宁尘把手一摊:「楼主,那我不也灵觉期了嘛。」
  「你家合欢老祖可是飞升仙人,当然不能放一起说。」
  宁尘讪笑几声,转回问:「景水遥和许长风到底是要干嘛?」
  「你可知皇寂宗的昭天祭祖大典?」
  五宗法盟之一的皇寂宗,乃是脱胎于中原最后一代皇朝大燕。自从修真玄法大盛,各大修行宗门画地为界,再不听从俗世管辖,大燕皇庭也不得不改国为宗,好歹据了直隶一片州府。自此以后,整个中原真正变为了如今的宗国一体,原本皇室一脉也改随前朝国号取了燕姓。
  大燕皇朝在改制为宗之前,动用皇权遗留的一切资源,给后嗣淘得了一门蕴血藏脉的神功,皇家血脉越纯,其功越是得益。所以与师徒相传的其他宗门不同,皇寂宗至今仍以血脉为尊,只从皇支后嗣中挑选血脉浓厚、修行卓绝者传为宗主。
  都道皇寂宗有意再霸中原,只是几千年来并未彰显太多野心,世间也便少有将此话当真的。
  当日万法宗,宁尘已见过了皇寂宗宗主。燕无咎明黄长袍风流倜傥,说起话来气度威然,连浩天宗宗主谭绝也要看面子尊称一声燕皇。宁尘可没忘,陷害龙雅歌时,谭绝是那只出头鸟,燕无咎可是在旁边帮忙扇过翅膀的。寒溟璃水宫暂可不疑,皇寂宗却是结结实实和浩天宗捆在一处的帮凶。
  宁尘咧嗤大嘴:「昭天祭祖大典谁不知道,听说是十年一次,皇寂宗里里外外跟过节一样。他们俩要去大典捣乱?那不作死吗!」
  柳轻菀缓声道:「他们自然没有胆子扰乱皇寂宗祭祖。只不过皇寂宗有个不大不小的秘密,世间知道此事的虽然不多,但其他大宗顶尖修士大多也有过耳闻。不是有话说么,知道秘密的人超过三个,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。」
  一听秘密宁尘可来劲了,往前凑了一步:「楼主快些讲来。」
  「皇寂宗祖陵所在处,距大燕皇城往北四百余里,从前乃是妖族城域。后来人族妖族交战,原先妖城被焚为废墟一座,这场大战血流漂橹,怨气戾气经久不散,多有妖灵怨魂出没。前人只得以大法力塑一天地界,将整个妖墟封入其内。
  」
  「天地界?」
  「白帝城内称方圆界,占地已是不小,却比不得容纳妖墟的天地界。那天地界内疆域广阔,足有半个州府大小,可惜此法乃是飞升仙人所撰,如今已经失传。」
  宁尘掂量着手中庚金剑蜕成的密钥:「所以,这玩意儿就是进入妖墟的关键吧。」
  柳轻菀将头一点:「你脑子转得倒快。皇寂宗起祖陵时,借了这妖墟的广阔,几千年来皇室墓葬都筑在妖墟之中。那妖墟中妖灵魂怪不少,正好被皇寂宗作历练弟子之用,也是占了不少便宜。」
  「闹了半天,是要去刨人祖坟……」宁尘算是琢磨明白了。
  「皇寂宗祭祖大典十年一次,下一回即在眉睫。你带他们从秘门入到妖墟之内,待大典时皇墓禁制大开,便可靠近妖墟中的陵寝墓群范围。其后他们要做什么便由得他们去做,你需将他们所作所为全部记下。」
  宁尘点头:「您看,还是得咱这种心腹人才能放心吧!我若拿假话编一编说给楼主,可不是白忙活一场?这回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,我宁尘已受了恩惠,可着劲儿也得给您把事办成!」
  柳轻菀哼了他一鼻子:「你也不用再拿话儿戳弄,既然答应叫愫卿安安稳稳住下,我绝不再为难她母女。你尽力而为,且叫我见见真本事,今后龙雅歌的下落也好叫你一同插手去寻。」
  宁尘抿了抿嘴,没有接茬。话到这里已是说得够满,她认认真真搬出龙雅歌的事,宁尘便不能再有半分二意。
  柳轻菀翻手取出一只小小布囊:「收好。只要景水遥拿了皇陵中的陪葬物,你就打开此物,按其中字条行事。」
  「还跟我这儿玩起锦囊妙计来啦?」宁尘哭笑不得将布囊收了。他这性子哪能叫人这般摆布,心说等出了门就打开去看。
  柳轻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花肠子:「我却不是要用这法子故弄玄虚。只是景水遥似是身负某种神通,能察觉他人计心。若是你提早谋划心念不正,恐被她堪破。」
  「那你出歪主意,不也一样被她识破?」
  柳轻菀笑道:「在潇湘楼,谁能对我施展探查法门?」
  「行……」宁尘强行按下了心中的好奇劲儿。
  柳轻菀交代了宁尘秘门所在之处,又将一幅妖墟布局图摆出来,叫他用神识印在了心中。宁尘不禁咂舌,自己盗取庚金剑听起来功劳不小,可真正的大头儿都是潇湘楼自己办得的。且不说如何探得密钥被铸成庚金剑一事,单讲这皇寂宗腹地秘境的地图,就不是轻易能弄到手的。
  宁尘在脑海中把地图过了一遍,睁开眼问柳轻菀:「楼主,我们刨人祖坟,要是被人发现,来找咱的麻烦咋办?」
  「我自有分寸,总不会拿你背锅就是了。宁尘,要与五宗法盟作对,没有根基可是万万不行的。若你和苏血翎一同归于潇湘楼,很多事也都好办的多了。我一不催你二不逼你,话说给你了,你好好过过心吧。」
  宁尘沉声应是,摆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暗中却不禁哼了一声。潇湘楼探查消息的本事的确令宁尘心服,可他手掌偌大一个离尘谷,怎么都不不至于真的委身柳轻菀被她使唤,倒是找机会吃下潇湘楼归为己用还差不多。
  只不过这念头也是八竿子戳枣尽掉些有的没的,如今还是得先把眼么前的事儿搞定。
  收拾停当,宁尘跟着柳轻菀重新回到前厅。厅中二人还算沉得住气,景水遥那晶莹剔透的眼睛往宁尘身上扫了一圈,不知在思忖什么。
  方才柳轻菀不是说了么,这姑娘有堪人之能,指不定就在读自己心思是正是邪。宁尘也不拦着,故意在脑海中勾画着如何将她扒个精光搂在怀里亵玩一番,只望试她一试。但见景水遥面上不见半分波澜,宁尘便知,她就算能读,也知不了那般详细通透。
  「该给的该嘱咐的都交代给十三了,你们二人随他办事就行。白忙活了这么多日子,可算让咱歇口气了。」
  柳轻菀说着话,摇扇子便走。寒溟璃水宫二人还想行礼再谢,她人已没了踪影。
  许长风转向宁尘:「十三兄,距离皇寂宗祭祖大典时日无多,我们还需快快上路。」
  眼见宁尘被柳轻菀指了做带头的,许长风和景水遥的态度与先前比也是缓和多了。
  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想要潜入皇陵,先得在妖墟跋涉一番。那地方可不是逛大街,稍有差池可是要丢小命儿的。我列张单子,你们今天先把丹药物资备齐了再走。」
  景水遥眉头一皱似是要反对,宁尘却已摸了纸笔自顾坐去桌边写了起来。许长风对她摇了摇头,两人终是没多说什么。
  一刻的功夫,宁尘抖着清单从座位上站起来:「喏,这些东西白帝城的铺子里都能买到。这次直捅五宗法盟宗门的肚脐眼儿,东西得备齐活些,别差了漏了。」
  景水遥接过单子:「你叫我们去采买,你去做什么?」
  宁尘抄着手:「我自然有我的事做。」
  女孩低头往清单上看了一看,不禁道:「这单子上的丹药……好像不少都是滋补气血、去腐生肌的伤药。我们这里也有类似功效的丹药备下,就不需买了吧?」
  宁尘看了她半天,才开口问:「景姑娘,你跟人动过手吗?」
  景水遥冷冷一扬眼:「在宗门时,宫主都是亲自和我……」
  宁尘直接打断她的话,一点儿不带客气的:「许公子你呢?」
  许长风见宁尘对景水遥说话不恭,很是暗自咬了咬牙,总算有些涵养没露在脸上:「十几年来,我斩杀越境妖修没有五十也有三十。」
  「一个人?」
  「宗门遣派巡察,同行至少七八人。」
  「妖修一般几个?」
  「我寒溟璃水宫在南疆守备森严,漏网之鱼一次超不过两三个。」
  宁尘点点头:「一个是窝里纸上谈兵,一个是主场以多欺少……你们可知,这真刀真枪干起来,成就是成,败就是败,一线之隔,人头落地。给你服丹用药的机会就那么一瞬,我单子上那些丹药都是急催的药性,多蕴出两分真气就是生死之别。旁的我也不多说了,爱买不买。」
  许长风原先就有点不爽他,如今让宁尘一句以多欺少说得脑门发热,脖子一梗就要发作,好在景水遥横手先把他拦了下来。
  女孩脸上不见半分情绪:「就听你的。我们采买之后回来找你?」
  「我得办点事儿,到西城鬼市头上找我就行。」
  宁尘说完,动身就往外走,另两位也没闲着,三人一起出了潇湘楼各奔东西而去。
  宁尘肚子里算盘珠打得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,嘿嘿乐着赶去了西城鬼市。
  他还能有什么别的事,当然是去勾搭霍醉。虽然刚刚分开一日,宁尘心里还怪想她的——毕竟折腾半天还没得手不是。
  西城城根儿大街后巷划了一截,专门留给散修们方便买卖置换家伙什儿。因为都是晚上开张,又多有心怀鬼胎蒙人的,所以才叫鬼市。也赶上今天谈事起得早,现如今天光还没大亮,宁尘一溜小跑到了地方,逛鬼市的那些位散修稀稀拉拉还没散尽,约摸着霍醉应该也还没收摊。
  宁尘一边走一边撒么,灵木魔石造的器皿、妖兽遗骸炼得法宝,东西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,就是靠谱的不多。在鬼市买卖的散修基本都是炼气筑基,熬了一夜下来已是哈欠连天,宁尘低头看货他们也懒得招呼,只抄着手发呆。
  也就走了十几丈,宁尘一眼就瞥见了霍醉的身影。她可真是占了个好地方,漫天荫的一棵大槐树,日晒不到雨淋不着,往后一靠便能舒舒服服打个盹儿。霍醉坐在一个蒲团上,支着膝盖斜着身子,探了头去旁边,正与隔壁摊子的男修嘻嘻哈哈说着什么。
  看见霍醉那风舞云飞的笑容,宁尘也不禁心情大好。他悄没声蹭到霍醉地摊前,蹲下来装模作样去摆弄那些瓶瓶罐罐。这一大堆酒器都还是他亲手帮忙收拾的,虽有封蕴酒中灵气不散的功效,却派不上什么别的用场,一夜下来也没买出几件。
  他蹲那翻弄东西,霍醉眼睛都没转一下,只一个劲儿和旁边那男的叽叽喳喳。宁尘努力竖着耳朵去听,却啥都听不清。
  「我说你也不看着点摊儿,我可把你瓶子搂走了啊!」
  霍醉扭头看见是他,眼睛顿时一亮:「哎!你怎么来啦!」
  旁边那男修看着还挺老成,应是在凝心期盘桓了几十年的寻常修士,他笑眯眯望着宁尘,拿胳膊往霍醉腰上一杵:「就是他?」
  霍醉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,又对宁尘道:「十三,这是老杨,我朋友。」
  先前霍醉让何子霖帮忙把钱还给其他朋友时,宁尘就从她嘴里听过老杨的名儿。他和老杨连连拱手,互道了几声久仰。
  老杨脸上堆着笑纹:「真是闻名不如见面,十三兄弟,你可把咱家小霍迷坏了。」
  霍醉找准他屁股就是一脚,笑骂道:「放什么大屁,滚一边去。」
  宁尘知她说话向来还算文雅,这回却是不积一点口德,可见这老杨和她关系不浅。
  有的男人,只要心仪女子身边有男的,立刻就想着法儿呲牙裂嘴背后吹阴风,就跟那狗护食儿一样。宁尘可不是这一水儿,在他看来越是和对方相熟,那越是得多亲多近。
  「杨兄也赏个脸,一起去喝杯醒神儿酒!」宁尘话说得热呼呼的。
  老杨把手一摆:「诶——你们自去叙话,我凑什么热闹。霍醉,你摊儿撂着就行,待会儿我帮你收了。」
  霍醉也是干脆,应了一声,拽着宁尘就走。宁尘从后头瞥见她面颊稍稍有些红,心说方才虽看着她一副爽朗模样,原来老杨那句话还真是羞着她了。
  霍醉这边胸口也是热的。先前说是不叫宁尘招惹,可谁不是肉长的心。宁尘虽顺了她意退而结友,可这一日下来,两人相处的情形在霍醉心头足转了十几遍,却不是说拦就能拦下来的。
  照她原先所见,但凡纠缠她的男子吃了一记闭门羹,嘴上话说得再漂亮,一回头也跑没影了。这一次,宁尘既无死缠烂打之意,又爽爽快快来寻她玩,可教霍醉心中欢喜了一下。
  「来,咱在这坐会儿。」宁尘将霍醉带去一间小茶肆。这地方正在刚出鬼市口的街边,景水遥他们若是来了,一眼便能瞧见。
  「这儿没酒喝哇。」霍醉嘟囔了一句。
  「一大早喝酒,早晚喝成你师父那样老糊涂。」
  「哈,糊涂不好吗?人生在世,难得糊涂。」
  「我这还有事儿请你帮忙呢,帮完忙你再糊涂去。」
  霍醉听了这话,嘴角一撇:「嘿,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殿。说吧,找我干嘛?」
  「我要带人走一趟皇寂宗,你给我当个保镖。」
  「我一个金丹,给你这灵觉期当保镖?你比那老鬼都糊涂,还说我呢……」
  「当保镖是假,凤求凰是真——」宁尘故意拉着长腔,「也是别家托人情叫我忙这一回,却正好凑着了一位绝色佳人。此行两男一女,我给人挤在外面使不上力气,你也是姑娘家,有你帮忙从中寰转,我才好趁机亲近嘛。」
  他这边滔滔不绝,霍醉这边直感觉胸口发闷,嗓子仿佛都给噎住了。前夜里才刚刚叫他偷掉初吻去了,却这么快就见异思迁盯上别人,叫霍醉如何消解的开。
  霍醉当时就想骂他一句朝三暮四拂袖而去,可终究是自己提出结友在先,如今又怎能挑宁尘的毛病?她憋了一口气在肚子里忍了半天,这才勉强没露了怒意出来。
  宁尘又不是二傻子,怎地还瞧不出霍醉心中置气?他嘴上说得溜道,其实脊梁上同样冷得紧。他这也是玩了一手大的,故意拿景水遥来勾霍醉的心绪。他思忖,霍醉既然放出话来不叫自己招惹,自己若是继续痴缠不休,按霍醉那性子定然愈发厌烦,糟蹋了先前攒下的那点亲近。可若是细水长流,这昼日颀长平淡如水的日子,流到最后恐怕就真变成好兄弟了。
  趁着霍醉心中还有些旖旎思绪,宁尘下狠心使了一招围魏救赵。人不都这样么,自己不吃也还没什么,可自己盆儿里的要叫别人吃了,性子再是豁达也难免生出三分占有之欲。况且霍醉对他又不是一点意思没有,想要再行一步,那就得以退为进。
  「哎,我说你倒是帮不帮啊。先前话说的那叫一个义薄云天,不会到这时候泄气儿了吧?」宁尘看霍醉不言语,便拿话激她。
  霍醉也是个话重的姑娘,唾沫吐在地上都是一个钉儿,哪受得了他激将,只把心一横:「帮便帮了,可你要是想叫我偷偷使腌臜手段,我可不依。」
  「好哇,还是小霍仗义!我这幸福大事可就靠你了。」
  霍醉平定心绪,不免苦笑:「别把我说得跟保媒拉纤的一样!」
  她毕竟胸怀豁亮,虽有刺扎在心上,一口气呼出来便权且不再纠结。她认真向宁尘问了此行关要之处,宁尘也装作没有坏心思的模样,细细说了行程,只隐去柳轻菀的筹谋。
  两人说了半晌的闲话,终于等到景水遥许长风姗姗来迟。宁尘先前列的单子虽然不是诓人,但也埋了一层心思——东西是好东西,却是和性价比一点儿都不沾边。他一来要看看两人财力,二来也是测一下他们行事是不是活络。若是对丹药法宝有所钻研,单子上最贵的几样倒是能找出不少替代。
  宁尘携霍醉一起迎在大街上,景水遥见到他们立刻加快了脚步。
  霍醉远远看向景水遥,只见那姑娘从人群中穿来,轻如纸薄如丝,面色冷凉凉,双眸清如霜,当真是玲珑无暇一位玉人。
  「果然倾国倾城,怪不得弄得你神魂颠倒。」霍醉抄着手在胸前,哼着气叹道。
  宁尘扭脸看着霍醉:「我却觉得不如你好看。若是你回心转意,我才不去琢磨她嘞。」
  霍醉心中猛跳两下,也分不清宁尘话中真假,不禁红了一片耳朵:「花心萝卜,嘴上抹油!」
  宁尘呵呵一乐,朝那二人迎去:「东西都买齐了?」
  大宗真传弟子行事,丹药由丹药堂仔细规划,法宝由灵宝堂尽心修缮,有这些专职堂口多方襄理,真传弟子只管一心修行,却不晓得自己省下了多少心力。
  这一回还真让宁尘猜着了,两个人是照单全买,一点灵活机动都没有。
  宁尘拿分神期神念去探两人的储物戒,神不知鬼不觉。可他刚这么一扫,当时就愣了。许长风戒指里东西算是备得齐,可灵石却只有可怜的十几枚。景水遥戒指里更是寒酸,三样中品法宝,两瓶随身丹药,灵石竟一枚都不剩下。
  这可不是装穷,他们在钱庄但凡还有积蓄,也不至于临上路了就只带这么点儿路费。
  眼见许长风眉间黑云笼罩,还算是知道自己身陷财务危机。景水遥却风轻云淡,一副浑然不把钱财放在心上的模样。
  霍醉她叶含山在钱上也算是捉襟见肘,可和景水遥一比简直算是土豪了。宁尘也真是纳了闷了,景水遥怎么说都是寒溟璃水宫真传弟子,都灵觉期了,怎能就这么点家当?
  回想柳轻菀先前所说果然不虚,这姑娘和寒溟璃水宫之间确实有些问题。
  「买齐了。」景水遥淡淡应着,只一个劲将目光戳在旁边霍醉身上,「这位是?」
  宁尘侧过身,朝霍醉一抬掌:「我特意找来帮忙的好友,身手了得。」
  女孩扬起袖来抱拳拱手:「叶含山霍醉。」
  景水遥也冷冷作揖,没有失了礼数。可没料到,许长风竟然铁了一张脸惊道:「霍醉?!叶含山孽畜?!」
  他在那大呼小叫,霍醉却只笑道:「哈哈,正是在下。」
  「十三!这叶含山孽畜乃是个淫女贱妇!此等大事,你也敢叫她来插一脚?!」
  许长风气哼哼说着话,刚一转头,宁尘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到眼前儿了。
  (待续)
  年底了比较忙,尽量保证一个月能更一次吧。